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就去。”坐起身来，脸上一抹红晕。
“那，我先过去帮忙了。”
“好。”
第17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来祠堂的病人越来越多，眼看没有新的地方了，慕筠找到安清芝道：“安前辈，祠堂已经满了，这样下去病人之间相互传染，恐对病情控制不利。不如在门口每日分发煮好的汤药，即照顾到新患病的病人，又能控制祠堂内病人的病情，寻找最有效的药房。”
“此法可行，灵玉，你来，按照昨天的药方熬制汤药，林公子和杜公子给祠堂的病人喂药，慕公子和苏姑娘在门口分药，灵素你来跟我一起看看昨夜服药的病人病情有何变化。”
分工明确，众人马上动起来。
这边慕筠和苏含笑在门口支开桌子，忙乱之中，十指相碰，苏含笑触电一般赶紧缩回，剩下慕筠的手停在半空。
“病情好转了！”听到风灵素兴奋的声音，慕筠慌忙道：“我去看看。”
盛了一碗汤药，递给已经排队的大妈。大妈道：“谢谢小姑娘，小姑娘和公子郎才女貌又心善，真是天作之合，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苏含笑一愣，解释道：“不是，大妈误会了。”
“哈哈，小姑娘别害羞，大妈这把年纪了，看事情通透着呢，瞧他看你的眼神儿，绝对没错。谢谢小姑娘了！”边说边走。
苏含笑继续盛药，不小心药撒手上，“咝……”
慕筠从祠堂走了出来，看到她烫红的手，皱了一下眉，急忙过来帮忙。
分完药已经是午时，苏含笑看了慕筠一眼，道：“慕公子先去用午膳吧，等你回来我再去。”
慕筠一声不吭地离开，苏含笑站在原地。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心给了别人，她没办法。
这边安清芝和风灵素看到病人病情好转，十分高兴，把药方药量加大，便开始熬制新的汤药。疫情算是暂时稳定住了。
安清芝道：“这两天辛苦大家了，本是前来游玩，不想却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杜兄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安前辈无需介怀。”林子归道。
这边慕筠命小厮做了几锅包子，叫着众人去胭脂阁用午膳，道：“除了胭脂阁其他地方都是病人，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人把午膳安排在胭脂阁了。“众人都饿坏了，哪还管他是不是自作主张，狼吞虎咽几锅包子眨眼就没了。
用完午膳众人纷纷回祠堂，慕筠拉住苏含笑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领药了，你且休息会儿。”
“劳慕公子挂心了，我没事。”学着风灵素平时温和有礼的模样，小人儿笑着说道。苏含笑摸了摸几天没见的黄二，刚要给它顺一下毛，黄二蹭的跳开。苏含笑起身欲走。
“过来！”从未见过苏含笑这副模样，慕筠慌了神，“含笑你听话，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这点小伤跟霍乱比算不了什么，慕公子还是关心一下大局吧。还有，男女授受不亲，慕公子以后还是在称呼里加上姑娘两字的好，免得引人误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筠彻底失了神。想他祁越国二皇子心狠手辣，对任何人都是呼来喝去，忤逆者不死也被他的言语刺激的精神失常。如今，嘿嘿，他脑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我栽了”！脚边黄二蹭来蹭去，慕筠对它的忽略引起了它强烈的不满。
这边苏含笑出了门一蹦一跳的往前走，方灵玉回头瞧她一眼，赶忙立住，等她过来之后挽住她的胳膊问道：“笑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苏含笑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对着方灵玉笑了笑说：“你没事就行了。”
“不好了！门口又来了好多病人！”小厮边跑边嚷嚷。
前面林子归皱了皱眉，叫住小厮说：“以后切不可如此喊叫，弄得人心惶惶。”
“是，是！奴才知道了。”一溜烟，小厮就跑着去通报安清芝。
苏含笑赶紧掉转头，匆匆忙忙赶到胭脂阁，“容……慕公子，祠堂外又来了很多病人，赶紧去瞧瞧吧。”
“好。”慕筠一脸淡然，仿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两个人走到祠堂门口，盛药递给病人，一路无话。
酉时已过，祠堂门口清净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祠堂内。清风吹过，水绿色的衣裙随风飘舞，嫩黄小袄有些宽大，发髻低低梳起，说不出的柔美。背影都这么好看，慕筠心神一乱，甩了甩头，看见杜昊望向他。
“祠堂的病人好些了吗？”慕筠看着杜昊问道。
“林兄说脉象已经稳定下来，没有新的红疹，之前的红疹也消了一半了。”
