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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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间-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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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是唱戏的,如今看别人唱戏反倒不习惯。”轻歌笑说道。
傅贵闻言,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姑娘别妄自菲薄了,公子特别吩咐小的来告诉姑娘别拘谨,今晚定要好好尽兴。”
轻歌点头道:“五公子真有心。”轻歌见傅贵额头都是汗便问道:“你刚在张罗什么?这般忙碌。”
“唉,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本来宴客的名单上是八十八位客人,可如今多了好些出来,好些客人临时携带了家眷来,你也知人心善变,本来说不来的,忽然又想来了,就都来了,足足多了两桌人出来。所以,我让人去多搬两张桌子出来。不然,一会戏完了,大家入席了,却有好些人没有座位站着该多尴尬。”傅贵笑说道,好似已经看到了那些多出来的人站那手足无措挤桌边的可笑模样。
轻歌闻言,道:“那让天山也去帮忙吧。”
“哎,好,正缺人去搬凳子呢。”傅贵笑说道。
轻歌回头笑看天山捕捉到天山面上一丝如释重负,求之不得的表情。
天山随傅贵往后院走,傅贵甩袖走着,袖中飞出了一张纸落在了草丛里,天山跟在他身后便替他拾起来,就着昏暗的灯火,天山隐约看到那上头的字迹不由心中一怔。
“借问句,这上头的字是谁写的?”天山展开纸张向傅贵问道。
傅贵笑道:“是不是写的很好?我告诉你,我都没料到,这上头的字都明姑娘写的,我以为明姑娘是个戏子定不识字,谁知道她不仅识得字还写得一手好字。这是明姑娘写的菜名让我拿出去找人照样抄眷做菜单用的,那菜单给傅大人过目后,傅大人很满意直夸我们公子事情做的好,其实都是明姑娘的功劳。”
“这,这字能送于我吗?”天山问道。
傅贵闻言忙夺回来道:“那怎么行,明姑娘交代了不要让人知道她识得字,在帮公子做事,我不过是看你在姑娘跟前忙了一个下午,姑娘又信任你这才和你说的,你可别到处乱说了,否则我就不给你发工钱的,听到没有?”
天山失神片刻点了点头。傅贵见天山木讷老实便也不防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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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家都入席,轻歌打量了那多出来的两桌人,肚里思量想道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今夜傅宰敞开了府邸让人入,那些有心的无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不去证实一下含玉公主遗子一说是否属实;这也正是樊梨门借机对傅宰刨根看清根脉的好时机。
轻歌如今是个局外人,自若看了会暗潮翻涌的人们,想了想差不多该去见巧儿了,便悠然提裙离去。
几个仆役正打扫好戏台前后,拖着果皮垃圾正要去丢,轻歌与他们擦身而过,扫了眼垃圾,见那里满是菱角壳,轻歌不由笑了笑,抬头看漫天繁星,回想起年幼这个时节自己也很是爱吃清甜甜的菱角。

对镜较力不辨敌我 2

巧儿跟着傅贵到了轻歌住的院子里。轻歌开门迎巧儿进来,向傅贵道:“有劳你了,你去前头伺候着吧,我和巧儿叙会旧。”
“哎,好,”傅贵四下望了望,上前低声道,“姑娘,公子吩咐了,一会让巧儿姑娘从南角门出去,那里今夜没人。”
轻歌笑点了点头。
进得屋里,轻歌关上门才回身就见巧儿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轻歌忙扶起她道:“巧儿,你这是做什么?”
“方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和明萝永生难忘!”巧儿激动说道。
轻歌扑哧笑出声,道:“行了,我们是互相帮忙,你帮我偿还了心愿,我自当还你们一次。”
巧儿闻言,道:“五公子是个好人,方姑娘你跟着他,我和明萝很放心。”
“我们也是机缘巧合,一个愿退出一个愿进入,”轻歌笑说道,“过了今夜,你和明萝便自由了。”
巧儿欢喜点头。轻歌含笑羡慕看着巧儿。
巧儿摸了摸脸颊,问道:“我的妆没有卸干净吗?”
轻歌摇头道:“我是好生羡慕你和明萝,虽然身为戏子到处漂泊卖唱却能相依相伴,如今也熬到头了。人生得一知己相伴真是死而无憾。我若有个这样的伙伴,我定会很知足,再无所求。”
“我和明萝视彼此为亲姐妹相互照顾,而姑娘有知心爱人又何须羡慕我们呢?”巧儿笑说道。
轻歌闻言笑而不语,走到梳妆抬前将一干首饰都拿来递于巧儿道:“都拿去吧,巧儿,这些盘缠应该够你和明萝找个地方安身。”
巧儿迟疑不肯伸手道:“我们不能要,我虽然自小没有读过什么书,只会唱戏,但在这戏里我也知道不少,像在这样的大府里头生活最需要的就是体面。方姑娘你把五公子给你的珠宝首饰都给了我们,你日后戴什么,岂不是很寒碜?你这样会受人欺负的,连府里的丫鬟奴才都会不把你放眼里,觉得你是个失宠的人,那方姑娘的日子就会很难过的。”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其实你不拿,我也不见得戴,放着就是浪费。”轻歌把首饰塞到巧儿怀里说道,“拿着吧,你和明萝两个姑娘家日后定不会再去卖唱了那该何以为生,你若不拿着,我放你自由便是害了你,世道不好过,你懂吗?”
