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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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间-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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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残忍又何尝不是对我们自己残忍,当日属文亡的时候,我们失去了多少亲人,又亲手葬送了多少生命,如今我们只能往前绝不可以心慈手软,否则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付水东流,我们将对不起的不止是轻歌而是成千上万的属文人,更愧对先祖。”大胡子说道。
“我现在,只想大小姐好。”天山说道,语气莫名的决然。
大胡子犀利地看了眼天山,张口欲说什么,最终却只叹了口气道:“你若能保护好平安就是最对得起她了,过不了多久,平安就会深陷险境日日性命堪虞。”
天山闻言不再啃声抬头望着半空明月。

比比往日事,故人前防不胜防 1

这几日,傅骆廷老在轻歌院里转悠,没事就明萝长明萝短的。轻歌看着心烦,便以上次菱角的事情为由,说自己是内心歉疚,引咎无脸见傅骆廷,摆出一副满是心结的自责模样。傅骆廷看着心疼,不断好言相劝希望能打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但都被轻歌推拒,只见轻歌是长叹短叹不断诉说着自己是如何无颜面对傅骆廷,若先让她好起来,除非傅骆廷能给她将功恕罪的一个机会。
只听轻歌道:“我虽是个戏子,可自小自尊心强,做什么都不能差,如今给五公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如何还有颜面面对公子?我不如挖个坑把自个埋了,来年在这院子里长成一棵枇杷树给公子挡挡少许的风雨,我方才能觉得自己身上的罪孽少一些。”
“明萝,你待我的真心,我很明白,也深受感动。当日宴会上的事是谁也料不到的,我怎么会忍心责怪你的无心之失呢?你又何必这般自责呢?好明萝,你且往宽处想。”傅骆廷焦虑说道。
“六十大寿一辈子就一次,更何况,傅大人这般德高望的人,这样的寿宴本就只能好不容丝毫差错的,我却让傅大人他在人前丢了那么大的脸,我如何能不自责?五公子,你不要再劝说我了,明萝心意已决,除非能有一日我能将功赎罪,否则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面对你和傅大人。”轻歌临窗决然道。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为难我又难为你自己。”傅骆廷被轻歌耿直的原则所感动,不由叹息道。
轻歌听着傅骆廷的叹息,心里偷笑,回身却是正色问道:“我知道我人微如尘,根本没有能为五公子还有傅大人做的,公子你就当我不自量力吧,我真想替公子还有傅大人排忧解难。敢问一句公子,如今最让五公子和傅大人烦忧的是什么事?”
傅骆廷看着热切单纯的轻歌,不由笑出声,随即是一声叹坐下来笑道:“让我和父亲烦忧的都是朝中的事,你如何能帮得上忙?”
“帮不上忙,你说给我听,让我替你一起烦忧,我也心中舒坦。”轻歌认真说道。
傅骆廷抬头看了看窗边镀着夕阳暖晕的轻歌,忽觉心头温暖,相惜之感油然而生,燃起了倾吐之情。
“唉,朝中的事啊,风云诡秘,很难说。你是不知道,其实我向来痛恨权术之斗,只好书画,奈何我是嫡子,我虽不是家中长子,但母亲是大夫人,爹爹最器重的就是我——”傅骆廷一声长叹开始了漫漫诉说之路。
原来,故事要从勤王为什么篡位开始说。话说,玉隆王宫里有个宫女叫安嘉,生的是妩媚不俗,这个安嘉本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但如今却是玉隆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骂的红颜祸水。
安嘉本在旧王跟前当差,于是常有机会在外臣面前走动,一来二回这个安嘉不知何时就与勤王勾搭上了,两人常有幽会,成了玉隆王宫里隐晦的宫闱秘事。
而在与勤王之前,宫中都知旧玉隆王曾宠幸过安嘉,还有意封安嘉为妃。然后,这个安嘉是在勤王跟前哭诉说自己自幼就进宫当差,尝尽了世态炎凉,看遍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当初是为自保,求能有一席之地立身才委身于玉隆王的。如今她更懂得权势的重要,她是想做妃子却是想做勤王的妃子。
勤王看着心爱的人如此悲伤,听她话语又暗合自己心意,于是在安嘉不断的推波助澜之下,勤王借着安嘉册封大殿之日起兵造反篡位弑兄,顺势在那一日封了安嘉做自己的妃子。玉隆国的人都称这件事为“夺妃乱”,也正是“夺妃乱”之后,安嘉在玉隆国的名声大噪,天下人都有所耳闻。
轻歌听说过安嘉名,却不知后头有如此香艳的故事,再见傅骆廷提起安嘉就直摇头愤怒的样子,轻歌问道:“那想来,这个安贵妃在宫中一定很得宠?”
