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匣之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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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匣之鹄-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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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香囊绑在猎隼腿上,便让猎隼再次飞去了,沧旸定了定心神,也对太仆笑道,“这是府中驯养的猎隼。” 

太仆道,“不知,带给殿下的是何消息?” 

沧旸随意道,“我与夫君之言,太仆大人不便过问。” 

见沧旸只是浅笑着系上一个香囊,太仆也并不在意,然而却有一人突然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四位大人,昨夜已被人暗杀,他们手下的人马,已经四散。” 

太仆神色大变,“看来三殿下已经有所防备,那么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了?”说着,抬起广袖掩面而笑,当他将手臂放下来时,沧旸不禁全身发寒,他脸上带的,正是十年前那张人皮面具,他竟然还留着,不知用什么方法保存至今,许是因为时间久了,上面有些裂痕,显得面孔更加扭曲,太仆狞笑着,“久违了,三殿下。”




、天遥云黯

纵然心中有所准备,这一刹那还是过于震撼,沧旸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早该释怀,却未想到,见到这张面孔,还是会有深深的恐惧,她仿佛仍然能看到太仆曾将那张面孔割下来之后露出的森森白骨,那名侍卫尚未死去时肢体的阵阵痉挛,以及耳边回荡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嘶吼…… 仿佛是号令一般,藏匿于草丛之人此时都已起身跨上马,一圈圈将他们围在中心。跟随沧旸的几名侍卫已处于临战状态,却被沧旸轻声的一句“稍安勿躁”制止。 太仆笑道,“殿下还真是镇静,先让我看看你们姐妹之间自相残杀吧。”说罢,就退到一旁,给二人让出了场地,一副好整以暇之态。 沧旸这才看到辰熠身骑战马,手执长戟,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沧旸,今日我定要与你决出胜负!” 为何辰熠会在此处?这就是林肇曈所说的兵变?见那三千军士,身形年龄差异极大,却个个骁勇,沧旸心中明白了几分,蹙眉道,“别在此时添乱!” 辰熠闻言又窘又怒,“你…你竟然说我添乱?你害我父亲和姐姐,我要报仇!”也不等沧旸说话,从一个将士手中夺出一杆钩镰枪扔给沧旸,辰熠就挥戟袭来。 “辰熠,今日所为,难道你想谋反不成?我只当你鲁莽轻率,却不想竟软弱到做他人傀儡的程度!此人谋害我千绥储君,胁迫你的父亲服毒而亡,如今你竟心甘情愿为他利用,与你交战,我还不屑于此!”沧旸多年未碰过兵器,虽熟悉辰熠的招式套路,也能抵挡一阵,但毕竟没了功夫,坚持不了多久,只有集中力气速战速决,而将辰熠激怒时,她最易乱了分寸,暴露自身的弱点。 果然,辰熠听到此话,也不讲究策略招式,胡乱攻击过来,沧旸找准时机,以枪头倒钩制住辰熠手中长戟,用枪身将她打落马下,长枪抵着她的颈,怒斥道,“若不想将千绥拱手让人,就别再胡闹!” 辰熠知此言严重,却仍是怒道,“你怎么不杀我?将我也除去,岂不更好?今日所做,只为除去你这奸佞之人,何来谋反之谈?” 沧旸也不回答,伸手去扶她起来,低声问道,“千绥军队现在何处?” 辰熠不由愣了一下道,“莫不是三姐眼睛花了,几千人在此,三姐看不到吗?” 沧旸蹙眉道,“这就是你带领的军队?”见辰熠点头,又道,“你若想杀我,的确谈不上谋反,可是这些人并不是我千绥大军,而是太仆多年来培养的部下,此番你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武装聚集于此,除去我之后,你若配合,他们可能会假意拥戴你为王,迫使母亲退位,若不配合,可能将你也除去…现在王城禁卫共不足一千五百人,该如何抵抗?” 辰熠怔住,“你不要危言耸听,我才不信,虎符在我身上,他们听从我的号令。”似乎是急于验证,辰熠喊道,“大军听令,退后百米。”然而那些人不但无人听从,反而有人嗤笑起来。 太仆终于开口,“四殿下真该好好听听你这位姐姐所言才是,快拾起兵器,今日若战胜了三殿下,就饶你不死。”辰熠惊怒,看向太仆身边的邹寻,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太仆才是害死我父亲的人?你们今日要逼宫?” 而邹寻脸上唯有深深的伤痛,只是轻轻唤了一声“殿下……”就再无他话。 “好,我的好夫君,今日,我冉辰熠与你恩断义绝,就让我先诛杀了你们这群逆贼!”辰熠怒极,提起长戟就要上前,却被沧旸拉住,轻声道,“别再莽撞,西郊百里外,有军队驻扎,我的侍卫会助你突围出去,持虎符找大军解都城之困。” “那你呢?”辰熠问道。 “我自有办法,快走!”沧旸知道,若要她们二人都逃脱,是不可能的…… “殿下……”沧旸身边的侍卫也是不能认同。 “这是命令!”这几名侍卫,也是当初从棘州带来的,这次只凭他们几人无法保护她的安全,那么,就留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吧。 辰熠跃上马背,假意上前突袭太仆,继而突然调转马头朝圆阵较弱之处突击,太仆大怒,令人阻拦,邹寻追了上去,却是将圆阵中数十人刺落马下,为辰熠开辟出了一条出路,辰熠诧异回眸,见邹寻轻轻吐出一句永别,便为她拦下其他妄图追赶的将士。 众人将邹寻擒住,带到太仆马前,男子的衣衫已被血迹浸染,太仆冷笑道,“当初就不该收养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狠狠一长枪将男子的胸膛刺穿,又远远抛了出去……而后制止继续追赶辰熠之人,太仆稳住已乱了阵型的军队,转而对沧旸笑道,“别让两个都跑了,既然时间有限,我们就步入正题,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殿下怎么从我这三千人手中逃脱,看看你究竟懂不懂得畏惧屈服!” 沧旸握紧手中的钩镰枪,对她而言,无论怎样绝望都不能有半点退缩,无论多么害怕都不能表现出一丝恐慌,她从来都没有转头逃跑的那一个选择,必须迎难而上,必须屹立在众人中央。深深吸气,沧旸在心中道,孩子,娘亲会尽力保护你,坚强一些,不要离开,爹爹会来……




