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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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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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时,他仅仅是笑着,接受了看似相当愚蠢的念头,暗自笑话着袁子平。
不过是……懂得成长的过程中失去童年的乐趣是很可怜的,他才决定顺手买回了那对并不值钱的人偶,不料却拴住了一颗纯真的少年的心。
他讨厌麻烦、讨厌羁绊、讨厌弱者、讨厌无用……但曾被他当作麻烦、羁绊、弱者和无用的零却走进了他的心里,最终不再是不存在的零。
袁子平吗?袁子平吗?
是很好听的名字啊,脑海中将袁子平写了一遍又一遍,花穆音获得了为人命名的快乐。
“穆……”想了想,袁子平用笑填满了年少的脸庞,拥有了名字的兴奋笼罩着他,令空气都变得快乐起来。
“嗯?”花穆音皱眉,懒洋洋的瘫倒在棉被上,等着他说下去。
“我能不能也为你取名字?”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袁子平问。
“可以。”名字这种东西就是代号而已,取个名字而已嘛,权利是平等的。花穆音很想得开,反正他的父母早已仙逝。
“请允许我,以后称呼你为‘穆先生’吧!”
散涣的目光集中在充满询问和希翼的脸上,花穆音皱眉:“先生?先生是否先死?”
袁子平没有移开目光,没有迟延一刻的道:“我要死在你的前面!”
花穆音笑了,冷冷的哼笑着,毫不客气的问:“是不是,我死之前,要先把你杀掉呢?”
袁子平没有回答,只是,在他那狭长而锐利的眸子里,霎时间映出了漫天星光。
看着他,花穆音怜爱的抬手摸摸他的头,指间袅袅的烟飞散,挥霍着短暂的生命。
他将袁子平的话当作了不可能实现的童话,多年后才明白袁子平的字典里没有童话只有现实。
“另外,你可以不用枪了——随便用什么都好,只要完成任务,把那些该死的家伙通通干掉!”模仿着白洛廷跳脚时的粗暴态度,花穆音哼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安然的睡在了袁子平的身边。
自那一天起,零在修罗场被彻底抹掉了。

 




