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逛红尘散散心- 第9部分

“孩子，走吧。”王浩的老父亲站起来，蹒跚地向外走去。王浩回头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们一眼，跟着父亲走了。

韩星和李晓亮决定去送送他们，许彦和孙明也要去，被韩星制止了，这种场合，过于热闹的送行反倒不合适，两个人追上前去……

学校就此事开了个大会，警告正处在恋爱中的男女同学一定要洁身自爱，“尤其要注意，不要给你所爱的女孩带来身心上的伤害。”学校的党委书记在台上铿锵有力地强调。


往日的一幕幕在韩星脑海里浮现，他还记得王浩搬出去的时候，他送他一盒安全套，王浩还腼腆地谢谢他；在暑假有限的几个夜晚，他和青青水乳交融、满室春光——无疑，他是幸运的。

“唉——”韩星在心里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这四个字深深地烙进了他的心。

会后，韩星、李晓亮、许彦、孙明几个人出去喝了一回闷酒，都在为王浩惋惜，王浩家庭条件并不好，“跳农门”成功，却又遭此劫数，他们只能默默祝愿。

“也许，他们回去后能结婚，那样的话，倒也算不错。”孙明说得有气无力。

“肯定能结婚，都到这程度了。”李晓亮红着眼睛反驳。


韩星没吱声，王浩和陈丽离开的一幕再次浮上他的脑海，那辆崭新的奔驰600、陈丽爸爸冷峻的侧影，和王浩父子俩形成强烈的对比，有一丝很不好的感觉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二十六　假戏如何成真
日出剧社准备再给校友捧出一幅新作，这天，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演什么合适。

“演历史剧吧，金戈铁马，纵横大地，我喜欢。”孙明第一个发言。

“呵呵，你小子想的倒好，条件允许吗，哪来的金戈铁马？你自己花钱买去呀？”社长方红笑道。

“那就恐怖片，扮鬼还是可以的嘛。”孙明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得了吧你。韩星，你说演什么好？”方红转向他问。

“我也不知道。”韩星摊了摊手。

“两个学期，我们一共演了五场，我看还是演现成的剧本吧，我们是学中文的，要突出特色来，上次韩星和叶子演《西厢记》，反响就不错嘛。”方红似已成竹在胸。

“这个主意好。”

“我赞同。”

“正好我们的道具都用得上。”

……

看来方红这个社长的确没白当，她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那演什么好呢？《西厢记》已经演过了，一些元杂剧又太绕口。”

“《墙头马上》”韩星提了个建议。

“演员呢？”

“我看还是你和叶子吧。”方红笑着看韩星。

“我不太合适吧，我……”韩星有些顾虑。

“我知道你们分了，可毕竟只是演戏嘛，你还准备假戏真做呀？”方红不忘调侃他。

……

“好，就它了，到时候我再给你们配一段‘梁祝’，效果应该很感人的。”经过会员们的讨论通过后，方红拍板了。


经过紧张的排练，这部演出于10月1日上台，在整个演出中，韩星真的“假戏真做”了，在最动情的那一段里，他竟真的抱住叶子啃了一口，所幸是背对观众，大家都看不太分明，只有韩星和叶子深深地感到了这一幕的深长意味，叶子的眼眶又湿了。

后台，社员们七嘴八舌地向他们祝贺。

“要不然会演得更好，这胳膊……”韩星用力甩了甩：“受风了，酸的厉害。”

“受风了，拔罐效果最好。”孙明笑道。

“谁会呀？还得跑出去，附近又没有。”韩星置之一笑。

“我会。”叶子插了一句。

“你还会拔罐？”韩星一愣。

“一会儿就去宿舍给你拔，我找个罐。”叶子转身回宿舍去了。

叶子拿着一个罐头瓶进来了：“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韩星乐了，动手往上捋衣服，可惜这件T恤有点紧，捋到手肘处就捋不上去了。

“脱了吧，我不看你。”孙明笑着从床上蹦下来出去了。

韩星看看叶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叶子倒是洒脱。

“那是不是连裤子也脱了？”韩星笑道。

“找死吧你？”叶子蹲在那里点了火，待火燃起来，把罐往他肩头一扣，甩了甩那缕长长的留海。

一股馨香飘进韩星的鼻孔，他有点心神荡漾。

“叶子”他轻声叫了一句，叶子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韩星伸手抱住了她，寻到了她的唇。

叶子有些贪婪地享受着，两行清泪从腮旁挂下来。

“叶子，我宁愿忘记了全世界，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你，可是，我……”韩星也哭了。

如果不是响起了敲门声，或许这个美丽的梦会继续做下去，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那个梦便碎了，碎成千片，化作飞灰……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灯光下，青青哭得梨花带雨。


