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气得眉毛都倒竖起来，一脚把人踢开，叫小茜小菁将人拖下去，并着白蔻抄下名字，明天一早赶出钟鸣院，随便泄露主子卧房内的私事，这种嘴巴没把门的丫头坚决不留。
小茜小菁做惯了粗活，一左一右拽着人的胳臂将人拖出了房门，凄惨的哭声和求饶声在夜色中越来越远。
剩下的那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站着都瑟瑟发抖，白蔻见她可怜，打发她早点回去休息，这种时候还是美轮美奂这种老丫头靠得住。
顾昀扔下擦手巾，气哼哼地走到外间坐在榻上，单叫白蔻留下说话，把美轮美奂赶到廊下站着，关上房门，没有准许谁都不准进来。
白蔻走到榻前，从榻几上拿了几个新鲜蜜桔，一个个剥开皮递给顾昀，喝了酒回来，总得吃点水果。
那小蜜桔着实小，又无籽，顾昀一个一口，眨眼就是五六个下肚，打个嗝都是酒味里混着桔子味儿。
白蔻一脸嫌弃地又退两步，不管怎么被顾昀瞪，她坚决不靠前，反倒让顾昀更加的火大。
“离我这么远是做什么？你别说你同情那丫头？！”
“同情她做什么？犯了错就得付出代价，庞妈妈已经在准备补缺的人了，只等婢子告诉她名单。”
“庞妈妈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是啊，连有人被您占便宜的事都知道了。”白蔻放低声音，只有他们俩人听得见。
“你说的？”
白蔻微微一笑，“不然没法解释您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把床帐用针别起来，这只会让大夫人以为是不是有丫头半夜爬过床把您吓着了。”
“我那天可给吓得不轻，眼睛一睁边上睡了个光膀子的丫头，差点吓出毛病来。”
白蔻回忆起那天清早这位少爷头下脚上的倒栽在床榻脚上，就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还笑？你要不笑大点声？”顾昀没好气地瞥着她。
白蔻紧紧抿起嘴唇，可算是止住了笑，那天的事自己笑笑就好了，真不敢讲出来。
“不把那事说一下，就没法解释您用针别床帐的举动，婢子只说您前几天的半夜里，吃了丫头的嫩豆腐，事没办，回头世子您可别自己说漏嘴。”
“你这么跟庞妈妈说的？”
“是呀，哪里不妥？”
“没什么不妥，只是你这样一说，庞妈妈回去一学，大夫人难免还是会想太多。”
“大夫人怎么想，不是婢子能过问的，反正事情已经传过去了，就有劳世子把这后续的尾巴给处理干净了。”
“还能有什么尾巴，无非就是院里再添几个新人。”顾昀想都想得到他母亲会怎么做，这也是阶层圈子里的一种惯例了。
“加新人？睡哪？后罩楼？”现有的丫头数量已经把前面二进院子都住得差不多了，再来新人的话，只能往后罩楼塞。
“不乐意？”
“婢子哪敢不乐意，自然一切听世子的。”
顾昀似笑非笑地抖了一下肩膀，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蜜桔扔给白蔻，自己则张开嘴。
面对这么个懒得到家的少爷，白蔻叹口气，一边剥桔子皮一边走近前去，被他抓住手腕轻轻一带，再一次抱坐在他腿上，白蔻有些气恼地把剥出来的桔肉一口全塞进顾昀嘴里，将桔皮抛在榻几上。
顾昀笑眯眯地咽下桔肉，圈紧了白蔻的腰。
“要是真的再添新人，要不你搬入抱厦住吧？”
“哈？不干。”白蔻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为什么？把退堂的门锁上，抱厦不就是独立的屋子？”
“白天呢？白天抱厦的厅堂不都是当穿堂用的？本来住后罩楼有三间房，住抱厦就少了一间，还不如让新添的新人去住。”
“呃……”
顾昀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好理由。
第230章 卧房里的那点事儿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别激动嘛，后罩楼那么多空房间，不乐意搬就不搬呗。”
“倘若真要搬，再麻烦婢子都会搬，可若是没那么迫切，婢子才懒得动弹，费那劲干什么。”
“好好好，你有理，你说了算。”
“大夫人不论做什么总不至于坑您，与其想那些，不如想想给二位老爷送什么贺礼？您进了大门一路过来应该有人跟您提过了吧？”
“说了，十月底前要到任。”
“家里要怎么庆祝？带多少人随行？夫人们会不会一同出发？”
“你觉得呢？”
“婢子没想法。”
“你还敢说你没想法？你眼珠子能停一会儿不要转得这么快吗？”
“嘛嘛，也许，可能，说不定，三小姐的姻缘就在外面呢？”
“看吧看吧，想法暴露了吧？”
“好嘛，这话不说，难道还想看着老爷夫人们继续两地分居？过几个月又回来两个怀孕的新姨娘？”
“你能歇歇吗？他们房里添不添人，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添人就要添筷子，除非他们自己小厨房侍候，否则若又是东厨房的差事，婢子当然要先弄清楚，倘若真要添丁进口，也好早做准备，孕妇餐、产妇月子餐、婴儿餐，要求各不一样。”
