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路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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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路人来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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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开场白。

大局?啥大局?

莫非我喝个鱼汤也关乎你的大局?

周遭几个客人纷纷竖起了耳朵,静听其变。






、(三十)地位危机

管初雪不慌不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缓缓投向那几个看着我画出来的发髻样式的大娘们,眼光并不凛冽,只是平平常常地瞧着她们。

几位大娘浑身不自在了,很识相地三两结伴离去,还带上了门。

我目送她们离去的身影,心里却明了,等待我的,或许会是狂风暴雨。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消失殆尽,管初雪才回过头,端庄看着我,解释道:“梅夫人或许也知道,王爷一心想留住染尘……公子,公子却因夫人的原因婉拒,毅然上京。夫人难道不以为,这是阻了公子的大好前途么?”

我手一抖,手中鱼汤碗差点就脱手,为了保险起见,我将鱼汤放在桌上,口中默念“海碗啊海碗……”试图以他事来转移注意力以求平静。

细细一想管初雪这话,我啼笑皆非。她这话的主次是反了吧!在梅铭心中,我就一可以用来利用的路人甲,有她说的这般抛弃前途也要维护的重要?好吧,就算这其中实情她不清楚,但梅公子却是因为毅然上京,才将我拖出来,目的是婉拒王爷口中的联姻,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管小姐这般又是何苦……

再说,梅铭抛弃了这边,上京赶考这样的举动居然被视为毁灭前途……你让人家皇帝情何以堪?

心里面这么小小一转,我抬眸笑盈盈看着管初雪,反问:“所以呢?”

她方才那句话中,差点唤梅铭“染尘”,想必对梅铭还是没有忘情吧……

管初雪被我这么一反问,张着嘴哑了半天,眼神慌乱四视,语气也不那么强硬了:“所以……梅夫人当以大局为重……”说了半天,又说回来了……

“所谓的大局……恕妾身愚钝,请小姐明示。”我见招拆招,就看这管小姐能将话说到怎样的程度。

管初雪贝齿轻咬,瞪了我眼,道:“夫人,还请劝阻梅公子,莫要拂了王爷的好意!”

哦呵!终于说出来意了!

莫要拂了王爷的好意……八王爷为了留住梅铭,要他娶你管初雪,于是梅铭就当乐呵呵地欣喜若狂地八抬大轿来迎?

于是就因为他还惦记着我这“糟糠之妻”,拒绝了这门婚事,我就成他拂逆王爷一片“好意”的罪人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与她绕圈子便是明摆着装傻了。“如果,我家夫君从了王爷的好意……”眸波微转,我凝视着管初雪一字一句道:“那妾身当处何位?”意思很明白了,梅铭娶她管初雪之日,是否就是我碧染被赶出家门之时?

赶出家门?呵,从我家被赶出去?还是说……王府准备让梅铭入赘进去,留我一个“原配”独守空房?

虽说梅铭于我,只是一个充门面的摆设,但事态欺到这个份上,我再不反抗,以后来我这铺子的客人,估计就是来看笑事的了……那这江南之地,我自然也待不下去了。

事关今后的出路,我势必得争出个输赢来!

管初雪听我这么说,以为有了希望,双眸一亮,雪颜顿时染粉,娇羞之情不言而喻。

旁边的婆子见有了起色,连忙帮腔道:“这件事请夫人放心,小姐进门之后,绝对不会嫌弃你将你赶出去……”王府自然是不会明目张胆将我赶出去,这我知道,毕竟人家王府气度还得保持。

不过……听听这话!我与管初雪一来一回都说得颇是隐晦,并没有道明婚嫁之事,这婆子一张口,这事儿,就低俗得跟市场杀价了。

管初雪听了“小姐进门之后”这一句,原本粉嫩的双颊顿时红得跟血染一般,拉了婆子的衣袖娇斥:“秦妈妈……什么进门,人家还没有……”

我在心里嗤笑一声——你是没有……但是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逼迫我点头让你“有”不是么?

那叫秦妈妈的婆子柔声安慰管初雪:“小姐你怕什么,这事儿早说出来,大家也好心里有数,免得日后扯得不清不白。”瞧瞧人家婆子,多有远见,连日后都考虑到了。

我这边翻白眼,那边秦妈妈转过身来,先前慈祥地笑脸一沉,硬声道:“老婆子我是直肠子,小姐不好意思说,我便在这里代替她说了。冉夫人若是识大体考虑大局,将这事儿做得漂亮,梅府还是有你一席之地的。日后梅公子升官加爵,侧夫人之位定然是夫人您的!”

这话……很直!直得向来淡定的我也傻眼了!

侧夫人?!

我一向听人家说,正妻贤惠识大体,会大度地接受并且善待丈夫娶回来的小妾,可、可从未听说过,正妻需要识大体到把正室给让出去的!

