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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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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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他把玉簪凑到鼻下闻了闻,便伸手掰断,我一时恼火便向前走了一步,陈昼把我拉回去,双手护住我,把我掩在身后。只见一条通体莹白约莫半寸的小虫爬出,掌月教主笑了两声道:“原来是鸳鸯虫,看来早已有人通风报信了,陈国早知道我要找到他们的太子妃,此次倒是给了他们出兵的借口,这陈国太子,还真是不能小觑啊。”说完便把这虫捏碎,目光狠盯着我,面有怒容。
  鸳鸯虫是西域难寻的蛊虫,双生双死,既使远隔千里,也必能找到对方。如今这虫子竟在我的玉簪里,难道真如他所说,霍期早就知道掌月教会把我掳来此处,而我正好成了他出兵古珞的借口么
  我只觉着手脚冰凉,心口更是郁结难解。还未等我细想,掌月教便列出阵法,向我们袭来。这些想必都是教中难数一二的高手,配合默契,几番下来,我与陈昼都是遍体鳞伤,招架不住。掌月教主身形一动,转入阵中,与陈昼厮打开来,而我一人抵挡黑衣人更是招架不住,身上又添了数剑,不久便败下阵来,陈昼因顾忌着我,身体又未好全,更不是他们的对手。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忽然看见头顶玄鹰盘旋,而远处霍期身着玄衣,正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向我疾驰而来。
  我还想细细看清身后还有些谁,似是还有我娘,还有些陈国的将士,只觉腿一软,便瘫倒在地。我努力不让眼睛合上,看见他们打在一起,只觉着眼花缭乱,过了不知多久好像被谁抱起,便晕死过去。
  待我醒来时便看见陈昼躺在我身边,而此处竟像是前夜住过的山洞。我本想起身看个究竟,却只觉周身无力,疼痛难忍。陈昼却醒了过来,慢慢扶我起身道:“慢些,伤口只简单敷了些药,你不要乱动。”我却看他伤的更重些,但并未做任何处理,便问道:“那你的伤呢?”他笑着说:“并不妨事。”顿了顿又问:“你与陈国太子已经有了婚约么?”我愣了一瞬,点了点头。他便又问:“你可曾喜欢他?”
  喜欢么,这个问题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我一直觉着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喜欢我么,还是只是利用我。他到凤华来看我,我只觉的满心欢喜,他送我亲手磨的玉簪,他与我喝茶下棋,与我喝酒品月,他弹琴的样子,沉思的样子,做饭的样子,舞剑的样子我都仔细刻在心底,生怕又是几年不见,生怕忘记,可是我却从未想过,他可是喜欢我,他在都城这么多年又是否有喜欢的人,我也从未怀疑过,只觉得既然皇帝颁布了旨意,我以后肯定是要嫁给他的。
  陈昼见我愣神,叹口气道:“你若是喜欢他就好,只盼他能好生待你,否则……”话还未说完便吐出一口黑血,我忙拍了拍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他咳了一会儿才道:“我刚才趁乱把你带来此处,并未让你见他们,你不怪我吧?”我摇了摇头,拿了他的手要替他把脉,他却抽回手去,看着我笑道:“刚才打斗时,真真动了些力,触动了这些年来积攒的戾气,全都一并发了,这次只怕我,不能同你一起活下去了。”我颤着嗓子嗔道:“说的什么话,你的体质与旁人不同,我还有藏心境,你肯定会好起来的。”说完便匆匆从怀里取出镜子,要帮他疗伤,可是他的血沾了太多污秽之气,怎么也溶不到镜里去,我一遍一遍的试,却一遍一遍的失败。
  他拉住我试血的手道:“莫再试了,我陈昼今生能遇见你,死而无憾。”还未听完,我便哭出声来,怒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法子了,我还没试完呢。”他帮我理了理额头前的乱发,嘴角始终含了些笑意,并不再说话。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我便低头去擦,眼光瞥到藏心境,忽然看到镜柄上的蓝色宝石,心中一动。倒是忘记了,这宝石正是藏心境灵气汇聚之处,若我把石头挖了,藏心境无法辨认血迹,便能救一救陈昼,只是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否则一个时辰之后,镜子灵气俱散,便回天无力了。想到此处我便默念心咒,取了剑便要去挖石头。
  陈昼赶忙要来拦我,却不想又吐出一口血,昏死在一旁。我就更有些急切,一边念咒一边用力把石头敲出来,心中骤然一痛,藏心境以后,是不能再护我了。强忍住把镜子置于他的胸口处,便昏睡过去。
