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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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凰弄-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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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政不在意地一笑。





、年少无心无忧虑,尔独何辜限一梁

夏镶刚走到灵和殿内的院落中的僻静处,就见长宁又过来了,想到太子那句暧昧的话,就要闪身离开,可长宁已经在叫他了,“夏镶!”

“公主!”夏镶忙躬身站住。

“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好不好?”长宁很不高兴他有些故意做作的样子。

“那公主要夏镶什么样子?我怎么阴阳怪气了?”夏镶也不高兴了。

“我——”长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咬咬下唇,瞪住他道,“你不许理睬永安!”

“为什么?”夏镶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

“我说不许就不许!”长宁跺脚。

“哦!你欺负你妹妹!”夏镶叫道。

“我哪有!”长宁吓一跳,忙分辩道,“我只不过看不惯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你刚才说我阴阳怪气的,也是看不惯了?我们正好是同样的人,为什么不让我理睬她了?”夏镶摸摸鼻子,撇撇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长宁忙道。

“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夏镶走到梅树另一边去,伸手拉下一枝,凑近闻了闻。

长宁忙跟着也过去,道:“我——”

“你怎么不称自己本公主了呢?”夏镶放开梅树枝。树枝往上一弹,竟一下子碰到靠过来的长宁的脸上。长宁出声呼痛,伸手捂住脸。

夏镶也吓一跳,忙掰开她的手,道:“怎么样?我看看。”

长宁被树枝碰到的右眼流出眼泪,娇嫩的小脸上更有一条浅浅的红色痕迹。

夏镶忙道歉:“对不起,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长宁抹去眼泪,虽然并不很痛,却还是照样嚷道。

夏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瓷瓶,道:“我给你擦伤。”倒出一点在指腹上,轻轻为长宁抹上。

长宁只觉得面上一阵清凉,而夏镶温润的指腹又叫她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忙伸手捉住他的小手道:“没什么了!我不告诉父皇哥哥就是了,你别怕!”

夏镶耸耸肩,不在意地道:“我本来就不怕的。”

“你!”长宁气道,“你真不怕?”

夏镶见她生气,赶紧陪笑道:“我是说我不怕皇上,但我怕你呀!”

“你怕我?”长宁奇怪道,“为什么?”

夏镶转转眼珠,道:“我怕你再受伤呀!”

“你这小鬼!”长宁咬着牙笑,忽然道,“夏镶!你叫我姊姊吧!”

“夏镶不敢!”夏镶没想到这公主倒一下子这样异想天开了。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这样叫,你就这样叫就好了!”长宁努力摆出一副哥哥天政太子刚才摆出的威严姿态。

夏镶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宁公主,笑道:“你比我大么?我看不见得!”

“我当然比你大,我现在还比你高啊!刚才哥哥已经告诉我了,你比我小一岁呢!”长宁得意地道。

“可我宁愿有个妹妹。我已经有四个姊姊了,才不想再要个姊姊了呢!”夏镶故意皱眉道。

“你——!”长宁又气得两眼冒烟,想不到这个夏镶竟如此不识抬举,“让你叫,你就叫好了,罗嗦什么!”

“你这么厉害!我怕了你,我还不如找永安公主做妹妹呢!”夏镶嘻嘻笑道。

“你敢!”长宁举起手。夏镶伸手握住,对她扮个鬼脸。

长宁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咬咬嘴唇,瞪着他,“你以为永安比你小吗?她也还是比你大,她只比我小半岁而已!”

“噢!难道你们家就没有比我小的公主了吗?”夏镶看她生气的样子,觉得也很可爱,不由逗弄起她来。

长宁虽想到吴美人新近生了一个小公主,但还是说:“没有了!没有比永安更小的公主了!”

夏镶凑近长宁,小声道:“我真没想到长宁公主你这样坏!”

“我,我怎么坏了?”长宁正为他凑近自己而略有点不安,听他这样说,更为吃惊地结巴道。

“前不久我还听说宫里又诞了一位小公主,难道不是你妹妹吗?你竟这样咒她?”夏镶鼓鼓嘴。

“你,你倒知道的不少!”长宁撇嘴道,“她还没正式封为公主呢!”

“哦!没到封为公主的时候,就不是公主了么?”夏镶目光很是不屑。

长宁惭愧道:“我以为你是指年龄相近的公主嘛!”

“我为什么非要找年纪相近的妹妹呀?”夏镶见长宁摘下一朵红梅在手里揉搓,道,“你把这花儿都弄得很疼了!”

“什么?”长宁呆住,“你说什么?”摊开手掌,见红梅已经化为花泥了,不禁低头。

夏镶叹一口气,道:“你真霸道。”

“我?”长宁气急,“你说我霸道?你是欺负我从小没有亲娘么?我就知道你喜欢永安,你去找她好了!”捂住小脸,竟小声哭了起来。

夏镶吃了一惊,忙拉她的小手道:“你怎么哭了?别哭了,我随便说的,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说了!”

