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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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绥传-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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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脸来?”夫人见到檀儿,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要不是你,将军怎么会去戍边?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死!”她一边说,一边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烛台,直直地向着檀儿砸去。
  鲜血顺着檀儿的额头汩汩地流了下来,檀儿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走到灵柩旁,缓缓地跪了下去。
  檀儿在心里向他说了千万次的抱歉,可灵柩中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笑着向她张开双臂,再也不会宠溺地拥她入怀,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她那些可耻行径,再也不会如初见般那样轻问一句,“你就是檀儿?”
  “来人,把她赶出府去!”夫人的眼中,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消逝的恨意。
  是啊,他们原是患难夫妻。她从一个小村庄,一路陪他至此。从最初的日夜耕作,到如今的翘首以盼。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啊!可为什么,他如今的心里眼里,却只有檀儿?她,不服气!
  檀儿眼中噙着泪,哀求她道:“求夫人让我送将军最后一程!”
  夫人的语气却是坚硬而冰冷,“不必了。”
  “嫂嫂……”
  众人抬眼望去,见是宫中的冯贵人前来为将军送行。
  檀儿哭泣着跑到了她的身边,哀求道:“娘娘,求您向夫人求求情,让我好歹送将军一程吧!”
  冯晴柔面露难色地望向夫人,低声道:“嫂嫂,她毕竟也是哥哥生前挚爱。想来,哥哥也是愿意再多看她几眼的。”
  夫人听晴柔此言,心里的恨意更浓。却只得勉强应下。只待晴柔去后,再做打算。
  晚间,檀儿正在守灵,忽然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檀儿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布置精美的华屋之中。屋内燃着温媚醉人的浓香。想来,自己应该是被夫人卖到了烟花之地。
  檀儿凄怆一笑,起身去寻剪刀。
  如此这般,死了也罢。
  现在上路,或许还能和他在黄泉相见。以后,就再不必再在这尘世苟延残喘下去。
  檀儿正思忖着,忽然间,有一位黑衣人破窗而入。
  “跟我走!”黑衣人上前拉住檀儿,低声道。
  “是你?!”檀儿来不及多想,便跟着黑衣人跃窗而去。
  竹林深处,檀儿动情地拉起他的手,“你没有死?”
  黑衣人摇了摇头。
  檀儿又问:“那为什么……”
  冯柱摘去面纱,正色道:“宫中恐有异变,皇上秘密召我回京护驾。而灵堂上的一幕,只不过是障眼法。目的,就是让敌人放松警惕,早日露出马脚。”
  “你,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会将此事告诉别人?”檀儿用探究的神色望向他。
  冯柱从檀儿手中拿下剪刀,柔声道:“我相信你。”
  檀儿羞赧一笑,又问:“此次任务,可有危险?”
  “皇上和邓贵人已有万全的计划,想来应该没有危险。”
  檀儿冷冷一笑,“她的计划,自然是不会有一丝疏漏的。”
  “檀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和她的恩怨,你们是不会理解的。”檀儿苦笑道,“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她惯会弃卒保车的。”
  “你放心吧。这些日子,你先住到郊外的绿茵阁阁去。等到这件事情过去,我再去接你回来。”
  檀儿顺从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爱人,心里早已是幸福满溢。                    
作者有话要说:  

  ☆、红衰翠减

  
  【不解意】
  几日后,裴玉烟一脸倦容地出现在阎府门外。阎畅看着“死而复生”的她,不禁惊愕地睁圆了眼睛。
  又几日,阎畅续弦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据说,这个阎府新夫人姓王名圣,是江南丝绸富商王之川的幼女。传闻,此女不仅容颜姝丽,通晓诗画,又弹得一手好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性格十分孤僻,成日间只知深居简出,从不与府外之人走动。
  虽则如此,府中下人们却对她十分畏惧。
  这不仅是因为阎畅对她言听计从,更是因为新夫人治家严谨,手段狠厉。但凡府中有偷奸耍滑或是贪污营私的,绝少有人能逃得过她的法眼。更有一些婢女,不过是因为自己稍有姿色,竟会落得被赶出府去的下场。因而新夫人虽是初来乍到,在府中的地位却俨然已是至尊至贵,无人敢违逆分毫。
  除此之外,裴玉烟还将梁琬琰生前所住的“福馨堂”更名为“玉影阁”,又将梁琬琰昔日所用之物一并换去。没出几日,阎府上下已经焕然一新。至此,阎畅夜深人静时唯一可以用来缅怀故人的地方,就这样如泡影般幻灭了。
  与裴玉烟四目相对之时,阎畅常会有刹那间的惶惑。
  他隐隐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念与执着。自己之所以娶了她,更大一部分原因,反而是出于一种同情或是一种担当。可是,她毕竟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仅凭这一点,他们此生的情缘,怕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
  只是,他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的某一处,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牢牢占据。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也已深深地植根于他的脑海中,此生难忘。那个人,正是被自己一再辜负和冷落的梁琬琰。
  命运时有如此,总是让你在以为得到时,才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失去。于是这得到,有时反而就会显得无足轻重了。缘分的错落,终究是最让人无可奈何又最黯然神伤……
  “不如,我进宫去求邓贵人,让她放安儿出宫吧!”一日,念女心切的阎畅如是说。
  裴玉烟心里虽也记挂着安儿,可她说到底是心肠狠硬、深谋远虑之人。只见她略一思忖,便道:“不可。我要等邓咸宁对安儿有了感情之后,再想办法把她接回到我们身边。到时候,安儿就会是我手中最大的筹码。”
  阎畅拂然作色,呵斥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女儿,竟成了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不成?”
