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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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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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铺上了一层银辉,添上几分朦胧缥缈的意境,只是进来时,他都没有留意到,这一会子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好。

“以后不必了,我不想给你添太多的麻烦,况且对京中我比较熟,丙秋又一起跟在我身侧。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程常棣怔了一下,虽然李璟开始和他说,他不想回安定公府住。所以才要对外隐瞒着他在京都的消息,但程常棣却不信这话,李璟也看出来他的不信,却只是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他实情。

虽不知实事,程常棣还是让他住下了。心里隐隐觉得,李璟住他这儿,总比李璟住别处强。

“是我白担心了。”程常棣笑了笑,已站起了身,“我回内院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两人同时出了书房。李璟往侧边的厢房走去,刚走两步,却又听程常棣清越的声音问道:“你今日是去陆府了?”

李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向站在台阶上的程常棣,正巧程常棣也转过头来,对上那双幽深的目光,程常棣这话问得看似随意。又令人觉得,他方才说的好几句话。其实,真要问的也只这一句罢了。

想到此,李璟眼睛多了几分打量的意味,却是移步走过来,下了台阶,拉着程常棣一起坐在了台阶上,李璟没有丝隐晦,“我是去瞧了辰儿,前两天她被相府的陈夫人用金钗插伤了胳膊,我过去看了看。”

面对李璟的坦荡,程常棣倒有几分尴尬,转开眼,微微低垂着看向了地面,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一手抓了石子,在地面胡乱在比划着,“陈夫人怎么会拿金钗伤她?”这事,他倒是没有听说过,况且,陆赵两家,不相往来,而近段时间,陆家人不可能出门参加宴席,陈夫人怎么会上门去伤陆辰儿。

只听李璟道:“你姑母和你岳母的旧年积怨,只要在京中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说着顿了顿,望向程常棣揶揄道:“映棠,如果我想从你岳母身上把这笔账替辰儿讨回来,你会不会拦着我?”

程常棣一怔,却是摇了摇头,他最近倒是不曾听说过件事,很是讶异,不过很快就道:“姑母的性子一向不愿意吃亏,这件事,姑母都没有再出面,想来是让我岳母吃了哑巴亏,你何必再去掺和这事,说到底,还是长辈的事。”

李璟哼了一声,“陈夫人是你长辈,可不是我的长辈。”

程常棣没有再多说,撇开了这个话题。

“你今晚过去,表妹右手的刀伤好没?”程常棣听母亲说起,手心的那道伤疤挺明显的,他没有亲自送药膏过去,只是把自己制的药膏给了陆府的沈大夫,让沈大夫转给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用。

“映棠,你会休妻或是和离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程常棣望向李璟,脸上的笑容有些淡。

“你不会吧,也不可能吧。”见程常棣没有回答,李璟替他回答了,“既然这样,以后就别再过问她的事,纵使你打着表兄表妹的借口,你先问你自己,你能不能说服你自己。”

一瞬间,程常棣只觉得隐藏在心头的事,一下子让人给撕裂开了,摊到了青天白日下,突然脸上笑了起来,“我如今有妻有儿,你担心什么?”

李璟离他很近,借着皎白的月光,看清了程常棣的笑,根本没达到眼底,冷冷道:“我不是担心,我只是提醒你,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别再前瞻后顾,患得患失,这不是你程常棣的行事风格。”说完,就起了身。

 第三百八十四回 突转

第三百八十四回突转

李璟走后,程常棣没有立即起身,依旧坐在台阶上,只是整个人一下子颓废起来,目光望向地面划的那个‘辰’字,凝滞了许久。

当日在曲江边上,陆辰儿说过,她不会再嫁,他相信了这话,是因为她当时说这话时,真真切切是她心头所想,但他却不能相信这事,世间男女,男婚女嫁,人伦之礼也。

他娶亲时,他甚至想过,她会接受别人,终将有一天会嫁给别人。

相比于陆辰儿嫁给其他人,他更无法接受这个人是李璟。

可偏偏这个人是李璟,他愿意是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却不愿意是李璟,大约是打心底里,他没有看出来,李璟比他胜在什么地方。

“老爷,太太刚才又打发玉关过来问,老爷什么时候回内院。”

听着一旁端方的提醒,程常棣晃过神来,抬头看了眼端方,“我这就过去。”说着伸手摸了下脚旁边稀松的土灰,站起了身。

银光满地,景物清明。

今晚的月色撩人,很容易令人心旷神怡,然而,此刻,程常棣的心情,一如他的脚步,略带着几分沉重,沉重之外,又添了阴郁。

出院门时,又见到了玉关守在门口没有离去,程常棣微微抿了抿唇,轻道了声,“走吧。”

往内院而去,玉关忙地在后面跟上。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程常棣便没有去上房,而是直接回了他和赵雅南住的院子,一进院门,远远就瞧见赵雅南在屋子外面等着,蓦地,心柔和许多。脚步快了些许。