长宁扭身,似乎更为伤心了。

夏镶虽然知道这位长宁公主出生不久,皇后娘娘就薨了。十几年来,皇帝没有半点立后的意思,即使是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的江贵妃,也一点机会没有。因此长宁也就倍受皇帝的宠溺,脾气自然难免刁蛮一些!可见她这样伤心,又是一个没娘的孩子,自然也赶忙安慰。

长宁从指缝里看夏镶急得额头生出薄汗,一直都见他从容自若,心里略为有点安慰,但还是故意捂住小脸,低声哭泣。

夏镶四面看看,急得连连打躬作揖,道:“公主!你就饶了夏镶吧,我叫你好姊姊,好不好?”

长宁放下手,道:“你说的是真的?”

夏镶见她面上泪痕恣肆,忙陪笑道:“当然是真的!”

********

天政看妹妹总不出现,不免出殿来找。这时候看到妹妹一直和夏镶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不禁摇头。谁知忽见长宁一时竟捂脸哭起来,他急忙奔过去。一面惊慌这个从来是快快乐乐的妹妹何以会哭;一面又惊异夏镶好大胆,居然敢惹恼自己妹妹!

“夏镶,你竟敢惹长宁儿哭?”

“夏镶不敢!”夏镶一见太子来了,慌忙告罪。

长宁忙道:“哥哥,我没哭!”

“没有?你脸上现还有泪痕……这又是怎么受的伤?”天政忙检视妹妹面上的伤痕。

长宁急忙捂住脸,“没什么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夏镶还帮我敷药了!”又急急道,“夏镶已经认我做姊姊了,哥哥你不许欺负他!”

天政愣住,瞥一眼夏镶,这小子居然这么讨妹妹欢心?见妹妹只推自己离开,盯了夏镶一眼,也只得罢了。听得身后妹妹道:“你可不许叫永安姊姊,只准叫我一个人!”

“好!”

“你发誓!”长宁严肃道。

“那我家里的姊姊也不能叫了么?”夏镶摸摸自己粉嫩的娇腮。

“那是你亲姊姊,我才不管呢!我是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姊,你就只准叫我一个人!”

“我就说你霸道嘛!”夏镶咕哝道。

“你说什么?还不快发誓!”长宁瞪他一眼。

“夏镶发誓,今后就只叫长宁公主一个人做好姊姊!”夏镶举起小手,笑道。

“一点儿都不严肃!”长宁嘴上虽是不满,心里却还是觉得甜蜜,忍不住凑近夏镶娇嫩的面颊。

夏镶忙拉住长宁的小手,道:“我们到里面去吃东西吧,我都饿坏了!”

长宁没亲着夏镶,有点不愉快,但是也不太在意,就跟着他一起走进殿内。

一时两人亲密无间,在座位上边吃边谈边笑,很是引人瞩目,连景舜帝都注意到了。

卫衡在一旁微微皱眉,却见宰相大人夏绍周似乎很是得意,心里暗暗不解。

而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张欣就很是失落!这个夏镶一出现,长宁公主几乎都不看他一眼了,本来平时不看他,就当自己不存在,他也无所谓——当然,平时公主对自己是最好的了,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啊!可是,看到夏镶一来就几乎吸引了长宁公主的全部注意,自然就很是沮丧不快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人家是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的冢孙,家世良好,又文武全才,而且还长得那么绝美……

********

“夏大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喜悦,“多日不见,宰相大人一向可好?”

夏镶抬头看,对面远远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神采奕奕地走了过来。

“哎呀!是梁大人哪!你我两年多不见,你是越发清健了,真是鹤发童颜啊!”夏绍周忙还礼。

夏镶见祖父又说着这些虚套话,心里好笑,但是也就跟着祖父行礼。

那个梁大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夏镶给吸引过去了。

“哦!梁大人,这是我的嫡孙夏镶!”

“嫡孙?老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小的一个孙儿?”

“哎!他是我家承业的独子,一直跟着他父亲在外面,三年前才回来的。”夏绍周见梁大人对孙子也很感兴趣,“梁兄!你看看,我这嫡孙怎么样啊?”

夏绍周跟这位天官梁大人交情深厚,两人常在在一起胡侃,互相嘲笑,其实倒未必就相信他的话。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这孙子这么优秀,心里难免还是希望别人多夸一夸的。

梁大人看了半晌,微微皱眉不语,再看看夏绍周,道:“他真的是令孙?”

“怎么?难道这还有假?老东西!你又想胡说了吗?妒忌老夫有这样一个孙子吗?”夏绍周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哈!老梁我怎么敢妒忌堂堂一国宰相呢?只是你这孙子——”

夏绍周见他一脸难得的严肃样,也觉得有些诧异,道:“到底怎么啦?你就说嘛!”

