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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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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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三月,桃花开得一如既往的好。母亲已经许久未回过凤华山了,我正想着写封书笺询问境况,却不想在午后收到了清越的信。
  想想已有三年未见她了,我病时她回来守过我一段时间,直到我情况逐渐稳定。不过当时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脑海中只能略略闪过几个画面。年前阿璟给她写了信报了平安,她一直没有回信,离现在已经三月有余了。
  信中让我务必在四月之前赶到西北式工城,有要事相托。
  式工城在西北边境,是清越的父亲梁秉松大将军驻守之地,听说从去年起与西北的赤夏国屡有战事,数月未分出胜负。我一时想不到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三年未出门户的人相帮,而且我们自幼要好,从没有说过什么帮求之类的话,我隐隐觉得或许这次的事有几分棘手,拿了信去找阿璟,准备让她与我一起走一趟。
  我到得山顶正厅时,竟发现母亲不知何时回来了,身旁还坐着一位穿紫色衣袍的男子,正用茶盖拂着杯中的热气,听见动静,正抬了眼往这边看,四目相对,倒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母亲唤我到身旁介绍道:“初初,可还记得霍期?”
  我心下讶然,难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霍期是陈国太子,我八岁时就曾进宫与他相识,眉眼细寻之下,倒觉得那时的霍期长大后就应该如此,芝兰玉树,朗眉明目。我幼时很钦慕他,一晃八年未见,虽有些是陌生,但此番也算见着故人,心中觉得有些小欣喜。
  母亲说上月她去都城看望故友,遇着霍期,便说着要一道来看望我,母亲便改了日程与他一起回来了。互相寒暄了几句近况后,我便把清越的信拿给母亲看,母亲微一皱眉略沉思道:“清越轻易不会如此,你和阿璟去式工城一趟吧,不过你身体还未好全,还需多小心谨慎。”
  霍期听完后把杯子放到一旁,站起身说道:“倒是凑巧,我也正准备去西北式工城一趟,正好可以结个伴,路上也可以互相照应。”母亲听完眉头舒展笑道:“那是最好,初初,你就与霍期一道吧。”我心中有些疑虑,西北已然开战,清越千里传信要我前去,而太子霍期此时也要去西北,莫不是有什么联系。也再未多想,点头应是,转头望着霍期,相视一笑。
  母亲又嘱咐我多时平时要注意的事项,我都点头一一应了。我虽与霍期并不相熟,但曾听说他文韬武略,贵为太子又处事贤明利落,与他一起应该也能省下不少事,我已经太久没有下过山了,而且到得式工城,还需经过杏子林所在的地界,说不得能了却阿璟这些年的夙愿,心中顿时觉得很轻快。
  当夜便收拾好细软,预备明天清早出发。我见阿璟细细包好了平时视若珍宝的龙尾砚,又找了几幅最中意的画,许是想带给顾召看的,阿璟最喜欢黄色,又捡了两件黄色的襦裙,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我心中觉得有些愧疚与不忍,转身抱着莫问琴出了院子,找了个亭子坐下,拨了几下琴弦,却并没有心思。
  霍期许是也睡不着,正就着月色散步,他初次前来倒像是对这里并不陌生,应该是方向感特别好吧。 待走到我身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如今倒喜欢弹琴了,我记得你之前并不大喜欢这些的。”我仔细想了想,上次见他我才将将八岁,除了每日玩乐再没有其他,难怪他会这么说。便回笑道:“从前是不大喜欢,不过是这几年才把琴拾了起来,每次弹起,总觉着心中畅快,特别是这把莫问,总觉得这琴像是前世就跟着我的。”
  霍期眼神明暗了几番,在我近旁坐下,随手拨了琴弦,音色如月光铺漫开来。我下意识的让开去,坐在旁边的美人靠上静静看着他,这场景竟觉得如此熟悉,熟悉的让我有些不大自在。霍期琴倒是弹得不错,人也长得不错,今日月色倒也十分的不错,此情此景,非常赏心悦目,我便决定忽略这些小小的不自在,只在一旁倒了茶躺好慢慢听着,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转醒来时,已是寅时,身上披了霍期的外袍,他还在一旁弹着琴,除了添了些寒气,与刚才别无二致。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打了个哈欠催他去睡觉,他方才停了手势,抬头朝我笑了一笑,站起来先送我回屋。我到地方后,把袍子递给他,他捏在手中沉声道:“莫问琴,你若是喜欢,就带着罢,无事我也可以弹琴给你听。”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便转身走了。我立在门口愣了一愣,便转身回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我们挑了几匹好马,离开了凤华。