“可不是!”傅骆廷气愤道,“如今皇上对她是恩宠有加,恨不得封了她做皇后!当初若不是有这个安贵妃里应外合,先皇如何会被勤王所杀,勤王如何能篡得位!所以,于勤王这个安嘉可是大功臣!”傅骆廷话语直冲蹦出来,丝毫不担忧自己所说的话是大逆不道的。
轻歌看着傅骆廷这般光景,心里头是有数这个傅骆廷定是傅宰所器重替先王复位的一员深得信任的大将,轻歌想到那,傅骆廷定是知道平安的身份的。
“五公子——”轻歌看着傅骆廷,焦急掩上门道,“勤王虽有罪过,但他现在毕竟是皇上,五公子小心隔墙有耳,这话让别人听去了可是大逆不道的。”
傅骆廷听着轻歌的告诫,笑了笑,张嘴想说什么却作罢,最终道:“放心罢,在自家府里安全的很。”
“那可不一定。”轻歌说道,“我常年随戏班到处走动,江湖上的事见得多了。我听说江湖上有个门派叫樊梨门,他们的耳目遍布天下,且手段狠辣,只认钱财不认人,说不定勤王买了樊梨门的人在监听也不一定呢。所以,公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你也知樊梨门?”傅骆廷看着文弱的轻歌错愕,站起身走过去拉住轻歌的手道,“这般可耻的暗门里头的事你还是不要听说的好,真是污秽了你的耳朵。”
“公子很恨樊梨门吗?”轻歌不着痕迹抽回手看着傅骆廷问道。
“可不是!自小爹就教育我做人要行的端正,君子要坦荡荡,樊梨门所为都是小人之行,我如何能不恨他们?樊梨门是朝堂权术之斗的一把剑,任谁出钱都能挥动这把剑,奸妄小人就是靠他们残害了不少忠良。这个江湖门派不断介入朝堂之事却无人能管,大家都束手无策,在这么下去,迟早是坐以待毙!所以,我若是能遇上樊梨门的人,我定,我定,我定见一个杀一个!”傅骆廷说道。
轻歌看着傅骆廷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心底暗笑,面上喝彩道:“嗯!听公子这么说来,这个樊梨门的确是可恶!是该杀!”
“我爹这一生有两个心愿,其中一个就是铲除樊梨门。”傅骆廷说道。
轻歌闻言,心下是确定傅宰是不知大胡子的身份了,于是在心中思量起要如何揭穿大胡子的身份,好借傅宰之力救得平安脱虎口。
傅骆廷看着轻歌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真是烦他所烦便笑握住轻歌的手道:“明萝,这些都是朝堂的事,如今你知道了那也就该知你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宽心不要再想了。其实女人家最大的本事就是照顾好家,你若为我而心事重重我会心疼的,烦忧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轻歌听着傅骆廷的满腹柔情,不由袖底起鸡皮疙瘩,尴尬看着傅骆廷。
“我明白,明萝,”傅骆廷继续曲解轻歌的意思说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我虽不能娶你为妻,但也至少得给你个名分,不能让你无名无份地委屈过日子。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就和爹提说你的。”
“不急!明萝刚听五公子所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公子和傅大人都有很多事要烦要担忧,且再等一段时间,待公子和傅大人所烦忧的事有所解决了,再提说我也不迟。”轻歌抽回手假意将窗户推开些要看风景的样子说道。
傅骆廷看着轻歌的话语,只当她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而轻歌开窗的模样更是害羞躲避,便笑道:“明萝,你这般替我着想识大体,我定会好好爱惜你,不会负了你的温柔的。”
傅骆廷的话让轻歌猛然想起亘越泽对她的誓约,霎时,轻歌惊醒,竟有一种是她负了亘越泽深情信誓的想法,而亘越泽幽恨阴沉不语的样子就浮现在轻歌脑海里。轻歌摇了摇头想甩掉脑中的画面和想法却徒劳。
“你不用谦逊不好意思,明萝,你真是少有的好姑娘。”傅骆廷见轻歌摇头低头的样子笑说道。
“五公子,我听傅贵说近来公子很忙很少去梨夫人那,今日公子该过去梨夫人那陪夫人吃饭吧,梨夫人年纪轻就嫁于公子为妻,一面伺候公子一面要学习着府里的事定很辛苦,公子应该多关心夫人才是。”轻歌顺着傅骆廷的夸奖说道。
傅骆廷闻言,笑意愈深,道:“你说的是,明萝,你这般体贴,夫人若是有你一半的大度就好了。”
“梨夫人很好,明萝不如才是。公子你想梨夫人把家中的琐事烦事料理的稳妥,才有家宅的和睦。正所谓家和万事兴,若不是有梨夫人在,公子又如何能专心朝堂上的事呢?梨夫人真是功不可没。”轻歌说道,心里不禁有些愤恨这些男人为何都只能看到新欢笑不见旧人的辛苦,新欢都是翩翩彩蝶捉摸不住,而旧人就是那蜜蜂活该了为谁辛苦为谁甜。
“对对对,明萝,你说的都对。你有这样的想法实在难得,”傅骆廷高兴道,“我听你的,我就去陪夫人吃饭,你照顾好自个吃。”
轻歌笑点了点头。
待傅骆廷走后,轻歌这才有空闲面对自己,枯坐在桌边,掏出胸前的玉佩,顿觉胸口气闷,脑里肿胀。这样的现象归根结底,只是因为轻歌的三个不解:轻歌不解为何起初自己要去信亘越泽;轻歌不解为何她不能相信亘越泽到底;轻歌还不解为何她要于心有愧于亘越泽。
“求靠他人事多烦忧,人总归是要靠自己的,切记下回不要再犯。”轻歌想不出答案,皱眉叹声把玉佩塞回去自我安慰道。