  待我醒来时陈昼正握住镜子守在我的身旁,目光沉沉。我笑与他道:“你走吧,若要是他们寻到我,你就走不了了,镜子也带着走,与我也是没用了,与你做个纪念吧。”他紧紧握了我的手,把头埋在我的背上,只觉手心手背都是一片湿意。
  我还以为这么些年过去,我已不需要藏心境时时护着,如今翘了它的灵石,竟顺带着断了我的心脉。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的伤恐怕还要好几年静养,我认识你也很高兴,若是以后见不到了,你也不要忘了我。”说完便冲他呵呵笑了几声,我听见洞外有玄鹰的叫声,赶忙去赶他走,他缓缓起身,把镜上的蓝宝石握在我的手中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走远,我缓缓举起手,看着手中的蓝宝石,慢慢变成一道烟飘入我的体内,我便只觉头脑发冷,而这几日发生的事已随着我体内的力气,缓缓化成一道云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第一章

  最近精神比以往要好很多,总想寻些事情做,就把让阿璟从姥姥生前住的屋子里,取来了何夕剑,无事便在湖边练些剑术。姥姥生前很偏爱剑,许多剑法秘籍都是绝世孤本,我无事便在炎寒洞里仔细参磨,日子倒也打发的快些。
  见今算来我在炎寒洞里已快住满三年,我自幼体质有些不大好,但因一直悉心调养着到也没什么大的妨碍,却不想三年前生了一场重病,昏睡了十几天也不见有转醒来的迹象,我娘便把我安置在凤华山后青九湖旁的炎寒洞里。
  此处白日如烈阳炙烤,酷热难耐,而入夜便如冰天雪地,寒气逼人,若是寻常人,必是不愿意住在这里。而我当时神识已经不清,身体也开始越发僵硬,母亲只好放手一搏,靠着炎寒洞里炙热阴寒之气让我活络经脉,再借着族里的秘术,日日练些追魂夺魄的丹药,让我一连服了三月,身体才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自此我又在炎寒洞里实实睡了九个月。开始的那一年我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后来意识慢慢恢复,便不用整日昏睡,每日能下榻活动三四个时辰,后来情况越来越好,能由着自己的意思了。
  开始身体并不大灵便,我清醒时便常常在洞里弹琴,山里有一把古琴莫问,琴音苍古厚重,我甚是喜欢,无事便央着阿璟给我带一壶酒,小饮一番便去抚琴,总觉着这场景似曾相识却又大有不同。阿璟常常在洞口陪我喝酒说话,或就着我的琴音做几幅山水画。待我能在洞外舞剑时,她又喜欢在旁边描摹我的样子,总是要求我舞剑时要多笑一笑,好画出绝世风姿的佳人模样。这可真是磨人的差事,每每我在用心练剑之时,便有人常在耳边说:“多笑一些、笑得太假了温婉一些、笑过了收一点儿啊你、眼神多情生姿你会不会啊……”之类的话,我便常常不得不一心两用。
  因为之前的那场病,伤了太多元气,生生耗掉了之前攒积的内力,后来身体见好,却也无法再修炼内功了,若是潜心练一些,也无法在体内凝聚,后来试过几次,我便不再强求,得空便就多练些剑法了。
  母亲时常不在山中,阿璟就在后山陪了我三年。无聊时我们便经常捡些小时候的趣事说笑,更多时候,她常常在思念她的心上人,杏子林的执掌人顾召,这种时候她总是故作高深的说,你知道一见钟情吗,就是你看了一眼,这辈子你都会喜欢他。
  三年前,司冥府送来鉴宝会的名帖,正好清越预备下山游历,便带了阿璟一同去凑些热闹。她便是在这里遇见顾召的。
  她们到地方时,离鉴宝会尚有两天的时间,便找了间客栈住下。阿璟很少下山,也顾不得疲惫,总是用过饭就拉着清越城里城外的到处跑。一日她们从郊外回来后,阿璟发现随身带着的如意玉佩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这个玉佩是母亲发现阿璟时就随身戴在她的身上,很是珍贵,她也顾不得其它,便独自又原路返回寻找。
  寻到傍晚才在郊外河边的草丛中找到,上面沾了些污泥,她便就近在河边清洗,洗好后仔细的佩在身上。准备转身离开时,看见河上有船从霞光万丈的云烟处行来,小船沾了金色的光辉在水里驶的很平稳,船头立着一个蓝衣少年,黑发用了根帛带束起,肤白若瓷,眉眼如画,身如玉树,正微微笑着与身旁的人说些什么,旁人指了指阿璟所在的方向,船便向此处行来,她吓了一跳,站在岸边不知所措。
  正在惊慌失措时从身后走来几个牵马的男子,恭敬的站在一边,不一会儿船停靠在岸,他们迎了蓝衣男子下船,一行人翻身上马,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做梦一般的阿璟迟迟没有移动脚步,呆了半晌。
  回到客栈,清越已备好了笔墨纸砚,此次下山,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就决定让阿璟临时画一幅画,若是明天看中了什么东西,正好拿了画来换。阿璟心中想着下午的情景,便随手画了河边的景色,远处飘来一艘小船,船上却空无一人,景色无限好,孤船却寂寥。