巧儿见轻歌诚恳,听着她的话语不由有些感动,道:“我们与方姑娘萍水相逢,方姑娘如此倾囊相助——”
“感恩的话不必再说了,”轻歌笑打断道,“萍水相逢我早已把你们当朋友了,你们姐妹情深算我一份吧,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巧儿不禁泪湿,笑点头便道:“方姐姐。”
轻歌笑出声握住巧儿的手,道:“夜长梦多,巧儿妹妹你还是快出府吧。”巧儿点头。
轻歌送了巧儿从南角门离去,心下不由宽慰,想到巧儿和明萝能有相互做伴的快乐,轻歌心底替她们高兴。轻歌想起巧儿说她有知心爱人也不必羡慕,轻歌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孑然一身,一股忧伤的孤独感漫过轻歌的心头,她早已经没有了知己朋友,而她就算有知心爱人,如今却也难再相拥。轻歌有时会想自己不如改名叫浮萍算了。
南角门离锡华院很近,大胡子从院里出来便撞见轻歌。
“姑娘为何如此惊慌?”大胡子看住惊慌举袖掩面的轻歌问道,“刚才姑娘送谁离去?”
轻歌听得问,放下手不由眼中泛泪道:“既然先生都看见了,我也便不隐瞒了。我刚是送我的好姐妹离去。我如今虽已寄身于五公子,但心中记挂昔日的好姐妹,不忍见姐妹再在戏班中卖唱,日后不知会有何际遇,便求了五公子想办法救救我的好姐妹,五公子侠义心肠便借今晚假意让我们姐妹相见,实则让我放了她出府还她自由。”
大胡子见眼前的轻歌说的动情,说道:“姑娘真是有情有义。”
轻歌抹了抹泪道:“是五公子待我有情义。”
“戏班里若是发现少了个人,追问起来该如何是好?”大胡子问道,打量着轻歌。
“五公子说他会有办法的,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其实,”轻歌嗫嚅着唇,道,“我其实心中一直很不安,让五公子为我背负这么大的风险,我——可我又不忍好姐妹继续飘零——”
大胡子见轻歌有倾盆大雨诉心事的样子,忙道:“其实,姑娘多心了,五公子竟然说他有办法,他自然是有办法的。况且戏班子里少了个人只能怪他自己,又怎会敢质问丞相府上呢?”
“是吗?”轻歌举着衣袖擦了擦眼角,惊喜问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大胡子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轻歌笑说道,脸上是喜极而泣始终挂着泪珠。
大胡子尴尬笑了笑欲回身走,轻歌却跟了上来道:“我如今心里头发慌的很,和先生说两句就舒服多了,先生若不介意让我多待一会罢。”
大胡子闻言,正欲开口推却,却见有一人跑来。
轻歌抬眼去看,只见那人是严绝的随从,面上故作讶异道:“你不是王罗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五公子差你来找我?”