“如今早晚还有些凉,我说过好几次了,让你别站在这外面等,怎么就听不进去。”近前来,程常棣伸手牵住赵雅南微微有些凉的手,一起进了屋。

虽语含责备,赵雅南却甘之如饴,只瞧着眉眼含笑,明眸流转,绽放光华无限。“你是我夫君,我只盼着能天天这般候夫君归来。”

这话不是第一次从赵雅南嘴里说出来,此刻听来。固然没有第一次听时,那般令他心悸,但依旧能让他心头涌上一股欢喜。

“初哥儿今日怎么样?”程常棣到屏风前的榻上坐下,瞧着孩子不在屋子里。

“如今初哥儿精神头越发地足了,下午的时候。在这张软榻上,爬了一下午,怎么哄他,都不愿意离开,一抱离这张榻,就大哭。方才奶娘喂了奶就哄睡着了,所以抱去了西稍间。”提起儿子,赵雅南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还多了几分慈祥光辉。

“初哥儿好动,母亲说禀性和二弟小时候一样。”

“可不是,上午在母亲房里,母亲抱他时,他抓着母亲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就不愿意撒手。母亲褪下来,放到他手里。他就立即松了手,玉关接都没来得及接住,就掉到了地上……”说起初哥儿,赵雅南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她总觉得,初哥儿就是上一世,那个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因而,空闲时,她都会亲自带孩子。

程常棣静静听着,脸上微微含笑,时而会应上两声,画面十分洽意融合,屋子里透着阵阵温馨,服侍的丫鬟婆子也渐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在白云观做了道场,择了吉时下葬,陆辰儿原是不想让娘亲过去,但娘亲执意要去,只好嘱咐着秋影秋痕看紧娘亲,又让玉娆和玉英守着娘亲。

陪葬的陶埇玉石,早在之前就埋入了地下。

虽为简葬,但相关事宜,冯先生还是按照典仪制度进行修葺,谦哥儿一身孝服,亲自去了墓室,一左一右两个墓室,左边是置放父亲的棺木,右边是留给娘亲将来用的。娘亲要下去瞧墓室时,陆辰儿却不敢答应,还好娘亲没有执意。

来参加下葬仪式的,除了陆家的人及三位先生,其余全是父亲的门生。

当看到棺木送入墓室时,陆辰儿两只手紧紧抱住娘亲的肩头,生怕娘亲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还好,从头到尾,娘亲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有任何的动作。

最近一直都天气晴好,唯有今天,天色阴沉得厉害,到后来,烧冥钱纸屋时,还起了风。

直到下山的时候,风才止。

回程的路上,程夫人和往常一样,沉默些,没有什么异样,但越是这样,陆辰儿是越发地提心吊胆。

原本的打算是父亲七七下葬后,陆辰儿和程夫人谦哥儿就回宣城,然而,在下葬后的第二日,娘亲就病倒了,沈大夫来瞧过,只说是在山上吹了冷风的缘故,受了风寒。

回程的事因娘亲的病暂时搁置,府里的人事处置依旧按序进行。

章先生作了辞,冯先生也出了府,谦哥儿便把外院的事,一律托给岑先生,府里的仆从,除从前跟着的陆老爷和程夫人来京中的家生子,后来在京中买的仆从,大部分都打发了去。

刘妈妈带着几个婆子,用三五日功夫,府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除了看家的护院,各处都有人员变动,好在府里的主子少,也没觉察到什么不方便。

内有刘妈妈,外有林平和岑先生,一切都很平稳,唯让陆辰儿日日悬心的是,程夫人的病,换了大夫,又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每日里缠绵病榻。

陆辰儿为此,天天愁着眉头,偏程夫人看得开,成日里拉着陆辰儿念叨,“我只怕是无法陪姐儿回宣城了,这样也好,免得将来,还得扶灵北上,省得谦哥儿麻烦。”每每一听程夫人说起这个,陆辰儿就急得直掉眼泪。

陆辰儿瞧着娘亲一天天削瘦下去,整个人一天比一天老下去,甚至每天都能察觉到这种迹象,陆辰儿才猛然发觉,娘亲纵使不寻死,也活不长,没了生的意志,哪怕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也能让娘亲的身体渐渐坏下去,直至要了娘亲的命。

想及此,心里的恐慌愈扩愈大,陆辰儿整日只守在程夫人的病榻上,连漪兰堂的门都没有出。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三百八十五回 ‘甘棠伐处谢氏移’

第三百八十五回‘甘棠伐处谢氏移’

“娘亲,该喝药了。”陆辰儿上前扶着程夫人坐了起来,秋影在程夫人身后垫了个大迎枕。

仰靠床头,程夫人用手绢掩唇,又咳嗽了起来,两眼深陷,病容憔悴,神色萎顿,瞧着陆辰儿从秋痕手中接过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不由蹙了眉头,她自小身体康健无比,很少生病,因而,最讨厌喝药,只是这一个多月来的,所喝的汤药,比这一生喝的汤药还多。

