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路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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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路人来见-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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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铭与碧蜓停了做鱼汤心得交流,同时转过头来望着我。

起身,我心血来潮道:“我想洗澡。”因怀了孩子,身子笨重,从去年冬月起,我就不曾沐浴了。

“夕,你现在身子不便……”梅铭劝阻。

我别过头,嘴角噙着微笑冷冷道:“梅染尘,我身子是否不便与你无关吧?”

梅铭听我叫他的字,一怔,半晌才诺诺道:“好。”

碧蜓本想说什么,见我神情,估计也是明白我心情不快,噤声不语。

我满意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去。

许久不曾发的脾气,使的性子,一下子爆发出来,其实连我自己都十分惊讶。

呵,因为管初雪闹场子么?

因为烦恼日后种种危机么?

因为屋子里面多了个仅仅只是利用我的梅铭么……

甩甩头,我暗笑自己胡思乱想给自己找堵。

一个时辰后,浴桶热水送到,我将自己整个人全部沉进了水里。

睁开眼睛,让热水进到眼里,酸胀刺痛,一些东西就从眼里淌了出来。

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东西,也随着这些东西,一并流了出来。

我摸了摸高高隆起的小腹,半眯着眼睛仰头。

宝宝,你可知道,娘亲……真的不甘心。

却不知在不甘心什么。

或许是羡慕这世间女子,虽极其幸福者少,但大多的,哪怕是嫁为人妾,也有人伴着她,对她负责。

可娘亲与你,却不会有人对我们负责了。

即便以后有人肯娶娘亲,也定会排斥宝宝你。娘亲,不愿。

不愿低声下气去当人家的小妾,不愿被人视作不干净的女子,不愿……孤独终老。

可这些不甘愿,却不得不去面对,笑着,仿似不在乎地面对。

宝宝,娘亲真的宁愿一辈子呆在这水里,静静地陪着你说话。

水里很静,很暗,水面隐隐浮动着光亮。

这一丝一丝若有若无照入水中的光,让人抓不到,够不着,却又让人不愿伸出水面去感受。

憋得久了,片刻窒息。我闭眼运气,死活不肯从水中冒出去。

也不知泡了多久,手掌起了皱也浑然不觉。

忽然整个桶身一震,我还未完全清醒,光裸的手臂徒然被人拉起,下巴被人一托,整个头被半拖着带出了水面。

还未来得及意识到当前是什么情势,后脑就被人一扣,被迫仰着头,炙热的气息贴近,唇上一片柔软。

我倏地睁眼红胀着一双眼睛,眨了眨,眼前才清晰起来,恰好对上梅铭一双深邃的眼睛。

深邃,着急慌张又带着心疼与怒火的眼睛。

冰凉的唇起初只是吸吮,渐渐的,越来越急切,带着怒火地惩罚与霸道的占有欲,又带着缠绵的心酸与怜惜,让我措手不及。

鼻子喷出来的气息火热扑面,烧红了我的脸颊,让我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所云。

嘴唇倏地被他一咬,我痛得抽息,意识回笼,立马想抬手推开他,他却退开,但仍旧抓着我的手臂,眉头紧锁,定定看着我。

呃……

刚刚是什么情形?!

我……被……?!

正要发作,却被人一步抢先——“我不知道你在不爽什么,但是,你能不能想想肚子里面的孩子,你要他跟你一起死吗?”

死?我大脑一时转不过来,坐在浴桶里茫然望着面前怒气冲冲的梅铭。

梅铭继续愤道:“你能不能好好将息自己?你可知,你若有一丝的闪失,有人……可是会心疼的!”

“谁?”未经大脑思考,我脱口问出。谁心疼……哦,对了,荷姿会,蜻蜓会,冰莲会,碧真会,哥哥会。除此之外,没人会。

梅铭一怔,眼底光芒闪烁,沉声道:“我,我会心疼。”






、(三十二)初生怀疑

“关键是……”我头一歪,回到他上一句话:“我洗个澡会有什么闪失?惹得梅公子这般动怒?”

“你难道不是……”梅铭张口说出半句话,仿似意识到什么,忽然打住,只见他面上一僵,松开我的手臂,然后转身道:“水已经冷了,快起来吧,莫要着凉了。”说罢如风般快步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起来?我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坐在浴桶里,身无寸缕。

那他、他!他刚刚……

等等……不要慌……

我起身,擦干身子开始穿衣,心思飞快运转着——

他刚刚什么意思?我会有闪失?

难道……

我回望浴桶,眼角忽的抽搐。

他刚刚该不会以为我想将自己闷死在浴桶里面吧?

“学富五车”的梅公子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种功夫叫“龟息”吗?

所以说,没武功真可怕。

没武功……

我抬手,看了一眼左臂刚刚被他抓住的位置,五根指印红通通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煞是显眼,偏偏方才想要挣脱时,硬是没挣脱开。

现在回想起来,到底是我当时没有用全力,还是梅铭力气大呢?

