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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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杨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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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它在古诗经里得到了永恒,不因伊人,不因风月。然而,常常想知道,这个生养你的地方,在水一方处有没有所谓的伊人。一定是有的,而且一定要配上一段明媚的爱情才好,“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一来一往,心从此定,很纯很美。然,你不知道的是,这般祈愿着的女子,早已失了爱情,打一开始知晓所有人的命运,打一开始便有缘无份,不知己之从何去所。“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也很好…”伏案夜读的女子即使在梦里,梦见的还是你,有没有爱情又怎样呢?发黄的羊皮卷上,这片独特的流域,早已刻在了她的心上。如果可以,愿做邺风里的静女,俟你于城隅,爱而不见,等不到仪儿的你会不会搔首踟蹰、顾盼生辉呢?有一点点期待着脱了战袍,这般姿态的你,然而心底还是在打着小小的鼓,“愿为儿郎妇,从此穿堂过”,这样的妻你喜不喜欢呢?或许是喜欢的。想要好好爱一个人的萧仪,收起了倔性子以后,出落地越发明媚,只是骨子里的不羁怕是只有你才能驯服得了。
  本不是吴地女子的她,做不到许多人期意中的温婉如水,但是,她就是她,随性,也知性。笃定决心离开你时,她说她是真的要走向另一个人了,半晌,你问了她一句话,是不是改变自己,那一刻,她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似乎在你的眼里,这样纯粹的丫头没人爱。你到底懂不懂她呢?这个问题,她问你,也问自己。高傲地像只黑天鹅的女子,只曾向你敞开过心扉,那一夜,她没有醉,雨打芭蕉的日子里,不道离情正苦。庭前迎风飒飒作响的梧桐叶,任是片片飘零以后,也还是凤凰永生的宿命。凤栖梧桐,世有此说,她爱这样的桐,也恼这样的桐,只因她不是你的注定。离开你的前一日,不言不语的女子,静静地立着,任青石板上风扬起的沙砾硌得脚生疼,不要笑话她的衣不敝屣,更不要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她,素来放肆惯了的丫头,不愿束缚着玉色的天足。
  待到火红的日头一蹦一蹦着,当真快要下山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分辨出梧与桐,曾向往的老一辈人的爱情里,简单的日子过着过着就是一生了,恬淡如水,倒也平和自在。“梧为雄树,桐为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兴许,早些年里听闻的不是枝枝交相映般丰茂的梧与桐,更多的是树下的爱情,树上的花果。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是真的不重要了,疲惫的仪儿最后一次说这话,她想她是真的累了。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曾这般简单渴望过的女子注定不是你命里的那个人。她是不是你的桐又有什么关系呢?看尽云卷云舒以后,她会如你所说,遇见一个对她好的人,只是似乎忘了将你排除在外,却也只是似乎。一点一点忘记你的同时,希望在虞姬姐姐陪伴左右的日子里,你有过真挚的喜悦。非是静女,记忆里自己的离开恍如昨日,同样地古灵精怪,却舍不得对你欲擒故纵,大概是因为作为角逐对象的你,对兵形势太过熟识,以至于小丫头耍的小性子难入法眼,再则,许多事是勉强不得的,施以权谋意亦难如。
  食指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了,没留下任何痕迹,那是她给过你爱的笨拙的痕迹,只记得大滴的血溅在素色衣衫上,开出了朵花,美得带着些愁怨,有点不懂这样的自己,到底想要挽留些什么呢?或许是吃力不讨好,然心底是满足的,第一次为心爱的人,花好几个晚上做了份剪纸,你会不会喜欢呢?没来及问你这话,也没来得及看见你的表情,匆匆而去的女子带着她的期盼走向了另一方水土,什么时候能不那般冷漠呢?最好嘴角带着些笑意,不深不浅的弧度,温暖正好来临。她爱这样的你,喜也好,忧也罢,起码不必藏在心里难受。一定要好好收着它,嫁不了你的仪儿把她的祝福放了进去,火红的双喜下,合过了卺的鸳鬓耳鬓厮磨着,恩恩爱爱,若伴以鼓瑟,当能和鸣。这样的景致,可望而不可及到她想用半世的长伴青灯来供养你的幸福。
  
  第四章 佛曰有恙
  
