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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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座城-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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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暗中为自己鼓掌,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自己的功力又精进不少。
小璐满脸疑惑,一副抛开个人恩怨,专心讨论学术问题的表情:嗯?吕洞宾是个大坏蛋吗?
大头正准备向她解释吕洞宾与一只动物之间的情感纠葛,话没出口却迎来那个他以为一去不复返的词语。
小璐:死大头。
大头匆忙摆手: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小璐不依不饶,叉着腰,降低语速,调高声调:死,大,头!
大头吓得连忙答应:哎。
小璐:好,言归正传。什么正传?
大头:古人不是说过吗。大概意思是这样,人如果在一棵树上吊不死,不要气馁,多试几次,总能碰到吊死的那颗。
小璐:哪位古人说过这么没水平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大头:青和哥已心有所属,但整个酒吧又不是光他一个男人。连亚由于种种原因排除掉,剩下的你完全可以参考嘛。
小璐听出他的意思,本想再点名,却突然改变思想,一脸妩媚地笑:好啊,那就你吧。
大头:真的?
小璐:真的。
大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小璐:现在就开始。
大头兴奋地挫着双手:那今天晚上你搬到我屋还是我搬到你屋?
小璐:你想的美!告诉你,和我交往有一个条件,从今以后和我讲话保持三米以上距离。
说完毛巾一甩,头也不回朝房间走去。
大头站在原地楞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冲向小璐的房间,探着脖子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朝里边喊:这样只能得到我的灵魂,并不能得到我的肉体。
没有比这种状态再正常的了。小璐重拾乖戾泼辣的小女生本性,表明她留下来的决心。她能流利地讲出“死大头”,并且只要大头不屈不挠,便能乐此不疲无休止地重复下去。面对大头的玩笑与恶作剧,依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原则,使出将计就计套牢再毙的计策。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如果情感思维得到充分施展,则暴漏出这个人对这个地方的依赖及强烈的适应。
大头的面部表情产生细微变化。他想起跟小璐开的那个庸俗至极的玩笑,并得到了应有的结果。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并由自己一路跟踪使事情顺利结束于此。庸俗的开始,尴尬的结局。这只是一个玩笑,好比预先虚拟出一个自尊,最后使自尊破灭。破灭的只是虚拟出的自尊,没付出任何成本。很划算的一个玩笑,本该一笑而过。当“自尊”破灭,在空旷的内心深处,笑声匆忙路过,临走却留下一件东西,看不清是什么,很模糊,视线里只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阴影。
于是大头无法纯粹地笑。他感觉有另一种莫名的情感掺杂进来,与快乐混合在一起。这种混合感觉很难形容,不但无法言传,连意会都显得困难。就好像大头现在的神态,摇着头浅浅微笑。这种神态一直持续到第七瓶红酒。酒是大头预先准备好庆功用的,用来犒劳自己。当然,也预先将“红酒价格×N”从自己的工资中划出。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划,袁青和也会替他划出来。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要喝几瓶。而当事情的结局与预想中并不完全吻合时,这个数字变得愈加模糊。
酒瓶继续增加,而大头的表情已不具参考性,此时他已完全失去用表情展现内心状态的能力。他无法停下来,因为他发现内心深处那块模糊的阴影正渐渐清晰,仿佛要跳出来做个自我介绍。于是大头拼命灌酒,似乎想告诉它,你不要说,说我也听不懂。但他发现,无需它自我介绍,自己已看得真真切切。
酒真是一种好东西。当初第一个酿酒的人也许懂得过量饮酒有害健康的道理,但肯定想不到若干年后酒的身价竟会涨到如此没有天理的地步。现代人,高兴时喝酒,悲伤时也喝酒,相聚时喝酒,离别时也喝酒,有理由喝酒,没理由创造理由也要喝,有时候甚至以“找不到喝酒的理由”为理由喝酒。很多廉价酒的配料中写着主要成分,很多人嗜酒如命,而嗜酒如命的人往往喝的都是廉价酒,否则早饿死没命了。这些人在喝酒的同时,对“水乃生命之源”的理解大大加深了。
酒还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可以壮怂人的胆量,教受伤的人学会回避,暂且忘记悲伤。只是暂且,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内心情感丰富的人,依赖它那种治标不治本的作用。它会在人开怀畅饮时不经意间攻击其软肋,被攻击的人非但不长教训,下次还会主动创造不经意的机会,争取由不经意变成经意。






☆、第二章 第9卷

综上所述,酒是一种很好的东西,又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套用网络上一句很流行的俗语或者很俗的流行语,就是“很好很强大”。
大头从床上起来,口渴难忍。跌跌撞撞来到连亚的桌旁,抓起桌上的一瓶饮料一饮而尽。临倒下前说了一句话:这绿茶还挺浓!