  “你着什么急?”玉烟自觉失言,便笑着为他斟了一盏茶,安慰他道:“你以往并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如今,竟变得这样急躁起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急不得,我们一定要从长计议,不能让邓咸宁起疑。否则,难免会伤害到安儿。”
  阎畅听毕,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起身说:“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处理,你不必等我了!”
  玉烟问:“你是又要睡在书房吗?”
  “我只是怕扰了你的清静。”
  玉烟起身,从背后将他抱住,柔声道:“阎郎,你不爱我了吗?”
  阎畅听着她此时的甜言蜜语,却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心慌意乱,反而不自然地挣脱了她的怀抱。他略带歉意地对她说:“你早些歇息吧,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我还想为你再生一个孩子。”裴玉烟的双颊之上泛起了一抹动人的娇羞。
  阎畅别过脸去,良久方道:“改日吧……”言毕,他不待玉烟回应,便匆匆离去。
  裴玉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些许不甘,她心想:我就不信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还斗不过一个已故之人!阎畅,我一定会让你忘掉梁琬琰,乖乖地回到我的身边!
  “夫人,你找我?”丫环喜儿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玉烟身边。
  玉烟吩咐她道:“你去把这碗安神汤送到大人的书房。记住,一定要亲眼看他喝下去。否则,你就不必再回来见我了!”
  喜儿惴惴不安地说:“奴婢遵命!”
  书房内,阎畅定睛望着眼前的“安神汤”,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或许,这些年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女子而已。
  无论她在媚香居,在皇宫,还是在阎府,她永远都摆脱不了这样的下三滥手段。
  难道,她当真以为,仅仅依靠这些,就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与之长相厮守吗?
  不会!
  济北王不会,皇上不会,自己也不会!
  念及此,阎畅抬眼望着相貌平平却无比乖顺的喜儿,轻声问:“喜儿,我封你做如夫人可好?”
  第二日,刚被封为如夫人的喜儿,便意外坠井身亡。
  自此,阎畅看向裴玉烟的眼神中,再没有了一丝眷恋。
  人常言,男子果然个个是薄情寡幸。你看,阎畅阎大人才娶妻不久,就日日宿在花街柳巷,成日间也不见回府。可见,这新夫人也是个极可怜之人啊!
  阎畅流连声色的劣行很快在京中传开,他不久后便被罢了官。
  罢官之后的阎畅仍旧是花眠柳宿,醉生梦死。
  而裴玉烟对他,也终于再没有了一丝期许。
  【胡笳怨】
  “淑儿,你可知,皇后和邓咸宁如今势同水火。你正可借此机会,好好地为自己筹谋一番。”一日,窦太妃煞有介事地说道。
  城阳王问:“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呢?”
  “眼下,皇后跟前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可以帮助她打压邓咸宁。你不妨先假意投靠她,再借助她的力量去对付皇帝。如果能有她里应外合,咱们就能事半功倍了。”
  “可是,她堂堂皇后,又怎么会轻易为我所用呢?”
  窦太妃神秘一笑,“淑儿,你竟不知。女人的嫉妒心一旦占了上风,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城阳王应声道:“淑儿知道了。这几日我便寻机会去见见皇后。”
  窦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城外的兵甲,可都布置好了?”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请母亲放心。”城阳王双拳紧握,眉眼之中全是恨意,“我绝对会让刘肇臣服在我的脚下!”
