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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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犯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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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离开坐位,决定找个可以暂时使用的空桌,一个 
不用面对那停车场的坐位。 
 十二点半,安听到扩音器里呼叫着她的名字。她收好会议桌上的文件和 
档案,赶回自己的坐位去接电话。 
  “嗨!”吉米·索耶说,“我要问问你的情况。” 
  “噢,吉米!”安说,听出他的鼻音。“你真好,还打电话来问候。跟 
你说实话,我本想下午打给你。”安不想在电话里告诉他坏消息,提议他到 
办公室来谈谈。然后她想到更好的主意。 “告诉你一件事,”她说,“我欠 
你一个人情,我想请你吃午饭。我们何不约在玛丽·卡兰德氏餐厅见面?” 
不管谁说什么,安还是非常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大部分人都不想惹麻烦,安 
知道她本来很可能会在人行道上流血致死。 
  “玛丽·卡兰德氏离我家太远了。”索耶说,“我们到希尔顿去吧!” 
 安抵达希尔顿饭店的餐厅,找了张桌位坐下。她看菜单时,索耶走了进 
来,长发梳了个马尾,穿着李维牛仔裤和一件绣花口袋的白衬衫。 “我不能 
留下来。”他说,不肯坐下。 “我得走了;我快迟到了。” 
  “你是说你不吃午餐吗?”安惊讶地说,“我想给你一些报答。我是说, 
我知道这算不了什么,但……” 
 安注意到索耶无法让自己持续地直视着她,目光很快从她的脸上飘走。 
 “我以为你答应过要带我回法庭,告诉他们我的行为,改变我的缓刑形式, 
好让我不必每个月报告。” 
  “何不先坐下来,吉米?”安说,研判他的神色,立刻对他的看法有了 
转变。 
  “不行,我得走了!我必须回去读书。” 
  “你在上学吗?”她问,困惑着。对他的案子她真的想不起什么来,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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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所有枪击前发生的事情都在她的心中被抹掉了。 
  “不是。”他说,“但我下学期会开始上学。我要把我的大学入学考试 
考好一点。”他陡然停住,在牛仔裤上搓磨着双手, “我要去补习。如果没 
考好,就只能上个很烂的小学院。” 
 很烂的小学院,安在心里想,嫌恶地扁扁嘴。她知道孩子们只要能考上 
大学,再烂的学院,他们都很高兴。 “那并没有那么糟。很多人都先在小学 
院念个两年,再转到大学去。我先生就是那样,而且他后来还在加州大学洛 
杉矶分校以优异成绩毕业。”在索耶面前提起汉克给安一种奇异的感觉。突 
然间,枪击那晚的情景又浮现在安的脑海里。为什么她会以为汉克那晚出现 
了?安知道那是她的错觉,但那仍然紧紧压在她的胸口。如果有什么人能帮 
她消除这种感觉,安想,必定非索耶莫属。他当时就在那里。 “吉米,可以 
为我描述被射杀那晚有谁来到我的身边吗?” 
  “某对老夫妇。我不知道,我真的不太记得。” 
  “亚伯拉罕刑警告诉我,那晚有很多人过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一 
般年纪、留着小平头、小眼睛、高大粗壮的男人?也许像个教育班长的人?” 
  “听好,”索耶说,开始生气,“我那时只想到要救你,其它的事我都 
不记得了。”他越说越生气, “条子们对待我像对待一个嫌犯或什么的。告 
诉你一件事,”他说, “如果再发生一次这种事,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再停下 
来救你了!” 
 安咽咽口水,感到有点内疚。如果她不说服克伦打消对他的控诉,这可 
怜的孩子真的会很痛苦;他这辈子将永远不会再帮助其他人了。 
  “那个检察官在那里。”索耶打断她的思绪说,好像看出她的心里在想 
什么, “知道我指谁吧?克伦·霍普金斯。” 
  “我指的不是他。”安说。 
 索耶继续说: “这些人没有被教过急救术吗?我是说,他对该怎么做一 
点概念都没有。他只会站在那里看着你,像个没力的老二。我爸爸是医生, 
所以……” 
 所以,安想,克伦在紧急事故时并不像他在法庭上一样冷静。接着,她 
想到一个隐秘的理由,可能可以说明他为什么那么坚决地要对付索耶:他是 
她的爱人,但他慌了手脚。索耶目睹了他的窘态。 
  “干嘛问我这些问题?”索耶说。这时他更加不安了,“我以为你叫我 
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好消息,而不是又像警察一样审问我。” 
  “对不起!”安不好意思地说,“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为我做的,吉米。 
你何不稍坐一会儿,这样子要继续谈话有点不太方便。” 
 索耶站在一株巨大的人造棕榈树旁,紧张兮兮地转头看看后面,再转回 
来看安, “我得走了,我不要坐了。” 
  “都可以!”安说,对他的表现感到失望。女侍已经来到桌边要接受点 
菜。 “你确定你不要吃些东西?也许叫杯饮料或是冰淇淋?” 