“我……”韩星本想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帮我拔罐而已”，因为青青并没有看到两人拥吻的一幕，可话到嘴边，他觉得说不出口，他不想撒谎，更不想背叛自己的心。

“你既然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和她来往，你们在台上那么亲密，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青青呜咽着。

“那是社里决定的，我有什么办法。”韩星自认这句话并没有撒谎。

“那再让你们同台演出，是不是还得搂啊抱啊的？”青青不依不饶。

“好吧，我退出剧社。”沉默了半天，韩星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青青依偎在他怀里，抹着泪水笑了。

“大夫说，我不能生气，因为气大伤肝，你要好好爱护我。”

“可我伤心又有谁来在乎我？”韩星在心里抗议。

“以后再也不要和她来往了，好吗？就当是为了我。”青青撒娇地看着他。
二十七　激情的代价
韩星把这件事告诉了叶子，叶子哭了半天。

“做不成恋人，为什么连朋友也没得做？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照顾她一生一世，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说得韩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王浩回来了，韩星在万程餐馆给他摆了一桌。

“你们怎么样？”

王浩没说话，突然抱着他放声大哭，韩星知道，他的预感应验了。


“我们完了，那天我跑到她家去，他爸爸说什么也不让我进门，打电话也打不进去，陈丽被软禁了……我跟他爸爸都跪下了，他都不允许我们见面，说是我害了陈丽，也确实是我害了她……从延庆回来，我步行回的张家口，走了三天三夜，没吃没喝，后来就昏倒了，被当地派出所遣送回的家，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

韩星抱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接下来的两天里，韩星和李晓亮带着王浩到处转了转，每到一处，王浩都要流泪，用他的话说：“这是我的伤心之地。”


自从上次吵闹之后，韩星再也不敢公然和叶子调侃，但又常常忍不住跑到叶子的课桌前，看她写下的东西，叶子在桌子上铺了一张报纸，一有了心情，不管是好是坏，都会在上面留下东西，通过看这张报纸，韩星就能知道她是喜是忧，心里也算有了点安慰——毕竟，他还能感觉到叶子的气息

这一天，韩星又跑到叶子的桌前，叶子新换了一张报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爸妈又吵架了，又闹离婚，我想妈妈。

韩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前两天看到的一副很好笑的漫画画在了报纸上。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叶子的课桌前，报纸上多了一句话：我知道是你，除了你，不会是别人，以后就这样联系吧。这句话下面，画了两只可爱的小猪，头碰头拱在一起。

幸福的感觉涌上韩星心头，他也提笔画了两个小猪，在后面写上：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你的讯息，我的心便能平静。


刘立国又加强了对叶子的爱情攻势，韩星已无法从中阻拦，看到刘立国趾高气扬的模样，韩星真想上去给他两拳。所幸的是，叶子一直在拒绝刘立国，离他远远的，这让韩星觉得安慰，又让刘立国不解。

王浩那边又传来不好的讯息，他的老父亲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医生说要做开胸手术。得到讯息后，韩星和李晓亮商量着请假去看看。

“也好，就当你们是代表学校去的吧，路费学校给报了。王浩这孩子，命也够苦的。”苗主任一席话说得他们心里有了些暖意。

当两人赶到张家口的时候，王浩的父亲已经进了手术室，王浩瘫在那里，反复说着一句话：“爸爸，是我害了你。”韩星和李晓亮抱着他，替他难受。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手表轻微的嘀嘀声，在他们听来就像天堂的丧钟。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师匆匆地走了出来。

“我爸怎么样？”王浩冲上去抓住他。

“人没了”大夫抛下冷冷的一句话，走了。

王浩一屁股蹲在地上，空气凝固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哭声……

王浩的舅舅帮着料理了丧事。

“我想死”王浩跪在父亲的墓碑前，李晓亮紧紧抱住了他。

“让我死了吧。”王浩忽然挣脱李晓亮的手，抱住了墓碑，把头狠狠地往上撞。

“王浩，你别这样。”李晓亮使劲地拉他。

韩星走上去，狠狠地扇了王浩一巴掌。这一巴掌起了作用，王浩坐在地上，眼泪叭叭地往下掉。

“你妈怎么办？”韩星看他平静了，递给他一根烟。

王浩愣了半天，把烟接了过来，狠狠地抽。

……

“你们走吧，我决定去广州打工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照顾好我妈妈，以前不懂得珍惜，现在我要好好珍惜我还拥有的。”王浩抱着韩星和李晓亮，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二十八　心灵的归宿
秦皇岛下了一场大雪，在厚厚的冰雪下，戴河安静地睡着了，25路公交车载着急于归家的人们，在风雪中挺进。

