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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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绥传-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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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宫的眼里,琬琰又何尝不是价值□□?”咸宁幽幽地望向他,“难道,在阎大人的看来,琬琰还比不上一只玩物?”
  阎畅赶忙跪在了地上,“微臣万万不敢有此意。”
  皇上不知其情,只当咸宁伤心太过,因而对阎畅道:“邓贵人与琬琰是姐妹情深,一时失言。阎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起身吧!”
  待咸宁心情平复后,她又问阎畅:“琬琰走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阎畅摇了摇头,“没有。自娘娘那日走后,她再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梁瑾瑜含恨望向咸宁,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怨怒正在悄然蔓延。
  瑾瑜心想,倘若果真如此,一定是邓咸宁做贼心虚,给姐姐下了哑药吧!不行,不能让姐姐白白死去,自己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扑通”一声,梁瑾瑜晕倒在了皇上身边。
  皇上赶忙将她抱起,一面命人传太医。
  咸宁双眸微缩,面对这样拙劣的把戏,唯剩了一脸倦意。
  临离开阎府之时,阎畅手持一支竹笛追了出来,他对咸宁道:“娘娘,这是琬琰生前最爱的竹笛。娘娘您对琬琰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了。微臣觉得,应该将这支竹笛送给娘娘。”
  “琬琰这一生,终究是爱错了人,”咸宁感叹道,“难道,阎大人当真没有察觉到琬琰对你的情意吗?”
  阎畅握住竹笛,怔怔地立在了原地。
  回宫后,梁瑾瑜借机将皇上留在了自己身边。
  梁贵人蒙获圣宠的消息不胫而走,连梁瑾瑜自己也自觉成为了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裴玉烟日日前往玉堂宫,与梁瑾瑜成为了顶要好的姐妹。二人常在一起密谋,究竟要如何对付邓咸宁。
  许久以后,阎畅仍常对着那支竹笛发呆。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原来,梁琬琰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成了自己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一粒殷红。可自己当初,竟浑然不知。
  最后的最后,她竟如此狠心地默然离开,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是半句言语。是无奈,是失望,还是恨极?
  晚来繁花落,胭脂尽染霜。
  独自一人时,他常握着一朵玉簪花低喃,琬琰,若有来生,你可还愿意与我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园香径

  
  【花房】
  端午既过,便是一年当中的最好时节。
  鸟雀窥檐,天地晴暖,咸宁渐渐从琬琰离世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姬若遗带着胜儿在沁水阁一连忙活了几日,这才喜滋滋地来邀咸宁前去赏玩。
  原来,皇上心知咸宁对沁水阁的特殊喜爱,因而命人照着咸宁先前的布局,将这座园子里里外外修缮一新,将其专门用作胜儿和保儿的读书习武之地。姬若遗奉命入宫教习皇嗣文治武略,班昭也时常前来与咸宁谈论经史,对这座园子倒也喜欢得紧。因而,沁水阁虽无人常住,却并未搁置殆荒。
  咸宁随他二人穿廊越巷,不多时已来至沁水阁。
  多日不见,这里竟已芳菲满园:玉兰皎皎,榴枝婀娜;紫桐粲粲,栀子香蓼。
  穿过重重花海,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座七彩琉璃花房。花房中摆放着各色盆养花卉,虽色泽品样不一,香味却并不繁杂浓郁,反倒是清淡可人。花房内除花之外别无他物,唯在房屋后侧置一琴案和一紫檀木榻,确是艳雅相当。
  咸宁会心一笑,赞叹道:“果然是赏心悦目。”
  “你近来的生活未免太单调了些,胜儿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你开心。”姬若遗用赞许的眼光望向胜儿。
  咸宁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谢谢你,娘很喜欢。”
  胜儿羞赧一笑,低下头去。
  “你是说,邓贵人近来日日与姬若遗前往沁水阁赏花?”
  云台殿内,裴玉烟不怀好意地问向对面的宫女道。而她面前那个哆哆嗦嗦、点头称是的小宫女,竟是永安宫的珠儿。
  裴玉烟阴笑道:“既如此,本宫便交给你一样差事,你务必要做得滴水不露。”
  “娘娘,求求您放过奴婢吧!您先前只是让奴婢监视邓贵人,并没有说过要奴婢害人啊!”珠儿跪在地上央求道。
  裴玉烟厉色道:“当日皇后娘娘将胜儿和保儿带回长秋宫,可是你向邓贵人告的密!本宫如今网开一面,不让皇后娘娘与你深究,你倒敢来和我讨价还价?!你若乖乖听话,本宫便可保你一生的富贵荣华;反之,你不仅自身不保,还会连累到你的家人。究竟要如何,你自己考虑清楚。”
  片刻的沉默之后,珠儿终于开口道:“奴婢但凭娘娘吩咐,绝不违逆。”
  裴玉烟满意一笑,“这才是明智之举。”
  “你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皇后不可置信地望着裴玉烟。
  裴玉烟媚笑道:“娘娘放心,妾身命珠儿往那花房的不起眼处放了一株寻常花草。这花草之上啊,掺有大量的催情粉。妾身命珠儿守在暗处,亲眼看着邓贵人与姬大人走了进去,又将沁水阁的大门从外面锁上之后才离开的。”
  “她熟谙各种花粉香料,又岂会不识得那催情粉?”