、莫阻从容

林肇曈率禁卫疾行,一路上不断遇到身着战袍的尸体,他们本该是埋伏在途中偷袭的,该是被长空除去了。死死抓着手中的香囊,沧旸啊沧旸,将护符给了我,你该怎么办?

已近西郊,耳畔传来了兵器碰撞之声,又是一队伏击阻拦之人,数目众多,而长空正一人与之对抗,身上已有多处受了重伤,腹部甚至有一道伤口已经深到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见到林肇曈,却仍是大喊,“不要停下,这里有我,前方二百米处,去保护殿下!” 

留下了数十人,林肇曈与其他禁卫依旧急速前行,他不能够停留……终于看到那圆阵之中,那个孤身一人对敌却仍神色自若的女子。 

虽然沧旸曾经习得一手无人能及的枪法,但是对付四面八方不断涌上来的强敌,即便未失功夫,也有力竭的一刻,当她再也提不动手上那杆长枪,只能眼睁睁看着刺来的长矛时,那人的手臂却被一把利剑斩断。 

“小曈?”那些禁卫还在阵外厮杀,林肇曈却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沧旸忽觉安心了许多,但又更加焦灼,林肇曈并未习过戈矛,只会用剑,用这样的短兵器实在没有优势。手中被他塞进了什么东西,沧旸仔细看去,不由诧然,竟是帝王身份象征的传国玉玺。 

不知道林肇曈是怎样做到在这么多人围攻之下,护得她未受一点损伤,见他身上每多一道伤口,心中便狠狠的刺痛,可是他却如毫无知觉一般,手中的剑,割断一人的喉咙,再□另一个人的心脏,原来,这个男子,也可以如野兽一般噬血战斗,眸中也会有那样凛然的杀意… 

圆阵已破,能够近身保卫沧旸的禁卫也越来越多,然而三百人不到,终究无法与三千人匹敌,渐渐败下阵来,已近浴血而战,林肇曈再次为沧旸挡下一击,他已斩于剑下近百人,不知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此时身子都有些摇晃,却仍是转身对沧旸笑道,“放心,有我在。” 

这个不惜以身为盾,守护自己的人,令沧旸深深震撼,从未惊慌失措的她,此时心中深深的恐惧,看着他身上的鲜血流淌而下,似乎将他的生命也渐渐抽走,沧旸头脑中竟不断回响着几句话,他说过“定以此命护殿下平安”,而自己却说,“我等着有朝一日能够验证你所言非虚”,千万不要一语成谶,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个人……

这时,远处烟尘四起,马蹄声轰鸣如滚雷,是辰熠率京畿驻扎的大军赶来,为首的将领大喝道,“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太仆反而很是镇静,道,“将军当认清究竟哪个才是乱臣贼子,我奉陛下之命铲除这两位企图谋反的王女,将军还是莫要被骗了才好!若是不信,大可验证我手中虎符。” 

一人将虎符拿给那名将领,将领与自己身上那一半相对,完全嵌合,辰熠拿出自己手中那一块,这才发现,竟早就被人调换了,又是焦躁又是愤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将领也有些糊涂,思虑再三道,“殿下恕罪,末将只听从虎符调遣”。 

太仆听后狂笑不已,对沧旸道,“看来搬来的救兵也不灵了,四王女也太过天真,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交给她保管?”随即便令那将领退兵。 

沧旸深深吸气,忽然划破手臂,将鲜血滴在玉玺之上,玉玺吸收了沧旸的血,竟有幽幽光芒溢出,将玉玺高高举起,沧旸扬声道,“传国玉玺在此,帝王的禁军在此,认清你们究竟要听命于何人,是要做守卫我千绥的战士,还是做效忠于逆臣的叛军!” 