梁大人微微一笑,道:“我再仔细看看。”

夏镶被这老头看的也不太舒服,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梁大人却伸出手,按住夏镶的脉门;夏镶想抽出手,夏绍周道:“镶儿!你就让你梁爷爷看看!”

半晌,梁大人放开夏镶的手,脸上的惊异之色越来越明显,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再看看夏镶灿如春霞之色的面庞,闭了闭眼,慢慢恢复正常的脸色,古怪地哈哈一笑。

夏绍周忙问:“我这镶儿怎么样?”

梁大人再哈哈笑了几声,道:“宰相大人,你这孙,你这个孙儿么——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哪!恭喜你了!”说完拱一拱手,扬长而去,仍旧哈哈笑着。

夏绍周鼻子里哼一声,自语道:“故弄玄虚!就是老夫当年也能推算出我孙儿是大富大贵之命,用得着你装模作样吗?”





、无根流言悄然起,有心异族到异乡

自此,长宁公主也不避嫌疑,总时不时召夏镶入宫。景舜帝极为宠爱女儿,也并无阻拦之意;而况看到夏镶少年英杰,日后必能成为太子之臂膀,让他们多在一起也好。

这一日,长宁又到东宫,约哥哥去宰相府。天政道:“长宁儿怎么忽然想去他家了?那又要闹得宰相府大费周章接驾,叫他进宫来就是了!”

“我们微服去就是了。我让他来,他十次里才来五六次,在宫里总难免受拘束!而且,既然我是姊姊了,去看看弟弟又有何不可?总不能老让他来……”

天政惊讶地看了一眼妹妹。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体贴,替人着想?

兄妹二人换了便服,只带着贴身侍卫,出宫。

张欣自然走在长宁身边,而卫衡却只跟着太子身后。辛嬷嬷是不让去的,怕她罗嗦催促不得畅快地玩;伍公公惯会体贴主子心意,颇为太子公主所喜,所以带着。

两人刚到宫门,就见一顶紫黄绣凤大轿落下。轿内走出一人,却是豫州王王妃储氏。

储氏虽在轿内看到太子公主便服打扮,本可以避而不见的,但她还是郑重出轿,慢向太子公主见礼。

天政忙还礼道:“皇嫂多礼。”

储氏低眉一笑,身子转向长宁,看着她,亲热而恭敬地道:“公主殿下是让太子殿下陪着出去游玩么?”她自然也知长宁在宫中和皇帝太子心中之地位,所以反向她讨好说话。

长宁只觉得她做作不堪,不高兴地道:“皇嫂怎么一口一个殿下?既是兄妹,何必如此见外?”不过看她那副妖媚打扮却又故作贤淑模样,却又觉得和哥哥保持距离是好一些!

储氏忙谦谦一笑,口道不敢。便也乖巧地只呼长宁为妹,而对天政依旧称呼太子,却是去掉殿下二字了。

长宁回头,看储氏却也正回头,目光扫过自己和哥哥。她不由皱眉,对天政道:“哥哥!她无缘无故进宫来做什么?”

天政不及回答,伍公公忙道:“小的听说她进宫虽不多,但主要是在江贵妃那里盘桓。”

长宁听说也不在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面色微变。忙令紧跟其后的伍公公等退后,才悄声对哥哥道:“哥哥,我听说宫里传出一个流言,说什么……妖孽之事。你看……”

天政一愣,忙道:“你如何知道此事?”

“我哪里知道究竟?我只听说这两个字!我看那个豫州王妃就是妖里妖气的,既已有自己王府,没事还这么经常进宫做什么!如果……”她想宫内只有哥哥年轻,其他皇子都还很小,再就是父皇了……而这两个人自然是她最关心的人了!

天政诧异地看了妹妹一眼,微微一笑道:“长宁儿你过虑了。那些无稽之言,哪朝哪代都有,不过危言耸听,你理会它们做什么!”纵真有这样的事,哼,谅这样一个区区储氏也没那个本事兴风作浪,动摇国之根本!

长宁本不在意,听哥哥如此说,自也不再放在心上。一行人到得宰相府,只令人报与夏镶。

夏镶急忙出府门迎接,看是太子公主,更是吃惊,忙接入府中流音厅。夏绍周知太子公主用意,自也不敢去见,只令夏镶陪客。吃茶毕,长宁不愿在厅里干坐,要四处走走。夏镶令家仆清了闲人去,因有公主在,自又令人去请三姊、四姊来陪。谁知他三姊近日身染小恙,本拟拼着小命也要来的,但究竟不敢传给贵人。因此只有夏淑芳一人过来,和夏镶一起陪客人去后园。

夏淑芳是第二次见到太子公主,她一向温柔腼腆,未语脸先红。这和神采飞扬的夏镶自是两样。开始也并不敢去看太子,更不要说和他说话了。偶尔只在夏镶和长宁说话间插上两句;后来见太子公主都很喜欢自己兄弟,而夏镶又一向看重她这个姊姊,自然不愿辜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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