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秦晋要走，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就算是夏小天也是一样，我跟着秦晋走进电梯再转身的时候看着夏小天的样子漠然转开。电梯门关上，我从光可鉴人的电梯门里看着秦晋的样子，他此时的心情必定特别的好。
故意带着我来这里，挖了个巨坑给我跳，满意的看到我崩溃，他应该是开心了。
我默不吭声，他倒是笑意盈盈的，甚至心情甚好的还记得我没有吃饭，买了一堆外卖。秦晋先生对于外卖这个东西非常排斥，他从来只吃新鲜出炉的东西，这一次还真是难为他。我拎着一堆外卖食物回到那个房子，王妈今天放假，整个房子里空无一人。
将食物放到餐厅的桌子上之后我没有任何的食欲，动也没动就上楼去洗澡。我当然注意到秦晋也跟了进来，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情应付特别是看到他那张脸之后更是心情恶劣。不过我们之间向来主事的不是我。
这一次我倒是想错了，他一把将我扯过去之后什么都没做，就是抱着。我满脑子还是今天看到哥哥的场景，他回来要做什么呢？
“小东西想什么呢？”
“饿了。”我瞎掰一个理由丢给他。
他轻笑一声也没有拆穿我。我还想着夏小天的目的，完全没注意他将我换了个姿势变成躺在他身上。秦晋抓起我的手举到面前，上面还沾着泡沫：“小东西的手今天不疼么，砸了那么多东西。”
又不是我的手被砸，怎么会疼。我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为了什么。不过当他的手来到我面颊上的时候，我有些明了了。秦晋有个怪癖，不知为什么总想把我惹生气，最好的结果就是把我惹哭。
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又一次他自己说的，我还记得他当时说：“小东西都不会哭的么？”我曾想过要不要滴个眼药水满足他的恶趣味，这样他或许可能不会变着法得惹我生气。不过后来还是算了，秦晋的心思谁又猜得到。我自己明白在他面前我肯定哭不出来。
对于秦晋这种怪癖我到现在还没明白，可是他很多怪癖我都没明白过。这天晚上秦晋没折腾我，洗完澡之后抱着我直接睡觉，可是我却呆愣愣的在他怀里一夜都没合眼。
夏小天，你这两年去了哪里？
第二天没课，我抱着白熊坐在沙发上发呆。王妈请假还没回来，昨天晚上留下来的夜宵全都冷了，油腻腻的我一点也不想吃，最重要的是我也不饿。秦晋走了之后我没在床上呆多久就起来了，一个人在房间里晃荡完全没有任何目的可言。
我平常不出门，也不知道夏小天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后来我想到他在这里小区有一套公寓。我看着站在门口的他，早已换了一件衣服，想了想然后说道：“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要换衣服，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要怎么面对他而已。磨蹭了许久之后我才跟着夏小天出门，他挑了一个以前我们常去的餐厅，点上以前我们常吃的小菜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一样。
整个过程我也只是看着，也不出声。夏小天盯着我看了一会之后叹了口气：“晓璇，我知道你恨我。”
“……”
“我当初……”
“你当初如果不走，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到现在我还不明白夏小天两年前为什么离开，那个什么双龙夺珠的戏码，对我来说就是个幌子，我不相信夏小天会为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而逃走。不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对于夏小天来说随便勾勾手指就送上门的货色，怎么可能让他逃走。
我曾经以为，他死了。因为当时的我认为，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就此消失不见。两年过去，我几乎都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说服的时候，他又出现了。我看着他现在一根毫毛都不少的样子，恨不能他死了才好。
至少他死了，我不会这么恨他。
我不恨秦晋，因为他对我来说不重要，他只是我维持住这个名存实亡的家的附属品而已。可是我却恨眼前这个人，我的亲哥哥。他曾经许诺过给我遮风挡雨，当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失踪了，在我已经千疮百孔之后再衣着光鲜的出现。
对他来说，好像这两年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旧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而对于我来说，我的世界两年前就没了。
“晓璇，我……”他似乎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看着他词穷的样子扯起嘴角讽刺一笑：“怎么不说话了，昨天你倒是很想说么。”
“……”他叹了口气，搅动着咖啡不吭声，这一次他连看都不看我了。我冷冷的看着他：“两年了，你现在回来有什么用呢？你想要什么，东海？东海现在是秦晋的了。”
“我会把它抢回来。”
