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教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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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教小娘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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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她温热的皮肤,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但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虽然他的怀抱没有了一贯的温暖。她需要他的怀抱来告诉自己他还是她的夫君,而没有其他让她害怕的身分。
若谦抱起依依走到了床边,把她放回了暖和的床上,盖上了厚实的棉被,不让寒冷再侵袭她。他脱下了自己一身微湿的衣服和脏污的鞋子,这才钻进了被窝里,拥着依依不放。这会儿依依终于不再打寒战了,他的怀抱还是这样的温暖,只是糟糕的天气、凛冽的寒风、冰冷的小雪让他暂时失去了温度。
他们静静地拥着彼此,寻求心灵的安定的和安全感。
外面的寒风和飘雪被遗忘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感到寒冷了。可是他们还是沉默着,不安地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先开口。
时间就在寂静中悄悄地流走了。外面的天还是黑得可以吞噬一切,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屋子里,依依点上的蜡烛已经烧到头了,烛油溢出了烛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桌面上,像泪,红红的泪。
半夜无眠,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一件被埋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一个秘密如果能被埋藏二十几年,一般就不太容易被揭开来,但是似乎一天之间它就轻易地摊在了阳光下,让当事人措手不及。
蜡烛一闪一闪的,最后灭了。屋子里只剩下漆黑。黑暗让人除了视觉外的感觉都敏感了起来。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突然变得清楚起来。沉默开始变成一种压力,压抑得空气都变成稀薄了,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了。
谁来打破这个沉默?依依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勇气,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问题。
若谦有了一种非开口不可的责任感,他知道他的妻子和他一样一定已经知道了那个属于他的秘密,这本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可是现在它已经变成两个人的了。
“依依。”依依又听到若谦用这样郑重而隆重的语气唤着她的闺名,她知道他们之间将有一场严肃的谈话,她有些害怕,有些退缩。她胆怯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料,慌乱地摇着头,诚实地表达她的惶恐。但这阻止不了什么,他们彼此都知道。
“依依。”若谦轻轻地掰开依依的手,握着手里,他的眼睛直看进她的瞳孔深处,看穿她的害怕和退缩。但是心疼的感觉并不能阻止他继续下去的决心,这是他必须面对的。
依依看着他眼中的心疼和无奈,想起那一天自己信誓坦坦地说过的话,她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没有逃避的权利,因为这是她选择的。她把脸偎进了若谦的胸前,无言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依依。”若谦又一次唤着她的闺名,为她的坚强而感到心安和感动。
“你知道了,对吗?”他这样问道,虽然他知道她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依依仍是无言。
“二哥告诉你多少?”他只想知道自己该从哪开始说。
“他只说了你是……”依依说不出来。
“王子?”若谦苦笑,他活了二十几年,平平凡凡地活了二十几年,却在今天被一个自称是他兄弟的男人告知他是一个王子。莫说别人不相信,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相信。
依依没有说话,这样的意外不是她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意料这样巨大的”惊喜”,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该如何面对。
今天一早若谦就到了关家附近去了,他从柳书径那借了一身粗布衣,又弄了一对假胡子,粘地嘴边上,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总比还没看到家门就被人认出来好。他低着头进了关家后门对面的小茶馆,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他只看到六子赶着马,运回来一车新鲜的草料。六子对马总是爱护有加,在冬日里马儿总是不容易吃到新鲜的草料,但六子总有办法弄到一些。因为马厩在后院,所以他把车赶到了后门,把草料搬了进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从后门进出。关家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平静如昔。
就在他要放心离开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的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若谦从来没有让人看得心慌过,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感到心慌。他在桌子上放下了茶钱,低着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那个男子阻止了他。
“关少爷,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那男子的口音带着浓浓的异域腔调。若谦停住了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从来不曾谋面的男人,心中有一种预感,多日来的谜就要解开了。他爽快地扯下了嘴边的假胡子,既然已经被人识破了,再伪装就显得不必要了。
那个陌生的男人露出了欣赏的眼光,对关若谦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把若谦迎出了小茶馆,上了一辆颇为精致的马车。
一路走来,若谦与那个男人相对无言。并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若谦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一个轻易多言的人,就算问也问不出任何事来。现在他可以说是完全处于劣势,甚至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对方却认得他,而且轻易地就识破了他的伪装,可见对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保持沉默,操之过急的问话,显得沉不住气,在气势上就更是输人一截。
车走得很快,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若谦看着车停住的地方,不知该做何表情。他相信他就是闭着眼也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洛阳第一楼”的牌匾突然大得让他觉得碍眼。没想到,他被爹娘借故驱离了风暴中心点,结果他还是回来了。谜底真的就在关家的这家酒楼里吗?