一个书生,力气会这么大么?

真的没武功?

王府不会没有树敌,他虽表面上是王府棋师,但谁不知他乃八王得意谋士,出谋划策,引古推今样样在行。难道就不会有人想要去行刺?

还是说……

嘴唇被风一吹,有些干涩,我下意识舔了舔,尝到了腥味,这才发现唇角已破。想起刚刚被强吻一幕,脸颊烧红,接着额上青筋直跳,右手不自觉扶上床柱。

居然敢强吻我!我碧染好歹在碧门武功榜上前几名,算得上江湖二流高手,居然沦落到被强吻?!

可怜我的初……不对,初吻早没了,连次吻都不是了。那我在这里感慨什么?

不就是可怜兮兮没人负责么……

不就是被人怒气冲冲亲了下么……

不就是被人光明正大看光了么……

不就是莫名其妙被怒骂了一顿么……

我到底,在气什么呢?

夜色如此美丽,我扯着一脸灿烂的微笑望窗外柳条浮动,只听“卡擦”一声,右手中的床柱木材忽然裂了条大口子。

颇是无辜地收手,我摇头暗叹如今市场水货太多,连张床都恁地不结实,不禁捏!

一觉睡到天亮。次日清晨,天气清爽,蓝天白云朵朵飘,之前郁结的心情一扫而空,当真是孕妇情绪反复无常。我闲适地拉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带……

斧头迎着阳光闪闪发光,刀刃朝下,挥下去,快而狠!

柴块裂了条小口子。

梅铭直起身,双手举斧,连带着柴块,在空中一晃,重重敲下去。

那条口子延长,蜿蜒了整个柴块大半个身子。

我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一斧一斧地劈,直到整个柴块被劈成了两半。

毫无取巧,无任何用武功的迹象。

回想他到我这里来的点点滴滴,砍柴挑水修屋顶,他样样都是扎扎实实地做,不快不慢,找不出不寻常之处。

真的不会武功?

那昨夜锁好的大门怎会被打开?洗澡之前还好好的门栓,自梅铭冲进来后就掉在了地上,之后我穿好衣服检查过,木栓分明是因剧烈撞击之后裂开了才会滑落在地上!

一个书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震裂一个木头,没有点内力怎么办到?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又抬头盯向梅铭。

他直起身子,擦了擦汗,别过头来看我,扯唇不自然一笑:“夕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我望着他的眼睛瞎扯。

“……”梅铭嘴角微抽,苦笑:“夕,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我不自在。”

“尘,你昨晚看我的时候就很自在?”我反讽,“我倒是自在的很。不就被看一下,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呃……”梅铭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面色微红,在日光下风姿卓绝。

“既然尘你可以破门而进大大方方地看……”我死咬了“大大方方”四字,“我不过就坐在自己院子里赏赏风景,尘你不必太在意。”

梅铭很快恢复镇定,解释道:“我昨晚只是路过时想起你已泡了半个时辰,敲门询问,你没答。我以为你出了意外,才闯进去的……”

他敲过门了?哦,估计那会我泡水里没听见吧。后来桶壁那刹那的震动估计就是缘于他闯门的一瞬间。

“请问尘是用撞的还是踢的?好大的阵势!”不知不觉,我开始套话。

“我?”梅铭一怔,眼眸斜转,抬头望天,“我是踢的还是撞的来着……当时急于进去,倒没注意。”

我顺着他的语气点点头,“看来这人的潜力真是无限。”随后撑起身来,几步走到他跟前,“借斧头使使。”

“做什么?”梅铭皱眉问道,手却已将斧头递至我手中。

我掂了掂,是普通的斧头。转头对他一笑:“看看能不能激发潜力。”至于是谁的潜力……

我扬斧,作势要劈下去。只不过……

我故意扬得过头,那快速挥过去的斧背向背后梅铭的额头飞去。

会武功的人,不论怎么隐藏身手与内力,有些本能在关键时刻便可以出卖所有。

我赌,赌他梅铭有这种本能!

眼看着锋利的斧背就要劈上梅铭的额头,他却睁大眼睛立在原地像是无法反应过来。
要劈下去么?万一他真的不会武功怎办?

我犹豫了。

就在快发生流血事件的一瞬间,一个突发的事情,让在发力的我忽然失去平衡,身子一仰,斧头“哐当”落地!

在我倒地的前一刻,身后的梅铭似乎也因为下意识想要躲避我的斧头,身子向后一跌,先我一步屁股着地,恰好在背后“接”住了我。

咳咳,也可以说,我恰好压了上去!

至于到底是何突发事件……

缘由肚里这孩子,早不踢晚不踢,翩翩在这时来了气动山河的一脚,怀了娘亲我的好事!

