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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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月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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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路上捡回了琼花。”
“你却没想到,当年幸存者除了严路外,还有别人。”面笼寒霜,凌霜看着罗老爹,咄咄逼人地道,“韩瑞死的那夜,我本打算提着东西来杀你,但没想到韩瑞却自动送上门来。我见你们出门,便悄悄地跟在你们后面,随即隐身于树丛中。听到你们悉数的话,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当日收受贿赂的仵作,于是我决定趁这机会,先杀了他,我想,你毕竟就住在这里,一时半会跑不掉。因此在你走后,我拦住韩瑞,说自己是严路的妻子,想祭拜一下自己的丈夫。韩瑞听了我的话后,说他也认识严路,于是我便拿出早准备好的酒,给他喝。他喝完后,便沉睡过去,我拿出准备好的铁钉,用河畔的石头将铁钉敲入他的头颅,然后又用尽全力将他拖下水。做完这一切,我跑回家中换上了严路的靴子,随即又返回河边,在湿地上踩出了鞋印,为的是让他们怀疑你。”
“那日我发现,河边的鞋印中间重两段轻,就觉此人的鞋并不合脚,或者说,此人是故意穿着不合脚的鞋,当时我就有些怀疑你,直到那晚在井边见到你,我才肯定,你便是真凶。”柳芸儿缓缓说道,“我想你最后的目标必是罗老爹,因此我们才拜托罗老爹演了这场戏。”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我。”凌霜凄楚一笑。
“罗老爹他们固然有罪,却不该由你来责罚,官府自有定夺。”司空曜沉声道。
“官府?”凌霜冷声道,“官这个字,岂是一语黑暗能道得清楚的?我一介弱女子,无依亦无靠,官府又怎会为我做主?”
柳芸儿闻言,不禁沉默起来。其实她心中又何尝不赞同凌霜的话?扪心自问,此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否会做出和凌霜同样的选择?她心中也没有答案,这让她又念及自己父亲的事。查明父亲死的真相,对她来说,似乎亦像无止境的道路,她看不到尽头。
“是我的错,只要你能让琼花平安地回来,我愿将这条命交与你,以泄你心头之恨。”罗老爹开口恳求道。
“你的一条命,能抵得上严家村几十条人命吗?”凌霜怒目瞪着罗老爹,眼中一簇炽热的火焰燃烧起来,她咬牙道,“我唯一的憾事,就是没能亲手杀了你!”
柳芸儿望向凌霜,神色一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声道:“不好,快拉住她!”
司空要闻言飞身上前,动作比他更快的是凌霜,只见凌霜在大家都还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抓住了罗老爹衣袖的一角,随即用尽全力向一旁的墙上撞去,定格在所有人眼中的,只有凌霜唇角那一抹冷冷的笑意。
柳芸儿坐在房内,凝神静思。
回到侍郎府已经三日有余,但当日凌霜死在众人面前的情形,却依旧历历在目。幸而后来在凌霜的家中,找到了毫不知情的罗琼花,罗琼花并未受一点伤害,凌霜总算没有伤及无辜。
凌霜犯罪,是无奈之举,一介弱女子又能怎样?柳芸儿感觉更像是在问自己。凌霜的遭遇让她感同身受,凌霜的无奈亦是她的苦衷。她就像一叶小舟,随波逐流,还能指望谁与自己共遨游?
忽然,耳边仿佛又听到唐慕瀚的声音,“那不妨从现在就开始考虑”。回来几日,唐慕瀚并没有急于追问她,但说实话,若是他问起,她不知要怎样回答他,就像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不愿离开这侍郎府一样。也许人都是有惰性的,在一处适应了,便不愿再换地方,她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为何我每次见到你时,你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芸儿听到这声音,并不感到诧异,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仍静坐在床榻边,淡然道:“我记得告诉过子轩你,下次要从正门走。”
“下不为例,我答应你,下次一定从正门堂堂正正地走进来,我保证。”秦子轩从窗边走了过来,侧目看着柳芸儿问道,“此番去办案可还顺利?你为何有些不愉快?”
“没什么。”柳芸儿向来不愿对别人多说自己的事情,更别提对只见过几面,不明来路的人。
秦子轩不以为意,继续追问道:“我交与你的东西,你可有收好?”
经他一提,柳芸儿这才想起来,于是从怀中取出秦子轩曾交给她的令牌,伸手递给秦子轩,道:“你把东西拿回去,上次我没来得及交还给你。”
秦子轩没有接令牌,淡然道:“我既已交给你,又岂会收回?”
柳芸儿闻言,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到底是何意?”
