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匣之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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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匣之鹄-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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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旸气道,“岂止是担心?我以为你……若不是你伤得这么重,我……”没有再说下去,沧旸恨恨的看了林肇曈一眼,起身去取来早已备好的清粥。 

慢慢喂着男子喝粥,他却甚是难为情,沧旸突然问到,“那一次,你抗旨被打了二十杖,我去看你时,是不是想要我喂你吃药?” 

林肇曈脸上红得透彻,不自然的答道,“那么久的事,早就不记得了。” 

沧旸笑得开心,却又突然将浸了血的护符取出,问道,“那一日,你握着护符,说了什么?”又蹙眉道,“若是什么今后就让它替我陪在你身边之类的话…我定不饶你!” 

林肇曈摇头,“以此为证,林肇曈定会伴在沧旸身边,桑田陵谷,与卿共度。” 

原来,他是在告诉自己,能够支撑下去……沧旸默然,却听林肇曈试探着问到,“殿下是否还说过…孩子…还是我当时的错觉…” 

沧旸方恍然,原来这件事竟然一直没有告诉他…… 

三月之后,景帝退位,让位于三王女沧旸,新帝登基,减轻刑罚,废除苛政,颁布赈穷养老之令,救济鳏寡孤独;韬光养晦,积蓄实力,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征纳人才,不问出身,三年之后,国家安宁,富足昌盛,五年之后,天下大治。




、驰隙流年

御书房内,沧旸正在听女儿背书,只有五岁的小女孩,现在满头大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下一句是什么,脸急得红扑扑的。 沧旸轻声道,“别紧张”。 小孩乖乖应是,却暗自腹诽着,怎么可能不紧张嘛,明明桌上还摆着戒尺,刚刚还挨了一下,偷偷揉揉微红的掌心,感叹着为什么自己要在太傅上课时玩那个小泥人呢…为什么母亲那么忙今天却偏要抽出时间来看自己呢…为什么母亲站在背后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呢…… 沧旸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儿,笑着摇摇头,提示了两个字,一开口,却吓得小孩一惊,这才知道自己走神了,心中一慌,脑中更是空空。 看着母亲轻蹙的眉心,小孩心中叫苦,母亲肯定生气了,会不会一下把小泥人拍碎呢,好喜欢那个小泥人哦,目光又在泥人身上留恋的转了一圈,可是,母亲会说这是玩物丧志的… 见沧旸将书放在桌上,小孩更是紧张,慌忙将两只手都背到身后,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 见女儿的反应,沧旸才知道刚刚打她那一下真是把孩子吓到了,将女儿叫到身边,抱起放在膝上,伸手时小孩儿先是一瑟缩,然后有些惊恐的慢慢睁开了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还微微颤着。沧旸倒了一杯凉茶,一点点喂女儿喝着,轻声道,“以后太傅讲课时,不可以偷偷在下面玩,知道吗?” “可是太傅说的那些浛儿早就学会了……”小孩见母亲并未生气,胆子大了一些。 “浛儿要懂得温故而知新,更要学会尊重他人”。 “可是…浛儿是王女,不是应该别人来尊重浛儿么?” 沧旸笑道,“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之,为君王者,首先要休其行,正其身,表面上的尊重与发自内心的尊重不同。”拿起桌上的泥人,沧旸道,“母亲从来都没有不许你玩耍,但应该在完成课业之后,要学会自律。”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头,沧旸轻叹,教她这些道理,也不急于这一时,将泥人还给女儿,这还是她曾经送给林肇曈的,没想到他还一直留着… “去吧”,听到沧旸放行,小女孩如蒙大赦一般,心中早已雀跃起来,仍然规规矩矩的行礼退下。雕栏殿内,林肇曈正在教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练习剑术。 “挺腰,提臂,手上握紧。”男子认真的教导着,然而男孩每次进攻都被轻而易举的挡回,挫败感十足,这才知道那几位师傅教他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于是显然有些急躁,挥起剑来更是毫无章法。 男孩手中小木剑再一次被打落之后,林肇曈道,“进攻之后注意防守,别把你的背暴露给敌人。” 男孩焦躁的捡起木剑,“我才没有”。 再次进攻过来时,男子用手中木剑打了他的背一下,“若当真没有,为何挡不住?”这一下并不轻,男孩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 林肇曈方觉下手重了些,有些心疼,仍平静道,“站起来,继续”。 男孩扔掉手中的木剑,坐在地上耍赖道,“不要,再也不学了”。 “起来,我何时教过你可以半途而废?” 见男子声音已经冷了下来,男孩有些害怕,却执拗着并不起来。 “是你自己坚持要学,做事要有始有终。” 男孩却是别过头,完全不理会。 林肇曈因儿子的固执有些无奈,上前几步将孩子一把捞起,夹在臂弯,大手就挥了下来,在男孩的臀上打了两下。 “唔……”男孩吃痛,腿在空中蹬着。男子并不舍得用力,却没想到还是把小孩打疼了,想给孩子揉揉,思索了一下,仍是冷声道,“不许任性,继续练习。” “不练!”男孩此时虽然受制于人,却也不懂得让步。 男子微怒,手上稍稍用力,又打了几下,男孩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哭了,男子也不忍心再打,想哄一哄儿子,又怕把他纵坏了,将男孩放下来,道,“站在这里,知道错了再回去。” 看到男子真的走了,将自己一人留在这里,男孩哭得更凶,“爹爹坏,我讨厌爹爹…” 林肇曈虽走出了雕栏殿,却并未行远,听着里面的孩子哭声渐渐小了,最后竟自己嘀咕道,“不教就不教,我自己也学得会,总有一天能打败爹爹!” 房间里面又传来孩子闷闷练剑的声音,林肇曈微微笑着,溟儿,爹爹等着那一天。傍晚,沧旸与林肇曈陪着孩子们用晚膳,小女孩小声对林肇曈说,“今天母亲可凶了……父亲不在,浛儿害怕”,林肇曈只是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是浛儿太贪玩了吧。” 另一旁,男孩则是对沧旸道,“娘亲,爹爹恃强凌弱,欺负我。”沧旸失笑,“不许这么说爹爹,溟儿又不听话了?” 两个孩子争相告状的时候,又有一个小孩走了进来,一本正经的行礼道,“洹儿来晚了,请母亲父亲恕罪。” 沧旸感叹,虽然这个孩子与浛儿为孪生姐弟,如今也只有五岁,比起另外两个,显得格外的乖巧懂事,却也因此是担心,孩子这么小,心思会不会太重了些。 洹儿将一封信递给沧旸道,“是长空叔叔要洹儿给母亲的。” 沧旸有些诧异,九年前那次叛乱,长空伤得很重,头部受到了重击,虽保住了性命,却从此失了意识一般,不会说话,任何人都不认得。虽然一直将他留在宫中悉心照料,这些年来,却不见起色。疑惑的展开信,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甚至有些字不会写,只好找音近的代替。原来,他四年前就记起了过去,只是留在这里,沧旸每隔几日都会来同他说话,拉着他散步,带他回忆过去,他贪恋这份温暖,不舍离去;洹儿也总是过来陪他,甚至教会了他写字;信上说,他已失了武功,留下无益,曾经说过,当他彻底放弃时,便会离去,所以,他去了棘州,留在师父身边,不必寻他,有了那样的四年,此生,足矣。