“行了行了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就让我那二位婶婶跟着叔叔们上任去吧，家里也能落个清静，省得哪天又闹矛盾，府学里亲戚朋友又多，昨天那事他们缠了我一天。”
白蔻眉开眼笑，拍掉顾昀搁在自己腰上的贼手，从他腿上跳下地，转了个身，抻抻裙子。
“世子，时间不早了，您是看会儿书呢？还是去给长辈们道晚安？”
顾昀鼻子里哼哼两声，站起身往外走。
廊下，小茜和小菁已经把人送回前院，回来正准备复命，就见房门打开，少爷走出来，四个老丫头赶忙行礼。
“少爷，人已经送回房间了，哭得厉害。”小茜说道。
“你俩立刻回去看牢了她，提防她寻死觅活的，要是看不住，马上去喊庞妈妈把人领走。”白蔻跟着顾昀走出来，“顺便，把可云她们四个老丫头喊来，今晚她们侍候。”
“是，白管事。”
小茜和小菁连忙又走，顾昀不过问这些家务事，自顾自地往己诚堂去了。
顾昀先去见过老祖母，向老人家道了喜，二叔和三叔即将走马上任，这自然是大喜事，不然在家里闲久了，官场上谁会记得晔国公顾云安还有两个嫡亲弟弟。
与老祖母坐了两刻钟，老人家犯了困，顾昀就告辞出去回父母那边，一开始也是为二叔和三叔高兴，然后话题就转到了二婶和三婶要不要随行上任，也好跟地方上的官宦亲眷们走动走动，扩大一下交际圈，说不定还能定下个满意的亲事。
大老爷作为男人，对此毫不在意，他才不管两个弟弟是不是带家属，他只关心他们在任期里能不能做出政绩，日后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大夫人倒是跟儿子想的一样，让妯娌们都出门去，省得在家里又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矛盾。
顾昀说完他想说的就想开溜，但他娘动作更快，将儿子提溜进卧室说话，开口就是从他的丫头里面挑两个做通房。
“不用这么急吧，娘，我不是很想这种事情，再说了，我的丫头都有用的。”
“哟，你都半夜吃嫩豆腐了，还说不想？要是不想用身边的，就给你外面买两个调教好的，听说有专门做这生意的人。”
“娘，你就不怕我从此分心不务正业？”
大夫人被儿子噎得语塞，“那你想怎么样？天天晚上睡前用弯针别床帐？你兄弟们都得笑话你。”
“他们笑他们的，我又不在乎。”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没过几天没忍住尝了腥又来哭怎么办。”
“本来就没有事，白蔻事后处理得好好的，我占人便宜了我认账。我自己再小心一些，省得半夜睡糊涂了又乱来，谁知道偏偏有人管不住嘴巴。那多嘴的家伙已经让人看押起来了，明天一早就叫庞妈妈领走，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可不敢一直搁在身边用着，她家亲属以后我也不用，等三叔膝下的妹妹们嫁人，给她们做陪嫁吧。”
“行行行，都依你，你觉得怎样舒服就怎样。”
既然儿子不乐意，大夫人自然也不会强行往儿子屋里放人，十五岁的男孩子还在长身体，太早经人事，万一他日后长不高了多可惜。
顾昀与母亲又说了些闲话，讨论了一下贺礼的事，才回钟鸣院休息和温书。
今天第一天入府学，夫子没有布置太多功课，只要求多看几页书明天要提问。
白蔻过来送夜宵的甜羹时看了他一眼，放下东西就去前头看那倒霉丫头，看她收拾自己的个人行李。
所有不当值的丫头都在院里围观，一开始人群里声音嘈杂，但见白蔻过来，马上就安静了，先前被杂音掩盖的哭声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众人听到这哭声，有些感同身受的情绪从心底浮了上来，担心自己日后会不会疏忽大意犯错被踢。
小茜和小菁在房间里看着，白蔻直接推门进去，那人坐在床沿，身边放着两个整理好的大包袱，哭得眼睛红肿声音沙哑，见白蔻进来，起身就跪，向她膝行过去。
“白管事！白管事！求求你，帮婢子求求情，婢子知错了！求少爷不要踢了婢子！给婢子一个机会吧！”
白蔻旁移两步避开去，小菁横移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把世子卧房里的私隐讲给别人听，你还想要求得原谅？世子身边要的是懂得低调的下人，你这么喜欢出风头世子不敢用你，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回家去吧。”
“白管事，我真不敢了！我一定管好嘴巴，再不多嘴多舌了！”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因为你的多嘴，老爷夫人都知晓了这事，世子今晚在己诚堂的时间明显延长，给世子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一句对不起请原谅就当没发生过了？你以为你是谁？”
那丫头嚎啕大哭，对自己的一时嘴快，悔恨地以头撞地。
