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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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绥传-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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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凝香冷眼望向他,“可是,我心里一直都爱着皇上!”
  血已经慢慢地染湿了他的衣襟,他这才觉出一番刺骨的生疼。
  露凝香继续说:“我爱他,哪怕他弃我如敝履。出宫后,我原本打算寻一处清静的地方,守着我对他的回忆了此余生。都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占有了我!我现在唯有一死,才能忘记这些日子的耻辱!”
  言毕,露凝香从袖间拿出了另一把匕首来,绝望一笑,道:“我今日特意准备了两把含有巨毒的匕首。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不要!”城阳王忍着剧痛,上前将匕首夺下,扔进了荷花池。
  露凝香仰面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让你死。”言毕,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昏迷几日后,城阳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窦太妃和王妃马梦绮赶忙围上前去。
  “宁儿呢?”城阳王开口便问。
  窦太妃愤然道:“我已经将她关入了柴房,正等着你醒来发落呢!”
  城阳王挣扎着起身,道:“放了她,不关她的事。”
  王妃不解地说:“可是,她已然招认了啊!”
  “你去带她过来,我要见她。”城阳王吩咐马梦绮道。
  马梦绮向窦太妃投去求助的眼神,却见窦太妃无奈地点了点头,王妃只得领命而去。
  不多时,满身血污、形容枯槁的露凝香即被带到。只见她披头散发,双目无神,额头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血块。看起来,这些伤痕应是她数次撞墙求死所致。
  他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生疼。
  原来,她不是一时的气话,而是真的去意已决。
  原来,自己在她的心中,果然比不上刘肇,那个已拥有了天下和邓咸宁的刘肇。
  他手上已青筋暴起,却仍故作平静地对窦太妃和马梦绮道:“我有些话要跟她说,你们先出去吧!”
  二人去后,城阳王勉强起身走到了露凝香的面前,伸出帕子为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露凝香却厌恶地将头转向了他处。
  “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感情吗?”城阳王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露凝香的语气已冰冷到了极点,“我对你的感情,只有恨。如果……恨也能算是感情的话。”
  城阳王自嘲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果然,万物轮回自有定时。我负了檀儿,如今你又负了我。”他痛苦地走到床榻处躺下,低声道:“你走吧……”
  露凝香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问:“你说什么?”
  “你走吧,远远地离开这里。”言毕,城阳王转身向内而卧,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小妖精,王爷现在受了重伤,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玩乐?”柳叶小筑内,一个英俊的侍卫抱着柳思思,问道。
  柳思思轻蔑一笑,“他爱的人又不是我,伤他的人也不是我。我又何必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让他看轻了去?你以为,人人都是马梦绮那个傻子吗?”
  那侍卫便也笑,“是了。如今你和梅娇、杏俏,都算是看开了。不像马王妃,成日间不知道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柳思思啐了他一口,道:“好你个刘二,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如今又想着马梦绮了?”
  刘二赶忙堆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她那样的货色,就是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柳思思白了他一眼,起身到铜镜旁试戴发簪。
  【恨薄命】
  却说皇后当日在永安宫急火攻心,不慎引发了旧疾。接连休养了数日,她的身体才渐渐有了起色。
  忽有一日,蔻丹行色匆匆地赶来,说咸宁已将先前的大长秋借故免去,还将他遣出了皇宫。
  皇后正自气恼,却见外祖母邓朱满面怒容地走了进来。
  未及皇后发问,邓朱便自顾抱怨道:“我一觉醒来,莫子如和之湄都不见了。她们还偷走了我无数的金银首饰!”
  皇后便问:“怎么会这样?”
  邓朱摇头道:“我也不知。昨夜我们还一同吃酒谈天,谁知道她二人竟然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哎……都怪我以往太大意,这才不慎引狼入室!”
  “外祖母你先不要着急,我这就让裴玉烟来,让她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一边安慰邓朱,一边命蔻丹去请裴玉烟。
  过了许久,蔻丹方独身回来,“娘娘,裴贵人病了。这几日,也一直卧床不起呢!”
  邓朱愤然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病怏怏的!往后这后宫,就是她邓咸宁一个人的天下了!”