小璐急匆匆冲出房门,因为着急,眼睛里不停流着泪。不一会她拿着一个脸盆冲进来,放到床前。大头平趴在床上,小璐在他背上使劲地拍打。可不管她怎么拍,大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连哼哼都不哼哼。
小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说:怎么办,一点都吐不出来!
袁青和:对,快给他灌肥皂水,催他吐出来。电话打了吗?
小璐又马上冲出去,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盆气泡。
小璐:已经打了,他们说救护车马上就到。
然后托住大头的下巴,正准备给他灌水。小璐又抬起头:他现在连吐都不肯,还肯喝吗?再说,如果喝洗发水中毒,又怎么能确定喝肥皂水没事呢?这俩都是洗涤用品啊!
袁青和: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电视上都是这么做的,救护车来之前咱们必须做点什么。你也别问了,赶紧灌吧,再拖救护车就不用来了,直接叫灵车了。然后头转向旁边:连亚,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别光站着,赶紧搭把手啊。
小璐因为着急,听袁青和这样说有点生气,正准备埋怨他“你不是也光站着吗?”,不料袁青和原地走了两步,扑通坐床上了。
连亚像个不经事的小孩,失去了一个男子应有的镇定。碰到危机情况比小孩子还显得恐慌。袁青和催了好几遍他都没过去帮忙,像只跑进微波炉里的苍蝇,没出息的乱叫。
连亚:大头兄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寻短见啊。说着朝袁青和小璐比出一根手指:他喝了整整一瓶洗发水啊,天哪,怎么办,怎么办!然后把手收回,在头上胡乱抓着,头发抓成了鸡窝式,头皮沙沙作响,白色碎屑簌簌往下掉。
袁青和见状赶紧安慰:连亚你别着急,实在不行你先用我那瓶。
话音刚落,大头突然咳嗽一声。
袁青和:快,趁有反应赶紧灌肥皂水。
连亚急忙跑过去。
小璐一边忙活,一边掉眼泪。她知道大头之所以这样大致是因为什么。她还知道大头刚才那一咳嗽想必是听到了大家的对话。虽然不能用语言表达,但他肯定在心里呐喊:主啊,请把我带走吧!
终于在大伙七手八脚忙活之下,大头也开始忙活。脸盆中水位迅速上升,不到五分钟便产出半盆史上最惨不忍睹的混合物。方才忙活的手也顿时减少一半,都跑自个儿鼻子上了。然而大头的战斗力全然不减,反而越战越勇。好在他已完全进入状态,只需稍加辅佐便可自行生产。在连亚端着“劳动果实”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门外传来急促的救护警报声。大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两只手不停做着抬起来又跌下去的无意义活动。当然,这项活动在别人看来无意义,但对一个难受到极点又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人可谓意义深远。
袁青和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他刚才心里一直打鼓,就怕眼前这事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当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正准备冲进门时,却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他连人员分配都想好了,自己和连亚其中一人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脑门,一言不发地抓头发,另一个瘫坐在满是污秽的地上,仰面朝天,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所以他提前坐在了床上。而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由唯一的女孩小璐负责,具体内容是:大—头—哥!然后医护人员冲进房门,顿时屋里安静下来。双方站立良久,默默注视着对方,眼睛里都饱含歉意。最后,双方各出一个代表,走上前去紧握对方双手。
医护人员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病人家属说:很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大伙帮助医护人员将大头从床上抬到床下,从屋里抬到屋外,最后从屋外抬上车。这种救护方式看起来有些不太现实,但整个过程确实是这样分段进行的。连亚始终关切地跟在一边,弓着腰,跑着小碎步,脸上淌满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连亚从来没肯定过大头,但今天,面对横着的大头,他终于承认大头的确很强壮。一开始,连亚用手死死托着大头的臀部,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累死也绝不松手,不能让兄弟从手中滑落。但出大门口的时候由于门太窄,容不下那么多人一起出,连亚被迫松开手。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他发现大头的运行状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人抬出门,连亚再次扑到大头身边。顿时,大头的身体猛然下沉,但他却全然不顾,义无反顾地“帮忙”。医护人员一边拿眼斜他,一边不得不把刚才偷偷保留起来的力气全部用上。
大头被抬上车后,连亚松一口气,瘫坐在汽车旁边。医护人员很有默契地对了对眼色,把他也抬上车。
路上,一名医护人员打破沉默:谁告诉你们洗发水中毒用这种方法施救的?还好电话打的及时。
袁青和一惊,知道自己的肥皂水疗法闯了祸。当时使用此方法本来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现在若承认,必然被医护人员训得狗血淋头,还不能还嘴。于是他看一眼已经累的无还嘴能力的连亚,说,听到没有连亚,以后可千万别那么鲁莽了。连亚瞪大了双眼,活像一个植物人要挣扎着跳起来似的。
医护人员:本来已经中毒了,还给他灌酒,闹不好再弄个酒精中毒。
袁青和恍然大悟:您理解错了,那酒可是最先进去的。
医护人员:是这样?