  看倦了花开花落的时候,喜欢翻弄些古文字,秀气小篆里一段无声的告白,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的人只有你。原以为可以默然欢喜的小女子也是骄傲的,想要给她的爱一个光明正大的归属,只是你似乎总刻意回避着,连一句爱她也说不口。你心里是有她的,只是这有与无相去不远,就像是过路人里多出来的一句简单问候,简单的好,对所有人都好,礼貌也淡漠。不该喜欢上你的,好多次她都想放弃这段情,只是那一日上元佳节,不期的相遇里湖色正好,映着月的粼粼波光像极了她那薄纱轻掩的脸庞,略微一眼,朦胧出尘的美目便足以摄人心魄。护城河边立着的灯,套上了大红灯笼以后,越发地明晃晃了,水起处蹲下的身影只小小的一团,乖巧地让人心疼,不自觉地灼伤了人的眼。素手不知弦乐,素衣不通歌舞,很早以前这般模样的女子,如今会的又多了一样,莲花底座的河灯亮了烛,肆意地流着、流着,快乐地泣出了泪,想知道上面寄存着的愿被给谁拾了去,兴许是一个温润的男子,常常泛着些笑意的嘴角能给人带来温暖,这是她离开你时的自我慰藉,亦是她自幼想嫁的男人。
  性子是冷的,就连心也一下子淡了许多,逢过了春的气候逐渐透着暖意,距离冬日的第一场雪也已经很久了,连冰破的痕迹都开始瞧不见,只是夜不凉却也甚长,渐已习惯了失眠的女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心累了,找不到可以托付的地方。或许,你是她心底的一个梦,微微触及时便能让自己的嘴角不住上扬的那种,恬淡的幸福,甘之如饴。一封信的归来,两个月够不够呢?已然是她的极限了,没有千山万水的阻遏,她梦想的一切当能与鸿同飞,与雁同归,离了你之后,她不能再没了期待。你眼里的小丫头长大了,在爱一个人的同时学会了等待,白云苍狗不长不短,时间是灵药,更是味救赎剂,对于你对着她时略带歉意的眸,她不想听对不起,给过你的好当深深埋在书页里才好。
  书同文,作为一个帝王,始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平定七国,颁布了不少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商法文法,历史的车轱辘凭借着这越走越快,若是少些暴虐就好了,常这样叹息着,对于过往,她无力回天,然而不久的将来,一切又将重新上映,一次次的屠城,一次次的坑杀降兵,是不是战场,血流不流成河,都改变不了荼毒万里的事实,“会有报应的…”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止不住的泪流,隔着数道山麓又怎样呢?咸阳城里哀嚎阵阵,和着军刀的霍霍作响声,似乎远远地飘了过来,钻进她的心底,一点一点啃啮着,模糊了血肉,负了她的你,终究还是负了苍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你怎就不懂呢?秦皇焚书坑儒,企图家天下世世代代,结果不过是身刚死国危亡,先有赵高,后有义军,任是子婴有所谋略也难图大事,大秦帝国的气数就此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入夏了,此起彼伏的蝉鸣叫嚣着,还和家居时一样热闹,守望着渐已泛出金色的庄稼。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若有一日尽为世俗所累,当如闲云野鹤般归去,朝饮清露,不食烟火,说是疏离亦是傲气。害怕孤单的女子走过很多的地方,看过很多的风景,偶尔飞落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儿,不大不小的方塘里,早早盛开的荷花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小小圆盘,焦黄的叶边似乎受火燎过,像笨手笨脚的她烤过的肘子。凝滞的时光里,同一片疆土上巍峨的高山,燃烧的火苗,以另一种方式印在了她的心里,成为她毕生的想念。
  生气时撅着嘴说要去漠北的女子,骨子里是割舍不断的江南情结,即使是过了濛濛烟雨的季节,古色古香的街衢仍旧让她觉得,不停地向前翻着页的历史,有陡然停歇的时候,而停下了以后,所有相适不相适的情节绘成了一幅画,泼墨的山水画,恰到好处的布局,画中人,一把油纸伞,半生等待。至于那蒙上了层灰的庙,存了她的愿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年岁本就很长了,老旧老旧的模样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尽管浮世冷暖,变幻莫测。依旧不多的烛灯,暗黄的星点里是有愿人的祷语,不能长乐也定要长安,最初不谙世事的丫头是这样想的,后来才发觉,一个人,两座城,三段情缘,很难善始善终;干净的香台上瓜果物是极少的,更透出它的纤尘不染,低眉慈目的长者,日复一日地擦拭着,微微摆动的袖子里,当有清风拂过,亦或是静气长存,这是她最初也是最深的感悟。或许,心里是片净土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这般安之若素,不矫揉,不造作,不急功,不近利。
  幼时,看过一个极好的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不曾料想,实则暗含诫喻的弥勒佛,也能亲善这般如邻家老者,这大概是她记忆里最早的关于佛的印象。双手合拢、静处于蒲团之上,而今,不理佛事的女子唯有借这样一种方式去诉说,许多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也不能说,比如,她是另一个世间的女子,非萧非仪。知晓所有人命运的女子,唯独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一世离乱又怎样呢?她不在乎,她在意的是和谁在一起,和谁说告别的话。一纸《鸿沟合约》,说是楚河,也是汉界,过去很多年以后依然会想假若这般,是不是该是最好的结局,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怀着些期待,说是痴心妄想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天下大势趋之统一,楚无望,终究是行到末路了。
  