第231章 露一脚
小茜和小菁怕她自残，上前想拉她起来，却不料她突然发力，将两个人一起推开，从地上猛地站起来，目光瞄向墙边橱柜。
“反正我明日回去了也是被家里人羞辱至死，还不如今日就死在这里！生不能是少爷的人！死了也得是少爷的鬼！”
说完，那人就低下头冲向了沉重的柜子。
白蔻飞快出脚，半道截击，一记重踢，直接踹在对方正面肚子上，踢得人当场吐出苦水，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寻死的力气。
“找绳子来把她绑了，让人去喊庞妈妈来领人，我们这侍候不了脾气这么大的丫头。”
小茜和小菁连忙出去，喊院里看热闹的众人分头帮忙，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得了信儿的庞妈妈就领着健壮的仆妇匆匆忙忙赶过来，将依旧有气无力并且早已被捆成粽子样的丫头给提走了。
众丫头们都知道白蔻练拳好几个月了，但她的功夫到底练得怎样没人知道，让她们看也看不懂好坏，但刚才她们都真切地见识到了，一时间对白蔻都有点噤若寒蝉，内心里充满了敬畏。
白蔻站在廊下，面沉如水地望着院里众人。
“你们就当这是一次杀鸡儆猴，下次再有人管不住嘴巴，所有人连坐，一起赶出去，就算你们身后的大人来说项也不管用！乐意好好侍候世子的人多了去了，你们中有谁不乐意的趁早自觉滚蛋，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是，白管事！”众人异口同声，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白蔻威胁人不会一而再地反复强调，她只在关键时刻讲一遍，没听进去而再犯错误就休怪她没有提前打招呼。
训话完毕，白蔻并不久留，抬脚就走，让她们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在钟鸣院当差。
到夜里休息时间，顾昀让丫头们晚上睡在外间罗汉榻上，不要在卧房里值夜，省得他没有安全感。
今晚侍候的都是多年老丫头，自然是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麻利地服侍了他上床躺下后，卧房里就熄了灯，众人蹑手蹑脚地移到了外间，合上了卧房的门，然后互致晚安，各自歇息。
次日早上，先送了顾昀出门上学，白蔻就例行公事四处巡查，走到东厨房的时候，聂三婶冲厨房那边呶呶嘴，不用说话，白蔻就知道有谁来了，抿嘴微微一笑，抬头挺胸往里走。
厨房大院里，歇了几天养伤的关秀梅四人，拄着拐杖，形容依旧有些狼狈，看得出身上伤处还在作痛，厨子厨娘们没在，只有干活的杂工围着她们，很热情地跟她们说话，关心她们的伤势，询问她们是怎么受的伤。
这真是让人难受又发作不得的关心。
“你们在这围着做什么？没看她们四个有点站不稳了？快拿杌子来给她们坐下。”
白蔻走过去假装关心地说道。
杂工们马上恍然大悟一般，纷纷去水井边拿干活用的小杌子来给关秀梅她们坐，可她们四人哪里坐得下去，就连普通椅子她们都坐不得，下床坐马桶上解手都跟又上一遍刑似的。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了，我们过来看看就走，二夫人还等我们回话呢。”
挨了这顿打，关秀梅四人不敢再在白蔻面前耍师姐妹的威风，知道她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背后有府里最大的主子撑腰，惹她等于她们自己皮肉吃苦。
“哎呀，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现在还早，有话坐下慢慢说。”
碍着男女有别，杂工们不好强行摁人坐下，就拿着杌子在她们面前晃，晃得她们害怕。
“不用不用，真不用，谢谢白管事关心，我们站着就好了。”关秀梅咬着后槽牙，假意热情地道谢。
“你们跟我客气什么，以前你们可不会跟我这么客气，这才来了几天就跟我生分了？”白蔻笑容亲切态度热情。
“不敢，只是我们有差事要办，不敢耽误时间，等下次有空再找白管事叙旧。”邓金香有些站不住了，塌了腰，看似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好啊，平时没事的话我就在钟鸣院呆着，有空上那儿找我去。”
白蔻微笑应道，让开挡着的道儿，目送她们四人一瘸一拐的出去，又和杂工们对视而笑，接着就出角门去见曾珠，讨论二位老爷即将上任的庆祝宴和饯行宴的事情。
主子们的命令虽然没下，但也要早做准备，才能从容应付随时而来的询问。
与曾珠定下了一个大概的章程后，白蔻悠哉游哉地回到钟鸣院，才进院门就被素婶拉住，说庞妈妈找她。
于是白蔻拐去小厨房，就正好看见了在井边洗手的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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