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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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凰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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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长宁说话间插上两句;后来见太子公主都很喜欢自己兄弟,而夏镶又一向看重她这个姊姊,自然不愿辜负所望,鼓起勇气和客人谈天,略略活泼起来。

一时长宁异想天开,又想出去。大家想着如今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又有几位高手相陪,自然要奉陪公主。夏镶也要一听说出去就犹豫退缩的四姊一起,说祖父和大伯大娘问罪,他担着。于是,几个人一同从后园出去。

巍巍帝都,人烟阜盛,车水马龙,极其繁华热闹。长宁自为得意,又觉得这样才算真正走进热闹的凡间,而不是高高在上,冷冷清清,无人亲近,无人可以亲近。

只是唯一令她不很愉快的是,夏镶总只顾着他那个从未出过闺门的姊姊,一直牵着她的手,怕她被人群挤到。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她身边有两个侍卫——啊!并非呀,她身边的不过是张欣和伍公公罢了!那个卫衡似乎也总远离自己,而只在夏镶身边。莫非他看中了夏淑芳?可这样……

她看看走在前面的哥哥,只奇怪他何以还如此固执,对夏淑芳这样的美人居然也不太在意。夏淑芳年纪又与他相仿,现在居然越来越美貌,正是鲜花绽放新鲜娇嫩的时候。虽哥哥偶尔开玩笑说,看惯了妹妹的美丽,其他女子哪里会在他眼里呢?可他眼见就到及冠之年,也该要找太子妃了呀!大皇兄豫州王自大婚之后,一直择美纳宠,姬妾成群,孩子都有两个了呢!

中和楼是京中最热闹最繁华的去处,也是各路消息聚集散发的地方。

天政带头上楼。堂倌见他们一行七人衣饰不凡,人品出众,不敢怠慢,忙安排最好的位置。

几人坐下。天政环顾四周客人,居然有不少是外族之人。他知道最近昭戎族有心来朝,讨论两国交好之事。这些商人打扮的人或许只为探路?只是那生疏之中又透着些怪异。

卫衡也看着那几个人,听了一回,微微皱眉。

天政道:“你懂那些外族人的话?”

卫衡忙道:“少时一直跟师父一起,他正是昭戎族人,所以……”

“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似乎不是平常的商人。听那个带头的似乎对我们中原很是仰慕,倒没什么恶意,但委实不像是生意人的声口。”

“仅仅如此?”

卫衡再听了几句,点头。

夏镶等人见他们神色有异,也便停下与四姊、长宁的谈话。看过去,也觉得那带头蓝瞳之人年纪虽轻,却气度不凡,举止行径中都隐隐透着一股霸气。两个随从看上去也不是平庸之辈。

那几个昭戎人并不在意周围人的注目,只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笑声极为豪爽。

一时,楼下又上来一群人。中间一人左拥右抱,两个打扮得粉妆玉琢的小童身子扭得袅娜多姿,嬉嬉而笑,一起簇拥着往一旁想是他们早已预定的雅座走去。

天政微微皱眉,认出那人正是范阳郡王之子范柯,亦即豫州王妃的母舅。此人三十多岁,不学无术,整日唯知花天酒地。家中妻妾众多,却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到处搜罗美貌幼童,供其淫乐。

夏镶瞪大了眼,忙悄声问卫衡道:“师兄,那两个小孩是……女孩儿扮的吗?”

卫衡瞪他一眼,“非礼勿视,你难道不懂?”

夏镶道:“这有什么非礼勿视?她们既是那个男人的妾妇,既敢于公开如此,别人为何不能看?我只是奇怪,她们为什么要扮成男子模样!”

卫衡睃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低低道:“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有人要女扮男装!”

夏镶微微一怔,正要说话。天政皱眉对他道:“那人不过喜好男色罢了,不是女子!”看了妹妹和夏淑芳一眼,见她们只顾聊天,似乎并没在意,这才放心,使眼色不让夏镶再说这样的话题。

夏镶虽仍是不解,但早已不敢再问,只低头喝茶。

那边范柯搂着两个小童刚要落座,忽然起身,眼光在天政等人位置一瞥,立即就推开身边小童。

范柯神情颇为激动,眼睛直盯着夏镶,正欲说话。却见夏镶对面的天政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他自然认出是太子公主,不免吓一跳。偷眼看看四周,只得微微躬身,讪笑道:“太……公子,是您哪……”

天政一见他过来,自知他用意。冷冷地道:“夏镶是我朋友,是夏宰相的孙子,你也敢存冒犯之心?”

范柯一愣,再看夏镶一眼,失惊道:“莫不是三公子的儿子?”

“不错!”

范柯顿时满是失落怅惘之态,转而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夏承业居然养了这样一位公子,比当年的他还漂亮!”

天政不由怒道:“范柯!你少在这里废话,还不快滚!”