“你打算怎么抢。秦晋一开始就买了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在这之后他又将所有的散股都买了。现在他手上有百分之五十一，而我们全部加起来才有百分之四十九。”我淡然的说出现在的状况，“而且，我手上的百分之十五也不会投到你这边。”
他皱起眉，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我。
“夏小天，你要怎么信任你。两年前，是你背叛我们的。是你放弃了我们，爸爸中风你不知道，奶奶在养老院里天天盼着你，你没出现。东海被资金冻结，我走投无路只能去求秦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现在，我们过很好了，你又回来做什么呢？”我将那杯已经凉了的水喝完，“我们现在过的很好，我很好，爸爸很好，奶奶也很好。我们不需要你。”
“……”
说完我需要说的话，我抽出一张钞票放到桌面上：“我希望你去看一下奶奶，她很想你，虽然她不记得了。”
我离去的时候夏小天抓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两年前，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走了。现在，我们不需要你了，所以你也不用回来。”我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阳光正好。我一眼看到对面蒂丽雪斯的蛋糕店，走进去买了一盒巧克力蛋糕。巴黎贝甜的芝士，蒂丽雪斯的巧克力，都是甜得发腻的糕点。我偶尔喜欢买上一盒全部吃完，然后期望自己被甜死，也算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死法。
秦晋有时候看着我不要命的吃蛋糕眉头皱得死紧，不过只要我吃的不是冰激凌的他大部分时间不管我。我拎着蛋糕出来的时候，夏小天刚好站在对面，我和他对看一眼然后撇开目光随后招来一个的士车便走了。
“小姐，去哪。”
我从钱包里掏出几章红钞递过去：“师傅，麻烦你绕着庸河跑吧。”那个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我，什么也没多问收了钱就开车出去。我打开蛋糕盒子用刀切成一小块然后慢慢的送入口中。巧克力的甜味充满了味蕾，有一种让人想要就这么死过去的感觉。
直到最后我将所有的巧克力吃完了，我才让司机将我送回房子里，秦晋早上走的时候有说过晚上要回来。我看着已经冷得恶心的夜宵，将那些东西全部丢到垃圾桶里。有些东西该舍弃的必须舍弃，哪怕在舍不得都不能留着，因为会害死你。
我不知道夏小天有没有去看奶奶，我之后去看奶奶的时候都没有遇见过他。但是他偶尔会到学校里找我，我没理他。那天晚上我在婚宴上砸东西的事情被人有意无意的压了下来，我的日子还是那么过，学校、房子、养老院、医院四点一线。
但是在这个世界之外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夏小天说要将东海要回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现在的东海完全可以说是私人所有制，谢律师前天通知我今年的股票红利到账让我去查收的时候我忽然想到爸爸手上还有百分之十四的股份，现在属于无主股票。
我对于钱的概念是在两年前建立起来的，那一次的教育太过深刻使得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世人总是将钱死死攥着不放，就是因为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我询问过谢律师，他跟我说既然已经宣判成为植物人，那么他名下的财产是可以先由他人处理，按照顺序应该是配偶、子女、父母。我妈早不在了，所以第一顺位是我和夏小天。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夏小天能够抢回东海的唯一希望大概就是为了那可以和秦晋相抗衡的股票。
怪不得他这几天到学校找我找得那么勤奋，也害得我连单车都不能骑，跟秦晋说了一声他每天让司机先送我上学然后再去公司。
下课出来，我一眼就看到司机听到大院里等我，当然还有夏小天。这个人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相对于他，我更信任秦晋。其实我不是信任秦晋，我仅仅只是不信任他而已。两者相较取其轻，我当然会倒在秦晋这边。
“小姐。”司机将我的书拿过去，正准备为我开门，夏小天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晓璇。”
我在内心里有些叹息，无奈的看向他：“又怎么了？”
“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原谅你什么，原谅你抛弃家人么？这一点我还没想好，我抿着唇没有吭声。他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结果一般：“好，晓璇，是哥哥对不起你。”他伸手摁住我的后脑在我额上一吻。因为距离太近我没能躲开。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学校里看见过他。
秦晋不和我说公事，我也从来不问。对于东海的了解大概是通过同学们的反应，只要学校里还是有大部分人喝东海的饮品，那么我就放心了。
特别是在T市那边出了饮品添加剂事件之后，东海更是打出安全牌，使得它的销量一下子上窜数倍。这一点我是从在学校的小超市里买不到东海纯净水知道的。我一直以为在秦晋拥有百分之五十一股份的前提下，夏小天不会有任何的机会，直到有一天下课之后。
