《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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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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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赭杉军将手放下,道:“便也以朋友身份出口吧……”
     伏婴师微微坐直身子,道:“赭老师,玄天子暴戾多疑,目空一切,老师你正直端方,刚正不阿,伏婴虽然身不在封云之巅,但亦知,长此以往,忠言直谏非是保身之道。伏婴不敢请老师曲意迎奉,只想请老师明哲保身,不如离开朝廷,回归封地,做一安乐侯吧。”
     赭杉军不语,把头偏过,缓缓闭上眼睛。
     ……
     “老师,温泉久泡眩晕,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尽兴请起身吧。”伏婴师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先将自己身体擦干,上岸穿衣。才将中衣腰带系好,只听身后水声一动,赭杉军也是缓缓站起身来。
     “老师稍待,学生服侍老师穿衣。”
     “不必,天气还凉,你先把自己衣物穿好吧。”赭杉军说着,皱皱眉头,弯腰拎起自己亵衣,披在背上。抬手要去拽袖子之时,领襟已经被伏婴师从后提上肩头。
     伏婴师披着自己外袍,正要将赭杉军贴身短衫的另一边领襟提起,对方突然身子一歪,额头倒向了自己的上臂,“老师!”伏婴师不提防,向后一靠,幸而身后被那株桃树挡着。
     “伏婴……失礼了……吾……”将额头抵在对方肩头,赭杉军只觉得浑身发烫,天旋地转,虽然想极力挣扎直起身来,但稍微一动,便是一阵眩晕。
     “……学生疏忽了,想是老师饮不惯烈酒,夜风骤冷,山泉水热,此时酒劲上来……”伏婴师说着,扶着赭杉军,背靠桃树缓缓坐倒池边,扯过自己的白狐毛皮披风,盖在对方几乎赤⊥裸的身上。
     “呵……此时吾该说醉了还是没醉?”似乎只有将发烫的额头紧紧顶在对方肩头,借着仅隔数层薄纱传来的对方肌肤的温凉,才能略微缓解阵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赭杉军也渐渐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
     伏婴师靠着那株细弱桃树坐着,用手里的鹿皮轻轻擦着赭杉军滴水的赤发和攀上白色的鬓角,犀利冰冷的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温柔,缓缓道:“老师,此地唯有天地你我,老师请从心所欲,畅所欲言吧。”
     ……
     等来的,竟是,令人无助的沉默。
     ……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静默无声中,仅能感觉到:
     怀中之人,埋首在自己肩窝处,
     缓缓,

     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伏婴师才仿佛从冰封之中渐渐解脱出来,抖落满身冰屑,惨白手指用力攥紧了湿透的鹿皮,仰望苍穹,淡淡道:“老师,好些了么?野外寒冷,请老师暂且忍耐,学生已经命人在后面搭了帐篷,且先休息一宿,待明日酒醒,再回城去吧。”
     ……
     终于将依旧酒醉的赭杉军扶回自己府中花厅之内的客房,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除去外衣鞋子,将对方放在榻上,伏婴师俯身,看着对方涨得通红,眉头微蹙的面容道:“学生任性,却叫老师受苦了,学生这就吩咐厨下准备醒酒……”话未说完,却见赭杉军呼吸调和,面容安详,竟是又睡着了。
     看着对方宁静睡颜片刻,伏婴师紧绷脸上露出如水汽氤氲一般的笑容,蹑足走出了卧室。
     “大人,挽月公主已经在书房等了大人半日了,如今心绪不佳……。”看到自己主人立在花厅之外,没有离开的意思,左门佑军终于开口。
     “再过三日,我整个人便是她的,区区半日便等不得了么?”莫名烦躁,此语出口,连伏婴师自己也暗暗吃了一惊。