、番外二


(一)辰熠

辰熠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脾气暴躁,又任性的孩子,所以,很少有人喜欢她。 

姐妹四人,唯有沧旸与她年纪相似,可是却又与她最为疏离。小的时候,辰熠是很想与沧旸亲近一些的,可是沧旸的存在,总是会给她无形的压力,因为,这位姐姐长得比她漂亮,读书习武都比她强过百倍,又最睿智明理,无论是母亲、还是母亲的那些侍君,喜欢沧旸都远胜过她,甚至于自己的姐姐,似乎也待沧旸更好些…… 

她也知道自己的确不讨人喜欢,总是调皮捣乱,会偷偷锯掉师傅座椅腿,让平时一脸严肃的师傅极度不雅的跌趴在地,换掉师傅的茶水,让她喝进满嘴墨汁,或者将师傅的圣贤书本掉包成那些禁止小孩子看的图图……而师傅虽怒,碍于辰熠王女的身份,并不敢责罚于她,每每受苦的都是她的那名小伴读,不是手心肿得透明,就是几日不敢落座,可是辰熠从未加以收敛,反正不是打在自己身上。 

每当此时,其他一同学习的宗室子女总会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一起哄笑,唯有沧旸,独自在一旁心如止水般读书写字,对这些喧哗吵闹仿若未闻。在师傅忍无可忍向母亲状告时,母亲曾经对她说过,你若有旸儿的一半,我也就知足了。却不知这句无心的感叹之语,当时让辰熠深深介怀,小小的心中,竟然埋下了一颗憎恨和嫉妒的种子。

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辰熠都承认自己远不及沧旸,可是唯一令她骄傲的是,她的父亲待她要比主君待沧旸好上许多。她从未如沧旸一般,被主君规定每日一定要抄写一册书卷,即使写到凌晨,也必须要完成;她生病的时候,父亲总会在身边陪护着照看着,悉心喂她喝药吃饭,而沧旸病了的时候,似乎除了母亲派去的御医,再无人问津;她可以肆意的调皮犯错,父亲最多只是板着脸训斥几句,而沧旸…似乎从未见她做错过什么,因为没有人会去宽恕她的过错…… 

然而,她的父亲,却在辰熠十一岁那年,永远的离她而去……那时,辰熠只觉,似乎什么都失去了,那段时间,她独自一人躲在空荡荡的寝宫,不肯出去,连风吹过,都会害怕。 

实在不知如何接受这样的变故,便跑去母亲那里,母亲正在午睡,隔着帘子看到自己的影子,竟惊喜的叫了一声“旸儿”……看到是她,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失望,却也温和问她怎么了,待她说起想念父亲时,母亲竟冷冷道再也不许提及此人…… 