  “外祖母放心,静儿无碍。过不了几日,我就能恢复如常了。”
  “但愿吧!”邓朱失望地叹了口气,起身拂袖而去。
  山牢内,莫夫人和之湄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咸宁饶过她们。
  “你们都是我的长辈。论理,我应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过你们。”咸宁幽幽地说道,“可是,你们为老不尊,与邓朱沆瀣一气,数次作恶。单论这一点,我杀了你们倒也不为过……”
  之湄听及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莫夫人虽也脸色煞白,却到底是个有城府的。只见她强装镇定地说:“如果娘娘能饶我一命,我愿意为娘娘当牛做马,誓死效忠娘娘!”
  之湄赶忙附和道:“我也愿意!”
  咸宁鄙夷地望着她们,冷冷道:“你们的雕虫小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言毕,咸宁又吩咐侍卫道:“一日三餐不要短了他们,若是有哪个看不开想自尽的,也由他们去。”
  蔻丹为皇后端来一碗“唤神汤”,皇后一口气将它全部喝了下去。不多时,她的精神竟已恢复如常。
  “你去把太史令请来。”皇后吩咐蔻丹道。
  话音未落,却见咸宁领着一陌生男子前来。
  行礼后,咸宁向皇后介绍道:“娘娘,这位是皇上新封的太史令,张谦张大人。”
  皇后问:“王大人呢?”
  “王大人学术不精,又常在宫中多语怪力乱神,妖言惑众。皇上已将他罢了官。”
  皇后怒斥咸宁道:“你先遣了大长秋,又罢了太史令。你就是要砍去本宫的左右手,让本宫处于孤立无援之地,是不是?”
  “娘娘此言差矣,”咸宁正色道,“大汉的臣子都是皇上的臣子,理应只听命于皇上。后宫与外臣本无亲疏远近之别,他们又怎么会是娘娘你的左右手?再则,外臣调动本与后妃无关,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娘娘你怎好说是妾身所为呢?”
  “你……”皇后怒意再起,登时咳出了一口鲜血来。
  “娘娘……”蔻丹赶忙上前道,“邓贵人,娘娘现在身体不适,还请您改日再来吧!”
  咸宁却并不理会,反凑近皇后道:“皇后娘娘这身子,果真是不中用了。既如此,你就把这后位让贤,可好?”
  皇后听罢咸宁之言,忽觉头晕目眩,无力地倒在了榻上。
  咸宁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了长秋宫。
  “蔻丹……”夜半时分,皇后低声唤道。
  “娘娘,我在呢!”
  “你说,本宫是不是快死了?”月色映衬下,皇后的脸色已接近苍白。
  蔻丹吃了一惊,忙道:“娘娘,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几日,您就能好了。”
  皇后摇了摇头,道:“喝了唤神汤,纵然好了,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本宫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太不值得。”
  蔻丹安慰她道:“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后宫里谁又能比得过您呢?”
  “皇后又如何?这一生,他从没有给过本宫半点怜爱,半点都没有!”皇后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把他这一生所有的柔情蜜意,全都交付给了邓咸宁!他对她,真正做到了那句‘情有独钟’。这些年,他痴也为她,嗔也为她,哀也为她,怨也为她。他的心中,又几曾有过别的人?你别看那些后妃们偶尔也会身沐皇恩,其实不过是他为了绵延皇嗣,为了堵住那些臣子们的悠悠之口,甚至是为了保护邓咸宁不成为众矢之的,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蔻丹看她如此,一时竟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本宫只想让他好好爱我一次,哪怕……只有一天。这一生,也算是足够了。”皇后一边说,一边又咳了起来。
  “娘娘,您别再说了,早些就寝吧!”
  皇后绝望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细算浮生

  
  【辞金阙】
  “娘娘,邓贵人来看您了。”
  裴玉烟眉头紧皱,道:“我不想见她。”
  “姐姐,”咸宁自顾走了进来,“姐姐的身子可好全了?”
  裴玉烟冷笑道:“我若死了,你才高兴呢!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姐姐说这话,真真是把妹妹的一番好心,全都给糟蹋了。”
  裴玉烟斜倚在榻上,没好气地问:“你还会有好心?”
  “那是自然。”咸宁在玉烟身侧缓缓坐下,低声道:“姐姐,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和你说,你不如先让她们出去吧?”
  见裴玉烟面露犹豫,咸宁悄然一笑,问:“姐姐莫不是怕了吧?”
  “有什么好怕的,你难道敢杀了我不成?”言毕,裴玉烟便摆手让她们退了出去。
  众人去后,裴玉烟又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咸宁浅浅一笑,说:“倒也没什么。就是想和姐姐一起,细数一下姐姐入宫以来的英勇事迹。不知姐姐你可有兴趣?”