范柯见太子如此维护夏镶,嘻嘻一笑道:“他既是公子你的人,范柯岂敢有沾染之心?我一向只做你情我愿的事,绝不会胡来!再说,当年也是我大姊看中了夏承业,和我可没半点关系!”仍是哈哈笑着,快步离开,其实心内却是颇为遗憾。

天政不免又是气恼又是疑惑。看对面的夏镶,奇怪他也并不懂这些话,何以也脸红呢?

夏镶也有些疑惑,爹爹和范阳郡王家有什么瓜葛吗?这人如此狂妄,似乎并不把太子放在眼里,还是一向这样直来直去?

长宁对这样的事也是半懂不懂,只不过女孩儿矜持,又不愿自低身份去理睬。这时见范柯针对的是夏镶,早就怒不可遏,忍不住要发作!只是此时此地此事此景却又让她不好发作,想哥哥也是如此吧?

夏淑芳低着头,已是满面通红。她年纪略大,却是听说过这样的事。范柯的话,让她不禁偷眼去看恼羞成怒的太子,心里颇为担心。其实,她自是不担心那个范柯,那人不过喜好幼童,镶弟过两年再长大些,他也就不会放在眼里了。再说,祖父是宰相,镶弟又聪明,这人如何敢勾引、能诱惑的?而太子对镶弟却……





、听者无心话肺腑,言者有意诉衷肠

几个人下楼,那三个昭戎人也正起身。他们身材高大,几步就走过来,正与他们一起到了楼梯口。

天政和长宁自是皇家气派,岂肯让别人先走?所以,两人就先下去了。夏镶等人却与那三个昭戎人同时站住。

那蓝瞳之人看着夏镶等人,目光惊异而赞赏,“中原人一个个都很……美,美里!”

他大概还是一个初学者,词句生硬,发音也不准,叫人听了想笑。但看他真诚认真坚持不用本族话来说的样子,却真是他发自内心的赞美!

卫衡不自觉地将夏镶揽在自己身后,蓝瞳又哈哈笑了起来,对卫衡道:“你不躲?你也很美里的!”

卫衡皱眉,用昭戎话道:“在中原,不会说男人美丽!”

蓝瞳立即惊讶地道:“你会说我们的话?太好了!你们——”他指指夏镶和张欣,“一个个比我们那里的女人还要纤细秀雅,怎么不美丽?”

“他们只是年纪还小。”卫衡不欲与他多话。赶紧拉着夏镶下楼,要去护卫太子公主了。

蓝瞳在后面紧紧相随,到了门外,蓝瞳拉住卫衡道:“兄台,本……我正要请问去皇宫如何走?”

卫衡道:“你去皇宫做什么?”不会是昭戎使臣吧?既如是,也该通过正当程序进宫。

“去看看而已。”蓝瞳爽朗一笑,“我一直很仰慕中原文化,听说中原的皇宫是巍峨雄壮,我倒要看看它是如何镇住黎民百姓的!顺便感受一下中原文化!”

天政听了卫衡的转译,也是疑惑。昭戎族虽有国书过来,但使臣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微服前来吧?他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长宁看出哥哥的意思,早忍不住道:“你们在这里横冲直撞,就不怕被当作奸细抓起来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冲长宁一挑浓眉,这句话说得很溜,接下来却还是用昭戎话向卫衡道,“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待远方的客人吧?如今我昭戎欲与贵朝交好,我来这里也是因为仰慕中原文化。此举光明正大,绝不是偷偷摸摸之事!如若你们无缘无故抓我,那可就有失你大国风范了!”

夏镶见那蓝瞳说话时那自信坦诚的气度,颇能令人信任折服。卫衡把话转译给天政和长宁听。

“你倒会说话!只是,目前两国尚未正式订盟,岂不闻防患于未然?倘若是你们借此有所图谋,我朝岂不大亏?”天政见妹妹受窘,淡淡地道。

“公子!我听你们古语说‘忠无不报,信不见疑’,世人相处,贵在坦诚信任。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又如何取信于人?何况两国之间?”

天政想不到一个外族人居然如此能言善辩,而且还颇通中原文化,便直接向那蓝瞳问:“请问尊驾尊姓大名?”

“在……”蓝瞳显然在想着如何措辞,抱拳道,“在下北延翯!公子你……?”

天政一愣,这是昭戎族国姓啊!看北延翯坦诚不欺的目光,他不想被此人轻视,也便抱拳道:“在下楚天政!”

北延翯神色立即一凛,“这是贵朝国姓啊!敢问公子是皇族中人?”

天政一笑道:“北延公子呢?”