大胡子不动声色看了眼王罗,王罗会意顺着轻歌的话道:“前头出事了,不知道为何宴会至一半,许多人都肚子疼。”
“怎么会这样?!那丞相大人和五公子呢?”轻歌焦急道。
“也都如此。”王罗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轻歌喃喃惊慌道,“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王罗摇了摇头,道:“酒菜都没有问题,丞相大人方才派了人去厨房察看,厨房里的人也都用了饭菜却都没有肚子疼的情况,唯有宴会酒席上的人肚疼难耐。”
轻歌闻言便要去看看情况,大胡子忙喊住她道:“明姑娘,在下和你一起去。”
轻歌面上焦急点了点头,心中偷笑想到你去也不会查出是什么原因,去什么去,有什么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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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筵席真是壮观,所有人都捂着肚子哎呦着肚子疼,酒至半酣都不得不纷纷散去。老管家真是忙着送客都忙不完。
大胡子看着轻歌焦虑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不由皱了皱眉头,自己走到餐桌边察看酒菜,只见酒菜是都没有问题,惯用酒桌菜肴,且菜式简约大方没有什么不妥。那为何会出现大家肚子疼的情况。
“两草先生,你有什么发现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轻歌在一旁焦急问道。
大胡子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暗潮汹涌,他不知道是谁布局有心搅乱今晚的宴会。
大胡子觉得这种做法不像是勤王党的人,因为他们无需弄乱宴会方才乘热闹去探平安的下落会更好更易掩人耳目,如今这么一闹全乱套了。大胡子思来想去觉得这唯一可能性较大的是傅宰自己布的局,是为保护平安。可如此做也有些过,傅宰对今日早就有多准备,加强了防卫为何又要来这么一招,让他自己的生辰宴客招惹这么多非议?大胡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眼中精光一闪,想道,这事若真是傅宰所为,那便是傅宰对自己还未完全信任有所猜忌。亦或者,这事不是勤王所做也不是傅宰所为而是有第三方。
大胡子想着,渐渐舒开眉头环顾了下热闹的四周。
轻歌见大胡子镇定自若起来,心下有些不安,却又不信他真能找到答案,轻歌心想,她让大家肚子疼没有用任何毒不过是用了些巧,是大胡子不可能会知道的。轻歌记得年幼的时候她很喜欢吃菱角,吃了菱角吃饭时又吃了猪肉后来肚疼难耐,起初大夫以为她是中毒,却一直查不出她中了何毒。吃猪肉吃菱角对肚疼还是轻歌自个发现的,然后去查了书,轻歌才知这就是所为的食物相克。今日看戏的时候,轻歌给每张桌子上摆上了菱角,筵席桌上给他们摆上猪肉,不知不觉每个人便都吃了,这般巧妙合理,轻歌不信大胡子能察觉。
“这可怎么办啊,如果是酒菜的问题,那丞相岂不是会怪罪五公子!?”轻歌着急搓着手说道。
大胡子看了眼轻歌,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个妇人一面捂着肚子一面伸手打了自己的小孩道:“都肚子疼了还吃东西,快把这些菱角放下!”然后,大胡子便听见那小孩哭,看见两个黑溜溜的菱角掉落在地。
大胡子蹲下身拾起菱角,再环顾酒桌上看见了红烧狮子头恍然大悟,笑道:“明姑娘,你放心吧,这事怪不到五公子头上。”
轻歌看着大胡子的表情,再听他言,心中是十分惊愕怒大胡子竟有这般见多识广,博览群书连自己的把戏都知道,面上是焦急不解道:“为什么?”
大胡子笑而不语,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莫名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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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宰躺在床上听人通传说大胡子已经查出造成今晚大家肚疼的原因便忙宣了他进来。
大胡子进去,将菱角摆在傅宰面前笑道:“大人,这就是罪魁祸首。”
“菱角?怎么会是菱角,如今正是吃菱角的时节,我们平日里常吃可从没有出现过这般肚疼的情况。”傅宰不解说道。
大胡子笑道:“但菱角若和猪肉共食就会出现让人肚疼难耐的情况,这两者食物会相克,同食会让人中毒。”
傅宰闻言恍然大悟,道:“那看来并不是骆廷的错!”
大胡子点了点头。
傅骆廷感激地看了眼大胡子,忙上前跪在傅宰跟前道:“孩儿也有错,若不是孩儿疏忽怎会让父亲受这苦!”
“吃些惯用的解毒散,或吃些泻药,亦或者自行催吐了便会好的。”大胡子说道。
傅骆廷闻言忙道:“两草先生真是见识广泛,今日还好有先生在,否则我们全都糊涂这是怎么回事了!”
傅宰亦是赞许看着大胡子,道:“今日的确要谢谢先生了。”
大胡子笑而不语。
轻歌站门口听着,心下气愤,她怪自己低估了大胡子,使得如今大胡子在傅宰面前树立了光辉的形象。一面气愤但一面轻歌就不由想起了过往的快乐,年幼的无忧无虑,轻歌万没有想到自己童年的记忆有一日会这么派上用场。轻歌低头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如今的越发不济,有种开始出卖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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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中天,夜深人静,大胡子却无心睡眠坐起身看着桌子上的菱角,不由自语道:“你如今人不在这,却还是能跳出来阻挠我,你可真是会和我过不去,轻歌。”
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大胡子警觉披衣走出去就见天山站在树下。
“什么事?”大胡子走过去问道。
天山看着大胡子,半晌动了动唇,话在喉咙间想说,却又想起了红衣骑白马而泣的姑娘,最终摇了摇头道:“无事。”
大胡子笑了笑道:“我知你的心思,今晚的事是不是让你又挂念起轻歌了?”
天山错愕。
“她如今远在亘古,深得宠幸你何须为她担心?”大胡子冷笑说道。
“可你们并不会就此放过她。”天山说道。
大胡子闻言,回身皱眉道:“不是我们不放过她,那是她必须得做的事情,为了天下事牺牲小我又如何?”
“大小姐很可怜,只身一人伶仃寄身,我们对她如此残忍,日后她定不会原谅我们的。”天山淡淡说道,神情却十分哀伤。
“对她残忍又何尝不是对我们自己残忍,当日属文亡的时候,我们失去了多少亲人,又亲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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