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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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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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你若没特别情况发生,迟怀鉴不会再送拜帖。”

扶楚眯起眼睛:“对方通知迟怀鉴以静制动?”

胥追点头:“毕竟目前宋国的局势还很稳定,比起你的一时捉摸不定,老奸巨猾的东阳政才是他们目前最该留心的。”

扶楚以为然:“可我们暂停下来,就是为了会会这个迟怀鉴,而今他不来了,难道我们反过头来,再去巴巴的拜他?”

胥追胸有成竹的笑:“这到不难,我正有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扶楚:“哦,说来听听。”

胥追:“那草包带来的人,已过了惊弓之鸟的时期,虽不敢明摆的说出三公子已被掉包,可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再者,迟怀鉴的主人已经盯上了你,所以,那些人留不得,我会替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安心的去。”

扶楚:“你是说?”

第六十九章似曾相识

胥追云淡风轻:“三殿下遇刺伤亡惨重。

扶楚默不作声。

胥追又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若他们不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死的就是我们。”

扶楚垂下眼睫,波澜不惊道:“倾力为之,干净些。”稍顿,猛地抬眼:“佑安呢?”

胥追露出安抚的笑:“殿下放心,稍后我会亲自护送佑安和洵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扶楚轻道:“你做事,一向周全,我自是放心,对了,将董樊氏一并送走。”

胥追应诺,接着又补了句:“殿下,在此地界,最好是和佑安还有洵儿保持点距离。”

扶楚眯眼看他:“迟怀鉴派人监视我?”

胥追摇头:“没有上家的命令,迟怀鉴不会轻举妄动,只怕他背后那人派来细作,我们防不胜防。”

扶楚颔首:“确然,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胥追退出去,扶楚抬眼环顾空荡荡的房间,愈发觉得清冷的难以忍受,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却停在门口,往左走是佑安的房间,向右转是倾城的房间,左右为难,徘徊不前。

佑安与她心意相通,一定感知到了她的踌躇,总也躲在房间里,在这关头竟走了出来,与她遥相对望,微微侧偏了头,对她盈盈的笑,罢了,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只这一次就好。

扶楚快跑几步,扑进佑安怀中,展开双臂抱紧她纤细的腰身,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佑安一手环上扶楚的后背,一手轻抚她的发顶,不解道:“你怎么了?”

老半天。扶楚才咕哝了句:“佑安,我只想这样抱紧你,什么都不要问。就让我静静的抱一会儿,好么?”

佑安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更轻的抚慰她。声调也放得极柔,就像面对着洵儿一般:“楚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扶楚将脸埋得更深,含含糊糊的呢喃:“佑安。或许有一天,我越走越远,再也无法回头,即便被全天下的人抛弃,我也不会在乎,唯有你,一定不要抛开我。”

佑安将脸贴近扶楚的头顶,温柔却坚贞的回答:“一定不会抛开你。”

玉倾城回房候着扶楚,可脑子里总是一遍遍回放胥追突然闯进房间的画面,越想越要心烦意乱。坐立难安,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些什么一样,终是克制不住,奔出房间。正好有侍从端着汤药从他门前路过,这样完美的理由,他自然不会错过,伸手拦下那侍从,对那侍从突然涨红的脸视若无睹,道:“这是送给三殿下的吧?我正要去见三殿下,顺道代你送过去。”

听他一席话,侍从瞬时现出古怪眼神玉倾城只顾频频回首,忘了自己的声音,呃,和他这身打扮,不怎么般配……

不等侍从回应,玉倾城直接端过来,转身便走。

老半天,侍从回过神来,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痛得呲牙咧嘴:“呦呦,不是做梦啊!难道个头大的女人都这声音,妈的,谁告诉老子,倾城夫人完美无缺来着,这嗓子,比老子昨晚相好的那个暗娼还不如呢!”

玉倾城转过拐角,一眼望去,就见扶楚和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静静相拥,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在他心中高高在上的三殿下,此刻竟把自己的脸埋在那个身形单薄的女子颈窝,他没见过佑安夫人,可此情此景,不必多问也能想到,那个女子一定就是佑安夫人,只有这样可以提供肩膀给三殿下倚靠的女子,才敢在半夜三更,差人将他从‘新欢’的房间里叫出去罢!

这样尴尬的身份,暂时做不到若无其事的去面对三殿下的‘挚爱’,可手中仍端着三殿下马上要喝的汤药,真是进退两难,却突然听那女子出声喊道:“冥王,回房去!”

冥王谁?下意识的环顾四望,待瞧见咫尺脚侧那高挺着小脑袋,正冲着他吐纳血红的蛇信子黄金大蟒,顿觉头皮一乍,若非手中端着三殿下的汤药,他没准会摔掉托盘,然后逃过去,或者,晕过去。

咬牙强撑着,悄无声息的向左挪上一分,那大蟒的脑袋便跟着往左转一点,他再回来右边,它也随他往右,他甚悲戚:不过一时没听话,报应就来了!