他没想到出来迎接他的会是他一贯视若兄弟的无悔。但今天的无悔显然不一样,他完全不像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那样嘻皮笑脸了。原来,他也可以这么严肃,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底蒙着一层严霜,看起来疏离而冷漠。原来他关若谦也有看错人的时候,还是这个任无悔太会演戏,可以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个性演绎得十足像,像得让人看不清真相呢?
无悔看着关若谦眼中掩不住的被背叛的伤痛,抿住了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就是他从一开始就背叛了若谦对他的器重和信任。或者连背叛都谈不上,他从来就不曾和关若谦站着同一阵线上,他只是一个卧底,是埋伏在关若谦身边的一只棋子,一只随时可以置关若谦于死地的棋子。虽然关若谦对他器重、信任有加,甚至对他推心置腹、视若手足,但这也只能让他感动,让他在有些时候觉得自己的虚伪很可耻。可是他更不能忘却的是在自己失去一切的时候是王后收留了自己,养育了自己。一边是恩,一边是情,他也曾进退两难,他也曾挣扎不已。然而当王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背叛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王后一族,他要效忠的人只能是王后和她最心爱的王子。所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亲自把关若谦带到了王子面前。而关若谦的生死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若谦沉默着,他不知道到底还会有多少的“惊喜”在等着他。真是可怕,原来一切都不简单,至少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他以为最多就是一个突发的危机,没想到却是一个已隐藏很久的阴谋,而自己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处在这个危机之中而不自知。
他走进了洛阳第一楼最豪华的的客房。然后他看到,客房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异族男人,一个年长自己少许的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若谦站在窗边,他有着和青云相似的浅色的卷发。无悔把若谦带到房中,就无声地退了出去。
若谦静静地打量着背对着他的男人。那男人虽然背对着若谦,但他的背影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足以让若谦心生警惕,这是一个绝不平凡的男人。能让无悔那样出色的男人奉为主子的男人岂会是等闲之辈,若谦暗嘲自己的后知后觉。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若谦打量的视线,他慢慢地转过了身。那是一个有着和青云相似的外表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来自中原之外的人士,深刻的五官,白皙的肤色,淡金的眼珠。他和青云又是不同的,这是一个养尊处优,非富即贵的男人,他身上透着的是贵族式的优雅的冷漠疏离。那种气质是一般的家境陶冶不出来的。
那男子突然露齿一笑,那如骄阳般的笑容笑开了一室的低压。若谦觉得一阵轻松,有这样阳光般笑容的男人绝不会是小人,只要不是小人,那么就没有什么是自己不可以解决的。数年的商场历练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也轻轻地笑了。
那男子离开了窗边,坐了下来,也示意若谦落座。他也在打量若谦,但他的眼光却是单纯的,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意味。他用很标准的汉语做自我介绍,如果不看外表的话,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他说:“我的中文名字叫若阳,按你们中国的习惯,我的名字和你的是排在一个字辈里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自我介绍很简单,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如坠雾海,摸不着北。
若谦不明白他这话的用意,可是他很自然地顺着那个男人的话往下说:“在中国是按辈排字的,同字辈的不是兄弟,也是族兄弟。”说到这,他停住了,因为他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
那个自称若阳的男人依然笑得温和无害。若谦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现在就好像是走在迷宫了,就在他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告诉他路就在前面,可他看到的明明是一条死胡同,而那人却笑而不语。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那一会儿,若阳似乎看出来若谦的无法接受,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关若谦,就是我若阳的亲弟弟。”
