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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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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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美夕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回頭看黑板上,寫著大大的字。
  “XX級化學科碩士生劉美夕,無視校紀、校規,公然同性戀,道德敗壞,行為不端……”
  她幾乎就要笑出聲來。
  “誰寫的?”她平靜地問教室里的人,但洠б粋回答她。
  “證據呢?”她又問。
  “我就是。”
  教室後面傳來一個尖尖的弱弱的聲音。劉美夕跟所有人一起抬頭看去,凌霄坐在那裡。
  “我親眼見過她跟另外的女人在學校里抱著接吻。”
  她猛然想起,那天被郭心玫送到醫院,跟劉俊起爭執的時候,凌霄也在場。
  總之,大概七七八八地被聽去了不少。
  “我知道你因為劇本的事情很不服氣。”劉美夕冷冷地說,“但也不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報復我。”
  “我只是把事情證明給大家看,又洠дf這就是我寫的。”凌霄尖尖細細地道。
  “不是你寫的,還會有誰?”劉美夕道。
  “我不知道。”凌霄四個字,推了個乾淨。
  這一下。純然是她寫的無疑了。報復是不假,只是手段太過拙劣,拙劣到讓人忍俊不禁。劉美夕知道剛才凌霄說見到她跟另外的女人在學校擁吻是自己杜撰,她從未做過這種事情。凌霄之所以會這麼說,起源肯定是在醫院聽到劉俊罵自己是同性戀。不過所幸的是,凌霄大概洠в新牭绞歉膫女人,劉美夕心裡暗暗松下一口氣,如此便不會連累小千。
  “還有什麽別的證據洠в校俊眲⒚老ρ鲱^道,“照片?日記?Video?”
  凌霄坐在那裡,不為所動。她的目的,大概也并不是非得證明劉美夕是同性戀不可,她洠в邪茬鞯暮堇保皇潜渴直磕_地,爲了攪出點亂子,讓她不那麼好過。
  “口說無懀!眲⒚老Φ馈
  “你敢說你洠в杏H過女人?”凌霄抓住這個自己創造的可笑把柄不放。
  “親女人便又怎麼樣了?”教室門口傳來一個朗朗的聲音,“親女人便是同性戀了?人家跟你出櫃了?你見著了?”
  劉美夕扭頭,發現郭心玫一手叉腰,站在那裡。
  天曉得,她總是在該出現的時候便出現了,無怪小千那樣待見她。
  “親了不算,那怎樣才算?”凌霄反唇相譏。
  郭心玫大大方方走到劉美夕身邊,傲然道:“看好了。”
  之後。還洠У葎⒚老Ψ磻^來,郭心玫的嘴唇已經重重壓了上去。
  長久且響亮的一記親吻。
  教室譁然。
  劉美夕目瞪口呆。郭心玫放開她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唇蜜的櫻桃味道還在縈繞不去。她抬手碰碰嘴唇,確認了一下這是不是真的,之後便完全傻站在了那裡。
  “可都看見了?”郭心玫瞠視四周,“這就叫同性戀?我倒不知道有人竟這樣不開眼、洠б娺^世面!”
  凌霄坐在那裡,估計也是愣住了。
  “洠е劦臇|西。”郭心玫在鼻子里哼了一聲。
  這時候,教室里也有人跟腔道:“要只是這樣也忒洠ち恕蓚女孩子親一下,便寫大字報指人家是同性戀。”
  “真無聊。”又有人說。
  甚至有人喁喁:“就算真的是同性戀又怎麼樣了,管的好寬。”
  凌霄的臉越來越紅了,算是有些掛不住。收拾好書包,課也不上了,沖到門口,重重甩開門走了。臨走不忘投給劉美夕和郭心玫一個怨懟的目光。
  而劉美夕還洠в袕膭偛拍峭蝗缙鋪淼囊晃抢锘剡^神來。等她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郭心玫已經坐在她身邊同她一起上課了。
  “你自己洠дn?”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問這個。
  “下午才有。”郭心玫道。
  “喔。”劉美夕恢復了平時慢半拍的樣子,一臉的思覺失眨
  “跟小千可有了聯繫洠в校俊惫拿涤謫枴
  “洠в小!眲⒚老侠蠈崒嵉鼗卮稹
  “這也真是奇怪。”郭心玫蹙眉道,“她跟我也大半月洠в新摾M了。以前從不曾有過這種情況。梁太太知道她的電話不肯告訴我,小千在那邊也是被人監視著不許給外人打電話的。有錢人怎麼凈喜歡搞軟禁這種苦逼事情。”
  “小千肯定很不開心。”劉美夕低頭道。
  “那還有假的。”郭心玫說,“她肯定想你想得都快要變倩女離魂了。”
  一整節課,劉美夕都心不在焉。
  ……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
  (生上,雲)已有十餘日不見小姐消息,想她當時與我梁府門前同遭訓斥,而今她那廂大庭重院深鎖,我這廂熬熬煎煎做了個相思苦鬼,怎不好摧人心肝也呵!
  (侍童上,雲)少爺略酌些水酒則個。
  (生推,雲)教我如何吃得下!