陆辰儿尝了一口,眼睛鼻子都挤成了一团,抬头,正对上程夫人的目光,不由忙地松开,细声道:“娘亲,今日这位太医开的药有点苦。”

“今日来诊脉的是哪位大夫?”程夫人问道。

“是方太医,原是钱太医要过来,只是临时去了长乐宫,听说是宫里那位又病了。”长乐宫的那位太后,这一两年一直是大病小病不断,陆辰儿记得,上一世,太后就是今年秋天逝世的。

程夫人接过陆辰儿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了半碗,却是不愿意再喝,“这方子停了,晚上还是依旧用钱太医的那个方子煎药。”

“可那个方子用了半个月,都没有效果,您的身体一点起色都没有。”陆辰儿不甚赞同。

“我的病能不能好,我自己心里有数,何必再遭这宗罪。”

“娘亲,”陆辰儿忙地唤了一声,把手中的药碗递给秋痕,坐在床榻边,替程夫人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被,“不许您再说这种话,女儿不爱听这话。”

“你呀。”程夫人抱了抱陆辰儿叹了口气,转头。透过窗纱,瞧见外面阳光正好,照得屋子里都亮堂堂的。

陆辰儿见了,想着程夫人自从病了后,这一个月都没有踏出过房门,自端阳过后,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起来,于是道:“今日天气正好,娘亲要不要去中庭坐坐,晒晒太阳。”

程夫人收回目光。点头应了声好,“这躺着一个月,感觉整个人好似都发霉了。出去坐坐也好。”

陆辰儿见程夫人答应,便吩咐着丫鬟给娘亲拿套厚实一点的衣裳,和秋影秋痕一起服侍着程夫人起床,搀扶着程夫人出了屋子,在廊庑下的美人靠上坐了下来。陆辰儿握住程夫人的手,今日程夫人的手还比较暖和。

中庭里有几株石榴花,正是花开时节,花朵红艳艳的挂满枝头。

美人靠上都垫了褥子,程夫人靠在美人靠的后背上,陆辰儿紧挨着程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程夫人推了推陆辰儿。“我是个病人也就罢了,你坐在这褥子上,又挨得这么近。也不嫌热。”

陆辰儿听了这话,反而挨得更近,像从前那样靠在程夫人的肩,“我不热。”

程夫人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中庭。玉娆带着几个小丫鬟在中庭耍弄拳脚,时不时响起一阵小丫鬟的吆喝声。瞧着玉娆单手搬起一张春凳,程夫人回头望了陆辰儿一眼,“萧六送给你的两个会拳脚的丫鬟看着矮矮瘦瘦的,功夫倒是不错,还真有些本领。”

“玉英和玉娆的功夫是很好,第一回来的院子的时候,她们俩人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把我院子里的十个婆子给打趴下了,后来,她们俩再也不和这些婆子过招,只找护卫练手,只是咱们府里几十来个护卫,没有能打赢玉娆。”对于玉英和玉娆两人的功夫,陆辰儿还是挺有信心,她听刘妈妈说过,娘亲嫁进京前,从凉州带了几个会拳脚的丫鬟过来,只是后来全让祖母给打发了,遂多说了两句。

程夫人点头,“你小的时候,我也曾想过,给你找几个会拳脚的丫鬟,只是后来……”说到这,程夫人微微一顿,似忆起了往事般。

陆辰儿见了,就猜测娘亲可能是想起舅舅家后来遇难的事,遂忙道,“其实,有两个会拳脚的丫鬟,图的不过是出门方便,留在我身边服侍,她们俩可远比不上云锦和红袖细心。”

“我第一回见到这两丫鬟,看一眼就觉得她们俩都不是侍候人的,李璟送过来,也难为他舍得。”

说了几句,陆辰儿瞧着程夫人精神明显不济,不过一刻钟左右,就眼睛微阖,身体侧靠着,陆辰儿忙道:“娘亲要是累了,就回屋子里床上去躺着吧。”

程夫人没言语,颔了下首,陆辰儿便唤了玉翡和秋影,一起扶着娘亲回了屋子。

替程夫人拉好被子,把丫鬟打发了出去,陆辰儿就在床榻边守着,刚坐定,就见了程夫人转过身,望了陆辰儿一眼,轻声道:“萧六既然没有离去,他什么时候方便,让他来一趟陆府,我想见见他。”

“娘亲。”陆辰儿满是吃惊地望着躺着的程夫人,只听程夫人道:“第一回他过来,谦哥儿都和我说了。”停顿了一下,又道:“你父亲既然觉得他好,我自是相信你父亲的眼光。”

陆辰儿听了这话,收了惊,撇开眼,不敢看程夫人的眼睛,手拨拉着床上的褥子,好一会儿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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