  第二日司冥府的鉴宝会自是异常热闹,司冥府供出的珍奇异物许多都已绝迹江湖许久,慕名而来的客人占了小半个城,许多名人大家虽未见过,但因大多在江湖上屡有传闻,对照下来,约莫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清越和阿璟并未提及身份,只在人群处看热闹,看了小半日,虽有各种宝物祭出,却都不大感兴趣。直到稍后的时候,执物人供上了一方前朝制砚师李度的龙尾砚,此砚最不同寻常之处,并不只是它的石质、工序和雕琢,还因它制作之时添了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冰晶石,用此砚磨出的墨作画,遇水不化,墨色历经千年不退,李度曾试验百次,只制出此一方。
  阿璟自幼就极喜欢作画,万没有想到会见到心仪已久的上乘之砚,身上只带了一副昨夜才画的水墨,心里就有几分焦急。夺砚的大多是有备而来,自己更是没什么希望,便有些好奇最终此砚会落到何处。几番争夺后,杏子林的少主顾召用了一枝五十年一开花的黑色雪莲换得此砚。阿璟看他,竟是昨日的蓝衣男子。
  杏子林在江湖中已医术著称,世代行医问药,已有百年历史。只是可惜虽医者仁心,前两任执掌人都不满三十岁便辞世,令人扼腕唏嘘。传到顾召这一代,十七岁便接掌了杏子林,惯用一柄十二挡扇骨的素面折扇,平日极少露面,这一次,倒像是专为了这方龙尾砚而来。夺得砚台后,带了身边的侍从,离开了会场。
  阿璟看见他离开,心中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障,转身也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匆匆寻去,待穿过熙攘的人群,又追了一小段路,阿璟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等急忙追到顾召一行人时却不知该如何挑起这个话头,犹豫了一瞬,到底是跑到了他们前面,点头笑了一笑道:“公子得了龙尾砚,不知会如何处置呢?”
  旁边的扈从呲道:“这砚如今是我家公子的,想如何处置关你何事?”阿璟说:“我在凤华山学艺时,师父曾跟我说,喜欢的东西若得不到,也要盼望他能得到好的归宿,所以如今既然是公子得了这方砚台,我就不禁想问一问了。”
  顾召的眼神略略打量她一番,温声问道:“姑娘出自凤华,不知是哪位弟子?”阿璟回答:“四弟子叶璟。”顾召有些惊讶:“听说四姑娘叶璟极擅作画,精妙绝伦,可是姑娘?”阿璟心肝稍稍颤了一颤,还未有人当面这么夸她,且还是这么一个人,脸红心跳的点了一回头,顾召笑道:“若是如此,此砚送给姑娘也无妨。”
  阿璟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顾召说道:“叶姑娘方才说,喜欢的东西,要盼它有好的归宿。这砚若在姑娘手里,想必会更能发挥它的用处。”说罢便从旁边人的手中接过龙尾砚,放在了阿璟面前。
  阿璟接过后犹在发愣,也不知该收还是不收,犹疑之时砚台已在手中,便想着要如何答谢才好。阿璟看着顾召手中的素面折扇问道:“公子的折扇为何没有画扇面?”顾召答道:“并未寻到过喜欢的扇面。”阿璟便有些忐忑的试探问道:“那若由我用这龙尾砚来为公子做一副扇面,如何?”顾召倒是坦然一笑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后来两日阿璟便常常呆在顾召处,寻了上好的毛笔,仔细磨了墨,拿了他的扇子,画的甚用心,每每都是思了半晌,心中细细过了,才敢在扇上行云而走。顾召就坐在她不远处,做些自己的事情。
  清越也已辞了他们,开始四处游历。
  两日之后玄鹰传来加急书信,我已病重,急招她回凤华。阿璟扇面只完成一半,画了一座秀丽的高山,绕在云雾处,再无其他。顾召看着扇子曾赞道,灵秀巍峨,仿若能听见山中传来的倦鸟归巢声。便问阿璟,剩下的准备画些什么,阿璟并未回答,只笑着与他相约,终有一日会为他来完成剩余的画作。
  不曾想,这一去便守了我三年,便也未曾赴约。如今身体已经大好,我便总想着能陪她去杏子林走一趟,好了一了她这几年的心愿。
  如今倒有个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今年以后,我便不再在炎寒洞住了,搬回了以前的院子,玉沉把房间打扫的很是妥帖。我生病时她才刚来凤华山不久,所以并不相熟。我在炎寒洞里时,她每隔三五日就会去看看我,并会带些话本子与我解闷,看的乏了,她便接着看处念给我听。刚开始时虽并不大说几句话,日子久了,她也常常跟我说些之前的旧事,关系也日渐亲密。
  今年三月,桃花开得一如既往的好。母亲已经许久未回过凤华山了,我正想着写封书笺询问境况,却不想在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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