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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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花开-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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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苏丞相!那我等二人先行告退。”
“慢走。”
苏安立在原地,半响才转过身,本来慈爱可亲的脸霎那阴云密布。“东来,帮我查查这二人的底细。”
晚膳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
苏安对女儿领回来的两位男子甚是满意,觉得女儿出门一趟愈发出息了。席间频频举杯与杜昊慕筠对饮,称是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苏含笑微笑,双眼盯着面前的那盘小葱拌豆腐,一眼未曾看过杜昊。
“东来,查得怎么样?”
“还不确定,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不是十有八九,十成十就是他们了。”
“老爷?”
“慕筠衣袍的材料是祁越稀有的祁锦,皇室之人一年方能得到一匹。”
“那另外一位?”东来问道。
苏安顿了顿,说道:“他跟他父王几乎一模一样。”苏安叹了口气道:“先下去吧。”
听风亭上,苏含笑两手托腮,仰头看天,不似白天那样欢喜,双眉间凝了一股忧愁之色。远远望去,亭边含笑盛开,团团包围着亭中心的女子。
“含笑仙子?”慕筠勾唇一笑,抱起黄二说:“看你娘亲美不美?”
“含笑怎在此?黄二找不到你都着急了。”
“……”
“要不,饿它一顿?”
“……”
“要不,打它一顿?”
“……”
“要不,去看我洗澡?”
苏含笑突然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秦容筠。
“怎,怎么了……”
女子仍在笑。
“含笑?”男子有点怕了……
女子还在笑。
男子狐疑,轻推一下,小人儿直直往后倒去。秦容筠慌忙俯身去接。
“唔……”男子吃痛。睁开眼睛,怀里的苏含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张嘴道:“容筠哥哥你喜欢我。”不是疑问,是陈述。
“含笑你不是中邪了吧!”轻摇怀里的人儿。
苏含笑直起身,看着盛放的含笑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容筠哥哥。”
是夜,慕筠恍恍惚惚回了房间。他就不明白了,堂堂祁越二皇子,在任何地方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落到苏家小含笑的手里反倒成了刀俎下的鱼肉。果然,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
他何尝不知道苏含笑心之所系是何人,只是情之所起而一往情深,何可奈何?
接连三日,三人同出一个屋檐下,却除了用膳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
第四日,林子归来到丞相府。
苏安大丞相自言自语道:“我这府里到了今天也就是鼎盛喽~”
两只信鸽飞到听风苑,一只飞到慕筠房里,一只飞到杜昊房里。
林子归将将在慕筠房间坐定,杜昊敲门。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三人环桌而坐。沉默。
“燕周有变。”“祁越有变。”一起出声,听到两人的话,三人齐齐噤声。
“呵。”杜昊轻笑一声,“在下燕周小世子卫玄。”
“在下祁越二皇子秦容筠。”
“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奈何分离之期将至。”
“知己不在认识多久。”
“知心最重要。”
“下次再见。”
“希望不是兵戎相见。”
三人低头轻笑,齐齐举拳相击。“好兄弟!”
锦国边境。长亭外,古道边。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立在原地,两人转身上马。这些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并肩而立,煮酒论英雄。却怎知,分属三个互相对立的国度,使命所迫,这朋友,岂是他们想,就能做得的?
静默原地,人影早就消失在天际。“子归哥哥,回去吧。”沙哑的嗓音,并非不难过,并非不害怕,可是苏含笑抬头,还是一脸倔强地笑。“他们会回来的。”
“含儿,仓拓出兵在锦国西北徘徊。”
“仓拓去年受到重创,怎么还有足够的兵力……燕周?!”