  裴玉烟不知她所指为何,于是敛眉不语。
  咸宁继续说道:“我们入宫后,先是袁玄芝身重剧毒而死,后是窦姐姐在桐宫自缢,再到后来又有传言说迎春殿闹鬼,果子竟然惊惧身亡。这宫里的怪事啊,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玉烟冷冷一笑,问:“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何相干?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怪力乱神就更非我能控制的了。”
  “姐姐别急,还有呢!”咸宁又道,“后来你们假冒济北王的名义,给我写了一封信,害得我险些小产。再后来,你们绑架了我母亲,还让我用胜儿来交换。不久前,在我去参加琬琰的葬礼之时,你们又把胜儿和安儿带回了长秋宫。就在你企图加害他们时,幸好有海棠出手搭救。而数日前,你又一手策划了火烧却非殿之事,还使自己的亲生母亲葬身火海……”
  玉烟面露寒意,低声喝斥她道:“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姐姐先不要讲证据,且听我把话说完。其实啊,我说的这些,可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姐姐你心思缜密,很多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妹妹我一直都自叹不如呢!”
  玉烟打断她道:“你说够了没有?!”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件,安儿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你和阎畅的私生子!姐姐你当年真是狠心,为了偷龙换凤,在后宫站稳脚跟,竟然舍得用宫外的昌儿来换自己的亲生女儿。姐姐你一直说我没证据,我倒忘了提醒姐姐,安儿就是我最大的证据!”咸宁一边说,一边拿出两封信笺来,“还有你假冒的窦姐姐的遗书和济北王的书信,这些证据,足够了吗?如果不够,我还可以拿出来更多。”
  “够了!你究竟想做什么?”裴玉烟再也按耐不住,从榻上坐起身来。
  咸宁终于敛起了笑意,低声道:“我想让你死。”
  裴玉烟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凭什么会任你摆布?”
  “如果你乖乖自尽,这些事情便不会有人知道。我可以替你抚养安儿,也可以让你风光大葬。否则,我若将此事禀明了皇上,你和安儿一个都留不得。你觉得,怎样更划算?”
  裴玉烟怔怔地望着咸宁,良久方道:“容我考虑考虑。”
  咸宁起身道:“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若死了,往后你会很孤独。”
  咸宁走到门口,忽听得玉烟说了这么一句,于是转过身来。
  玉烟继续说道:“因为往后在这宫中,你将再无对手。”
  几日后,裴贵人不幸染疾身亡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咸宁见她走得如此干脆,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如约将她风光大葬,并且把安儿带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皇后宛如失了一臂,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其余后妃中,但凡有得罪过咸宁的,此时更是惴惴不安。她们生怕下一个被咸宁盯上的,会是自己。因而日日焚香祷告,只祈盼自己能够平安无事。
  城外的暖歌亭中,济北王与一头戴面纱的女子相对而坐。
  只见那位女子开口道:“多谢济北王出手相救,玉烟感激不尽。”
  济北王略一摆手,“不必,本王不过是还你一个人情。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原来,裴玉烟记着当日济北王的承诺,因而邓咸宁一走,她便忙不迭地去求了济北王帮助自己。济北王无法,只得使了这“借尸还魂”之计,将裴玉烟从宫中偷偷地救了出来。
  济北王冷冷地叮嘱她道:“你远远地离开京城吧!往后再也不要去做伤天害理之事了,也永远不要再入宫。否则,本王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裴玉烟巧笑道:“玉烟遵命!王爷,你为国事日夜操劳,往后也要好生将养着些,千万要以身体为重啊!”
  济北王淡淡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裴玉烟脸上的笑容也终于一点点褪去。
  想让自己离开京城?做梦!
  邓咸宁,这次算你走运。总有一天,你对我做的这些,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皇宫,总有一天还会成为我裴玉烟的天下!
  【相思染】
  再说自冯柱远走戍边以来,檀儿便独自搬去了晚景楼。
  这里地处幽静,平日间也甚少有人往来,檀儿在此遂也乐得自在。
  忽有一日,漫天的哭声传来。檀儿心下一惊,赶忙出门去看。
  将军府内外此时竟是一片缟素,夫人披麻戴孝地哭倒在灵堂,丫鬟小厮满满地跪了一地。这景况,不禁让檀儿惊愕万分。她失魂落魄地走进灵堂,合府上下却好像已没有人记得这位如夫人的存在,皆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你还有脸来?”夫人见到檀儿,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要不是你,将军怎么会去戍边?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死!”她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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