25 易变

白桑站在父亲身边,目光在茶杯和父亲之间来回切换着。
杯中的水已经冷透了,淡淡的茶锈沿着水面雕着在杯壁上,呈现出完美的棕褐色的环圈。
——切,敢骗我说这是最好的茶?看本姑奶奶明天不砸了你的招牌,白桑咬着牙想。
将冷茶小心的收入托盘,她打量着表情严肃得像修罗场就要关门大吉般的父亲,每个见过他的人都认为他像她已逝去的奶奶,但是当他保持着冷静,不让任何情绪攀爬上脸部时,与她的爷爷白令亦却是极度的相肖。
想起爷爷,白桑忍不住长长的呵出一口气。
“零……干得真不错。”白洛廷的声音低低的,似是从肺里呼出来的气息,颤抖着、飘渺着。
“爸爸……”白桑向父亲靠了靠,其实她有点怕这样的父亲。本是脾气暴躁的性子却摆出深沉的面孔时,孕育的往往是深海不易觉察的狂猛与危险。
“老爷子终于扬眉吐气了!”白洛廷边说边扬了扬眉,表情很怪异:“最高难度任务,一个月完成了五件,干净利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零的任务执行得好,不好吗?”
“好!好得大早上,他就给我打电话,号叫说他拥有着识别英才的慧眼,把襁褓中的零带回修罗场、从零岁开始培养是多么英明的一件事,而全家指责他做赔本生意是在污蔑他的人格、小看他的能力……”
“爷爷真的这么说?”
“后半句是我的想像!”白洛廷缓缓转动眼珠,深遂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在这一瞬间白桑如置冰窖般的竖起了全身汗毛:“可是,你应该知道,那小子不是咱们培养的!”
“虽说他是花穆音教导出来的……花穆音可是我们培养出来的!怎么能不算是咱们培养的?”白桑摇摇头,颇是摸不着头脑的问。
“是……就算花穆音是修罗场培养的……”白洛廷沉吟了几秒钟,才继续说:“前几天,花家来人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花爷爷的女儿来了。”白桑点点头:“爸爸你知道,花爷爷的老婆多、儿女多,随便来一个就是我的长辈。年纪差不多我却得叫人家姑姑、叔叔的,人家多难为情。”
白洛廷了然的点点头:“花家和咱们家虽是世交,我和你世昂叔叔的交情也着实的不错,但是……你知道,若不是咱们以集团形式占了地理优势的话,未必能跟花家平分秋色……你知道,咱们什么都不比他们差,就是……不够狡猾。”
“她来做什么?为了花穆音吗?”白桑脸色一冷,虽说她有着母亲一半温柔的基因,但脾气也不见得多好。一听父亲话里有话,不禁火自心头起。
“代表花老爷子来问候我和你爷爷。”白洛廷做着深呼吸,不知为什么,白桑总觉得父亲比平时压抑许多,不禁凭生了许多不安:“还有就是……咱们预备着开一家酒吧的,她从你世昂叔叔那里得到了消息,亲自来问一问是否可以管理那家酒吧。”
“吓!”白桑瞪大眼睛:“白家的产业怎么能让花家来管啊……”
“是啊,我也这样说……”
“那我们得付给花家多少工钱啊!”白桑冲口而出的话,令白洛廷的脸色明显黑化。
“重点不在工钱!”白洛廷刻意放缓了语速,提醒着女儿的失态:“你的脑袋里怎么总是装着钱啊钱啊钱啊钱啊的!世昂在之前给我来过电话,说她是管理方面的专业毕业的,很想找个可以一展长才的地方。但是,能够发展产业的地方都是姓白的,所以,他才出了这个馊主意。工钱不必我们付,酒吧自负盈亏,她也是杀手,饿不死人。重点在于……酒吧里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手都与其它产业相同,都是修罗场输送出去人手定向培养专业业务。”
“什么也不要,还给咱们打工,为什么?”白桑突然间意识到了父亲所担心的问题所在。
“自从花穆音来到修罗场,我就知道这是推不掉的赔本买卖。不但赔本,还赔大了!”白洛廷瞅着女儿,轻声道:“这对儿搭档少年精英杀手的名声是越来越响,花家不可能听不到的,他们真的能够放弃如此优秀的子孙吗?但是……你了解花穆音,那不是省油的灯!今天早上他还来找我,要给零改名字!”
“改名字!”
白洛廷冷冷的盯着女儿,盯得白桑浑身不自在:“改名为——袁子平!”
“爸爸……”白桑实在没想到,花穆音居然直接找父亲给零更名,不禁呼吸一窒连忙道:“他是看过零的资料,但是,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白洛廷没有为难她,像在聊家常般的说:“白桑,你知道修罗场的规矩。进来的都是舍弃了姓氏的鬼,就是能够赋予名字,也绝对不可能用其原本的名字,更不可能带姓氏!花穆音,若不是因为他是花家的人,我会容许他还带着姓氏吗?我不是存心和世交家族的晚辈过不去,而是……他是不会服从任何人的意愿的。你比我清楚这一点。”
“所以,就是花爷爷要反悔,也得他同意啊!”白桑舒了心,语调稍带着欢快。
“是!必须他同意,而且必须是他坚持要回去,我才能放人。不然,这绝对就是赔本的买卖!”白洛廷将十指交叉在一起:“我担心的,不是花穆音,是零!”
“他?”
“花家要是有心于花穆音,一定会顾虑到修罗场的规矩……若是他们从零入手的话,花穆音会怎么做呢?”
白桑呆愣在原地:“会吗?”
“你看,腹黑不过他们的我都会想得到……”白洛廷摊了摊双手,交叉在胸前。
“爸爸,修罗场是咱们家的……花家再怎么有能耐也插手不到咱们这里吧!”
“这可难说,花家连自己的家人都一样陷害!”白洛廷摇摇头:“这几年花老爷子看着儿孙斗得血流成河,想必已经心寒透顶了吧。”
“爸爸会同意她管理酒吧吗?”白桑觉得回绝这事儿父亲肯定是办不到的。
“白桑!”白洛廷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她:“你说,如果你有流落在外的兄弟,你会不会接纳他们?”
白桑眨眨眼,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若是那样的话,我想您应该问问妈妈,而不是问我!”
“嗯。你去跟零讲,他在修罗场是不可能恢复原名的,就算是花穆音也不能更改此规矩。”白洛廷强硬的交待完,抬头就看到女儿为难的神色,不禁缓了缓口气,又通融道:“当然……我可以容许他用母姓。”