林子归安静地看着她,“走吧。”
“他们会回来的。”
“嗯,他们会回来的。”顿了一顿,“明日一早,我也走了。”
“嗯,我知道。”
第一回,没有人言笑晏晏,没有人撒娇耍赖;没有人宠溺安慰,没有人死皮赖脸。
半晌,“明天我去看你。”
第二日卯时,苏含笑来到练兵场。
太阳初升,天边还有一抹月辉。桂花微醺,黄突突的草地因为将士的呐喊声也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抬头看着台子上的人,银色铠甲在光辉中熠熠生辉。台上人左手执长矛,右手执酒碗,轻扫台下众将士,林子归将碗中酒一饮而下。只听咣当一声,林子归快步上前跨上马,“出征!”马上的人一脸坚毅,眉眼微扬,不怒自威。铮铮铁骨,士气滔滔。
苏含笑笑眯眯地看着马上的人,这是她的子归哥哥,自小护她周全的子归哥哥,如今,要护锦国天下周全了。
第20章 原来是姹紫嫣红
丞相府,听风亭。
“小姐,你回来了。”说话的是小双。
“嗯,把我之前没看完的话本子拿过来。”女子同往日一样笑眯眯地,露出一颗小虎牙,没有一丝反常。
“是。”小双记得风逸少将军初春出兵时,自家小姐哭闹了好一阵子,说些什么无聊啊、没人陪啊云云的话。这次小姐如此平静,反倒让她不安起来。
今年初春,林子归随林将军将仓拓退军三千里,仓拓损失惨重,如今却敢整装待发,徘徊在锦国边境。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仓拓同燕周结盟。
当初想出安田玉的主意,是为防某一国生出侵犯的心思,且因笃定不会有任何一方抛弃嫌隙,同别国结盟。如今仓拓竟和燕周结盟,若祁越肯助锦国一臂之力,锦国尚能抗衡,若祁越不肯……苏含笑不敢再想下去。
祁越?!难道是因为……苏含笑呼的站起来,吓得小双手一抖,话本子落地,“咫尺天涯难相会,此身未来心已来。”话本子上如是说。
苏含笑苦笑一声,似乎明白杜昊,不,卫玄,为何一直将她推开。
“女儿……”
“爹爹……”苏含笑扑到苏安怀里。
“哎!”苏安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自己这个女儿,自小便不安分,好奇心强不说,胆子还大。这丞相府和将军府,就没有她没掏过的鸟窝。十二岁那年,她跟着十四岁的林子归一起捅了个马蜂窝,最后俩人被褶的满头是包,耳朵后面的疤现在还有一个浅浅的印子。如今抱着微微发抖的宝贝女儿,老丞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儿,跟爹爹说,你喜欢的是秦容筠?”
“爹爹,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苏含笑满脸震惊的抬头看着苏安。
“女儿,爹爹好歹是个丞相。”苏安轻轻皱眉,“要是子归还还好办,要是秦容筠……”
“爹爹我不喜欢秦容筠。”苏含笑定定地看着苏安道。“大家,都这么以为吗?”苏含笑猛地反映过来。
 “女儿你也知道,你跟他意味着什么。”
“是因为这个仓拓和燕周才结盟吗?”
“女儿……”
泪突然止住,苏含笑看着苏安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虽不喜欢秦容筠,可我也相信,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是夜,月黑风高。
“小心点,别伤着小姐!”东来边说边跟青衣小厮把苏含笑抬到马车。转头跟四个黑衣人说,“确保小姐万无一失地到达祁越!”
“是!”
苏含笑是在马车上被颠醒的。马蹄阵阵,拉帘望向外面,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护着马车,身上配件。苏含笑顿时明白过来,自言自语道:“爹爹,到底还是不相信子归哥哥。”
“小姐你醒了?”绿衣丫鬟不是旁人,正是小双。“小姐,奉丞相之名……”
话没说完,便被苏含笑打断:“我知道了。”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满目冰霜,小双一时愣怔,心里道,这还是小姐吗。
“吁!”马车急急刹住,苏含笑掀开门帘,只见六个黑衣人骑马挡在路中间。马车周围四人拔剑,空气中满是肃杀之气。
“大内侍卫?我倒看看是锦国的大内侍卫强,还是我仓拓的不死之士强!上!”
苏含笑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从她想明白仓拓、燕周为何结盟时,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仓拓九公主爱慕祁越二皇子,天下皆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外没了声音。苏含笑起身掀开门帘,小双在角落瑟瑟发抖。“小双起来,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事到如今,你竟不显一丝惧色,不愧是容筠喜欢的人!”不远处的树林传来声音,明明不远,却似天边。
“那仓拓九公主可也知晓,躲躲藏藏,容筠哥哥最为不齿。”
“你!”眨眼间,刀架在苏含笑脖子上。月色明朗,弯刀闪光。
苏含笑转头看着持刀之人,忽地笑了,“若想杀我,你怎会留我到现在?”
“啊!”小双应声倒下,鲜血溅了苏含笑一脸。
“小姐,我叫小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大丫头!从此有福你享!有难我当!”这是五岁的小双,扎着羊角辫,滴溜溜的大眼睛份外机灵。那时她跟林子归一般大。
“小姐,这只猫好丑,白猫多好看。”这是抱着含笑的小双。
“小姐,你瞧林公子的丫头,好丑,哪有我好看!”这是偷偷喜欢林子归的小双。
“小姐,去捅马蜂窝你告诉我呀!要是我在还能帮你挡挡!”这是帮苏含笑擦药的小双。
“小姐你慢点!少将军还没到永宁呢!”这是陪苏含笑去接林子归凯旋的小双。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少将军已经回来三日了,丞相日日担心日日前来看望。黄二都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这是几日前活生生的小双!
持刀之人举刀轻笑,“我是不能杀你,”脸上的笑突然变得邪魅起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艳。“可我能杀了她。”
脸上鲜血混着泪水,苏含笑笑了,“落到你手上,她早晚会死。只是没想到你如此不堪一激。你记着,只要我苏含笑一天没死,我早晚让你生不如死!”昔日笑眯眯的双眼如今变得猩红,满脸的杀气让持刀之人不禁后退了一步。
“把她带走!”