  (四邊靜)只與她舊夢歡好,新柳兒眉,軟玉兒腰,想她嬌俏,當時紅帳里,惹了多少馈J春宵,都作一時去了。
  (朝天子)空落落朱門,冷清清廻廊,兩下拆了鴛鴦。君不見四下窗櫺好生鎖,竟鎖斷了愁腸。我說難料,她道無常,縱是少年兩輕狂,豈忍濤梗夙摚鄷f行,容不下離懷情殤。
  (幺篇)昔日胭脂色,搵作了相思淚。慣成憔悴千百轉,難得好夢留人睡。拚一時醉,借得身魂在,愿隨逐花飛。
  (侍童)少爺休要如此傷感,留神壞了身子。
  (生)悔不迭已!想而今能共她相扶到老,強似我幾百般仕途得意。
  ……
  “該醒了。”
  劉美夕被推醒的時候,驚覺已經下課。
  “都睡了小半節課了。”郭心玫說,“有那麼累麼。還真能睡。”
  她坐著清醒了一下。剛才連自己也不知道,胸悶氣短的,爲什麽就睡著了。
  “阿may,有你的信。”
  隔壁班校內兼職送信的學生,匆匆從教室外衝進來,把一封信交到她手上,然後又匆匆跑了出去,大概是趕著吃午飯,不想搶不到最受歡迎的咖喱雞。
  劉美夕接到這封信,只看了一眼,手便劇烈地抖了一下。
  “怎麼了?”郭心玫奇怪地問。
  “是小千寄來的信。”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迫不及待地要拆開來看。一激動,手給鋒利的紙邊劃破了一道小口子。
  血珠悄然滲出。
  “小千的信?”郭心玫奇怪地問。
  “嗯。”劉美夕來不及多說。
  信打開了,梁小千清秀娟麗的字體躍然眼前。這封信寫得像她以往寫過的所有字紙一樣工整。
  然而來回掃視了兩次之後,劉美夕的臉卻變成了煞白。
  “怎麼了?”郭心玫察覺到她的不妥,問道。
  “小千,”劉美夕說話的聲音都微微帶了點顫。“要跟我分手。”

  斷鴛鴦

  “怎會這樣?”郭心玫聽了這話也一時反應不過來,張口結舌。
  “你給我看看。”她乾脆俐落地從劉美夕手裡搶過那封信,認認真真地從頭到尾看了兩三遍,邊邊角角亦洠в蟹胚^。
  “這是怎麼回事?”她蹙眉道,“一點不假,這就是小千的字跡。她真個要跟你分手?”
  劉美夕搖搖頭。又搖搖頭。好久才說出一句話:“不知道。”
  郭心玫再定神看那封信,信上洠в蟹Q呼,直接便寫著: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習慣了洠в心愕纳睢9怅幨且粯雍芷婀值臇|西,也許人會在這樣的浸淫里改變許多。我只知道我大概已經不喜歡你了,或者,可能我從來就洠в邢矚g過你?
  我洠в修k法忍受分隔兩地的兩個人,慢慢地變得毫無溝通的可能。而且分開的這段時間,也讓我更加明白了自己。我也許并不愛你。雖然這樣說有些殘忍,你也始終不以為我們之間只是一場簡單的小孩子的撸颉?墒牵蚁胍氖怯薪Y果的愛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天真但洠в形磥淼卦谝黄稹8螞r,問過自己的心之後,我想我真的洠в修k法再接受你。
  以後我亦不會再同你聯繫,因為已經洠в羞@個必要。如果你仍愛著這樣的我,就祝我幸福,也未嘗不可。
  祝安。”
  信的下方有梁小千的署名。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封潦草的信,雖然筆跡仍然是工整娟秀,也無法掩蓋字裡行間透出的不耐煩。
  “也許是小千擔心自己的家世拖累了你,又或是不想讓你久等,所以才寫出這樣的枺骱媒棠阍缭绶攀郑俊惫拿挡聹y道。
  劉美夕臉色慘白地搖搖頭。她現在只會搖頭。
  “先別急,待過兩天我跟她聯繫上了,問問怎麼回事便是。”郭心玫寬慰道。
  劉美夕還是搖頭,并不說話。
  郭心玫見她如此,不由得起了點急,說:“你不要這樣。我說了幫你問,便要幫你問,小千這個人我瞭解的,她雖然看起來大心,但内裏很細密,有的苦衷她不方便說,我去問她,非套出她的話來不可。”
  “小千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了。”劉美夕喃喃道,“就算是爲了你說的那些原因,她也是不會再回來了。”
  “我非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可。”郭心玫說。
  “就算是知道了又怎樣。”劉美夕失魂了似的自言自語,“她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了。”
  她的大腦此刻似乎一片空白。
  仿佛就在昨天,梁小千還在畢業晚會上與她緊緊抱在一起,說,我不會要你等太久。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態那樣溫柔;她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那一刻,劉美夕竟真的相信了那樣的抵死纏綿。
  可是也許到頭來,梁小千不過是個還洠в信宄约合敕ǖ暮⒆樱贻p;也許她是錯把一時的依賴當作了愛情。現在她想要回去了,想要回到安排好的那種舒適體面的生活中去了。
  在劉美夕的印象里小千從來是那樣的大方自然,但是這種大方自然現在忽然給了劉美夕動搖感和不安感。她似乎覺得在這種大方自然後面,她看不清楚小千真正的想法。梁小千究竟是已經什麽事都成竹于胸,還是實際上散漫得像個孩子什麽都不願想,這個問睿鋈话l現自己現在洠в邪盐罩来鸢浮
  從來不知道,兩個原本很近的人的距離,可以突然一下子變得那末遙遠。
  像面對著一個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
  劉美夕感覺到自己心裡有一角有點什麽枺鞅浪恕M蝗缙鋪淼目只牛l現現在的自己并洠в修k法一個人面對那種漫長到無可救藥的未來。
  “《今生》要公演了啊。”她莫名其妙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郭心玫不解:“哎?”
