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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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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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回:前尘旧事

陈夫人已经重新换套衣裳,和先前穿的那套一样,也是件丁香色褙子,梳着圆髻,发簪珠钗都插到了头上,唯有左脸肿得高高的,不过倒是大大方方的,连陆辰儿的目光看过去,都没拿起手遮起来。

陈夫人和程夫人两人重新见面,依旧互看对方不顺眼,陆辰儿一个不察,不知道何时,程夫人已从刘妈妈手中把那只点翠蝴蝶金钗拿了过来,放在手中摆弄,陈夫人一见那只金钗,这会子冷静了下来,望着程夫人,眼中顿时升起几分戒备。

然而程夫人似没看到一般,依旧摆弄着的手中的那支金钗。

两人虽一句话都没有再说,陆辰儿却觉得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令人觉得有些不自在,哪怕这会子两人都从偏激中恍过神来,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但陆辰儿还是觉得他们俩不适合待在一起。

故而,陆辰儿望向对面的陈夫人道:“夫人想回去,还是想待在这儿,用了午饭,傍晚才离开,一切随夫人的自便,我会让谦哥儿媳妇过来陪着您。”微一顿,又道:“原本今日上午,我要和我娘亲去整理外书房,不想夫人过来了,才给耽搁了没有过去,现在就不陪着夫人了。”

陆辰儿说着,就拉着程夫人起来,伸手要取走程夫人手中的金钗,程夫人却不愿意松开,只听到陈夫人淡淡道了声,“好。”

没料到陈夫人会这么容易答应,陆辰儿倒有些意外,不过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陈夫人又会不依不饶,和程夫人又吵起来。

直到出了屋子。程夫人才把金钗递给陆辰儿,陆辰儿不由一怔,只瞧着程夫人伸手托起陆辰儿的左手,“还痛不痛?”

“不痛了。”陆辰儿摇了摇头,出门碰到陈夫人带来的人,依旧站在中庭,陆辰儿望向为首的那位妈妈,“你们家夫人就在屋子里休息,怕是今儿要在我们府里待上一天,你想进去服侍。进屋前,先问问你家夫人是否同意,可不能贸然进去。”

那位妈妈听了这话。有些吃惊,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有劳姐儿提醒了。”她可记得,自家夫人自做姑娘起,就和程夫人结怨了。两人交往,不过是维持赵陆两家的颜面罢了,自家夫人怎么会愿意在这陆府待上一整天。

更何况,现在这个陆府可没有陆老爷了。

直到出了院门,陆辰儿才望向程夫人问道:“娘亲方才拿着这支金钗是为了吓唬陈夫人?”要不,她实在想不到程夫人在屋子里不愿意把金钗给她。出了屋子,就把金钗给了她了。

“你理会这些做什么,”程夫人皱了下眉头。伸手轻戳了下陆辰儿的额头,“你就是个在家里横的,只知道折腾我和你父亲,遇上外人,就只知道一味的逃开。这还是在我们家,凭什么我们出来。把屋子里腾给她,依我的主意,先用这金钗回扎她一下,再让婆子赶出门,她要闹,就闹开,横竖让人知道我们孤儿寡母受了人欺负,是她闹上门来的,到底没脸的是他们赵家。”

“娘亲。”陆辰儿看向程夫人,“女儿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真闹开了,何苦拉我们陆家去陪他们赵家呢。”

程夫人冷哼了一声,又听陆辰儿道:“下回她再上门,我们不见就完了。”

“为什么不见,为什么要躲着她,如果真这样做,那不就证明是我们理亏一般。”说到这,程夫人特意看了眼跟在旁边的刘妈妈,“你给我记住了,吩咐仪门上的人,下回陈昕芸过来,一定要让她进府。”

陆辰儿瞧着程夫人沉着脸,登时便没有开口了。

一旁的刘妈妈答应后,却是开了口,“说起来夫人风采,依旧不减当年,老奴都有多少年不见今日这场面,也好久不曾见夫人这样发怒了。”

只听程夫人淡淡道:“如果不是她伤了姐儿,我也不会打人。”语气中依旧带着不愤。

陆辰儿可不想程夫人再进去触那霉头,况且,先前未进门时,陈夫人说的那些话,可是特别难听,她怕程夫人真听进去了,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拉着程夫人很快去了外书房,又吩咐人去告诉琳姐儿一声,让琳姐儿去漪兰堂陪陈夫人。

因这些座宅子不打算转让出去,因而,宅子里的东西大多都不会带回宣城。

外书房这边,除了父亲的字画墨迹、还有收藏的孤本以及经父亲批注过的经义会带回宣城,其余都不会带走,留在这边。陆辰儿原也打算这段时间,和谦哥儿一起整理的。

只是甫一进外书房,程夫人没进去,让端恭搬了两张太师椅过来,放在廊庑下,让陆辰儿在太师椅上坐下,也不许陆辰儿进去,“今日你不许动,等你养好了手再说,那伤口虽没有伤极筋骨,可那疯婆子也用了不少力道,扎得有点深。”