北延翯听此,哈哈大笑,赞赏点头,大有惺惺相惜之意。目光落到一旁的夏镶身上,道:“请问小公子尊名?”他只当夏镶自该是天政的兄弟之类,在人群中更是出类拔萃,所以独要问他。

“在下夏镶。”夏镶抱拳客气地道。

“夏香?”北延翯生硬地重复夏镶的名字,瞳眸微眯,再细打量他一番,笑道,“莫非你也是个女孩儿?比刚才那两个穿红的小孩美丽多了!”他指的是范柯的两个娈童,显然他也当那两个人是女孩了。

“只是,我听说你们中原礼节繁多,但你们现也有女孩同伴出行,何以独独你要男装?哦!是你太美丽借此遮掩?哈哈……”

卫衡听了这话,面色微变,道:“北延公子还是不要以貌取人。”

北延翯略略惊讶,再打量夏镶几眼,道:“那夏小公子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外族人呢?”

夏镶道:“我们中原讲究礼尚往来。人以赤诚之心对我,我以赤诚之心对人,民族之间更不在于大小、强弱、地域与身份,人心无高低贵贱,自该平等相待。”

北延翯点头赞叹,“好!这也正是我们昭戎族世代追求的理想之境,想不到中原一个小孩子也能有此体会。”

夏镶问北延翯前面那句话的意思,卫衡待太子天政与北延翯拱手告别之际,才低声淡淡道:“他说你长得太秀气,不像个男孩。”

夏镶心里又略略惊疑,看着师兄凝望自己的目光,一时无言以对。

伍公公这时便催太子公主还是早些回宫吧。长宁难得出宫一趟,自是不愿。此时又因夏镶而对夏淑芳也格外看重,所以与她更是亲热。又听她说起不远处的织庄颇为新奇,自然也要去一趟。

天政见妹妹执意要去那女孩儿的去处,不忍拂其意,便令卫衡和伍公公远远随侍,保证公主安全。张欣本也想跟去,但想到自己职责,犹豫着。卫衡倒是想与他换换,可太子之令已出,也只得罢了。

天政看妹妹欢天喜地地和夏淑芳携手而去,不禁也微笑。张欣半天才恋恋收回目光,道:“太子,是不是要跟踪那三个人?”

天政道:“既然他们只不过是来探路的,那我们自当以礼相待。倒要防止有人知道他们身份,利用这个引起纷扰,挑拨还未建立的两国关系,你令人随时注意他们周围人的动向。”

夏镶看太子虽说得义正言辞,想他大约究竟不放心那三人吧。只是,对于朝政之事,他秉承父命,不愿再在太子面前置喙一词。

张欣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了。

这里天政看着夏镶道:“怎么,你当我真只是小人之心?”

“夏镶不敢。”

“哼。”天政轻笑一声,“你相信他们,我也相信他们。只不过,事情毕竟复杂得多。那个北延翯决非普通昭戎人,纵然全无用心,也不得不小心些。两国之间,和平总比交战要来得好!”

“太子仁政爱民,体恤百姓,真是我朝之福!”

“夏镶!”天政有些不满,“你跟我说这些虚言做什么?你渐渐大了,怎么反不如小时候?”不至于因为长大一点,一个神童就一下子泯然众人了吧?

“近来你似乎有意疏远我,不肯再议论朝政之事,莫非对我有见疑之意?其实那次,我并没有不相信你,只不过那块玉佩的出现实在是有些蹊跷,关系非常,我也不便……而且至今还毫无头绪!”天政也不知为何要对他这样详细解释。

“夏镶年幼无知,怎敢对国事乱发议论?”

“你祖父为人小心,父皇总称他老狐狸,但也并非唯唯诺诺之辈。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也会如此藏拙,这可不是我所喜欢的!你聪明尽露于外,不是你想隐藏就能隐藏的!正如那个北延翯所说,忠无不报,信不见疑,我不希望我们两人之间也互相猜疑!”

夏镶会看着天政深挚的眼眸,“那夏镶就说一句大胆的话。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又有几个帝王能够?大多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哼!你又这样说,可真是大胆得很了!不过,小小年纪,倒有许多感慨!”天政脸上本挂着揶揄的笑意,忽然眼里现出忧郁之色,叹道,“不过,世人确实多是能同患难而不能共欢乐,连夫妇都是如此……何况其他?”

“太子……”夏镶凝视着与平时不一样的天政,“那太子是一国储君,生杀予夺之主动权在你手上,你认为自己以后能避免这个吗?”

“我虽不敢完全肯定,但也想效法孟子的不忍之心。不求什么王天下,只求推恩于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造就真正的太平盛世!”

“太子仁德,真是有气魄!”夏镶叹道。

“恐怕也不过年少轻狂罢了!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到的。”天政平日里并不与人说这些话,此时也不知怎么,却忍不住想说。想是这孩子小,又玲珑通透,他也不愿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至少我会做到人不负我,我绝不负人!”

夏镶笑了笑,正要应答。却见一个鲜红衣衫上绣一只黑凤的人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面上挂着诡异的笑。

夏镶闪身避过,天政却也已伸手拉他到自己身边。夏镶看看他,“怎么?”

“这可能是伏恨宫的人,我们去看长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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