  “《今生》都要公演了啊。”劉美夕重眩@一句話,說道最後喉嚨已有點哽咽。
  郭心玫有點看不下去,好言安慰道:“你先別這樣!……我現在去小千家幫你問問便是。”
  “梁太太一直很討厭我。”劉美夕說,“我不該跟小千去她家裡,不該讓梁太太知道我們的事情,不然現在她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了。”
  “原來你真的跟小千到她家去見梁太太了。”郭心玫道,“上次小千半遮半掩故弄玄虛的跟我講你們的事情的時候,我還當她是杜撰,又是來哄我的。”
  “梁太太說我是瘋子,然後她就不想讓小千跟我多來往了。我們在一起都是偷偷的。”劉美夕自顧自地說下去,“可是我真的喜歡她。真的喜歡。就算再這樣來千百次,我還是會選她,不管她前世是這個還是那個,我都選她。”
  “你不該這麼早跟梁太太說這個事情。”郭心玫道,“現在你便是想去梁家問,也是不好意思上門的了,我今天就去梁家打聽一下,看看小千在那邊到底什麽狀況。或是被梁太太軟硬兼施,逼得就範,也說不定的。”
  劉美夕沉默著洠в姓f話。郭心玫低頭看了她好幾次,她仍是毫無反應。無奈之下郭心玫拿起那封信繼續敚粗粗鋈弧斑住绷艘宦暋
  “你看這個簽名有點奇怪。”她把信遞到劉美夕面前。
  劉美夕仍然洠ь^。郭心玫有點急了,直接把信伸到她鼻子底下,說:“你倒是看看這個簽名,有點奇怪。”
  “什麽奇怪?”劉美夕微微掃了一眼。
  “整封信是小千的手筆不假了,但唯獨這個簽名我怎麼看怎麼彆扭。”郭心玫說道。“我跟小千十年的朋友,她的字椋е劬ξ叶寄苊鰜怼_@個簽名猛一看是她的字,仔細看時結束的筆劃微微的有點不對。該是往上挑的卻往右撇了去了,像是用左手寫的。”
  “可這也洠в惺谗釁^別吧,”劉美夕終於絕望地說道。“她終究是要跟我分手了啊。”
  “你再要這樣我便發狠不理你了。”郭心玫啐道,“事情還洠Ц闱宄团蛇@樣,萬一小千真的當面跟你說出這話來,我看你還不跳西江死了去呢。”
  劉美夕又低頭不言語了。郭心玫乾脆地把那封信一折,說:“我現在就去梁家。你先別這副喪氣樣子,還是等我跟小千聯繫上了再說。”
  劉美夕呆呆地看著她大步走出教室,高跟鞋踏在地下,發出錚錚的迴響。
  ……
  夜涼如水。
  梁菀織坐在一堆雜草中間,歪著腦袋乖巧地看著他,兩條辮子搭在胸前,溫順如一隻安分的小動物。
  “你可知道,這紫藤花中的故事?”柳蘇陽仰起頭道。
  梁菀織想了想,搖搖頭。“我只記得,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耄Ц桫B,香風留美人。”
  他微微笑著對她。她一雙眉眼澈如秋波,正楚楚地望著。
  “這紫藤蹋葌髡f竟是一個癡情的女子,向上天許願得一有心人;一日在樹林中果然見到仰慕的白衣男子,至此一見鍾情。無奈女子家中父母嫌棄男子貧寒,不願許嫁,兩人終於雙雙跳崖殉情。後來那山崖上長出一樹,藤蔓糾纏,開的花紫中帶耍禐閴延^。”
  “這花便是紫藤蹋俊绷狠铱椧皇滞腥谌簧裢
  “正是。世人傳說這藤是女子所化,樹便是男子所化,生生世世,糾結在一處,為情生,為愛亡,纏綿砥礪,再不分開。”
  梁菀織笑道:“我竟不知道,這裡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柳蘇陽握起她的手,道:“那以後我們便生生世世在這樹紫藤花下相認,懀藶橛洠豢上嗤!
  梁菀織嬌羞低頭不語。他見她臉頰精潤如玉,無端染上兩暈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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