“我?”顿了顿,秦子轩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很快你便会知晓了。”
柳芸儿刚想追问下去,却见秦子轩神色一变,随即听他道:“有人来了,我先离开了。相信我,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正在柳芸儿苦思秦子轩话中深意的时候,皓月走了进来,说道:“柳姑娘,唐公子来了,在前厅等着,说要见您。”
“好,我这就去。”柳芸儿应了一声,心里有些紧张。唐慕瀚来见她,她自然明白所为何事。跟在皓月身后,走了出去,看着皓月转身关上门,她忽然驻足,不经意地问道,“你家大人呢?”
“大人?大人去刑部还未回来。”
柳芸儿点点头,不再开口,只觉心里一片纷乱,她不知道一会儿该要怎样回答唐慕瀚。
身着淡蓝色织锦衣袍的唐慕瀚,此时坐在桌旁,正喝着茶,一副悠闲的模样。看到柳芸儿走了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直直地望着柳芸儿,唇边勾起一抹迷人的浅笑。
柳芸儿走上前,在唐慕瀚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缓缓地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并不急于开口。唐慕瀚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当然明白,对于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柳芸儿心里有数。沉吟了片刻,唐慕瀚这才问道:“不知芸儿是否已经决定?”
柳芸儿闻言,动作一滞,随即饮了口茶,将茶盏放置于桌案上后,她轻声答道:“我打算还是留下。”
“理由呢?”唐慕瀚微微蹙眉,对于柳芸儿的回答,他并不感觉惊讶。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他只觉心中有种莫名的痛,似水波般蔓延开来,顿了顿,他沉声问道,“是不愿,还是不能?”
“恐怕她是不能。”柳芸儿还未来得及回答,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司空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柳芸儿和唐慕瀚循声望去,皆有些诧异,只见司空曜身着官服,看似从刑部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上便装,便径直来到了这里。
司空曜看了看唐慕瀚,没有开口,继而看向一旁的柳芸儿道:“芸儿,今日我去刑部,忽然间想到仵作韩瑞已死,就想邀你来刑部,接替韩瑞之职,你看可好?”
司空曜此言一出,柳芸儿不禁一怔,随即摇头道:“不可,女子在衙门中任职,恐怕不妥,会给子唯你带来麻烦。”
唐慕瀚凝神冥思。虽然那晚司空曜和他谈过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但他却没料到,司空曜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他知道司空曜兵行险招,无非是想将柳芸儿留下,看来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更甚。他想到这里,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跟在司空曜身后走进来的成风,迟疑道:“大人,确如柳姑娘所说,这事恐怕……”
“她出身仵作之家,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对这一切皆熟悉,而且她又和我们一起办过案。你们认为,还有比芸儿更合适的人选么?”司空曜反问道,威严的目光环视着众人。
“但并无女子出任仵作的先例,大人您可要三思而行。”成风仍忧心地劝道。
“那若是我决定了呢,不知能不能算数?”伴随着一道沉稳洪亮的声音,一个器宇轩昂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
柳芸儿看到来人时,惊诧地睁大了眼睛。那神态自若,对周围熟视无睹的人,不正是才离开不久的秦子轩?
若说其他人因为秦子轩的突然出现,而略感惊讶,那么司空曜此刻的感觉,就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愣了愣,这才连忙快步上前,低身跪了下去,道:“皇上!”
顿时厅内陷入一片静默之中,柳芸儿因司空曜的一声,更觉思绪混乱起来。从破庙内初见,她便猜到,这秦子轩并不是普通人,出身必尊贵,但她却从未曾想过,他竟是皇帝。一时间,她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得与同样面露惊诧之色的唐慕瀚,一齐低身,跪地行礼,刚要开口,却被秦子轩阻止。

第14章:宫闱雾重重
走上前来,秦子轩将柳芸儿扶了起来,又向司空曜和唐慕瀚道:“你们不必行君臣之礼,今日我微服私访,亦不自称朕,就是秦子轩而已。”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柳芸儿,道:“我答应过你,下次一定从正门进来,这次没有食言。我亦说过,你很快便会明白那东西的用途,现在你可以拿出来了。”
柳芸儿不敢驳皇上的圣意,乖乖地从袖中取出秦子轩曾交与她的令牌,递给了秦子轩。
秦子轩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将令牌亮于众人面前,“我早已将令牌交给她,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她持有和你等殿前官员同等的令牌,足以胜任刑部仵作一职。”
看着秦子轩一副与柳芸儿熟悉的样子,司空曜和唐慕瀚都有些惊讶。司空曜的目光落在了皇上与柳芸儿的身上,不解地探看着。而唐慕瀚则垂首不语,似在凝神沉思。
“不过我有一事算作交换。”秦子轩向司空曜道。
“臣听凭皇上吩咐。”司空曜颔首。
“近日宫中有怪事出现,传言说,是前阵子宫内死去的宫婢在作怪,但我并不信这种说法。芸儿的聪慧敏锐,我见识过,也知道她的能力,我信任她,所以想让她进宫去小住几日,帮我查清此事。你们毕竟是男人,若你们进宫去查的话,在宫内则不便走动。”
秦子轩一番话说下来,虽是商量,却自有一种威慑力,几人心中都明白,此事已没有拒绝转圜的余地。
柳芸儿轻声道:“芸儿无法担当此重任,只怕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我说你行,你就行。难道我还会看走眼?芸儿勿推辞。”秦子轩说着,转头看向一直候在身后的雷霆,吩咐道,“雷霆,你先回宫,安排一下芸儿姑娘入宫的事情。”
“臣遵旨。”雷霆深深地行了一礼,便立刻退了出去。
“芸儿,你可还有物品要收拾带上?或者对几位有什么话要说?一会儿便会有软轿来接你入宫。”秦子轩说罢,又看了看司空曜和唐慕瀚,随即转身离开了。
前厅内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每个人都各有所思。
“民女想知道,皇上之所以招我入宫,自编自演这场戏,还任柳妃和兰妃牺牲了性命,难道就是为了试探我能否担当此重任?”