     屋内的赭杉军缓缓张开眼睛,平日里落枕即眠的自己,为什么竟是睡不着了?看着映在门上的那人的身影不知立了多久,终于……还是在自己偶一交睫之后,离开了。 


 
2010…11…08 00:13…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117楼 

第十七章

     “嗯?”苍轻轻停下了弹琴的手,“黥武世子与吞佛将军来拜访我?”正是下午,弃天此时还在书房之内理政,苍午后起身,正坐在堂前调弦,便有一位侍从进来禀报。眉峰一动,却也不露声色,轻轻摆手道:“有请。”
     “弦首,末将有礼了。”吞佛童子虽是武将,却与魔国其他将领有所不同,见面行礼,言谈举止绝无越矩鲁莽之态。
     “黥武殿下,吞佛将军,不必多礼。突然造访有何见教?”看看面不变色的吞佛童子,又看看立在一边,进来之后一言不发似乎正在赌气的银鍠黥武,苍越发诧异。
     吞佛童子也不理会身后之人,向着并未起身的苍再一拱手,道:“今日上午,末将与二殿下偶得一物,皆不相识,似乎是玄朝特有之物,想来应是弦首或者奇首遗失,故此送来,请弦首鉴定。”说着转身,向着抱肘望天的黥武道:“二殿下……”
     “哼。”银鍠黥武从怀中取出一小小的皮囊,塞在吞佛童子手中。
     吞佛童子递上,苍探身接过,打开看看,眉头一簇道:“此……应是奇首之物……请问黥武殿下与吞佛将军在何处寻得此物?”
     “汤谷,想来此物色泽与池底颜色相近,故此奇首疏忽了……末将斗胆,请弦首代黥武殿下与末将将此物还给奇首。”
     “多谢两位,此事……”苍缓缓点头。
     “不值一提,末将告退。”吞佛童子再施一礼,转身出了院子,几步追上已经走出数丈的银鍠黥武,“殿下,弦首乃是我国贵宾,殿下不该对如此无礼啊。”
     银鍠黥武冷哼一声,道:“我并非是对弦首有所成见。”
     吞佛童子淡淡一笑,道:“殿下乃是王宫贵胄,自然不惧,只是末将却不想因为单独会见弦首,而担上被指通敌密谋的风险啊。”
     “所以,你是拉我做你的见证了?”银鍠黥武停步,转身看着对方,“我怎么知这不你是欲盖弥彰呢?”
     “哈,末将在殿下面前已是毫无隐瞒啊。”吞佛童子一本正经说完,正巧此时走过宫中一个路口,看见搬运挽月嫁妆的大队人马从面前走过,随即换了话题,“却说,伏婴大人家中并无其他男丁,却不知道两日后要如何抢亲呢?难道末将又能有此荣幸……”
     银鍠黥武冷笑一声,道:“可惜,此次陛下并未通知让我为姑母护嫁。”
     吞佛童子眉头不动声色的蹙动了一下,“哈,那我倒是有些好奇当日会出现何等阵仗了。”
    
     事实来说,苍在火焰城的行动并未受到多大限制,至少还不至于要去相府拜会自己兄长都要向正在同宰相共商国是的魔侯报备的程度。
     婚事临近,虽然伏婴师并非铺张之人,又被扣了四年俸禄,然而公主下嫁,自然有人替他操心花费,相府之内惯例一片忙乱,唯有奇首所在的花园之内,仍是一片安详。
     “大哥?”因为看见众人都在忙碌,自己和所拜访之人也够熟,因此并未让人通禀,走进花厅之时,却见内中空无一人。
     “弦首?”进来仆人,见到原地发愣的苍,赶紧上来回禀道:“奇首大人他应是外出遛马未归,您有何事?是要在此地稍等还是让小的转告?”
     苍缓缓道:“那我在此稍稍等候吧。”
     仆人躬身道:“那小的去给弦首端茶。”
     苍缓缓点头,人已经凑向书桌前,只见桌上平摊已经抄写完毕的一卷竹简,简旁一带红绦平展,“于归之喜”四字写得清晰端正。只扫了竹简上文字一眼,便知乃是赭杉亲手所抄本朝先贤所著,自小便耳熟能详的《忠臣传》(传:此处意为解说经义的文字,并不是人物传记)。



 
2010…11…08 16:57…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118楼 

     “大哥……”苍嘴唇微动,“苍不及你啊。”
     ……
     “唉?”端着茶杯进来的仆人一愣,“弦首已经离开了?”将茶杯放在旁边几案之上,看看书桌上的红绦墨迹已干,道:“哎呀,险些忘记了,奇首吩咐……”说着从旁边端来朱漆喜盒,将竹简小心翼翼的卷起,用红绦系好,连同旁边一只皮革小囊一同放入其中,将盒盖虚盖起来。
     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赭杉军额头微微冒汗,走入花厅。那仆人刚将礼盒放好,心中暗暗出口气,慌忙迎上道:“奇首回来了?”
     赭杉军心不在焉缓缓点头,一眼瞥见几案上还在飘香的清茶,问道:“这是……”
     “弦首方才来过,只是等不得您回来,便又离开了。”
     “哦……”赭杉军缓缓点头,“弦首没说有什么事情么?”
     “并无啊,大约是想找您闲聊吧。”仆人臆测回答,“奇首,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贺礼装好了。”
     “嗯……”赭杉军心不在焉看看桌上喜盒,无意识将头转回道:“妥善收好便是。”随后眉头皱了起来,转身问那正将贺礼放在一旁架上的仆人道:“你这几日打扫,有无见到我之玉佩?”
     “啊?”这仆人乃是伏婴师家奴,一听奇首在此遗失了物品,脸上顿时吓得变色,道:“小的……小的确实并无见到啊。”
     赭杉军脸上神色渐转温和,道:“莫怕,既然并未看到,想来是我这几日外出遛马遗失在外了,并无你们的责任,你且出去吧。”
    