“咱们下车吧。”青青拉了一下韩星。

“还没到呢吧？”韩星惊讶地说。

“走了，下了，你就听我的吧。”车到站了，青青硬是把韩星拉下了车。

马路上已铺满了厚厚的雪，风夹着雪花团团簇簇地飘过来，钻进他们的领口，凉凉的。

“你干什么？”韩星缩着脖子问。

“下来踏雪呀”青青拉着他的手往前跑去。

远处的联峰山，已是白雪皑皑，那尖尖的山顶像钓翁的斗笠，山坡上的松林，挂满了细小的冰坠儿。

青青一身浅绿色的羽绒服，在雪地里格外耀眼，两个人踩着雪走到车站，已将近下午五点。

“你赶紧回去吧，呆会儿就没车了。”青青站在车里向韩星挥手……

宿舍楼里空荡荡的，韩星有些闷得慌，问孙明要了盘游鸿明的磁带，听了起来。

“干嘛呢，哥几个？”政教系的老张走进来，光着膀子，一幅五大三粗的身材。

“哦，老张呀，来，坐。”韩星递上一支烟。

“听说了吧，韩星，你们班有个女孩子出了点事。”老张笑呵呵地说。

“谁？我怎么不知道？”韩星很意外。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一天都没回来了，谁呀？”


“好像叫什么叶来着，下午不是下大雪嘛，咱们学校围墙低，有个变。态狂窜进来，偷她们晾在外面的内衣裤，可能是她看见了，打开窗户喊，那哥们就过来拉住了她，差点把她从窗户里拖出去。靠，这年头，啥事都有。”老张抽着烟，惟妙惟肖地给韩星讲故事。

“什么叶？”韩星搜索记忆库，心里忽然格登一下：

“叶子。”他再也没心情跟老张闪，敷衍了两句，便忽匆匆地跑向女生宿舍。

113宿舍门口堆着一堆人，韩星越发感觉到自己的预感是对的，那是叶子的宿舍。韩星跑过去，小菲迎住了他：

“韩星，你可回来了，叶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也不来看看她，你怎么现在才来？”

韩星推开小菲，挤了进去。

日光灯有些惨淡，小荣几个围着叶子，叶子坐在床上，头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抓着床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几个人在那里安慰她，可此时所有的语言又显得如此苍白。


韩星看到已经没事了，稳了一下神，走过去，坐在叶子身旁，伸手抱住了叶子的肩头，叶子没有动，也没有看他一眼，一群女生们看到他抱住叶子，投来异样的目光。韩星差觉到了，他站起来：

“都出去吧，没事了，这儿有我呢。”

一群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

“都出去吧，让叶子静一会儿。”小菲说了一句，大家陆续地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了韩星和叶子。

“叶子”韩星试探着叫了一声，叶子还是没有动。

“叶子”韩星强行扳过叶子的肩头，把她紧紧地抱住。叶子没有挣扎，静静地趴在他怀里，不一会儿，韩星感觉到了她抽动的双肩，叶子的温热泪浸湿了自己胸口的衣衫。

“我想家”叶子抽泣着嘟囔了一句。

“叶子，别怕，有我呢。”韩星抱紧了她，把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两个人的泪水混在一起。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

“笃笃”传来敲门声。韩星推开叶子，叶子又靠在墙上。开门，小菲走进来：

“她没事了吧，星”小菲急急地问。

“没事了。究竟怎么回事？”


“下午我和小荣、叶子三个人在宿舍看书，叶子看到窗外有个人在偷我们的衣服，就打开窗户喊，谁知那个人不但没跑，反而跑过来抓住了叶子就往外拖，差一点就把她拖出去，我和小荣反应过来，抓住了她的脚，不然……后来那个人听到我们大声喊叫，吓跑了，从那边矮墙上跳出去了。李晓亮他们几个出去追了。下这么大雪，又是周末，宿舍楼没几个人，可把我们吓死了。”小菲快人快语，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找校区主管了吗？”

“找了，他说吃完饭再过来。什么呀，人都快吓死了，他还吃得下饭。”小菲噘着嘴生闷气。

孙明和李晓亮推门走了进来：

“操他妈，没追着，我说下着雪，沿着脚印追吧。那帮傻×非往树林那边追，再回来天都黑了，人也没追着。”李晓亮进门就撒气。

“校区主管来了吗？”孙明问。

“没，人家说要吃完饭才过来。”

“什么玩艺儿，今要不给个说法，咱们就不走了，就住女生宿舍，看他能怎么着。这大白天的还出这事儿，晚上不是更危险吗？”李晓亮发泄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