轻歌叠手趴在桌面上,不慎碰掉了桌上的火折子,弯身将火折拾起来,轻歌莫名就想吹亮了火折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落日未坠,天尚亮,看着簇动着的火苗,轻歌想到亘越泽于她就是这光明中的火苗,天未暗,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是有多亮,亮的有多真,在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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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见轻歌闲来无事又来锡华院里逗弄平安玩,便倚门站着看了会。
平安在竹床上爬着,轻歌坐在一边一面编着平安绳一面看着平安,还时不时笑同平安说着话,平安咿呀着回应,轻歌就笑声不断。
轻歌编平安绳的手法很娴熟,大胡子看着不由走过去,道:“明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轻歌闻言一笑,道:“是吗?这不算什么,只是编条平安绳罢了。”轻歌说着拿起搁腿上的一颗小玉珠穿进去,然后又接着编红绳,将玉珠镶嵌正正镶嵌在平安绳中。
轻歌虽然低着头可也感觉到大胡子的目光一直不离自己,便抬头笑问道:“两草先生是想学编这平安绳吗?”
“不是,”大胡子逡巡了回轻歌面上,然后侧开目光道,“在下失礼了,只是看到明姑娘编红绳,在下不由想起了一位故人。”
“两草先生有故人?是位姑娘吧?”轻歌心里头好奇想知大胡子的故人会是谁,或许听大胡子说说他自己的事便能知大胡子是哪里人士,那对樊梨门从何而来定会有所帮助,想着轻歌是殷勤问道。
大胡子点了点头。
“那姑娘是先生的心上人吗?”轻歌笑问道。
大胡子闻言,心头一怔,半晌道:“算是罢。”
“怎么说是算是呢,”轻歌继续编着红绳装作若无其事道,“先生若是喜欢她那她便是,若是不喜欢那就不是,怎么会是算是。”
大胡子听着不置一词,笑了笑望着开始搬弄自己脚玩的平安。
“先生到底是喜不喜欢那个姑娘啊?”轻歌追问道,“我可真看不出来先生会是有儿女之情的人。”
“我想喜欢那姑娘,但我又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大胡子随意笑说道。
“还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轻歌挑眉纳闷。
大胡子笑点头却不解释。
“那,现在那姑娘人在哪?当初那姑娘可喜欢先生?”轻歌模样小心问道,“先生你别怪我多事多嘴,我只是觉得,先生这么做太为难自己了,说不定也为难了那姑娘。”
“她已为人妇。”大胡子淡淡说道,他从未觉得轻歌嫁人他会难过,而今日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明萝说出这句话他莫名觉得心头有些隐秘的伤痛,或许是明萝的话让他难受,当初轻歌说过喜欢他,情意坦诚,但他决意负她,如此想来他是一度为难了轻歌令轻歌难受过的。
“好可惜。”轻歌惋惜说道,心里头却是说幸好,你做的樊梨门但总算有点良知没有害人家好姑娘。
大胡子的笑意渐渐沉默,身上的气息越发淡,安静的让人几乎以为他不存在。轻歌抬起头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不是提起那位姑娘让先生难受了?”
大胡子摇头道:“明姑娘多心了,我与那位姑娘虽有过情意,但早已经过去了,男儿志在四方,本不该儿女情长。”
“若照先生这么说,话本里的那些多情男子都是假的喽?”轻歌笑问道。
“别人我不知,但五公子是难得的有情有义有志的好男人。”大胡子淡笑说道。
“是吗?”轻歌装娇羞说道,手上已将平安绳编完,灵巧地上结做扣子。
大胡子看着轻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烫着平安绳,绳头微微溶化后轻歌便用拇指轻轻拨弄,待绳头余热散去凝固成块不会再松,轻歌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轻歌把平安绳套在左手食指上,连套了两环,轻歌笑道:“只套了两下,平安人小手腕小,还不足我食指两圈。”
大胡子听着轻歌的话语看着她的所为,浑身一怔,仿佛看到了当年轻歌替他编平安绳,编完后也是往自己手指上套笑说五圈勉强。
“两草先生,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轻歌奇怪问道,心里头想莫不是大胡子所谓的心上人也曾给他编过平安绳。
“没什么,只是,我的那位故人也喜欢以食指来计算他人手腕的粗细。”大胡子细细打量眼前的轻歌说道。
“哦,是吗?”轻歌笑应道,心下纳罕原来世间上的人都做一般的事情,以前她这么做苏芹还老笑她怪诞,总想些怪办法如今看来并不稀奇。只是苏芹再不会知道了,轻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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