  路上的风景好似从未变过,又有些微的不同,我打量着路过的地方,与脑中的记忆重合起来,看看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以此为乐。
  三月沐风而行,风景秀丽含笑,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很好,说笑着行了两日路,抵达了杏子林所在的左城。
  站在城门口,阿璟认真的望着城楼,天空映着落日的余晖,突然让我想起阿璟跟我描述过的,他们初见时的情景,那天的黄昏霞光万丈,那天的风景都映着金光。
  不知为何,我心中也跟着开始有些小小的忐忑起来。我看着阿璟,她从不喜欢把心思藏在心里,总能让人一眼望出来。她的眼睛亮亮的,就像是黑夜里的星辰所化,满心的笑容都写在脸上了,认真忐忑而又欢喜的望了一会儿,转头对我笑道:“走吧。”说着便打马而去。
  杏子林并不难找,在江湖上也算是颇有声望,寻了人问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地方。阿璟很快下了马,问了几声门口的门丁,然后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来了一个方形花卉图案的木盒,木盒里装的是那方龙尾砚,让他代为转交。门丁接了盒子,转身回院通报了。
  一会儿工夫,便从院中迎来几个小厮,恭敬的请我们进去,在正厅稍后。 阿璟点头应好,拉了我一同进去,几个小厮在前领路,又穿过两扇院门,到了客厅。
  顾府入眼处便能看见百年大家的厚深古朴,大方威严,仆妇侍从都有礼恭敬,甚让人觉得严谨知礼。
  我抬眼看见走廊处几个丫鬟侍从抬了几个红漆木大箱子,或端着木质托盘,恰从走廊中穿过。似是放了些花烛,彩球绸带之类,我心中疑惑,这些都是成婚之时才会用到的东西,顾召上无兄弟,下无姐妹的,也未听说再有何近亲,如此准备,不知是为何。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又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自顾摇摇头让自己莫要多猜。霍期在一旁看我如此,也未讶异,只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莫急,看看再说。”我愣了一愣,望着他,他背着光冲我微微一笑,踏着步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阿璟却并未注意到这些。到了正厅后,我还未来得及把这事跟阿璟提一提,便看见从外面走来两人。
  男子身姿清瘦挺拔,着一件蓝色衣袍,面色温和清秀,手中拿着方才看见的花纹木盒,眉眼含笑。女子则着一件白色襦裙,气质娴静温雅,如池中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见了我们,男子笑着前来招呼,请了我们落座,上了些茶盏糕点,又和白衣女子与我们一一作了介绍。女子名叫白嘉,名字倒是如其人一般清雅。
  礼数都尽到后对着阿璟道:“我等了阿璟姑娘许久,只知你会来,却不知自己能否等得到,今日,也算能了一件心愿了。”说着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观看,扇面上画了一处高山流水,并未题字,余处还有些没有完成。我觉得画中此景有些眼熟,细看之下,心中一惊,随即了然。霍期只在一旁品茶,很少搭话。
  白嘉道:“曾有不少名家要为公子完成这幅画作,公子从未答应,他说既与姑娘约好了,无论多久都是要等姑娘来亲自作完这幅画的。”顾召笑道:“他们的画作,虽然悦目,却少了阿璟姑娘的赏心灵气,再者说,这本就是要阿璟姑娘亲自来完成的,才能算作圆满。”阿璟听了很高兴,笑着回到:“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此事。”
  这时,有府中的管家来禀报事宜道:“公子,婚礼一切准备妥当,我已一一检验过了。”顾召点点头,摆手让管家退下了。
  我心下更是生疑,见阿璟表情呆了一呆,遂借机询问道:“婚礼准备?不知府中最近可是有好事将近?”顾召点了点头回说:“下月十一正是我与嘉儿的婚期,到时还请各位赏脸一聚。”我看见阿璟手抖了抖,洒了几滴茶水,赶紧笑着回到:“那是,那是。”又说了会儿话,我见阿璟完全心不在焉,找了个路途困乏之类的理由,让我们一并下去歇了。
  因这次阿璟前来是为了补三年前未完成的画作,且离与清越约定的日期还有充足的时间,我们本就决定在杏子林稍住两日。顾召安置的很周到,似乎一切并没有不妥,但我见阿璟自进屋后就双手支颐坐在窗前发呆,我在桌旁已喝了整整七杯茶了,正预备去寻点好茶,再沏一壶时,阿璟突然没头脑的说了一句:“这院中的花开的不好,我不喜欢。”我有些摸不清头绪,疑惑的出了院子。
  待我回来时,已是朗月当空。见阿璟正蹲在院中松土,旁边放了四季明晨的种子,阿璟在凤华时就很喜欢这种花,屋前种了一大片。四季明晨清晨开花,夜晚闭合,四季不败,有黄、白、蓝三色。我没想到,阿璟竟带了它的种子。