我仰躺在梅铭怀中,眼中所见均是天空朵朵白云,耳中所听是他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心跳声,莫名的心安。

“夕……”身后的梅铭搂着我的腰,声音颤抖:“为夫昨晚也就看了你那么一眼,你也不至于谋杀亲夫啊!”

谋杀亲夫?我眼角抽搐。

“我……痛……”我无病呻吟,想将这段失败的经历抹过去。

“痛?”梅铭搂在腰间的手一紧,将我撑起,上下着急打量:“哪里痛?”

然后又紧张地喃喃自语:“莫不是动了胎气?”

梅铭,别咒我!

“扶我起来……”继续装病,我“颤抖”地抬起右手,指着院中椅子道:“扶我过去。”

梅铭小心翼翼将我扶起,我刚想向前一步,脚下一空,整个身子被人捞起!

我惊愕地侧目,梅铭鼓着腮帮子红涨着一张脸,将我横抱起,一步一步稳健地向椅子走去。

“夕,你可知道……”梅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嗯?”我侧首靠在他胸前,静静等着他的下文。觉得这一刻,天蓝云白,宁静和谐。

“你真的……很重!”吐完最后一个“重”字,梅铭将我轻轻放在椅子上,末了在一边喘气。

和谐一瞬被打破,我额头青筋直冒,没好气道:“废话,那是我跟我女儿两个人加起来的重量!”

“女儿?”梅铭喘气间诧异抬头,“夕怎么知道是女儿?”

“她必须是女儿!”否则荷姿会虐待他。

“万一不巧是个儿子呢?”

“那就把他变成女儿!”我握拳,说得斩钉截铁。咳咳,跟荷姿呆久了,语言也跟着豪放了。宝宝不要介意哦,即使你真的不幸是儿子,娘亲也不会嫌弃你的……

眼角瞥见那边的梅铭似乎抖了一抖,半晌才道:“那一定是女儿了……”

我挑眉:“你又怎知道?”外人凭什么来指手画脚?

梅铭直起身来,忽然洒出一抹高深的笑:“她既然是……”顿了一顿,才继续:“……你的女儿,自然要听你的。”

但愿如此。

其实,哪怕荷姿不说,我也知道生女儿的重要性。若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儿,我可以带她上碧阁,从此安家碧门,受其庇护。但若是儿子……我便只得留在外面抚养他。

“姐姐!”碧蜓远远地飞奔过来,抓住我的手急急道:“前厅……前厅来了好多人。”

我回握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一旁的梅铭开口询问:“都是些什么来头?”平日里见的人还不少么?能让小丫头如此紧张,必有来头!





、(三十三)三少闹事

碧蜓侧过头去,望着梅铭答道:“好像……是王府的三公子。”

王府的三公子?我松口气,瞥了一眼梅铭,讪笑道:“王府梅公子,找你的。”

“不……”碧蜓抓着我的手,怯生生道:“他们说是找姐姐你的……”

找我的?我与王府公子无冤无仇,素无来往,他来找我……想必是来找我做生意的?

借着碧蜓的手,我撑起身,正要向前跨一步,却听背后梅铭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者不善。”

我与碧蜓齐齐看向他,一脸不知所云。

只听梅铭娓娓道来:“王府三公子,王爷的第三个儿子赵允迪,性狂妄,重排场,每每出行必是百名仆从侍卫随行。还……好色。虚岁十九,已有姬妾不下二十名,光是来这杭州城半年,便强娶八名女子,其中还有两名是有夫之妇。”

呃!我吓得一缩头,本要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怀着一丝侥幸,我小声道:“他……他应该不会对孕妇……”

梅铭没有答我的话,继续介绍着王府三公子的光辉事迹,“这两名有夫之妇,其中一名是喝下了落子汤后进的花轿。”

我第一反应是死死抱着隆起来的肚子,向后退了一步。

第二举动是将碧蜓一拉,捧着她的脸蛋细瞧。天啊,我家小丫头长得这么精致可爱,
刚刚那一见,万一被那淫贼看上了怎办?

然后才愤愤一拍椅子扶手,力重了,拍得我手掌发疼,嘴上气势却不减,“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在杭州城的各种憋屈积累,一直没有发泄,其实我一直想这么来一句,今日终于让我吼出来了,末了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八王在杭州只手遮天,跟他论王法?呵!

被吓得缩到我怀里的碧蜓泪巴巴望着我,诺诺问道:“姐姐,怎么办……他们已经进来了。”

怎么办?

若我现在是碧门碧染,我会正气凛然操起一把镰刀,趁它夜深人静幽黑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惜,我现在是身怀六甲的冉夕尘,一个杭州城普普通通的生意女子,做不得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咬咬牙,目光飘向一旁的梅铭,我扯开一抹微笑,道:“尘,所谓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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