  “这种催情粉取自情花,本就无色无味。再加上它又被放置在那隐秘之处,料她也难以轻易察觉。”
  皇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起身道:“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好戏吧!”
  珠儿遵皇后之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沁水阁的大门。
  皇后与裴玉烟携一众宫人入内后,直直地向花房走去。
  花房里烛影闪动,依稀传出隐忍而欢愉的笑声。
  皇后与裴玉烟相视一笑,遂令宫人们前去将花房之门打开。
  众人怀揣着几分阴暗与期许鱼贯而入,花房内瞬间灯火通明。
  姬若遗衣衫不整地从床榻之上下来,蹙眉问:“大胆,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姬大人,好久不见啊!”皇后从众人之后走了出来,“未知姬大人深夜在此,所为何事啊?”
  姬若遗向皇后行礼后,便道:“皇上有诏,特许微臣在此教习皇嗣。若是天色过晚或天气不便,微臣即可在此留宿。”
  皇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可方才本宫听到姬大人你在同人玩笑,不知在那帷帐之后藏着何人啊?”
  “这是微臣的私事,不敢劳烦皇后娘娘费心。”
  “既是姬大人的私事,本宫原不宜过问。可巧长秋宫今夜有一名宫人走失,本宫只得带人四下查探一番。若是有唐突之处,还望姬大人海涵。”言毕,皇后便下令道:“来人,去把帷帐之内的女子拖出来。”
  几个多事的小宫女兴冲冲地走向帷帐,却在掀开帐子的一刹那愣在了原地。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皇后斥责她们道。
  她们犹豫不决地盯着皇后,喃喃道:“娘娘,这……”
  皇后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却在看到那人的时候大惊失色,“河……河间王,怎么是你?”
  河间王伸了一个懒腰,挑眉问:“本王与姬大人感情日久,同榻而眠也是常事。你们何苦大惊小怪?”
  皇后脸上泛起了阵阵青色,鄙夷地瞪了河间王一眼,甩袖离去。裴玉烟亦跟在皇后身侧,悻悻而归。
  皇后斥责她道:“你不是说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吗?怎么帷帐之内却是河间王?”
  裴玉烟脸色煞白,支吾道:“妾身想必是被珠儿那个丫头给骗了。”
  “啪”地一声,皇后抬手给了裴玉烟一个巴掌,“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陪你一次又一次地荒唐下去。倘若再有下次,本宫决不会轻饶了你!”
  裴玉烟捂着发烫的脸颊,紧紧地盯着皇后的背影,恨恨道:“总有一天,这一巴掌我会亲自打还你!”
  【警告】
  裴玉烟回到宫中,即命人前去传珠儿来问话。
  不多时,珠儿便来至云台殿。可随她一道前来的,竟然还有邓咸宁。
  裴玉烟换上了一副笑靥,迎上前去,“邓妹妹深夜来访,姐姐真是受宠若惊呢!”
  咸宁亦笑,“我也是许久没有见姐姐和安儿了,心里着实挂念得紧。这不,刚听说姐姐传召珠儿,我便与她一道来了。扰了姐姐的清静,妹妹真是过意不去。不知姐姐深夜召她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玉烟摆手道:“哪里有什么要紧事呢!不过是前儿见着珠儿的手艺精湛,我便想着向她讨教一二。可巧我今儿睡不着,便想着让她来问问。岂料惊扰了妹妹,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若再言此,我往后可是再不敢来了。”咸宁言毕,便作势要走。
  玉烟忙扯住咸宁的衣袖,笑道:“是姐姐嘴笨,妹妹快别生气,坐下陪我聊聊也是好的。”
  坐定后,咸宁问玉烟安儿何在,玉烟便命墨蝶去将安儿抱来。
  过了一会,墨蝶神色慌张地回来,说安儿突然高烧不止,已然昏迷过去。
  玉烟一惊,茶盏瞬间跌落在地。
  咸宁忙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墨蝶这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姐姐莫急,”咸宁对玉烟道,“我们先去后殿看看安儿吧!”
  只见襁褓中的安儿小脸涨得通红,额头滚烫。
  太医细细诊断后,屏息不言。经玉烟再三询问,太医方支支吾吾地说道:“观小公主之态,竟像是中了情花之毒。”
  玉烟听后不禁愕然。
  咸宁亦故作震惊地说道:“休得胡言!深宫禁院,怎会有此等污秽之物?”