玉倾城紧绷着身子,忽听那温暖的嗓音带着一点笑意,恐吓大蟒道:“冥王,这位是新来的倾城夫人,殿下正宠得紧,你若吓到了他,小心殿下将你扒皮抽筋,炖汤给倾城夫人压惊。”

它能听懂?在佑安夫人这样说后,它看他的目光中竟透出审度来,在他面前左摇右摆,似要将他仔细研究,看他配不配当三殿下的新宠!

将他正面打量后,还嫌不够,竟蜿蜒过来,绕到他身后去,令他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无助的立在高台上,待价而沽的时刻,后背阵阵的凉,心中突突的跳,终于听见扶楚的声音:“冥王,回房照看洵儿去。”

不怒而威的一句,叫他瞬间踏实了,也叫那对他怀着莫名敌意的黄金蟒溜溜的爬走了。

玉倾城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并肩立在一起的两人,那个伏在佑安怀中的娇弱扶楚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殿下,脸上端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甚至透出淡淡的不满来,应该是恼他的突然闯入尽管这里是廊道!仓惶的低垂慢慢变白的脸,小声嗫嚅:“我只是、只是过来给三殿下送药。”

佑安轻笑出声:“楚楚,他并非故意。”

楚楚!倾城愕然抬头,她竟敢唤三殿下楚楚,这样的亲昵,多深刻的感情?看不清她的真容,只感觉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可他敢保证,这辈子绝对不曾见过她。

果真,佑安出声,一切都可以不同,扶楚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他端着的托盘:“将它端回你房间,我随后就到,去吧。”

话讲得这样清楚,给他铺开台阶,再是犯浑,也该明白怎样做,乖乖的顺着台阶下去,将空间留给那对真心相爱的人。

只是,难以忽略那涩涩的酸楚,他到底算什么?

目送着玉倾城离开,佑安叹息一声:“也是个苦命的人,你又何必吓他?”

扶楚蹙眉:“他打扰到了你我,我控制不住。”

佑安伸手抚上扶楚的脸:“没必要这样紧张。”

扶楚将脸更往佑安温暖的手心靠近,笑道:“现在,不紧张了。”少顷,补充道:“今晚有点事,胥追会送你和洵儿先行离开,对了,一直忘记告诉你,倾城就是那天坐在马车里的人,他干娘就是当时下来送金叶子给我们的婶子。”

听了扶楚的话,佑安眨了眨眼睛:“怪不得我总觉得和她十分熟悉,原来是这样?”

扶楚挑眉,佑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就像芙幺夫人当初说的,经历的事情多了,人就提前老了,我现在已经苍老,明明个把月的事情,却觉得十分久远了,好像认识了一生一世,就是因为时间太久,才想不起她是谁,却原来,只是我太过健忘。”

扶楚又去抱她:“你不老,一点都不老,我们那个时候昏头昏脑的,记不住她也正常。”

比起董樊氏来,佑安更关心的是扶楚的事情,禁不住要问她:“今晚,会不会很危险。”

扶楚笑着摇头:“放心,很安全的,先前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总害怕和你分开,胥追方才同我摊开了讲,宋国三公子才离开国都没多久,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而我们想让洵儿成为扶楚的子嗣,理应慎之又慎,这里人多嘴杂,万一泄露出去,事情就棘手了,所以才让你和洵儿先走,我们错开些时间,在去往元极宫,人烟稀少的路上汇合。”

她断章取义,到底不敢与她实话实说,怕她挂心;她将信将疑,却怕自己成了她的累赘,不敢刨根问题。

扶楚说:“好好保重,别让我担心,我会一直想你。”

佑安回她:“这话由我来说才恰当吧?”见扶楚瘪嘴,才又笑道:“说笑了,倒是有句话,我是定要嘱咐你的。”

扶楚疑道:“什么话,这样慎重其事?”

佑安一本正经:“别总欺负倾城。”

扶楚:……



依依惜别后,佑安被胥追送走,扶楚缓步来到玉倾城门外,推门而入,却在看清门内的情景后,错愕出声:“你在干什么?”

玉倾城面朝门正坐,手中捧着团东西,表情焦灼,见她迈进门来,才放松下来,绽开灿烂的笑容:“三殿下终于来了!”

扶楚挑眉:“怎的?”

玉倾城捧高手中那团不明物体,如稚子般兴高采烈:“幸好没有凉,温度还很合适。”

第七十章玩个游戏

扶楚将它仔细研究,不得其解:“是什么?”

见倾城将它摆在桌上,揭开层层裹覆,露出乳白色的瓷碗,扣着配套的碗盖,端庄周正,严丝合缝。

去了伪见了真,豁然开朗,与此同时,心底某个角落,几不可察的颤了颤她非草木,岂能无情?