“那就奇怪了。”
“怎么了？”
“今天领药的人那么多，不少下午来的人上午也来过，且病情加重了。”
“是很蹊跷。”
“如此说来……”慕筠和苏含笑对看一眼，“水！”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此话怎讲？”风灵素问道。
“我之前看到咱们喝的水是小厮从后山打的泉水”苏含笑道。
“可是大部分沁洲人喝的是沁江水！”风灵素接道。
“投毒？”林子归道，“不好！我这就去寻沁洲知州，然后回永宁。”看了杜昊和慕筠一眼，“沁洲就拜托二位兄台了。”
“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林子归连夜赶回永宁入宫进谏，所幸永宁还未出现瘟疫，一夜间全城戒备。
沁洲及时断了传染源，疫情得到控制。安清芝将药方呈给知州，很快疫情便开始好转，江灵居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林子归离开的第五日，风和日丽，桂花飘香，惶恐了七日的沁洲城总算镇定下来。
“不好了不好了！”方灵玉跑到成灵阁，“杜公子、慕公子，笑姐姐她病倒了！”
杜昊心下一紧，却见慕筠放下手里的书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慕筠急匆匆地赶到苏含笑的房门口，顿了顿直接推门而进。“含笑……”苏含笑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发丝垂下。慕筠心里一阵阵地发紧。
风灵素迟来几步，给苏含笑把了把脉道：“可能是夜里受凉了，服些药就好了。”语罢，写了个方子吩咐方灵玉去煎药。
风灵素起身顿了顿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杜昊一眼，一言不发地寻了个凳子坐下。
昨夜风灵素半夜睡不踏实，起身准备去医馆看看病人。路过苏含笑的房间，就见她窗户大敞，趴在桌台上睡着了。黄二和二黄都趴在桌台上，听见声响，二黄抬起头看了眼风灵素，担忧地吐了吐舌头。
风灵素走近，看着黄二和二黄脖上系着的银铃，苏含笑手里捏着的银簪，又想起杜昊剑上挂着一模一样的铃铛和苏含笑那天莫名其妙的话，突然明白了苏含笑喜欢的人是谁。
风灵素叹了口气，翻开桌上的三个茶盏，边倒水边说道：“不管是为什么，何苦呢？”
慕筠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杜昊，不动神色地坐在床边，抱起苏含笑给她喂水。
杜昊垂眸捋了捋袖子，抬眼轻笑道：“这边有二位照顾便好，我去帮灵玉煎药。”
第18章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三日之后，沁洲城瘟疫平息，苏含笑的伤风也好得差不多了。
别期将至，风灵素和方灵玉轻声进门，一言不发，坐下饮茶。
慕筠杜昊到胭脂阁的时候只见一人闷声收拾行李，小脸鼓鼓、一人托腮、一人垂眸、一猫一狗抬头。
“咳咳，聚散离别实乃人之常情。”说话的是杜昊。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回头一看，方灵玉正以“敢情你要跟他们一起走”的眼神瞪着他。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再看慕筠，此人识相，此人知趣，此人闭嘴不言。
三个时辰后，莺歌码头。
三个小人儿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灵儿乃一定自得来早我……（灵儿你一定记得来找我）”
“少姐姐参万别忘了我，我帮乃作过狐狸……（笑姐姐千万别忘了我，我帮你捉过狐狸）”
“含儿保重，帮我照顾子归。”
“自住了，早点来早我……（记住了，早点来找我）”
这边船夫早就听不下去了，耷拉着点不停地咳嗽。
杜昊剑柄顶额。
慕筠摇扇张望。
似是翻过了千山万水，度过了岁月久长，三个人终于登上船去。
岸上两个泪人儿不住挥手。
船上小人儿已有晕厥迹象。
慕筠走到跟前一个横抱把小人儿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船舱，不管身后船妇发出的“啧啧”声。
脚踹开门，怀里的小人儿还没安稳下来，不住地挣扎想要回到船尾。摁在床上，慕筠笑道：“老实点！睡会儿！”
小人儿坚持要起身。
“再不老实……”
“你能干嘛！”小人儿瞪眼望向他，可怜两个漂亮的卧蚕眼已经肿成大核桃。
摇扇轻笑，“我能干嘛，陪你睡呗。”
小人儿一下就安静下来，躺下身，不住地眯眼瞄床边的人。
“睡吧，我看会子书。”慕筠翻过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哦……”
终于安静下来，慕筠揉了揉快被震破的耳朵，轻叹一口气。屋里一片静谧，只剩苏含笑浓重的鼻息声。
打来一盆水，慕筠俯身细细地擦拭小人儿的小脸。眉心紫色的花瓣颜色浓郁，似要开出花来。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即使是在睡梦中，小嘴也还噘着。慕筠喉头一动，起身把毛巾投干净。