陆辰儿哦了一声,抬头望去程夫人,只瞧着程夫人望向花坛,眼神微微眯着,覆上了一层朦胧,整个人神情又散了几分,陆辰儿见了,才发觉书房不是个好地方,这儿到处都有父亲的影子,早知道去谦哥儿住的取我轩就好了,娘亲是很少去那儿,更很少和父亲一同去那儿,不用担心娘亲睹物思人。

陆辰儿有意挑起话题,“娘亲,和我说说,您和陈夫人的恩怨好不好?”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程夫人缓过神来,望了陆辰儿一眼,“都是三四十前的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陆辰儿多磨磨程夫人,无奈程夫人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不过,没几天,柳夫人和苏夫人来陆府看望程夫人时,当听到陈夫人上门来闹过一场后,陆辰儿还是从柳夫人口中得了个大概。

前陈相和祖父为同榜进士,两人都在京为官,相交甚好,因而,陈昕芸和父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前陈相和祖父都有意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只是没有挑明,唯等父亲金榜题名,就上门提亲。

然而,谁也没想到,武帝重武,甫一登基,就宣了九边总兵进京述职,她的舅父,凉州总兵就在那个时候进了京,因母亲从没有进过京,遂跟着舅父一起来的。当时正逢杏榜之时,父亲进士及第后,一群人跨马游街,母亲唯相中了父亲。

舅父为长兄,母亲为幼妹,两人相差近二十岁,舅父从小把母亲当女儿疼,就是进京述职,除了长子,也就带了母亲进京,再到后来,有一日,舅父突然派媒婆上门提亲,碰巧的是,和陈家的媒婆一前一后到的陆府,祖母很是为难,当时曾祖母还在,知道程家有五兄弟一个妹妹,而且六人皆是一母同胞,便选定了娘亲。

陆家从曾祖父到父亲,皆是了单传,甚至连姐妹都少有,曾祖母的意思是程家有五个兄弟,娘亲也一定好生养,能让陆家多子多息。而陈家,陈相只有一儿一女。

当年就因这事,陈昕芸和娘亲在白马寺还曾大闹过一场,后来,娘亲和父亲成了亲,陈昕芸让陈家送去家庙里待过一段时间,三年后,杏榜之时,才嫁给了当年的进士及第赵琦芳。

陈昕芸也就从此记恨上了娘亲,两人不和在京中几乎是明面上的事,直到天佑十年,娘亲跟随父亲去西疆,中间隔断了近十年时间,加上到底年纪大了起来,不比从前年岁小,两人在京中,至少能维持面上的平和。

只是陆辰儿没想到,如今都已过去四十余年了,陈昕芸依旧念念不忘,对这件事还仍旧耿耿于怀。

上一世,难怪陈昕芸那么热忱于赵雅南嫁给程常棣。

一时之间,陆辰儿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也难怪,娘亲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陈昕芸这怨念挺深的,陆辰儿是害怕她再来刺激娘亲。

陆辰儿还记得,那日陈昕芸走后的晚上,娘亲还问她,“若是他当年替父亲纳妾,生了庶子,父亲是不是就会愿意葬入祖坟,而不是选择葬入京中白云山南麓了?”

听了这话,当时陆辰儿是吓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地矢口否认,况且,父亲要葬入白云山南麓的缘由,父亲在时就和娘亲说过了。如今只不过是因为陈昕芸的话,娘亲听了进去,故而才会疑心。

自那天后,陆辰儿更不敢离开程夫人半步,她没有忘记,那日陈昕芸的恶毒言语,叫嚣着让娘亲去死,若是平常,娘亲肯定不会听进去,而如今,她是一点都不敢保证。

这一日晚上,琳姐儿和谦哥儿在上房陪着陆辰儿用完晚饭后,没多久,就听到谦哥儿传来话,让她去一趟外书房,陆辰儿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临去时,嘱咐着玉翠秋影守着娘亲,又把玉娆和玉英留了下来,才放心过去。

PS:

十分感谢热恋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百八十三回 留下

第三百八十三回留下

一进书房的门,就瞧见除了谦哥儿,还有李璟,不由吃惊,“你不是早就离京了吗,怎么还在京都?”

