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策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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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策臣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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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啊,顾大人。你可千万要离钟衡臣远些,他可是个口蜜腹剑背信弃义的小人。仗着自己家世好,在两党里左右逢源,既是苏太傅的门生,平日里还常和史渊混在一处。你别看平日里他对大人您那么尊敬,私底下在背后话说的可难听了,当然,我们同科的人都不太瞧得起他,什么玩意儿。”
  “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啊,我们都听说,现在史皇后生的太子啊,以后八成是要废的。据说太子顽劣不堪,陛下很是不满。”
  
  。。。。。。
  远处有人家在放爆竹,噼里啪啦的很是喜庆,顾秉眯起眼睛听着,心下暗暗揣测,宫里这个时候怕是有热闹的家宴,灯火辉煌的太极殿里,坐着逞娇斗媚的妃嫔媵嫱、龙血凤髓的皇子公主、佩紧带紫的王公贵戚。你敬酒,我举杯,你歌功,我颂德,歌舞昇平,一团和气中,谁又看得到其间的尔虞我诈,暗潮汹涌?里面坐着的人,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谁的凌云之路上不是鲜血淋漓?寰宇天下,最污秽最险恶之地,莫过于朝堂官场,天子后宫,连迎新送往,都不能平安喜乐美满团圆,顾秉都为他们可怜。
  不过,他们中会有个极其好看的青年,谈笑自若地周旋在明刀暗箭中,即使心里再不屑无趣,也会戴着最合适的面具,扮演最温柔的情人,最慈爱的父亲,最忠厚的君主。
  顾秉淡淡笑了。
  
  昏昏沉沉地睡倒在石榻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什么东西砸到自己。顾秉费力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也没看到旁人的影子。顾秉轻咳了几声,正月寒冬吹了一夜的风,这风寒,怕是免不了了。
  有嗤笑的声音,顾秉抬头,就愣住了。
  忘尘叟坐在屋顶上,依然穿着那件邋里邋遢的灰布衣裳,腰上拴着剑,手里握着酒壶。顾秉想起两年前所托之事,心中大喜,起身行礼:“后生见过忘尘叟。愿老人家福寿如意,万事吉祥。”
  忘尘叟眉毛一挑:“恩,乖,压岁钱。”话音刚落,手里便甩出一个锦袋。
  顾秉险险接住,按照礼仪,并不急着打开。
  “是周琦的消息么?”
  忘尘叟冷笑:“顾大人觉得老夫无聊至极?”
  顾秉捏住锦袋,心中不免忐忑,但仍正色道:“在下答应过先生之事,一定全力做到。”
  忘尘叟跳下来,看他:“老夫此行路过燕地。”
  顾秉不动声色:“哦?”
  忘尘叟背着手踱了两步:“不瞒你说,此番老夫想为一人伸冤。”
  顾秉皱眉:“若真有冤情,下官为之昭雪乃是分内之事。这不算给先生的报酬吧?”
  忘尘叟大笑:“顾大人虽在官场,但也还有几分江湖气。报酬便算了,若是此次顾大人能够主持公道,我便当交了你这个朋友,以后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顾秉有些受宠若惊:“先生抬爱了,顾秉求之不得。”
  忘尘叟看他:“四年前有个案子,顾大人没有经手,恐怕是不知道的。”
  顾秉摇头:“在下曾经翻阅过大理寺近二十年的卷宗,就算没有经手;想必还是有印象的。”
  忘尘叟看他:“那还请顾大人查清原魏州刺史梁波父子的科考舞弊案吧,十天之后,老夫再来拜访。”
  说罢,脚尖一点,顾秉还来不及道别,人便消失不见了。
  
  无奈笑笑,打开锦袋,熟悉的笔迹。
  “周琦已死,毋须挂念。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米饭算是奢侈品。。。穷人都是吃小米啊高粱啊还有一些其他粗粮。。。
蕹菜 就是空心菜。。。菠薐菜就是菠菜 唐贞观时期传入。。。本文虽然架空但是基本和唐制平行 所以小顾他们那个时候 菠菜应该是舶来品中的奢侈物了。。。汗。。。