  太医忙跪地求饶,“求贵人饶命啊!是微臣老眼昏花,一时看走了眼。”
  咸宁神色稍解,“快起来吧,赶紧将小公主的病治好才是。”
  “诺。”
  咸宁又对玉烟道:“姐姐,我们先去前殿吧!不要在此耽误太医诊治。”
  玉烟惊魂未定,却只得硬着头皮随她一道出了后殿。
  “姐姐不必担心,王太医的医术是再高明也没有了,小公主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咸宁安慰她道。
  玉烟点了点头,不愿多言。
  “他方才所言,姐姐不必往心里去。安儿这热毒虽来得迅猛,症状上确是和情花之毒有些相似,所以王太医一时判断失误倒也合乎常情。”咸宁笑道,“这王太医倒也糊涂,好端端的,姐姐这里如何会有情花?若传出去,岂不给人笑话?单论这一点,这王太医倒真真该打。”
  玉烟深吸了一口气,道:“无妨,只盼安儿无事就好。”
  咸宁淡淡一笑,自顾取了茶盏来吃,不再多言。
  良久,小公主的身上的积热退去,裴玉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咸宁起身告退道:“天色已晚,既然小公主无恙,我这便回去了。”
  “妹妹好走,姐姐改日再带安儿去永安宫见你。”玉烟无力地说道。
  “我知道姐姐素日里喜欢与各位姐妹走动,可姐姐还是要多花费些精力在安儿身上才是。一切皆如过眼烟云,只有自己怀抱中的孩儿,才是最真实可靠的。不要等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咸宁粲然一笑,转身走出了内殿。
  咸宁方去,裴玉烟便将云台殿之人召来一一询问,却无一人知晓小公主究竟是如何遭了毒手。
  这,难道是邓咸宁给自己的警告吗?为什么,无论自己怎样的翻云覆雨,邓咸宁还是能不动声色地将我们母女置于死地?难道,自己这一生都比她不过吗?
  “哇……”襁褓中的小公主忽然哭了起来,裴玉烟的耳畔响起了咸宁离去时的话语,“不要等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玉烟心下一惊,赶忙将安儿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别来锦字

  
  【相劝】
  天清气和,蝉声噪伏。正逢木恰国进贡了一批珍果,咸宁便挑了几样鲜美可口的,约班昭进宫一同品尝。
  班昭方行至一水亭,隐隐听见有一女子的哭声传来。她止步四望,看到了蹲在岸边、眼若桃杏的裴玉烟。
  众后妃平日里也常有随班昭学诗谈艺的,玉烟亦是其中之一。班昭见此情状,心下惶惑,于是放慢了脚步向玉烟走去。
  裴玉烟见班昭前来,反倒比先前哭得更猛烈了些,哽咽着呼唤道:“大家……”
  班昭俯身将她扶起,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玉烟面带犹豫地说道:“没……没什么……”
  “裴贵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扑通”一声,裴玉烟竟跪在地上抽泣了起来,“求大家救救安儿的性命……”
  班昭皱眉问:“出了什么事?”
  玉烟便添油加醋地哭诉了起来,“我先前因受皇后娘娘指使,对邓贵人多有得罪之处。我虽已三番五次地向邓贵人谢罪,可她仍旧不愿意释怀。学生知道,我所犯的错实难被轻易饶恕,也不敢奢望邓贵人能与我握手言和。可学生犯的错,学生愿意一己承担,不想牵连他人。奈何邓贵人竟迁怒于安儿,还狠心命人给她下了毒。”
  班昭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说的,可确有其事?”
  裴玉烟含泪颔首,一脸的委屈模样。
  班昭叹了一口气,道:“若果真如此,这确是宁儿的错。你放心,我会去劝她……”
  “多谢大家出手相助,玉烟感激不尽。”
  永安宫内,咸宁见班昭前来,赶忙迎了上去,低唤道:“师傅……”
  见班昭神色凝重,咸宁忙问何故。
  “为师今日身子不十分爽快,瓜果且放一放,你陪为师出去走走吧!”
  咸宁便撇了众人,与班昭一同出了内殿。
  行至湖心亭,班昭便问起咸宁可曾给安儿下过药。
  咸宁心下一惊,却只得点头称是。
  “孟子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而儒家所谓之‘仁’,便在乎于此恻隐之心。为师不管你与裴贵人究竟有何冤仇,可无论如何也不应迁怒于幼稚小儿。”
  咸宁眉若染霜,冷然道:“师傅不知,皇后和裴玉烟屡次害我,其手段之卑劣,着实令人发指。”
  班昭徐徐言曰:“你有皇帝的厚爱,若想踏平这后宫,根本无需费吹灰之力。可你若果真不择手段至此,又同她们有什么区别?为师知道你有经天纬地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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