  “哦,还有一事,”窦太妃压低声音道,“起兵之前,你别忘了先肃清后院。难道,你愿意留着这些乌烟瘴气之人,日后同你一起共享天下不成?”
  城阳王听母亲提及此事,心中不禁羞愤交加。他提剑起身,道:“孩儿这就去解决了他们!”
  窦太妃似笑非笑地向他摆了摆手,以示应允。
  城阳王先解决了梅娇、杏俏二人,又来到柳叶小筑,“砰”地一声将房门踹开。
  瞧见他的剑端沾满了血,刘二登时吓得屁滚尿流。他披衣起身,扒开窗户就想逃走。城阳王上前一步,将剑一把刺入了他的后背。之后,城阳王又走向了床榻之上的柳思思。
  柳思思此时倒是出奇地平静。
  城阳王用剑指向她,怒斥道:“在王府里做出此等污秽下作之事,你可知罪?!”
  柳思思浅浅一笑,问:“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能不能容我走得体面些?”言毕,柳思思从容不迫地穿好衣服,又走到铜镜前整理发髻。
  城阳王讥笑道:“如你这样的荡妇,还需要体面?”
  “王爷何必将话说得这么难听?”柳思思在腮边略敷了一层胭脂,又道,“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朝三暮四,我们女人就没有喜新厌旧的权利?你因为露凝香一人,便抛弃了府中所有的妻妾。我们又为何要为你守身如玉?”
  “你闭嘴!”城阳王听她提到露凝香,心里的隐痛蓦然间四散开来。他的脸上瞬间青筋暴起,低吼道:“你收拾好了没有?!”
  “急什么?王爷已经杀了梅娇杏俏,就差我一个了。”柳思思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粲然一笑,起身走向了他,“王爷尚未起兵,兵刃上就已沾满了女人的鲜血,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要我看,这天下,你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你,不过是一个空有匹夫之勇和妇人之仁的废物罢了!”
  话音未落,城阳王的剑已直直地刺入她的咽喉。
  柳思思再也说不出话来,脸上带着一丝凄美的笑容,孤单地离开了人世。
  闻讯赶来的柳管家,在看到女儿惨死的形状之后,不禁嚎啕大哭了起来。
  马梦绮自梅娇、杏俏处赶来,见柳思思也已倒在血泊之中,一时间错愕万分。
  “她们三个人不守妇道,本王已处置了她们。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王妃去处理了。你务必要想一个万全的理由,不要让王府的丑事传到外人的耳中。”城阳王吩咐马梦绮道。
  马梦绮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柳管家依旧伏在地上啜泣不止,城阳王上前道:“是她有错在先,你也不要怪本王无情。”
  柳管家哽咽着说道:“王爷做得对。”
  城阳王略点了点头,提剑向外走去。却未曾注意到,柳管家眼底那深藏的恨意。
  处理完了这一切,城阳王心下的烦闷却更重。于是,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骑马出城去散心。                    
作者有话要说:  

  ☆、静临烟渚

  
  【花钿隐】
  “娘娘,你找我?”
  咸宁抬眼见是希言,于是放下书,表情颇为凝重地点了点头。
  希言见状便问:“娘娘,出什么事了?”
  咸宁叹了一口气,说:“前几日听冯将军无意中提起,他竟将皇上欲铲除城阳王一事告诉了檀儿。我思来想去,总是放心不下。你替我去城外的绿茵阁走一趟,看看檀儿在那里可还安分,平日间都与什么人往来。她毕竟与城阳王有旧情,难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希言一边领命,一边又问:“倘若她真的与城阳王还有瓜葛,我要怎么做?”
  咸宁叹了一口气,道:“这是铲除城阳王的最好时机,决不能让大汉的基业毁在她一人手中。”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言毕,希言告退而出。
  再说城阳王这日来郊外散心,竟然与檀儿不期而遇。
  在经历了世事的周转更迭之后,二人此时的重逢,难免显得有些尴尬和多余。
  良久的沉默之后,城阳王邀檀儿一同去亭中小坐片刻。
  坐定之后,却是更为长久的沉默。
  檀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顿生出莫名的恍惚之感。
  想来,自己前半生的动荡离落,竟然都是为了他。而他对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过半分真心。好在,自己如今已经有了冯柱,而这颗饱经动荡的心,也终于能够安稳下来。
  念及此,檀儿的心情瞬间爽朗了许多。
  “冯将军去世之后,你在将军府过得可还顺心?”城阳王问道。
  檀儿虽觉好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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