因丫鬟婆子一向不进书房,因而,陆辰儿是单独进的屋,跟着而来的丫鬟婆子都候在外面,李璟转头望了眼谦哥儿,谦哥儿遂起身道:“六哥有话和你说,我在外面等着。”

陆辰儿嗯了一声,瞧着谦哥儿走了出去,李璟说了声坐,陆辰儿倒有些被动的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只听李璟道:“我出京行至德州,最后不放心,还是回来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陆辰儿微微低垂了头,“京中有龚尚书高尚书,还有史撰与和公孙长沐,我倒是担心回宣城,面对那些族人,难以安生。”

“我见不到你,始终悬着一颗心,就无法放心,我会在京都待到你们回宣城,到时候和你们一起走。”

陆辰儿微微一怔,心头一时间百转千回,两手相交握着,良久,情绪平和下来,才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歇脚?”她记得,他从安定公府出来,今上在北城赐了他一座宅子,进宫那回,他曾在今上面前承诺过,半个月以后会离开京都,从此远离京师。

“我去找了程常棣,如今在程常棣府上落脚,接下来几个月都会住在北七街的程府。”李璟说到这,抬头望了陆辰儿一眼,瞧见她脸上的担心,方又道:“放心,程府只有程常棣和他的贴身书僮端方知道我,平日我只待在他外书房,白天很少出门的。”

陆辰儿默然,不知道说什么。她是十分惊讶于他会找程常棣,住到程常棣府里,哪怕来陆府,藏在这外书房也未为不可,他倒是很相信程常棣。

此时的陆辰儿绝没有想到,就是李璟的这个决定,使得他这一世的命运,以后数年的遭遇,又与上一世重合了,假使他能回休阳。就能避开这一劫的。

谁也没有想到。

只不过是程常棣做了一个和上一世一样的决定的罢的,连因由都一样。

这是后话。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我听谦哥儿说,前两天让赵相府陈夫人的金钗给刺了洞。“

瞧着李璟盯着她的左手胳膊。陆辰儿特意动了动,“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让金钗给扎了一下,当时及时处理,伤口已经结痂了。”

李璟望只好道:“把你右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陆辰儿立即想到右手手心的那道长疤痕。倒是有几分迟疑,却见李璟陶出两个小瓷瓶,“这是仁方堂的掌柜给的祛疤润肤膏,说效果不错,你拿着试一试。”

听了这话,陆辰儿倒是摊开了手。那道长疤痕,因当时伤口深,愈合的伤口。痕迹十分的明显,程夫人每天握着她这只手,揉搓着这条疤痕,就骂她傻,竟然直接用手去碰刀刃。边骂,还边打她的手掌。

就是因为这样。她便不想祛掉这道疤痕,因为每回娘亲看到这道疤痕,必会想到当日的事,也正因为这份担心,这份牵挂,成了娘亲如今唯一在意的事了。

所以,无论娘亲让大夫给她配的祛疤药膏,还是高伯母送她的药膏,她都没有涂抹,就任由这伤痕自动复原。

李璟低头看着陆辰儿的那道伤疤时,虽不是第一次看,但微微蹙了下眉头,“夫人最近精神怎么样?”

“除了见到陈夫人那日,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其余时候还好,不过,想彻底缓过劲来,只怕是不能够。”陆辰儿说到这,瞧着李璟打开瓷瓶,欲给她擦药,忙地收回了手,“这两瓶药,留给我祛手臂上的疤痕,这道疤痕我想留下来。”

李璟抬头望了陆辰儿一眼,好似明白了一般,便也没有到再说什么,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李璟才离去,陆辰儿出门和谦哥儿一起出外书房。

“娘亲若问起来,我就说,是过来帮你找本书。”

听着陆辰儿的叮嘱,谦哥儿点头,但还是道:“其实,阿姐可以和母亲实话实说,反正母亲也是知道你和六哥的事,当时父亲和我说的时候,母亲就在旁边。”

“还是算了,娘亲是盼我和他能成亲,可我也不确定,将来到底会如何,我不想再重蹈一次覆辙。”

谦哥儿望向陆辰儿,神色犹豫了片刻,“淡之兄也算是不错,父亲走后,我没有通知过他,他大约是从匡山长那里得到了消息,还写了封信过来,昨日我收信,还说盼着我能早些去松林书院读书。”

“哦,”陆辰儿抬头望向天际,一轮圆月当空悬,明儿大约又是个艳阳天,“他既然来信,你就给他好好写封回信,多谢他关心。”

谦哥儿瞧着陆辰儿语气不咸不淡,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遂不再提,说了其他的,“其实,像六哥这样,有一身武艺也挺好的,这京城,只怕除了皇宫,那座宅子他都能来去自由。”

“他是方便了,不过我们就得担心了,若是偷贼有这样的本领,只怕家里就得夜夜防贼了。”

“阿姐儿就尽想些不好的。”谦哥儿有些无语地望向陆辰儿,“若不是他有这身功夫,每回从大门进来,只怕就得麻烦许多。”

陆辰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腹讥几句:若是他按规矩走大门,他们大约也不会认识得那么早。

进了仪门,两人才分开,陆辰儿回漪兰堂,谦哥儿回取我轩。

——*——*——

李璟回程府时,一进书房,瞧着书房亮着灯火,推门进去,只瞧着程常棣坐在案前,案几上放着一本通鉴。李璟不由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我听端方说你出去了,就在这儿等。”程常棣说着,合上手边的通鉴,目光望向书房外面。中庭倾泻了一地明月光,外面的树木花草甚至道路空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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