这世界真奇妙……

半年前,我稀里糊涂有了孩子。

半月前,我稀里糊涂成了别人“明媒正娶”了很久的妻子。

而今日,难道我又要稀里糊涂沦为人家小妾?

人生如戏啊……可我真的只爱幕后观戏!

我没有忽视秦妈妈的称呼已经从“梅夫人”变成了“冉夫人”,这意味明显了,我这“梅夫人”的头衔即将易主!

我面上平静下来,衣袖下的拳头却不由得拽紧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梅铭于我,虽不是真的夫君,我也没有到要管他家务事的地步,但……如今事关我的利益……

想到这,心里不禁有些悲凉。自古以来,无论帝王家,还是寻常大户人家,这妻妾之争就没有断过。大多的男子,一旦稍许富贵,想的不是怎样让妻儿父母吃好穿好,而是想着方儿地多娶一个貌美年轻的女子进门。碧门经历过这样的女子太多了,我从小耳濡目染,又亲自到黄家去体会了一遭,对这妻妾之名更加深恶痛绝。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男子……在有了身家后,仍是一生一世只娶一妻?

我沉默不语,老婆子却是急性子,逼问道:“冉夫人,你到底是应不应?”

“我不应!”语气理直气壮,干净利落!可惜……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心头一跳,抬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梅铭一袭白衣,推门站在门口,剑眉微拧,神色郑重盯着这一屋子的人。

秦妈妈当即愣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倒是管小姐,激动地从椅子上起身而立,凝着一汪柔情脉脉望向梅铭。

梅铭却不看她,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人之后,便放在了我身上。眼里,有责备,也有……心疼?

责备我能理解,我在这儿就跟人贩一样,就等一点头,他梅铭就被卖给管初雪了。

但心疼……该是我眼花了吧?

我颇是心虚地低头,将手搭在小腹上,喃喃:“宝宝,咱们是外人,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跟前光线一暗,我抬头,只见梅铭神情自若地伸出右手……我目光一斜,眼角微抽——那碗鱼汤就在他手快触摸到的前方。

海碗……

我相信,风度翩翩的梅公子绝对不会“灌”我鱼汤,但是拿着一盆鱼汤磨着我喝下去却是绝对可能的!

于是我急忙申辩:“刚刚太烫了!所以才放那儿的!”一旁的碧蜓也乖巧地点头迎合。

梅铭嘴角微扬,“嗯”了声,右手端起那碗鱼汤,左手拿汤匙搅了搅,舀起一匙,递至我嘴边,温柔道:“来,温度刚好,可以喝了。再放就凉了。”

眼瞧着那汤匙越来越近,我眼光一转,穿过面对我的梅铭的肩膀上方,瞥见被完全忽视的管初雪极其难看的脸色。

梅铭,你要拿我挡桃花也别这么下狠手啊!我以后还要不要在杭州混了?!

我面上僵硬一笑,用极小声的音调咬牙切齿道:“你一定要在人前秀恩爱?”

梅铭眯着眼暖暖一笑,比方才还要温柔的模样,道:“夕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人后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恩爱?”手中汤匙已抵上我的嘴唇。

我顿时觉得全身鸡皮疙瘩一竖,抬眸瞪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我第一次如此靠近他的面容,这才发现,他的一双眸子清透如水,细看却深不见底,让人一不留心就跌了进去。于是我毫不自知地张口喝下那一匙冷得让人背脊发凉的鱼汤。

“看吧。”梅铭收回汤匙,又是一勺,“不难喝的对不?”

我一愣,才意识到我刚刚喝下的是什么。

可惜此时此刻争锋相对的一幕,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管初雪一双美目波光粼粼,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染尘,你就这样的讨厌我?”

管小姐,好样的!

就该这样!你一定得当面与你心上人好好理论,万万不可与我过不去!

“管小姐。”梅铭端着碗侧过身去,沉声道:“梅某这一生,只会娶这一位妻子。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在下……高攀不起。”

我无法想象一心爱慕梅铭的管初雪此刻心里面是怎样的冰天雪地,但这样的话,听在我耳里,却甚是悦耳,甚是……暖心。

哪怕我十分清楚,他不过是拿我挡事。

哪怕我真的奢望过,有这样一名男子,肯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个,只爱我一人。

哪怕他是平民,无权无势无身家,我也甘之如饴。

终究,只能是奢望吧。





、(三十一)沐浴强吻

我垂眸。管初雪捂面夺门而去,奴仆也跟着散了。

梅铭与王府之间,在这事儿上,算是彻底扯破脸皮,僵了。

碧蜓将没喝完的鱼汤悄悄收走,屋内顿时只剩我与梅铭两人。

“抱歉。”梅铭背对着我,轻道,“让你受委屈了。”

我浅笑,“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娘子,受什么委屈?”话是这么说,我此刻的确没有受委屈,却可预见日后的委屈那是滚滚向我奔来……

梅铭转过身来,看着我,“夕的脸色看上去很委屈。”

有么?