  我呼了口气,也在旁蹲下,帮着阿璟种花。等把花的种子全埋在土里,又浇了些水,已忙了一会儿,起身时只觉着头眼发黑,才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阿璟目光还是有些抑郁,也难怪,我甚担忧的望着她,叹口气道:“我央着霍期打探了一些顾召的消息,也不知你想不想听。”阿璟身形动了动,依然没有说话,我继续道:“这个叫白嘉的女子,父亲是陈国宫中的太医院掌事,与顾召家族是多年世交。”我停在稍稍这里顿住,忽然想到,既然是宫中的人,刚才怎么会没有认出霍期,还是相识却并未搭话,他曾说喜欢私访,不大待见这些无用排场,可这。。。。。。”
  阿璟抬头看着我,模样有些着急,问道:“还有呢?”我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冷茶灌了,接着说道:“杏子林的执掌人大多活不过三十岁,据说是因为曾与一个叫七湮阁的神秘组织结怨,对方曾陨了七十二条高手的命对顾家下过一个血咒,这个血咒夺顾家阳寿未尽之人的性命,并随着血缘世代相传,已传了三代。江湖上曾传言,这一代顾家少主并不打算娶亲,决心断了此咒。可是,消息一出,引出了江湖上许多觊觎杏子林的人,添了不少麻烦。而今年二月,顾召才将将定的亲。”
  阿璟沉默了半晌,并不言语,我只觉事情蹊跷,却寻不出原由,又宽慰她几句,催她进屋赶紧歇息。阿璟却哽了哽嗓子说道:“一定很辛苦吧,背负了家族的重担和血咒,可是,我对他只是局外人不是么,我什么都不能做。他记得我,只是因为我欠了他一幅画吧,如果我三年前就画完了的话,也许再也没有见他的理由了。”
  我心中涩然,她继续道:“我明日就开始作画,完成之后就离开左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阿璟已对着扇面发了好一会儿呆了,我从她手中接过纸扇,盯着扇上的风景叹道:“我记得在凤华时,你就最喜欢山顶南面的这一派景色,为此还特特把闺房挪到了南院,站在走廊上就能把半山的景色一览无余。”阿璟苦笑两声说道:“我本想着这样,以后他每每看到这把折扇时,就能与我看到的风景一样,如今想想,真是太自作多情了。”说完便软在桌上,再不肯起来。
  我看今日这画也画不成了,索性连拉带拽的把阿璟拖出顾府,又叫上霍期,准备去左城的集市上逛一逛,一来我与阿璟都并未来过左城,二来也好让阿璟散散心。阿璟每到一个新奇的地方,总喜欢四处胡逛一番,今日却始终兴趣缺缺。逛了半日,路过一座茶楼,听见里面有说书的声音传来,正好有些累了,便一起进去坐一坐。
  这茶馆生意倒是不错,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茶并着两碟瓜果,百无聊赖的听着评书。这评书讲的很不错,看客们都是听得津津有味,一颗心全凭说书先生拿捏着,我们因来的晚了,已讲到最后一部分,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索性也不再听了。
  此时我的注意力却被东边的几桌人所吸引,开始只是霍期有意无意扫过他们几眼,我便也顺着看去。他们看起来与城中其他百姓并没有什么不同,貌似互相不识,我却感觉到从他们身上同时散发出同一种味道,这种味道似一缕青烟曾相识,却始终抓不住那种感觉。
  我连喝了几杯茶,想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感觉,突然醍醐灌顶一般,脱口而出道:“对了。”这种是频死之人的味道,他们都正直壮年,且不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必定是同时约定而来,倒像是某种组织的死士一般,此事怕有蹊跷。
  霍期和阿璟同时看我,我赶忙把我所想的与他们说了,霍期沉声道:“刚进来时我倒是也注意到他们与常人有些不同,刚才听你这般说,倒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我们先回去,稍后容我先查探一下。”我心中对霍期暗暗有些佩服,说实话,若不是他们身上的感觉与我如此熟悉,光凭外表,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们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说完我们三个便退回了顾府,霍期不知从何处招来两个人,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二人领命散去。
  直到傍晚,霍期不知去了哪里,顾召来看阿璟,二人在房中说话。我用过晚饭无事,便顺着院子散步消食,正巧院子里几株玉兰开得甚好,就停下来坐在院子里赏花喝茶。这时正看见白嘉顺着小径而来,见我在此,笑着打了声招呼,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与白嘉并不相熟,如此情景,怕是有话要说,就坐直了身子,准备好好听一听。
  白嘉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笑意在脸上铺开,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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