那天，司机将我送到秦晋公司楼下，我还想着今天又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要将我带过时？我发现夏小天的车也在。
袁让等在玻璃门后面，跟我说了大概情况之后我才有些明白。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秦晋消火的，刚好正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持有百分之五以上的股东可以出席。在这之前只有秦晋一个人，我的意见则直接被忽视，所以这个大会形同虚设。而现在，东海的股票蹿红，有许多人闻风而来，秦晋是生意人，有钱当然要收，所以他开放了手里的百分之二十的股票。
根据袁让跟我说的，现在秦晋和夏小天刚好成对持状态。而我则是公司第三大股东，我的投票权至关重要。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我这边来，我认出了这些新多出来的人中有很多都是当年卖给秦晋股票的东海老人，他们也都认得我。袁让把情况美化了，应该说目前秦晋腹背受敌吧。当年秦晋收购东海股票的时候手段并不算是好的，算在那帮人肯定不会站在秦晋这一边。
我扫视一眼会议室刚好有两个空位，好没有悬念的选择题啊。我跟着袁让来到秦晋身边第一次主动的亲上他的面颊然后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我想，我这个举动非常明确的表明我究竟站在谁那一边。
“那好，现在来投票。”在我坐下之后，谢律师作为东海的首席律师，开始执行他的职责，“现在小天手上有百分之三十十四。”
“等等，我哥手上只有百分之二十，从哪多出来的百分之十四？”
“夏夏，这是你爸爸他……”
“爸爸还没死，他手上的股票是他的。就算他死了，股票也是按照遗嘱分配。更何况，就算在要代行职责我也不认为他有那个资格。”
我想就算之前夏小天还在认为我是一时之气，现在也该明白我有多恨他两年前无声无息的消失。我直视对面的那个人，他死死的盯着我看，仿佛要将我看透一般。东海已经由我守护了两年，没有你它也活过来了。现在你什么都不解释就回来，然后想要将它接收回去？
做梦比较快。
二十四
我个人认为我刚才那一场秀作得不错，至少把在坐的人唬住了。秦晋抓着我的手指玩，就好像在欣赏一出喜剧一样轻松。的确，东海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能够让他花费这么多精力呆在这里还真是难为他了。
股东大会因为其中有百分之十四目前形同弃权，所以算下来还是我和秦晋加起来的四十六所占比例大，东海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运行。我临走前问了一下谢律师，表示如果夏小天在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动老爸手上的股票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直接向法院递诉讼单。目前老爸处于无能行驶权利的状态，所以他手上的股份应该是我和夏小天共同打理。也就是说没有我的同意夏小天不能够任意处置那百分之十四。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作秀居多的亲吻换来的是我一个晚上不能安眠。再加上某人第二天不用上班，更是把我往死里折腾。我一路睡到下午两点才起床，不过奇怪的是秦晋竟然也还跟着我赖床。我揉揉眼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睡，没想到把他给弄醒了。他一下子收紧手臂，呢喃道：“小东西，别闹。”
谁跟你闹，我安分着呢。我蹭了蹭打算接着睡，不过没睡多久就有电话打过来。秦晋的公事电话从不关机而且必须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这就造成了他接电话的时候我也得听着。
袁让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可能是因为太过急促的原因所以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迷迷糊糊的听了个大概，倒是那个问题人物很是悠闲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等开市了再说吧。”哦，怪不得今天秦晋这么有时间，今天星期六来着。袁让被秦晋这么一说也忽然想到还没有开市，所以一时间安静下来。秦晋交代几声挂上电话然后整个人就清醒了。
他将电话往旁边一放，低头亲吻我的脖子：“小东西，你哥哥这是想跟我抢生意啊。”他跟你抢生意，你咬我干什么。我转个身，双手环抱住他：“他又抢不走。”对于这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肯定，我估计秦晋在我心中属于妖孽那一类型的，永远不死。
秦晋埋首于我的胸口闷笑，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放暑假了打算去哪？”他边说着边起身，我扯过被他丢一旁的被子裹好，将脸埋到枕头里面：“呆着哪里也不去。”
N市的夏天极热上午的时候太阳会很大，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下午两点左右会有阵雨很快停歇，然后太阳又出来了。此时地面上有水没干，天上有太阳晒，彻底的就是一个蒸炉。我才不要出门呢，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