或许有一点吧。与管初雪的梁子,我算是因为梅铭间接结上了!到头来,这杭州,我最终待不下去的。

我委屈难道招惹到你了?!

火气一来,我不怒,反而勾起一抹笑,揶揄道:“尘,管小姐一片真情,又是大家闺秀,才貌双全。若是人家小姐说愿意抛弃身份跟随你,你可愿意娶?”

梅铭皱眉,急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只管答我便是。”

“不愿。”梅铭答得干脆。

“为什么?”

“管小姐乃王爷义女,我一介书生……”

“我不是管小姐身边的人,”我打断,他无非是想说配不起之类的话,“我看你梅公子眼高于顶,不见得是害怕高攀之人。对着我,用不着说这么体面的话。”

“夕想听实话?”

我撇了他眼,“否则我问你做什么?”

“因为……”梅铭一顿,眼睛注视着我,沉吟:“我不爱。”

“若娶了一位女子,势必得对她负责。我不爱她,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去负责。”

“我只想对我爱的女子负责。”

梅铭目光灼灼,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郑重,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见他忽然洒出一丝微笑:“这个答案,夕可满意?”

我木讷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那好,该我问了。”梅铭语调一变,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若不及时赶回来,夕可是打算一点头就将我卖了?”

他倒识相,用了“卖”一字。

见话题又回来了,我心虚一笑,佯装高深:“你也说了,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那不知在夕的心中,怎样的生意才算盈利?”梅铭反问。

我思索一下,才答:“不点头。”沉默着等对方加价。

梅铭眼中闪过一光:“哦?”

“拽在手里,等着升值。只不过……”我话音一转,沉声道:“也不知梅公子是亏本生意还是赚钱生意。”

梅铭神色一黯,“若不巧是亏本生意呢?”

我耸肩一笑:“既然已经决定不点头,再是亏本,也得紧紧拽手里了。”

看他一脸黯然,我揶揄:“梅公子有意见?”

“夕,”梅铭抬眼看我,苦涩一笑:“我在你心里,当真好比货物一般?”

“哈,”我哂笑,“我以为,梅公子应该很欢喜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既可以帮你挡桃花,又是一个你不用负责的女子,何乐不为呢?”我就说他当初怎么挑上了我,原来只是因为我不比身家清白的女子,清誉会因此毁于一旦,也因此日后没有理由纠缠着他要他负责。
“夕,我……”梅铭欲言又止。

我抬手打住,继续道:“妾身就说梅公子你当初怎么挑上妾身这样的‘货色’,原来是瞅上这点了,妾身心领神会。不过还请梅公子记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的麻烦,请不要加注于我身上!”

这样的桃花,挡得我心烦,还后患无穷,真是受够了!

晚饭的气氛很是诡异,便是连平日里单纯的碧蜓也察觉出不对劲,拿着碗筷,左望望梅铭,右看看我,不好下筷。

“蜻蜓姑娘,”梅铭吃了口青菜,缓缓道:“下次熬鱼汤的时候,请将浮渣捞出来。你家姐姐不爱吃葱,也一并捞出来不让她看见好了。”

碧蜓“哦”了声,看了看我,点点头。

我低头继续扒饭。

“厨房还有剩余的鱼么?”梅铭又开口问道。

“还有半条。”碧蜓一脸茫然看着梅铭:“梅公子难道要……”

海碗?!

我猛然抬头,笑得很难看:“我今天可是喝了的。”

梅铭点点头,“我不是要你喝,只是想告诉蜻蜓姑娘怎么将鱼汤熬得美味一些。”

再美味……你能让它喝起来不是鱼汤么?

我埋头吃菜,缄默不语。梅铭在那边跟碧蜓继续扯怎么熬鱼汤。

鱼汤……鱼汤……先不说汤,就这鱼,大冬天的,鱼也不好抓,十天从渔民那里买了七条鱼之后一直养在那里,每两天杀一条,午时用文火慢慢熬,每日只熬一碗,所有的精华全部浓聚在这一碗里面了。

还真是让我舍不得将它偷偷倒了!

所以我喝,也因为碧蜓希望我喝。

但是,我生个花生大小的孩子,又关他梅铭何事?他凭什么要管我衣食?

我不过就一个他不用负责的用来挡桃花的女子,他这样照顾至微,又算什么?!

心里越想越觉得憋,食欲也跟着大减,我干脆碗筷一放,沉声道:“我吃饱了。”

梅铭与碧蜓停了做鱼汤心得交流,同时转过头来望着我。

起身,我心血来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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