原来是姹紫嫣红,月色朦胧,如沐春风。
第21章 枝桠生叶,叶生花
燕周燕城,黄昏。
“父王!父王!”卫玄跪地,双手紧攥,泪流不止,“儿臣不孝!”卫安宫内白色茫茫,所见之人所到之处只有满眼的洁白。
燕周慕妃跟卫王青梅竹马,十七岁时嫁与卫王为妻,十九岁生下卫玄。卫王极宠爱这个儿子,小儿将将三岁,便被封为世子。相比之下,卫王大儿子卫笙便从小受尽冷落,十岁时才被封为世子。坊间传言,卫王早有传位于小世子之心,不然怎么会在小世子的名字里加上代表王权的“玄”字?
“小世子节哀……”李公公抹泪,“王上薨之前还提过,不知小世子何时归来。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李公公是卫安宫的太监大总管,照顾卫王的年数怕是比卫玄的岁数还大。卫玄只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李公公就常陪伴他的左右,读书、写字、练剑……卫王朝政繁忙,便命李公公前往伺候,以补偿对自己小儿子的亏欠。
“李公公,”卫玄抬头,“父王上月还骑马射箭,安康的很,怎地……”
“咳咳,李公公真是年岁已大。”刀子一样的眼睛扫过李公公,卫笙负手疾步迈进灵堂,“先退下吧。”“王弟节哀~要是王弟伤了身,父王该心疼了。”卫笙语气骄纵,昔日的谦逊变成满目的不可一世。
“父王……跟你有没有关系?!”
“注意你的言辞,为兄现今是燕周卫王!以下犯上,纵然先王生前宠你,也保不了你!” 刻意强调了生前两字,满脸的戾气。
卫玄忽地站起,执剑抵住卫笙咽喉,双眼通红,冷冷地迎着卫笙凌厉的目光。“有,还是没有!”
“没有。”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卫玄甩手离去,没有行礼,没有惧色,甚至一眼都没再多看他。卫笙望着卫玄离去的方向,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又仿似没有。
承欢府,小世子府邸。
“卫峰,把李公公请来。”
“是,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王上……先王前几日确还亲临朝政,下官未觉任何不妥。”太医院马太医低着头回话。
“父王最近有无召过任何太医?“
“有道是有,不过只是偶感风寒。下官亲自为先王把脉,除了风寒绝无任何不妥。”
“那有没有什么毒,能让人昏昏欲睡,状若风寒?”
“这……”
“有还是没有!”
“下官未曾见过,不敢妄下定论。”
“如何才能下定论?”
“人若中毒而死,死后毒素绝无扩散可能。有无中毒,银针一试便知。”
“王尚书,父王薨前一个晚上见过你?”卫玄双眉紧锁,双眼紧盯户部王尚书。所谓王者威严,大抵若此吧。
“禀世子殿下,先王薨前的晚上,除了轻微咳嗽,并未见任何异样。”
“你离宫时可看见任何人?”
“回殿下,见过。”
“谁?!”卫玄上身前倾,眼中杀气腾腾。
“当今,王上。”
似是散了架,卫玄摊在椅子上。
十二年前,卫安宫竹园。
“王兄王兄,能帮我把那个枝子剪下来吗?
“王弟你要这么多的竹叶枝干嘛?”
“我要把这些竹叶枝查到花瓶里,父王最喜欢竹叶了。”
“父王怎会喜欢这东西呢,永远都是绿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听父王说,额娘说过,青竹生自洁,飘摇仍自持。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慕妃娘娘?虽从未见过慕妃娘娘,不过倒是听说慕妃娘娘淡泊致远,如此听来,倒是像极了慕妃娘娘。”
“王兄来,跟玄儿一起去把竹叶枝插好送给父王,父王一定开心!”说完,青衣小童牵起蓝衣小童的手,飞快消失在竹园尽头。
“禀世子殿下,李公公他……服毒自尽了。”
王兄,你是什么时候撒开的我的手?王兄,我多么希望,死的人是我。
似是没有听见,卫玄闭目许久。再次睁开眼,他定定地看着王尚书。“王尚书,你可知,你刚才的话,犯有何罪?”
“殿下,微臣忠于先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很好!”
“你们两个,有没有胆量随我进宫验尸?”
“这……”马太医犹豫片刻,抬头看雕花椅上之人。
卫玄双眸深沉,看不出一丝情绪。“马太医,只要我想,刚才的话,足以让你人头落地。”
“下官愿同殿下一同进宫!”
离府,卫玄停在府门口,抬头看着匾额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承欢府”。父王,你希望我进宫吗?
一阵风吹过,几片秋叶落下,停在卫玄肩头。卫玄突然想起小时候,父王牵着他和王兄的手说:“你们两个以后就是我的希望,就像树上的枝桠,将来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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