“用母姓合适吗?花穆音那边……”
“你告诉花穆音,他也不希望他取的名字被一大堆人呼来喊去的吧?他自己用就可以了。”
“爸爸!”白桑认真的凑近白洛廷,恢复了少女的俏皮活泼:“我发现你也很狡猾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况跟你世昂叔叔认识了半辈子,一招半式的是学得来的。”
白桑笑着将茶盘端起来:“那我现在去找他们,零受了伤应该躺在床上养伤呢。”
“受伤?严重吗?”白洛廷眨眨眼,关心的态度令白桑生疑,看出女儿的疑惑,他哼了一声道:“你爷爷没办几件着调的事,零现在勉强算是帮他挽回面子的砝码,总不能轻易损坏吧。”
“您什么时候如此重视爷爷的感受了?”
“那也是一家公司的价值啊……”
“没什么大碍。”白桑摇头,越发觉得父亲和爷爷太相像了,就是两只死鸭子嘴硬,互相不承认对对方的关心和重视罢了:“被流弹打穿了胳膊,皮肉伤。不过,花穆音不准他下床,估计是在打击报复前阵子受伤时的待遇。”
“零对他不好?”
“相反,对他太好了,妨碍到了他的行动。”白桑再一次、再一次警告自己,一定不要妨碍到花穆音,在最大限度上给他自由。那如风般不羁而自由的存在,想掌握在手中实在是困难。
白洛廷望着日渐玲珑、越发相像妻子的女儿离开的背影,眼神黯淡得像没有星星的夜晚。
白桑搁下了茶盘,便匆匆向花穆音那儿赶去。
明知他不可能是她的,但扑火飞蛾即使知道火性烈灼身,依然不顾惜自己分毫,又岂是理性二字能止得住情心相许的呢?
有了理由去见他,哪怕只是见一面,哪怕见了面就会被他气疯,也是甘愿的。
一路小跑,只觉得一下子就站到了他所住的房间门前,刚抬起手就看到门板在自己面前打开。
零那张青白得令她觉得不健康的脸就呈现在了她面前。
有点诧异,改名为袁子平的零望着白桑,吸了口气退了一步躬身:“大小姐好!”
“花穆音呢?”迈进了房间,只见极为庞大的一座棉被山堆在花穆音的床上,这时白桑才扭头看了眼瘦瘦长长的少年,摆出温柔的笑:“你要出门去?”
袁子平一语不发,站在白桑身边,平静得总是令旁人忘记他的存在。
“花穆音提出要给你改名字。”白桑想了想,转向他很认真的道:“修罗场的规矩不能破。”
“嗯。”
白桑皱眉,时间将他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却没改掉他那清冷冷的性格,一声简单的回应,令她不明白他是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不可能用‘袁子平’作你的名字。”白桑解释了一下,调开目光不忍面对,就算袁子平什么反应也不会有,她的心却不会平静:“不过,你可以选择随母姓的。”
“谢谢大小姐。”袁子平的声音就像没有风经过的湖面,镜儿似的平柔:“我也没有想过改名字。”
“为什么不想?”
“穆先生取给我的名字,我不想让别人用。”袁子平含着笑的眸子闪亮,望着白桑因为好奇而扭过来的头,微笑。
“哈,穆先生!”白桑颇觉得有趣:“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的搭档作‘先生’!当然……再叫你做‘零’并不合适,早晚是会给你取名字的。如果可以,就冠母姓吧,总比连姓氏都没有强啊。”
一半是为了袁子平,一半也是为了安抚花穆音的情绪,白桑劝他道。
“大小姐说了就算。”袁子平垂下头,沉吟片刻问:“她姓什么?”
“啊?谁?”
“大小姐说我随母姓,我总是要知道她的姓是什么。”
“你的穆先生没有告诉你?”白桑笑着问。
“我没有问。”袁子平对她恭敬有加,在白桑想与他亲切的聊聊天之际,不着痕迹的又退了一步。
敛了敛情绪,白桑正色道:“她姓丁。”
“丁,是吗?”点了点头,他再次躬身道:“大小姐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去吧。这里又小又乱,穆先生执行任务也没有回来,我怕招呼不周,惹您不高兴。”
斜眼上下打量着不卑不亢的少年,白桑突然笑了:“我看你不是担心我不高兴,是担心花穆音不高兴吧。行,我知道了。决定了新名字就告诉我,不论是你还是他,谁来都可以——我为你修改档案。”
“是。谢谢大小姐。”
“既然不想惹花穆音不高兴,就乖乖的,继续躺着吧。”忍住笑白桑环视了简单的屋子后,扬着下巴离开。
站在窗口,袁子平望着白桑走在阳光下纤柔的背影,敛起了唇角面具般的笑。
并不计较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毕竟那只是个称呼、一个代号而已。他所在意的,只是因为“袁子平”是花穆音亲口为他命名的。
修罗场是他的容身之地,圈住的是他的身体、圈不住的是他那颗在斑驳的阳光中送着漫不经心的精致少年踏进无法回头的修罗场后被其一同拉入了深渊的心。在自由的生命里最后的秋天、最后拥有阳光的午后,他一直在等着有人接纳他成为搭档、也成为了花穆音的搭档后努力的拼搏。所为的,不是离开、也不是名望,而是被他所唯一认可的人认同站在其身畔的权利!
转身离开窗口,乖乖的躺进沉重的被子里,闭上双眼。
不须跟花穆音商量,也不必取第二个名字,因为他根本不想让除了花穆音之外的人称呼他为“袁子平”。更不在意,别人到底怎么称呼他!

 




26 遇妤初锋

“她来做什么?”门打开的同时,花穆音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站在窗口发呆的袁子平脸一红,低头快步走到床畔,只见地上、桌上开始散乱着花穆音的衣服,等走近了他,出现在视线里的已经是赤着的一双脚了。
颇觉怪异的袁子平抬起头,就见花穆音眉头锁成了同心结,满脸嫌恶。
他已经扒光了上半身的衣服,双手按住腰部两侧,游移着目光寻觅着没有穿过的衣物,掠过袁子平询问般的目光时,加深了不爽。
终于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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