 索耶没有回答,安只好耸耸肩开始点菜。不过她一边用眼尾余光注意他, 
看到他正死盯着那株棕榈树上的一片塑胶叶子,好像里面含有整个宇宙的奥 
秘一般。女服务生走后,安叫他的名字好几次,他都没有回答。安忽然间恍 
然大悟:他正处在迷幻药的兴奋中。确实的情形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现在知 
道为什么他不吃东西、为什么他无法安稳地坐下、为什么他手心出汗了。 
 安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直觉告诉她,索耶只是另一个吸毒成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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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出庭时他也许表现得很正常,但他事实上是个毒虫。安抬头凝视他, 
想看看他的瞳孔有没有放大, “你打的是什么,吉米?” 
  “什么?”他说,叽叽咯咯笑得好像她说了什么超级大笑话一样。 
  “你注射了药物吗?”安猜想是那种LSD 迷幻药或古柯硷、海洛因及吗 
啡的混合物。 
  “绝对没有,老兄!我要走了。”他转身一溜烟走开。 
  “嗨,”安喊,迅速追过去,“回来!”他是她的缓刑犯,她不能让他 
就这样逃之夭夭,不管他给过她什么恩惠。上一次她就是想手下留 
 情,结果那男人吃了五次LSD之后拿刀刺死老婆,说她是地狱来的魔鬼。 
那女孩才二十三岁,而且他们还有三个小宝宝。安不想再碰运气冒险了,她 
对法院及社会的责任太太。但索耶已经跑出门外,虚弱的安已追不上他。 
  “什么世界?”她说,坐回坐位。她将被迫对索耶进行麻醉剂的检验。 
看来结果一定是肮脏的,而安最后将有责任把这个救命恩人送进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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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安开一辆白色的郡政府公务用车,驶离市政中心停车场,准备去处理她 
心中最重要的那件案子。她要去拜访德韦修强暴案中的一名受害者,即曾经 
是克伦的老师的那位女士。在那残忍的攻击之前,尽管已经七十五岁的伊丝 
黛尔·萨默仍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据她的孩子和邻居描述,她有自己的一 
个舒适的家、自己的朋友以及俱乐部的工作;而且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齐, 
算是她这个年纪当中的漂亮女人。直到她遇见兰迪·德韦修。 
 那个强暴犯躲在她的卧室的柜子里,一等这位女士走近房间,就跳出来 
用刀子抵住她的喉咙。这个攻击者用长袜套着脸,强迫她躺到地上。老妇人 
被吓得排便在裤子里。兰迪还真的很可爱,安冷冷地想,他竟然跑了老远去 
拿条毛巾来替她擦干净。不过清理完之后,他就开始打她,强暴她。然后当 
伊丝黛尔躺在地上惊恐无措之际,兰迪到她的冰箱去弄了个火腿起士三明治 
吃。之后他又把那位老妇翻过身来鸡奸,算是饭后甜点。 
 伊丝黛尔·萨默再也无法一个人生活。那次攻击把这老妇人惊吓得染上 
严重的失眠症。攻击事件过了好几个月后,她还是夜夜失眠,在床上恐惧得 
辗转反侧。她开始把房子建造成一座城堡,把她微薄的积蓄全拿来装置复杂 
的警铃、盖围墙、雇警卫整夜守在门口。而这些仍然不能使她安心。伊丝黛 
尔·萨默接着封住所有门窗,拒绝出门。她的体重直线下降至六十八磅;开 
始有了遗尿症而被迫穿上尿布。最后她的孩子们只好把她送进疗养院。 
 在三十年来任教公立学校之后,这位委身教职,倍受敬仰的老师再也无 
法享受她的退休生活、她的为数不多的风烛残年。无怪乎克伦这么执意让那 
恶男受到法律上的最重制裁。 
 安把车子停在疗养院前面,那是远离马路的一长排砖砌建筑。安下车走 
向玄关。门前走道旁种了美丽缤纷的三色紫罗兰,不过在那些开着的窗户中, 
安可以看见许多病床和轮椅。 
  “我想找伊丝黛尔·萨默。”她对前厅的护士说。那是个三十岁的美丽 
的女人,蓬松的金发、白晰的皮肤,还有蓝色的眼珠。 
  “噢!”这个女人说,脸色变了变,“你是亲人吗?” 
  “不是。”安说,拿出她的郡政府识别证给她看。”我是缓刑监护员, 
我必须跟她讨论某个案子。” 
 这个女人看看识别证后抬眼看着安,“萨默小姐三个钟头前刚刚过世。” 
 安踉跄退后一步,好像被某个看不见的力量推了一下。她知道这叫做恐 
惧,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伊丝黛尔·萨默,为什么会如此震 
惊于这女人的死呢?”一定是枪击给她的影响,她对自己说。 
 现在她懂得惊吓、无助与绝望的感觉了。伊丝黛尔本倚赖警方将对其攻 
击者绳之以法,但他们还没办到就已经太迟了。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安的身 
上吗?他们会不会永远都抓不到射杀她的人?那恐惧会不会一直增长,直到 
消磨掉她的所有心志为止? 