  第五章 帝风诉晴
  
  “我不该随你回淮阴的…”她不住地自责着,蜷曲的身子,化解不了的落寞缠绕,而清亮的眸子里噙泪时无助的模样,则像刀子般一遍遍剜得他生疼。“仪儿,别这样…”他柔声地哄着,宽厚的手掌轻轻别过她因啜泣而瑟瑟发抖的肩,试图紧紧拥着她,像以前一样想要给她最多的温暖,不顾她叫嚣着要离开。“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这两年来一直都是…”这一刻褪下了帝王的外衣的男人,消了君临天下的戾气,怀里哭湿了妆的女子,让他有那么一刻的慌乱,“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她不知道,这个居于帝位的男人,纵揽天下入怀,也难消瞳孔里彻骨的落寞,只为她不在他身边,连温度也触不到。曾倔强地说愿成为一条河的女子,怎能那么地决绝呢?把所有的所有都抛给他以后,走过安静燃烧着的岁月,然后任起了又落的漪澜没过身子,失了来时的清影,就连过往的痕迹也不曾留下。
  少了烛火的更替,长杨的浓浓夜色似乎没有散尽的一刻,素来怕黑的她终不敌体力的不支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紧锁着的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高墙深深的宫洛,锁住了盛世的繁华,也一同埋葬了她的想念。“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就有那么难熬吗?”他暗暗地自嘲着,不忍惊醒她的梦,然而即便是在梦里,失了心的她也不曾快乐过吧。连日守在榻前的男人,尽管极致地疲惫也不曾合上眼休息过,他希望心上的女子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想到这些他不住地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离了驰骋千里的疆场,睥睨天下的君王只对念而不得的她抱着些小儿女情怀,只是她似乎永远都不明了。渐已入夏的季节里,他心上的人回来了,独自繁盛着的长杨,连着两年里未曾有人入主过的未央,似乎都在期盼这一刻的到来,精致的雨过天青色烟雨炉底,小心翼翼拾起的檀香屑,滴滴点点都沾满了她的气息。
  “从离了殷池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初见就只能是我。”他轻轻吻着她光滑的额角,霸道的气息席卷而来,许多事情,他还是介意的,比如不顾一切奔赴巨鹿时萧仪拒绝自己的笨拙的借口。“是啊…”他轻声地喃着,“我不是你爱的人,连初见也不算。”只是,初见又怎样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陪在她身边的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他,不论倾心曾相许与谁。曾宁负天下也不愿负你的男人最后的最后还是选择了河山千里的展望,只为你说你不爱他,轻易地置他于不复之地。往事若能回首,他想他还会这样抉择,没有你的他,只有揽河山入怀,才能将那些你曾踏足的地方,一点一点圈在心上,留住专属于你的记忆。如今,他心心念念着的小女人眼角也开始有了细细的皱纹,只是心里的伤怕是越加地密了吧,他又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这两年里,倦了的时候,谁来给你抚眉呢?”安插在淮阴府的探子时常来报,他的小丫头倔强地离开他以后,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喜乐,他以为这么多年了,她会慢慢忘记西楚,忘记那个战败的男人,然后回到他身边,他曾说好许给她的一切都算数,心上的那个位置永远是她的。如若泗水之滨,遇见的那个笑语盈盈的女子不是她,人生定该少了些什么。
  一直未曾告诉你,即便不是你心上的那一个,他也不介意了,如今的他想要的就只是好好地守住你的幸福,不忍再看你落泪了。很多时候会想是不是该筑一座城,锁住你的爱情,时常于没有尽头的夜色中惊悸的他不住地这样问着自己,然而终究不愿束缚住你的脚步,关于你选择了另一个人,曾真心真意等过你的他只能说他很难过。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忘记了寻爱的你如何才能遇见另一次花开,纵非你一个人的良人又怎样呢?能许你一世安好已是足矣。若是有梦,愿倾尽一切换你一夜回眸。
  “可笑地发觉,有那么一刻我竟嫉妒起了垓下兵败的你,西楚霸王,输却了江山,却赢得了她的心,而我,空有盛世的帝号罢了,七年后,兜兜转转回到我身边的她,又该怎样找回那颗随你一起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心呢?”少了心爱的那个人,虽好的江山,也再没了风诉晴的软言低语,喜上眉的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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