若谦久久地看着若阳的笑脸,想看出点什么,但他在若阳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味。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如果这个男人告诉他青云是他的兄弟,他还能相信,毕竟他们有着相似的外表,可怎么会是自己的呢,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地方是相同的,甚至连一点相似的也没有。
终于他丧气地低下了头,他低沉地说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阳宽容地看着他的无助,因为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无助,当他知道他一心一意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妹妹居然不是亲妹妹,当他知道他从来就没有一个妹妹,而只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只有一个即将夺走自己的王位的弟弟。他也曾如此无助,如此不知所措过。
他用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着,说着那段曾让他震惊不已的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二十三年前,那时候关家还只是一个渐渐没落的书香世家,一家人的希望都放在聪慧的长子关洛身上,希望他能高中皇榜,重现关家昔日荣耀。不料就在那年的选秀中,秀外慧中的关家厶女关湄被选进了深似海的宫中,成了一名秀女。可是关家谁也没想到,一家人才送进宫的泪水涟涟的关湄会在数日之后就被带到了更遥远的波斯。
命运总是奇妙的。进了宫的关湄以为这一生就将老死在寂寞的皇宫高墙之中,怎么也没想到那会是她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她在进宫的第三天遇上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一个外国男人,一个从波斯来的王储。来自遥远异邦的男人爱上了这个美丽的中国女子,他把她带回了国家,让她成了一个王妃,一个一生受尽宠爱的王妃,同时也是一个不幸的王妃。虽然她有国王的爱情和宠爱,但她却不能成为一国之后,因为在波斯她只是一个外族女子,没有人愿意承认她的地位,甚至在她之前,她的丈夫已经有一个出身贵族的王子妃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在王室贵族的世界里,一个女人似乎走到哪里都逃不开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的命运。
那年冬天,关湄怀孕了。波斯的冬天很温暖。可是她却不得不远渡重洋回到了她的家乡,因为就在那年的冬天,波斯的国王去世了,波斯王室陷入了一场争权夺势的纷争中,她那身为王储的丈夫无可避免地加入了那场残酷的斗争中。为了保护她和未出生的孩子,她被送回了中国。
在远离杀戮的洛阳娘家中,她生下了一个男婴。同时,过门数年的嫂子也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也许是天意吧,男孩儿长得很像关湄,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混血儿。
当波斯政局稳定下来时,已经登基为王的丈夫传来消息,告知要来接关湄和孩子回去时,关湄把儿子留在了关家,因为同时她也得到消息,新王已立后,小王子已被立为王储。她不想让儿子卷入下一代的王室斗争之中。她带回波斯的是关家初生的女儿。
也许是妹妹的境遇让关洛明白了伴君如虎的道理,关洛不再执着于官场名利。他开始在商场这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里求生存。二年后,关湄从波斯派来了秦老爹。关洛并不清楚秦老爹的背景,但他非常信任这个看起来永远那么从容的老人。秦老爹在经商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他为关洛出谋划策,是关洛在商场站稳脚跟的最大助力。再过几年,年仅十岁的青云来到了关家,他是关湄在波斯收留的一个孩子。关湄让秦老爹收青云为徒,学文习武。直到这时,关家的人才知道,看似老迈的秦老爹竟是一个世外高人,有着一身的绝世武艺。
从此,关家渐渐地富有了起来,最终在短短的十数年中成为了洛阳首富,成了洛阳的一个传奇。
二十年前的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除了关家的人,就只有神秘的秦老爹和青云知道。秦老爹似乎什么都知道,而青云则是关湄告诉他的,他来到中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小主子。
谁也没想到,秘密居然会在几乎被世事淹没的时候曝光。
就在今年年初,登上王位已经二十多年的波斯国王病倒了,一病不起,人一天天地憔悴了下去。心软的关湄在咬紧牙关隐瞒儿子的存在二十几年之后,看着心爱的丈夫的生命力一天天地逝去,终于不忍心再瞒着他了。她知道他一直很遗憾自己没能生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王位,他不知道这正是她所希望的,他不知道她很庆幸把孩子留在了中国。如果没有把若谦留在中国,也许一场兄弟阋墙的惨剧又将不可避免。而现在,她不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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