第八章:衡门独掩还无语

  轩辕放下杯子,看着苏贵妃。
  “哦,你要抚养晋儿?晋儿生母尚在,还不需要养母吧。”
  苏贵妃蛾眉轻敛:“臣妾年纪渐渐大了,却一直无所出。养儿防老,臣妾也怕晚景凄凉。”
  轩辕柔声道:“有朕呢,何来的晚景凄凉,朕会活的长长久久,大过年的,别说那些丧气话了。”
  苏贵妃抬头,轩辕笑眼弯弯,叹了口气:“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呢?”
  轩辕一眼扫到躲在柱子后面的轩辕冕,起身:“难道林昭仪就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承欢膝下了?”
  苏贵妃看见轩辕向着太子走过去,冷了一张粉面。
  相比于其他陪在母妃身边笑闹的皇子公主,着太子朝服的轩辕冕看起来实在是有些阴沉而不讨人喜欢。
  注意到父皇走过来,轩辕冕的第一反应竟是倒退几步。轩辕昭旻挑眉看他,“太子,一个人躲在这儿做什么?”
  轩辕冕开口便是:“玩儿。”
  轩辕“哦”了一声,想起顾秉之前的话,放缓了口气:“为什么不和姐姐弟弟一起玩?”
  太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孤为什么要和他们一道玩?”
  轩辕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小脸,硬是感觉不到半天舐犊之情,摇摇头走开,心道顾秉到底妇人之仁,太子分明是顽劣不堪无可救药。
  他利落转身的时候,没有看见身后那双隐含期盼的眼睛。
  大年初一清早,轩辕一个人从太极殿醒来,问安义:“岁钱都发下去了?”
  安义道:“回主子的话,各皇子嫔妃太妃太府寺那儿都发下去了。”见轩辕沉吟,便又问道:“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轩辕笑了笑:“让他们给顾秉也送一份吧,禄米五十石,绢十匹,再赏如意一对。”
  安义点头记下,就听轩辕又问:“顾秉呢?召他进宫。”
  过了会,安义回来:“陛下,顾大人一早就往秦大人那儿去了,现在两位大人都在吏部呢。”
  
  秦泱步入花厅的时候,顾秉正凝神细听,秦泱也听了听,解释道:“是犬子和几个子侄在族中私塾里温书。”
  顾秉忙起身见礼,赞道:“虎父无犬子,想来小秦公子将来也必定经明行修,出类拔萃。”
  秦泱嘴上道哪里哪里,笑得却极为得意。
  二人坐定,用了茶,顾秉正色道:“说来正巧,下官最近遇到件蹊跷的案子,看起来不算大事,但可能和蓟北有些牵连。”
  秦泱皱眉:“若是方便的话,勉之不妨说来听听。”
  顾秉点头:“秦兄知道梁波么?”
  秦泱愣了愣:“恩,他出事的时候,我刚调入吏部,故而略微知道一些。梁波原先是都畿道刺史,管辖洛京周边,之后才调庶魏州。此人,我虽然不太熟悉,但原先的官声倒是极好的。永嘉十年先帝最后一届乡试,梁波的儿子,似乎是叫做梁猷中了解元,之后的会试,似乎是榜眼。”
  顾秉想了想,插嘴道:“考场严密异常,梁波只是一个外藩刺史,如何能得到考题?他若得不到考题,梁猷又如何舞弊?”
  秦泱沉思:“那年,我依稀记得,苏太傅是主考官,副考官是翰林供奉曹无意,梁猷那份卷子我看了,其实写的倒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人证物证俱在,当时三司会审也就那么判了。第二年,圣上登基,清查旧案,也没勘出此案有什么冤情。”
  顾秉喝了口茶,苦苦思虑:“两位考官一是苏太傅,一是阁老派的翰林,先帝应对党争,向来采用制衡之术,这并没什么奇怪的。秦兄,你觉得二位考官沆瀣一气判定卷子并非梁猷所写,诬告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泱补充:“而且,考官们都位高权重,何必要去为难一个外放的刺史?”
  顾秉抬头看房梁:“若梁波之事和党争并无瓜葛,那恐怕就是他在蓟北有仇家。而这个仇家要么权势熏天,要么就是和朝中大员有勾结。”
  顾秉起身:“偏偏蓟北的事情,便是苏景明向我告发的。两者之间,必有关联。我想去吏部一趟。”
  秦泱苦笑着跟上:“原先答应犬子陪他用午膳的,勉之如此勤力,我等汗颜无地啊。”
  顾秉有些不好意思:“秦兄只要把我带去便好,文书我自己查阅就行。”
  
  安义找到顾秉的时候,顾秉正一个人埋首卷宗之中,忙的不亦乐乎。
  “顾大人。”安义招呼他。
  顾秉见到安义,还是如同往昔一般行礼:“公公。”
  安义有些心疼他:“顾大人,你说新年头月的,什么东西不能让下面人来,非要亲自来查么?”
  顾秉摇头:“都是绝密的东西,让下面人看到总是不好。我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妨的。”
  “唉,也罢。杂家是来传陛下口谕的。”
  顾秉跪下接旨,“顾秉,元月还有六天休沐,朕想出宫走走。你收拾收拾,一道吧。”
  顾秉看安义:“公公,能不能和圣上打个商量。下官这里事务繁多,若是抛下杂务离京,恐怕难以完成陛下之前的吩咐,公公,你看。。。。。。”
  安义捂着嘴笑:“哎呀,知顾大人者莫过于陛下也。咱家来之前,陛下就说了,若是顾秉推托,就和他说,朕准你把公务带着,若还是嫌多,朕便帮他做。”
  顾秉仍在纠结,安义却径自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看着满案公文苦笑。
  安义走了还没一盏茶,太府寺少卿却来寻他,把顾秉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太府寺掌管宫内财帛,和大理寺毫不相干,连太府寺的正卿,顾秉也只是远远在朝堂上见了几面。
  顾秉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尝试着招呼:“王大人。”
  对方笑道:“在下不四王大人,下官姓王。”
  顾秉懵了:“所以大人你到底贵姓?”
  “王”大人:“免贵姓王!”
  。。。。。。
  最终顾秉才从这个黄大人那里知道,宫里元日竟然也给他赏赐了,数额等同皇子。
  长了二十八岁,顾秉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第九章:有客乘风来纵酒