禁城的一处偏殿内,烛光摇曳。殿内的陈设很简单,有些甚至可以看出,是临时摆放上去的,却收拾得甚是干净。香薰的味道随着一缕青烟缓缓升腾,随即在空气里飘散开来,整间屋子笼罩在一片静谧祥和之中。
“柳姑娘,休息吧。”一个小宫婢上前轻声地说道。
柳芸儿坐在桌旁,却没有任何睡意,至今,她都还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好在这处院落位于禁城的角落,倒也清静,一看便知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她住在这里也好,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柳芸儿转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丫环小月,这是雷霆今天为她送来的侍女。顿了顿,柳芸儿问道:“小月,今天我来的时候,曾遇到兰妃,她人怎样?”
“兰妃?她可有找柳姑娘的麻烦?”小月不禁忧心地问道。
看着她有些惊疑不定的神情,柳芸儿不难猜测,平日里兰妃的为人和口碑。这不禁让她想起了,今天晌午入宫时的情形。
略作收拾之后,柳芸儿来到司空府的前厅,只见雷霆已经在前厅等着她,秦子轩则没有再出现,这让她松了口气,但对于接下来的入宫生活,她还是有些不安。
司空曜仍站在原地,连唐慕瀚也没有离开。见柳芸儿手提包裹走了出来,唐慕瀚立即迎了上去,司空曜略一沉吟,也走到了近前。
“芸儿,在宫中要多加小心,毕竟不比外面随意。”司空曜想了想,叮嘱道。
“照顾好自己。”唐慕瀚短短的一句话,其中的隐意不言自明。
“其实,我和秦子轩……”
“柳姑娘,我们该走了。”像是计算好了时间一样,雷霆出声打断了柳芸儿。
柳芸儿又看了看司空曜和唐慕瀚,忽然想到一个人。那日与秦子轩在破庙中结识时,唐六也在场。想到这,她急忙向两人道:“去问唐六,那日在庙中避雨时发生的事,他自会给你们解释。”
来不及多说,柳芸儿便随着雷霆走出了司空府,只见门外早已备好一顶软轿。她回首又望了望目送着她的司空曜和唐慕瀚,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离开家的感觉。
难道自己在不觉间,已经不把这里看做是暂时停泊之处了?还是在一处歇息久了,自己真的已经习惯了?她摇了摇头,此刻暂时无需考虑这个问题,眼下最该考虑的问题是,她入宫,宫里到底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一路上隔着轿帘,雷霆叮嘱着柳芸儿,在宫内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不知过了多久,柳芸儿听着外面的喧嚣嘈杂归于宁静,随即隐约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几句恭敬的问好声。
知道已经进了宫,柳芸儿不免心生几分忐忑,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轿外的雷霆唤了一声“兰妃娘娘”,随即轿子便整个地落在了地上。
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声传来,“雷总管,你又弄了什么人进宫来?”
“回禀娘娘,这是皇上安排进来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女人对不对?”兰妃的话音扬起,夹杂着些许的不满,“这后宫岂是来路不明的女人都能进来的地方?我倒要看看,轿里的人是何模样,轿里的人还不赶紧出来,给本宫行礼问安,如此没规矩!”
柳芸儿刚想起身,又听见雷霆不慌不忙地沉声道:“是皇上请进来的没错,但柳姑娘是皇上专程请来,调查柳妃娘娘身边婢女小红的死因的。”
兰妃似乎有些语塞,随即紧张地说道:“成了,我明白了,不用让她下来行礼了,你带她走吧。希望她真能赶紧把事情查清楚,别让柳妃那女人整天拿个死人说事,弄得人心惶惶。”
“娘娘所言极是。”雷霆说完,招呼了一声,“起轿。”随即轿子缓缓地被抬起,颠簸着继续向前行进。
“柳姑娘,柳姑娘!”
小月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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