袁青和:当然,要不他也不会允许洗发水进去啊。
大头送到医院后,大夫马上实施了救治,因为车还没停稳袁青和就马上蹿下了车,并马上交了挂号费。整个救治过程都是在大头熟睡中进行的。大头迟迟不肯醒,呼吸浓重,酒气冲天。给大头实施救治的大夫似乎酒量不济,出来时满嘴打着哈欠。
小璐执意要留下来守着大头,袁青和与连亚回酒吧,叮嘱她有事及时打电话。
安东月来到酒吧门口,没有立刻进门。一段时间没来,似乎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正在发愣,门自己开了。连亚跑出来,把安东月领进去,不等安东月坐下便迫不及待开了口。
连亚:东月姐,东月姐你可来了,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失踪了呢。
安东月想开口解释,却发现根本插不上嘴。连亚的叙述情绪空前高涨,虽然就他一个人说,用七嘴八舌形容那阵势一点都不为过。
连亚:你不知道,你没来的这些天我们这出大事了,先是小璐闹着要出走,好不容易劝下来,大头又玩自杀。
安东月:会有这种事?这小子不像做这种事的人啊。你去把他叫来,我好好批评批评他。
连亚:恐怕不能。
安东月:为什么?
连亚:现在还不能断定大头此次自杀不成功。
袁青和看到安东月先是会心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手机突然想起。
他接起手机,就说了一句话:我们马上过去。然后挂断。
连亚哆嗦地问:不是让咱们料理后事吧?
袁青和:大头醒了。






☆、第二章 第10卷

大头的眼微微睁开,不说话,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医生说:放心吧,他已经度过危险期,其实早该苏醒,就是喝的太多了。
小璐听完,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医生出去后,小璐抓住大头一只手,用自己的两只手把它合在中间。然后开始搓揉,希望借此能让大头尽快恢复意识。
连亚冲在最前面,“砰”地一声撞门而入,正好看见小璐紧紧握着大头的手。小璐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措手不及,慌忙将两手抽回。站起身,情不自禁向后退两步,以表示与大头保持一定距离。然后低下头,呆呆站在原地,脸颊泛起微微红晕。
连亚冲进去以后,门又自动掩上。袁青和与安东月跟在后面,两人相视而笑,等着连亚那句“大头兄弟,你可算醒了”诞生。不料等了好几秒,里面却没传出一点动静。连亚不小心看到刚才那一幕,也觉得非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吓得急忙转身。此时,袁青和与安东月正好同时推门,两人的手偶然又必然地碰在一起,于是急忙换另一只手,同事又出现两张泛起微微红晕的脸颊。此情此景,连亚深深的意识到,整个病房只有他一个人是多余的。顿时,面部表情由尴尬陷入无尽的沮丧。
而这一系列过程从袁青和与安东月的角度看却是这样的:本来两人以为连亚冲进去必会兴奋地大声喊叫,不料他进去后就没了一点动静。心里正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推开门一看,连亚和小璐都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呆呆注视着病床。两人的脑袋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因为在电视和电影里只有病床上的人永远离开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但两人不愿轻易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刚才小璐打电话,明明说大头已经醒了,怎么会……此时连亚突然转身,两人的心彻底跌入谷底,连亚那张无限沮丧的脸证明了一切。
安东月用手捂住嘴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袁青和也想用这招,转头一看安东月已经用了。于是缓步朝连亚走去,他刻意放慢速度,配合着心中哀乐的节奏。走到连亚身边,一句话也没说,用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他明白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的悲痛感都是相通的。
连亚经他一拍,表情变得更加沮丧。他把袁青和这一行为理解成:嘿,小子,有点眼力劲没,还不赶紧出去。
此时,从病床上传来一个声音:唔!打雷了?我听到打雷了!
刚才连亚的奋力撞门声,正好把昏迷中的大头唤醒。袁青和一个趔趄,双腿打弯,上体呈拥抱状扑向大地。连亚眼疾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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