素手执净瓷,温润的指,细腻的釉,相映成趣,赏心悦目。

玉倾城步履轻盈,绕过桌身到她眼前站定,一手擎着托盘,一手去拈碗盖,凝脂般的盖面衬得轻淡的粉红色指甲,亦是极可观,他献宝似的将氤氲着暖意的药汤捧至她眼前,温柔的语调:“凉了难以下咽,趁热吃。”

扶楚抬眼,默不作声的看靠她咫尺的玉倾城,那双摄魄的琥珀色眸子里盛满欢喜,暗自好笑: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少年。

察觉到扶楚的注目,玉倾城回眸看她,四目相对,各安心事,身为女子的扶楚未见异常,反倒是货真价实的男人玉倾城把张脸涨得通红,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含糊不清的一句:“三殿下,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

扶楚差点呛死:这厮扮女人扮魔怔了……

艰难的喝完药汤,将空碗递给玉倾城:“今晚我会睡在这里。”

双手接碗的玉倾城愣了一下,环顾一圈,墙上挂着四幅泛黄的山水绢画,卧房与外间以一顶细密朱红帘子阻隔,他已在内里睡过两晚,床极宽敞,四周垂着牙黄的纱帐,可只那一张,别无分榻;再看外间。高的花架、矮的小几、雕花妆奁、镂刻绣墩,瘦高的黑漆木桌,搭着四把同色交椅心怦怦的跳。良久,小声道:“只有一张床。”

扶楚抬手轻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会把你怎样了,你大可放心。”

玉倾城目瞪口呆:“三殿下。我、我……”被扶楚挥手打断:“罢了,我心里烦,你还会什么曲子,弹来我听。”

混迹风月场合,因要自保,努力学会察言观色,日久积年。善解人意,他默了声,起身落座琴架前,盯着靠坐桌边,手撑额角,锁眉闭目,一脸烦忧的扶楚,稍一酝酿,落手成曲,千回百转。荡涤心魂,他将满怀柔情寄在曲间,丝丝契合,怎不动人?

不知疲惫。到底吸引她的注意,睁眼看他,却见他微微侧头,正含笑将她注视,眉梢眼角,无不妩媚,直叫她一身叹息:真可惜,错生成男儿身,若是个女子,把一打姒黛和姒嫣捆作一堆,也不换他个玉倾城!这样想着,突然失笑出声。

玉倾城见她展露笑颜,轻松起来,跟着出声:“三殿下,想到什么,这样高兴?”

她怎好说心底将他想成女子,拿去和姒家姐妹比较,随口扯道:“佑安临走前同我说,别总欺负你。”

玉倾城的手颤了一下,走了个音,令他有些惶恐,可更不安的却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同他说佑安,说来道去,只有佑安,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三殿下很爱佑安?”

她愣了一下,反问:“爱是什么?”

他目光笃定的看她:“前世的缘今生的份,或青梅竹马,或人海邂逅,温婉的细水长流,激烈的一见钟情,眼中心底全装了那人,望着他幸福,望着他快乐。”

她不以为然:“你爱过?”

他竟红了脸,底气不足:“爱没。”

她冷哼:“没有遇上,凭空想象,自是百般好,待到设身处地,便要跳出诸多理由,情义两难时,总会大义凛然,将爱弃于尘埃,再是轻贱不过。”

他红润的脸渐渐苍白:“我才不会那样。”

她笑道:“你很天真。”

愣愣看她,他明明比她还要大上两岁,又经过颠沛流离,惯看人情冷暖,而她是荣宠备至的宋国三公子,怎会比他还要世故呢?



这一夜注定不寻常,扶楚不愿去见那些过去朝夕相处,今后阴阳两隔的面孔,晚饭也搬来倾城房间。

吃到**成饱,又喝了两口果子酒,扶楚执杯苦笑:“彼年酒量浅,喝这东西都能烂醉,是不是很可笑?”

玉倾城抿着嘴:“我也不敢沾,沾了就罪。”

她定定看他酡红的脸半晌,放下杯子,伸手拿起一个馒头递向他。

玉倾城眨了眨眼,伸手接过馒头就往嘴里塞,却被她突然起身伸手拦下:“不是给你吃的。”

玉倾城:“啊?”

扶楚指指他胸口:“你前面太平了,给你叫盘馒头垫个胸,赶紧再拿个,我好叫人撤桌子。”

玉倾城的脸又红了,这家伙的脸皮可真薄!一手抓一个馒头,不知到底该往哪放。

扶楚让他进里间自己研究,喊人撤了桌后,转身跟进里间,看他歪坐在床沿,垂着头,颈子白而纤长,贴在耳上的鎏金点翠花篮坠随他动作摇的流光溢彩,此刻已将馒头塞好,衣襟尚未系拢,半遮半掩的露出一截胸口,隐约可见藕荷色的抹胸,听她进门,抬起头来,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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