  月上中天,顾秉带着文书疲惫不堪地回府。一进门,文书便散了一地。
  轩辕正在他的院子里,坐着他的石凳,端着他的茶杯,喝着他的茶。
  轩辕微微仰起头,似乎很满意顾秉呆若木鸡的神情,起身晃到他身后,伸出两指点住他的眉心,轻轻唤道。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顾秉反应过来,后退两步,附身行礼,顺便把文书捡起来。顾秉张望了下,隐约能感到数个暗卫的存在。
  “陛下。”顾秉迟疑了下,不知道如何开口。
  轩辕拍拍他的肩膀,坐回到石凳上。
  “朕赏的茶叶你都喝完了?”
  顾秉赶紧招呼清心泡茶,边答道:“臣平日独自在家,不用喝那么好的茶叶,又罕有客人到访,故而陛下赐的茶叶一直没怎么喝。”
  轩辕笑他:“傻子。新茶放久了便陈了,你老是留在那里,岂不是永远喝不到新茶?”
  顾秉也挺无奈地摇摇头:“所以臣谨小慎微,做不得大事。”
  轩辕端起君山银针:“朕教了你很多次,你却总不懂及时行乐的道理。很多事情,年少时不做,要等到垂垂老矣再去后悔莫及么?”
  顾秉叹口气,在他对面坐下来:“是啊,很多公务,闲暇时不处理,难道要等到火烧眉毛再望尘莫及么?”
  “朕的口谕,你没听到?”
  顾秉故作严肃:“臣已领旨谢恩了,所以请陛下同臣一道批阅公文。”
  “唉,元月初一啊。朕的臣子却逼朕办公,历朝历代的皇帝里,哪个如同朕一般凄惨?”
  顾秉看他:“安义公公说陛下要离京,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轩辕伸出食指,笑眯眯地摇了摇:“非矣,差矣。朕只说要出宫,朕没说要出京。”
  顾秉愣了下,心中隐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勉之,你猜猜?”
  顾秉强装笑颜:“想来陛下应是想去京中别业忙里偷闲吧?”
  轩辕似笑非笑看他:“唔,说是京中别业倒也是没错。不过却不是朕的,是你的。”
  顾秉苦着一张脸:“陛下,寒舍简陋,只有粗茶淡饭,恐怠慢了陛下。”
  轩辕道:“珍馐佳肴吃得太多了,粗茶淡饭正合朕意。”
  顾秉垂死挣扎:“陛下九五之尊,屈就臣子府第,恐怕不合礼制。”
  轩辕一锤定音:“历来皇帝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都是暂住臣子家,当年在嘉州不也是如此?勉之不需特意准备些什么,朕只不过是想看看,朕自小生长的洛京,到底是什么模样。勉之,你不会连这个要求都不允朕吧?”
  顾秉叹气,所谓君主,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臣子的弱点,再对症下药,一击致命。
  顾秉不无悲哀地看着仆从来来去去,香炉,锦被,象牙枕,夜明珠。。。。。。大概是上次在嘉州缺衣少褥的印象太深刻,安义几乎把整个太极殿都搬了过来。转眼间,原先顾秉的蓬门筚户塞满了各种风雅别致之物,颇有些一夜暴富的意思。
  安义公公见顾秉表情纠结,安慰道:“你这儿也不大,咱家便和你的小童挤挤。”
  顾秉愣愣转头问道:“那陛下呢?”
  安义觉得顾大人当官挺精明的,怎么这会人这么傻,“当然是和顾大人同塌而眠了。除了围猎时几个羽林郎,只有顾大人有此恩宠啊。”
  顾秉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轩辕道:“听说勉之会做菜?弄几个家常小菜来尝尝罢,朕没去过江南,就先吃些江南菜。”
  认命地蹲在井边洗菜,顾秉的嘴角也忍不住地扬起来。
  
  轩辕颇为好奇地探头探脑,看顾秉摆弄。
  顾秉不食荤腥,但顾及轩辕,便煮了两道时令河鲜。
  一道醉虾,把鲜虾洗干净放入瓶中,加入盐酱,和花椒姜末一道拌匀,之后浇上煮沸的花雕酒。
  一道鲫鱼羹,把鲫鱼去净鳞片内脏在油锅里煸一下,加入香蕈和鲜笋,活着椒酒下汤。
  素菜就简快许多。
  一道三和菜,以菜苗,白芷及桔皮丝,加入调味煎滚。
  一道炒三白,将白萝卜,茭白以及春笋,加葱花,茴香,姜丝等爆炒稍许出锅。
  顾秉到底算是南州冠冕,主食做的极为风雅,名唤暗香粥。采集时令的落梅瓣用干净棉布包裹,放入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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