原来这块玉玺乃特制而成,凡是新帝登基,必刺破指尖以血浸润,并盟誓从此勤于政事,爱民如子…相传唯有上天钦定的圣君,才能令这玉玺发光,而沧旸幼时听景帝说过,其实只是因为帝王身体娇贵,多数只肯滴上一滴,若是以足够的血液浸润,任是谁都能让玉玺发光…

然而这个秘密,并无他人知道,于是,正要撤退的大军,见此竟齐齐下马单膝跪地,将领道,“末将忠于…陛下,听从陛下号令。” 

“诛除逆臣!”沧旸一声令下,千绥大军已将太仆的人马包围,身边的禁军也士气大振,太仆的部下,许多人见此逆转的形式便弃械投降。

被困的太仆,则展开了困兽之斗,众人都在保护沧旸之时,太仆携长枪竟突然向林肇曈袭去。 

事出太过突然,尚没有人来得及阻拦,太仆功夫甚是高超,而林肇曈已然身受重伤,挡住了背后的一击,腹部却仍被太仆一枪戳透,直直的倒了下去。




、与卿共度

沧旸只觉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脑中唯余一片空白…… 

“哈哈哈,今日虽杀不了你,能夺走你最爱男子的性命,也是胜利……”太仆笑得已近疯癫,却不想突然被一把剑刺进胸口,背后的林肇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伤口汩汩流着血,喘息道,“原来是你……”将剑拔出,再次挥下,太仆的头已被斩断,滚落在地…… 

似乎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林肇曈眼前已经模糊,渐渐暗了下去,他看到沧旸向他跑了过来,而后,便倒了下去… 

没有摔在沙石之上,他被一个温暖的身体牢牢扶住,他知道,是沧旸,想睁开眼再看一次她的面容,眼前却只有漆黑。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又惹她哭了么…听到她咬牙切齿道,“林肇曈,你若这样死在我面前,我宁愿此生从未遇见你!”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威胁我…男子心中感慨,头脑却愈发的不清晰,缓缓从衣襟中拿出了那个护符,说了一句什么,却唯有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听到她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小曈,不许死,我不许你死,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孩子?最后一个词语从男子的脑中闪过,而后便彻底的没了意识。 

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男子费力睁开眼睛,却听到本是寂静的室内突然间喧闹了起来,甚至有人喜极而泣道,“公子终于醒了,快,你们快派人通知殿下。” 

林肇曈被这些人吵得更是难受,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何处,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又为何躺在这里…似乎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以为会陷在梦中,再也不会醒来。一点点努力回忆着,猛然想到那日发生之事,问道,“殿下…殿下可还安好?” 

声音沙哑得刺耳,身边的侍从忙将他的头轻轻扶起,喂他喝水,“殿下无事,现在正在处理四王女叛乱一事,陛下已经起草诏书让位,殿下三月后正式登基为帝,公子可要尽快养好伤,三月后就是千绥的主君了。” 

林肇曈被这个小侍从说得脑中混乱,道“不要乱讲,姜公子才是主君。” 

侍从笑道,“公子不知,殿下已经将姜公子送离了都城,还是姜公子自己要求的,对外只宣称正君病逝。” 

送离都城?是去了二王女那里么?“叛乱已经平定?” 

侍从点头道,“太仆已被公子除去,余下之人降的降,亡的亡…据说太仆是因为二十年前一子一女在都城肆意胡为,酒后与人发生争执,将几名百姓打死,被判死刑,太仆曾向当时的陛下和主君求情,陛下却道太仆身为朝中命官,更应秉公执法,而主君竟提出要太仆亲自监刑……” 

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仇恨么…所以也要出去陛下与主君的女儿来报复么……

“师兄…长空…他?”

侍从道,“长空侍卫比公子伤得严重,仍在救治中……”

一定要无事才好,林肇曈想着,只觉身上乏力,又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感觉有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这个触觉再熟悉不过,他知道,是沧旸。 

“睡醒了?”眼前的女子目光如水,柔声问到。 

林肇曈想起身,却被沧旸按住,“不许乱动,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好不容易才长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子笑道,“很饿。” 

沧旸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微愠道,“你还知道饿?睡了这么久,再不醒来,就真的饿死了。” 

看女子的眼中又有些湿润,林肇曈老实认错,“抱歉,让你担心了。” 

沧旸气道,“岂止是担心?我以为你……若不是你伤得这么重,我……”没有再说下去,沧旸恨恨的看了林肇曈一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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