     日渐西坠,本以为遥遥无期的婚礼,竟然就在眼前。
     只因王宫与伏婴师府邸均在城内,且现在城外凌汛过后的狼籍尚未完全清理完毕,挽月公主的喜帐,便搭在天魔宫前的广场之上,大红营帐被刺绣镶嵌装饰得金碧辉煌,周遭更是临时点缀无数彩绦金饰,在金色夕阳光芒之下,煞是喜庆耀眼。
     “陛下何在?”银鍠朱武弟兄三人,也是均是一身华服,此时正在喜帐之前的小账之内,看着时辰。
     “这……并未见到……”
     “伏婴家究竟是谁迎亲?”朱闻苍日追问一句,自从断风尘婚礼之后,三战输赢,已经成了魔国贵族官员之间既定之礼,此时眼看着吞佛童子、暴风残道等人已经都在客位从容落座,满身华服,不像是今日要出手的模样,他越发觉得自己未来的妹夫深不可测。不过转念一想,纵使弃天不再出手,朱武与恨长风两人也必能保住娘家的面子;只是倘若夫家气势太弱,又怕挽月面上无光,一时患得患失,素来犀利坚定的目光,竟也渐渐变得有些动摇。
     “二弟,稍安勿躁,伏婴师还不至于在此时妄为。”银鍠朱武今日卸下戎装,一身红色锦袍,煞是威严。正在此时,牛角号响,正是魔侯王驾先导之音。
     众人出帐去看,见两面王旗随风飘摇,竖起的方位却并非是喜帐一侧的王宫,而是正对的大路之上。此时,随着玄貘特有的悠闲马蹄声迅速靠近的,还有车轮碾压青石的声音。
     “大哥……”翻身上马,看看一左一右护着奇首与弦首二人的驷马之车前来的弃天帝与一身喜服的伏婴师,朱闻苍日面露疑惑。
     “哈,朱武侄兄,孤王今日帮助我这同窗前来迎亲。”弃天骑在马上抱拳,同时约束玄貘,绝不超越两位师长车马之前。
     “这……”听到弃天又要下场,银鍠朱武也有些动容,“陛下……如此说来,亲家出阵三人,陛下首阵,伏婴其次,这第三阵的人选乃是……”



 
2010…11…08 16:57…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119楼 

     弃天微微摇头,笑道:“侄兄差矣,若依照长幼次序、远近亲疏,吾这方,首阵乃是赭老师啊。”
     此言一出,几乎广场之中,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在车上不卑不亢执缰而立的玄朝奇首身上。
     “当日魔侯有言,”伏婴师微微一笑,朗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伏婴无福,双亲不待,今日老师到场,自是以父礼侍奉,故此首阵出战。承蒙陛下不弃,以伏婴为同窗,故此自告奋勇;婚姻大事,伏婴不敢假手他人,这三战之内,纵使手无缚鸡之力,也要自请一战了。”
     “这……”看着笑吟吟的伏婴师,银鍠朱武沉吟片刻,道:“既是如此,银鍠家亦不怠慢。奇首身份尊贵,朱武忝为家长,自当奉陪;二弟苍日与伏婴同为文士,又都是挽月至亲,想来应是相当;只是怕是要陛下委屈,降尊指点三弟了。”
     “哈,”弃天手中马鞭一扬,“婚仪之乐,朱武侄兄不必太过拘礼,孤王此时身份,只是伏婴师兄而已。”
     朱武躬身,道:“既然陛下并无异议,那么……”转身向着车上赭杉军道:“朱武斗胆,请奇首赐教。”
     赭杉军右肩微微一抖,车前驷马便已经得到命令,整整齐齐向前跨了一步,随后抱拳道:“赭杉不才,何言赐教,未知大殿下准备如何比试?”
     “这……”银鍠朱武略一迟疑,道:“奇首远来是客,武斗不恭,文斗朱武自愧不如,斗胆向奇首请教行兵布阵之道。”随后转身吩咐身边小校,将军前模拟战阵之沙盘样式搬来。
     ……
     “这是……”众人走下马入帐,围在沙床之前,赭杉军看清盘内黄土捏就的山川地势,眉头就是一皱,虽然略有不同,但与魔国玄朝接壤之万圣山仍有七分神似。
     “奇首、弦首切莫误会,此乃操演军阵所用之图,并无映射。”银鍠朱武信口解释,此时,身边小卒已经捧来一只木盒,内中黑白小旗各有九面。“白先黑后,一攻一守,请奇首自选。”
     赭杉军脸上并无表情,缓缓抓起九面黑旗,道:“赭杉讨巧了。”
     银鍠朱武一笑,道:“奇首果真谦谦君子。”说着也伸手抓起剩下的九面白旗,转手之间,已将其中一面,插在中间山川的峡口之中,“吾一队轻骑,夜袭此狭道,未知奇首作何应对?”
     赭杉军颔首道:“此乃试探之意,倘若吾上下两关皆有重兵把守,当以迎头痛击;然而……”他将手中一面黑旗插于此方狭道一侧,道:“此时,两关空虚,吾当伏兵于此,断其归途……同时,两关增兵,留心后招。”说着又是两面黑旗,一上一下,插上关隘。
       ……
     “吞佛啊?”
     暴风残道突然拉拉身边吞佛童子衣袖,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啊?断大哥成亲之时,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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