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巧别致透漏着无限内容的小脸，喜气中透着憨厚，憨厚中透着……坏水。身材嘛，麻雀虽小，五脏，嗯……俱全。
倚在床边，慕筠看着熟睡的小人儿，彻底失了神。
祁越二皇子自小行为乖巧，性格乖张，深得祁明帝喜爱。十四岁时，二皇子母妃张罗着为其选妃，搜罗来祁越各个犄角格拉的漂亮小姑娘。小姑娘们站成一排，一个个略带羞涩地看着二皇子。二皇子轻扫一眼，摇开纸扇，说了句：“长得都一样，真没意思。”
长得没意思！
小姑娘一个个花容失色，有的轻声抽泣，有的转身就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把女儿送到二皇子跟前让他羞辱。
试问天下谁还能入得了八岁时便看过“精彩”小脸的二皇子？
秦容筠，王兄早夭，生来便被众人寄予厚望。他这一生，命途早已被人规划好，他要做的，便是顺着祁明帝铺好的路走下去。与锦国交好，维持祁越和平；娶仓拓公主，挟制燕周。所以年仅八岁，便由祁明帝亲自带着前来锦国；可是苏含笑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意外，一个跟其他女子不同的意外。
若是命途能由人定，又岂会有悲和离？
正想着，床上的小人儿吧唧吧唧嘴，睁开了眼睛。
“醒了？”
“嗯……”摸摸脸，“是容，容筠哥哥帮我擦干净的吗？”
愣了一愣，“这种事情为夫自当亲力亲为。”
苏含笑黯了黯眼神，半晌轻声道：“我不值得的。”
就是这样的意外，不像其他女子一样一见他就脸红，不像其他女子一般安静娴熟，却从八岁就夺了他所有的思念。
脸色一变，秦容筠什么都没说，摇开纸扇踱出门去。苏含笑起身翻了茶盏，看着清淡的茶水突然觉得心浮气躁，便也跟出了门。
两人一起走出船舱，杜昊已立于船头，白色长袍将淡漠化去，一团白球蹲在他脚边，阳光洒下，一派祥和。
“杜兄好兴致！”
杜昊回头，“孤家寡人自是与你比不得。”揶揄地冲身后的两人一笑。
女子低头不语，男子摇扇苦笑。
年少时光无限美好，去时的四人已变成如今的三人。谁也没有想到，下一次比肩而立，已是多年以后。还好结识了这么几个人，还好心里能牵挂着不小心撞到自己怀里的女子，杜昊这一生艰难忐忑，却因为这几个人圆满起来。
想起这些个美好的午后，这些个善良的人儿，往后的飘摇岁月里，杜昊才支撑着，一步一步活了下来。
第19章 咫尺天涯难相会
夕阳斜照，丞相府外的两个石狮子在树影斑驳下显得憨态可掬。
“爹爹！”还没进门，苏含笑便嚷嚷起来。黄二蹭的消失在花丛中。
跑到前厅，苏安不在。
跑到后花园，苏安不在。
跑到藏书阁，苏安亦不在。
回头看了看两位男子，往日风度翩翩的二人这天被折腾的脸色发灰，印堂发黑。
垂头丧气地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听风居。“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少将军已经回来三日了，丞相日日担心日日前来看望。黄二都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丫鬟小双急忙迎上前来。
注意到身后的人，小双忙接过来人的行囊，“两位公子……”
“哦，这是杜昊杜公子，这是慕筠慕公子。你帮两位公子准备两件厢房，稍后我再带他们去见爹爹。”
小双见有外人，顿时规规矩矩地答道：“是，小姐。”
且说小双在去厢房的路上，逢人便说：“府里来了两个神仙般的人物！”想这小双整日跟着苏家含笑，也是常见林子归、且见过世面的人，这厢失态成这样，足足吊起了府里怀春姑娘们的胃口。
这边苏含笑、慕筠、杜昊环桌而坐。小人儿一手拖腮帮一手顺猫毛，一脸的疑惑：“爹爹一直喜欢长相俊俏的男子，所以这般喜欢子归哥哥。好不容易你们二人跟我回府，原想着跟爹爹炫耀一番。他素日除了上朝也不怎么出府啊！怎得这会子就是找不到呢……”
旁边两人无语对望，齐齐端起茶杯痛饮。
“厢房已经打扫好了，请两位公子随奴婢过去。”小双身后跟了几个丫鬟，各个红着脸垂首。
“怎的过来请个人跟么这么些个人？”苏含笑一脸优越感，揶揄道。笑眯眯地看着男子说：“杜公子慕公子先过去吧，我稍事整理就过去瞅瞅。”
“舟车劳顿，含笑小姐歇息便是。”杜昊道。
“听风居果然九曲十八弯，跟含笑倒是像。”慕筠摇扇轻笑道。
“含笑小姐确实心思剔透。”杜昊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温柔。
两人边走边说，对方圆几百米内指指点点含羞遮面的姑娘视若不见。小双在前面引路，昂首挺胸，显然是继承了她主子的“优良传统”。
走着走着小双突然弯腿行礼，“老爷。”
“嗯，小姐回来了？”
“是，回来了。现在在房间休息。”
“这两位是？”
“小姐带回来的朋友，慕公子、杜公子。”
“在下慕筠，见过苏丞相。”
“在下杜昊，见过苏丞相。”
苏安看了两人一眼，“两位先稍事休息，晚膳还请移步前厅。”
“多谢苏丞相！那我等二人先行告退。”
“慢走。”
苏安立在原地，半响才转过身，本来慈爱可亲的脸霎那阴云密布。“东来，帮我查查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