那时,夙煜已有自己的府邸,并不能整日伴在辰熠身边,也许就在她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太仆出现了,他对辰熠说,这一切,都是沧旸所为,是沧旸因主君不喜,先设计害了长姊,再将此罪责推给辰熠的父亲… 

辰熠最初并不相信太仆所言,虽从未对他人说起过,但在她的心中,沧旸才是她最崇敬的姐姐,她始终认为,沧旸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坚强果断又勇敢,是最完美的…然而,在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太仆一直陪着她,照顾她,让辰熠似乎又感觉到父亲回来了一般,渐渐对太仆也越来越信任,对他所说的话,也信以为真。

在辰熠十三岁那年,太仆将自己的儿子,邹寻引荐给她。辰熠对都城四公子早有耳闻,“穹天清渊公子漓,秋水皎月公子暄,剪雪裁冰公子寻,崧岳虬虎公子恪”,这四人因风采才华冠绝当世而闻名……辰熠曾猜想,能称得上剪雪裁冰四字,邹寻该是个极为孤傲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会与自己有何共同之言?

她也曾因好奇,偷溜出宫,换上世家公子的装束,混入墨兰馆,正巧那一次,四名传闻中的公子都聚于馆内,她的目光却只被一位独自静立于窗边的少年所吸引,他不与他人谈笑,只淡然望着窗外落雪,神情凛若冰霜,虽笔直挺拔,辰熠却总觉那样的背影让她隐隐难过…… 

然而,就是这个傲然冷漠的人,在太仆把他引荐给辰熠时,竟对她微微笑了,辰熠当时还不知,邹寻这样柔和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只属于她一人,她只了解自己的心,似乎在那一刻就已定格,深深的迷恋上了眼前这名少年。 

此后,太仆常带邹寻入宫陪伴辰熠,邹寻话不多,总是辰熠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欢喜忧虑,他在一旁静静听着,却也只是听着,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就是这样的他,让辰熠由衷的信任着,当邹寻用他那清越的声音问辰熠,请求陛下让我们成亲可好时,她曾是那样的欢喜,曾经的辰熠,对邹寻,从未有过一丝怀疑。

(二)苏璋 

凉月盈盈,清辉如霜,映满室寂寥,少年身披寒衣,唯燃青灯一盏,凝神静思,落笔成章,笔墨挥洒如行云流水,心中却渐悲哀凄凉,面容也难免戚戚,一旁的侍从见此不忍,便轻声道,“公子,早些歇了吧。” 

少年微怒,“怎么,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 

侍从叹道,“公子身子单薄,夜里寒气重,您身上还有伤,如此伤心伤神,怎生熬得住?” 

少年冷笑道,“伤心伤神?我苏璋好得很,不劳他人挂心,你只管去睡,何须扰我?四殿下府中之人,苏璋哪个敢招惹?” 

侍从本也是好心,却不想苏璋言辞如此刻薄,毕竟是在苏璋入了四王女府中之后才跟随他,原本也并无何感情可言,若换做他人,许是早已悻悻然自行睡了,而这名唤作碧川的侍从,为苏璋沏了一杯热茶,便默默退到一旁等候。 

“这么晚不睡,难不成是在等我?”少年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不知何时辰熠竟然进来了。 

“殿下为何来此?莫不是认为给苏璋的折辱还不够?”少年亦是嘲讽着回击道。 

辰熠不悦,这个苏璋从来都不懂得乖巧顺从,总是如苍耳一般浑身是刺,前几日惹得自己怒极,狠狠教训了他一番,本是好心来探望一下他伤得怎样,却未料少年仍是战斗力十足。一时也又恼了,故意道,“你身为侍君,却对家中正君无礼又数次污蔑,我来看你反省得如何,明日去向正君认错。” 

少年忿然,却仍是那句话,“苏璋无错,是殿下蒙蔽了心智,受人蛊惑。” 

辰熠再次被少年惹怒,却压抑着并未发作,看向少年刚刚写字的书桌,“写得什么?” 

未想到少年闻言竟然将纸张抓起揉碎,“与你何干?” 

辰熠终于爆发,她无法忍受有人对她如此拂逆,“看来之前的教训,你还是未能领悟”,挥手将书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在地,厉声道,“今日我就再教教你!”又叫门外的侍从取了家法来。 

碧川见此情形,忙跪地求情道,“殿下,公子并不是故意忤逆殿下,公子已经知道错了,请殿下勿再加责……” 

话还未说完,就被少年打断道,“你住口,我苏璋何错之有?” 

辰熠冷哼一声,接过侍从拿来的家法,是一把厚重的戒尺,苏璋被按趴在书桌上,听到辰熠冷声道,“下衣褪了”。 

苏璋面色瞬间赤红又苍白,浑身都不禁颤抖了起来,房门洞开着,辰熠随身侍从都站在那里,甚至还有几名侍女,而辰熠竟然让他褪衣……苏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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