  “萨默小姐是心脏病发作吗?”安问,无法举步离开。 
 护士从她的背后望过去,再移回目光看着安,向前靠着柜台说: “不, 
不是心脏。”护士垂下眼睛,开始心不在焉地整理桌上的各样东西。安可以 
看出她的手在发抖。 “她绝食。”护士说,“我们试着用导管喂食给她,但 
她把导管拔掉。”这个女人抬头看着她,“你知道她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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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没有回答。 
 护士把手上的金属表格重重地放到桌上, “她说你们这些人准备让那个 
强暴她的禽兽逃出法外,说陪审团准备判他无罪。那就是她想死的原因。她 
说她不想活着听到那样的判决。” 
 但那是不正确的,安反驳: “审判——” 
 护士对安挥了挥手,坐回椅子上。 “审判!”她说,脸上露出嫌恶的表 
情,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给了些什么美好的承诺,我也被强暴过。两年前 
我还在郡综合医院工作时的一个晚上,我走进车子里,那家伙扑上来把我拖 
到灌木丛中。我照着条子上所有的指示去做:我提出控诉,出庭打官司。” 
她停下来深呼吸,激动得几乎不能继续, “他却被判无罪,获得释放。知道 
那让我有什么感觉吗?” 
 安慢慢地摇摇头: “对不起!我相信那一定让你觉得很可怕。” 
  “可怕吗?”这个女人说,声音不小,还有点颤抖,“那不是我用的字 
眼。” 
 一个怯懦的老妇突然出现在柜台边,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我要八号 
尺码的,小姐!”她说, “我要换这件衣服。”她把一条柔软的浴巾放到柜 
台上,东张西望,要找售货员。 
  “回你的房间去,梅玻。”护士说,把浴巾递回给她,“差不多该吃饭 
了。” 
 那老妇蹒跚走开,浴巾吊在手上晃。护士回头来接续刚才的话题: “医 
生们试着要挽救这位可怜的妇人,让她继续支撑着活下去等等。在她来的第 
一天,我就知道她已经死了。伊丝黛尔在那个家伙强暴她的时候就死了,他 
偷走了她的生存意志。懂我的意思吗,他把它从她的身上夺走了。” 
  “如果你想找人说话,”安说,临走前递给她一张名片,“我会是个好 
听众。” 
  “是啊!”护士说,“很多人都会听。但光听是不能解决事情的。帮我 
一个忙,替我把这告诉你的上司们好吗?” 
 情绪疲惫的安踏出了疗养院,向车子走去。不行!她对自己说,在明亮 
的午后阳光中斜睨着地上。她绝不要在恐惧中度过下半生,而且她绝对要让 
那个人为这妇人的死受到惩戒!兰迪·德韦修的行为杀死了伊丝黛尔·萨默。 
护士说对了,是他夺走她的生存意志。 
 她跨进车子,发动引擎,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思绪。克伦应该还不知道 
伊丝黛尔的死讯。她是德韦修控诉案很重要的证人,她的死很可能使他们失 
去关于她那个部分的强暴罪名。克伦曾说过,他们在他的杀人罪行上已经没 
有足够的证据进行起诉。如果他再失去任何一条强暴控诉的条款,一定会沮 
丧死了。 
 转上大街,安看见一辆侧壁写着 “休斯葬仪社”的旅行车驶入疗养院后 
面的小径。他们是来带走伊丝黛尔·萨默的。安抓紧方向盘,踩下油门,速 
度计的指针陡然升高,她飙起车子开走。 
 伊丝黛尔再也无法对抗她的攻击者,但安还可以。她瞥了一下手表:四 
点多。她回去的时候,兰迪·德韦修应该已经回到牢房了。 
 到了法院,安直接向监狱走去,迫不及待要去面对即将来临的事情。 
 表明了身份,上衣别了个访客识别章后,狱卒带她到一排隔着玻璃的坐 
位去。 “我跟他们说过我要面对面的。”安说,“他们没有跟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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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建议这样做。”狱卒噘着嘴唇说,“这个犯人惹了些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 
  “他攻击另一个牢友,医生认为他是个神经病。” 
  “他当然是个神经病。”安骂道, “他是个喜欢强暴老妇人的疯子。叫 
他来,好吗?他正合我的口味。” 
  “嘿,悉听尊便!”狱卒说,转身出去带犯人,准备把他带到那间保全 
的访谈室去,腰带上那一大串钥匙在瓷砖长廊里铿铿锵锵响。他出去后,安 
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准备对这野兽表现得跟蛋糕一样甜——然后再抓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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