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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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玄-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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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秦洋居然撞见了。清俊的脸一较真就绷成一条线,平时顽劣嚣张的神态不见,斯文之气倒毕露无疑。真是没想到。
秦洋看得入神,不经意就推动了窗户。窗户“吱呀”的声响惊动了正安静练字的黄阅,黄阅吃惊地朝秦洋看过来。秦洋不敢动,“我……”“嘘……”黄阅食指比在嘴上,“嘿嘿……太闲了,楼子里的人玩来玩去就那些花样儿,实在无聊的紧,就来练练字。”
练字,不过也是他用来消遣时光的东西。
秦洋知道,他是喜欢上这个人了。秦洋对自己从来坦诚,虽然说不上黄阅究竟有多大的好,但也说不出他有多了不得的坏。最重要的是,他一想到这个人,真的会发自内心的笑。不过……他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可能。
黄阅被黄中德打得很惨,现正关在圣人祠堂里。秦洋想去探望,在床上辗转半宿,终于决定去瞧瞧。
其实前儿个刚发生了不妙的事,秦洋偷穿黄阅衣裳的时候 ,正被黄阅好友徐瑶瞧见了。那家伙得理不饶人的将秦洋好一顿欺负,硬逼着秦洋将茅厕里的便桶到河边清理了个干净。到现在,秦洋都因为脚上打泡,走路很是不方便。不知道黄阅是否知道了这件事儿,若是知道了,秦洋还真不知道拿怎样的嘴脸去面对他。
月上梢头,有人在圣人祠堂门前,扶门推搡半晌才将门敞开一条缝儿还不带声响。祠堂里倒是通亮。秦洋一眼就瞧见了趴在蒲团上的人。没有动静,了无生气。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过去。秦洋纠结,究竟要不要过去瞧瞧他。
“唔……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秦洋一惊,“啪——”地把门关上了。乖乖,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喂!门外的,既然都被发现了,还藏着干嘛?你不进来,还要等着我爬出来不成?”
秦洋拍了拍脑袋,好一顿捶胸顿足才慢吞吞地移到门前,推开了门。
“哟?原来是你啊?我说那影子瞅着不像。徐瑶没你这么瘦,小春又没……呃……你怎么来了?”秦洋合上门,大义凛然的模样,“听说你被打了!”“对啊,被打了。”“我……我带了药酒……”“是吗?正好!拿过来吧。”
秦洋上前将药酒递过,黄阅毫不客气地接下。塞子一拔,“咕咚”就是一大口!“这不是喝得!是用来涂的!”黄阅不在乎的摆摆手,“还不都是一样的么。来,你也来一口。”“我……”“啧,一个大男人,别那么磨叽成不?”秦洋语塞,只好接过酒壶在那人喝过的地方闷了一口,“唔……真苦!”眼看秦洋苦成个苦瓜脸,黄阅乐了,“哈哈……来来,坐!”黄阅挪开屁股,拍了拍腾出来的蒲团。“我正有事儿想问你呢。”
秦洋捂着嘴,正对先前喝过的酒心猿意马,一时没缓过神,“……嗯?呃……什么事儿?你问。”“嗯……”黄阅突然面露难色,眼神闪烁,这羞怯的模样瞧得秦洋觉得自己活见了鬼。“那我问了,你别生气。”“……你问吧……”
“你为什么……会是断袖呢?”
秦洋预料到,这家伙问得一定是这方面的事儿。原本作好了心理准备,可被这么一问,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作答。
“嗯?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秦洋盅了一口酒,苦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那你又为什么不是断袖呢?”
“呃,古往今来,男女结合,生儿育女,天经地义不是吗?”
“这么说你生下来就不是断袖?”
黄阅挠挠脑袋,迟疑着点了头,“应该吧。”
秦洋笑,“那么我……生来就是断袖。”三钱独活,防风,六钱的黄芪,再有炙甘草,川椒,白术等,当然还有足够的白酒。泡够七天,就能够饮用涂抹。有补气活血、温经散寒、祛风除湿等功效。但好像,并不适用医治断袖呢。
“呼……”秦洋一口酒又喝了下去。黄阅劈手夺过,“得得得,你还喝上瘾了还?”
“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
黄阅语塞,“我我就好奇而已,那个……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喜欢上男人?”秦洋依旧听得发笑,抬手抹了抹脸,全是汗,这酒真烫人。“哪有什么为什么呢?就算那个人也说不上什么好,臭毛病一大堆,爱嫖妓,爱喝酒,耍无赖,又不上进,是个娇纵的公子哥……”
爱生气,爱冷战,挺娇气,又没学问,是个贫贱的店小二……
“但却让你老想着他,他的什么你都想知道,他今天去了哪儿,见了谁,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
吃到胡记的板栗会很开心,来趟书院也会变得开心,难过……常常是我惹他生气了……
“他难过了,你比被他还难受,他开心了,你比他还开心……”
小春难过,我更难受,小春开心,我也开心。
“你希望他幸福,想跟他在一起。这与你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么?”
我希望他幸福,想跟他在一起。这与我是男是女……有关系么?
“黄阅?”药酒的劲儿终于上来了,秦洋两眼汪汪,鼻头也发酸,情不自禁地一下躺在黄阅身上,揪住了黄阅的领子,“你……是断袖么?”秦洋的眼泪无声地掉在黄阅衣襟,随之眼前一黑,一头栽在了黄阅胸前。
黄阅无意识地伸手接着秦洋,他现下脑子还在混沌之中。
蜡烛噼啪噼啪地爆裂,一根燃尽,又一根燃尽。不知什么时候呆愣的人才回神,紧了紧手中的胳膊说:“我是。我是断袖。”






第10章 贵在心诚
“真没想到,黄阅那小子居然被收拾的那么惨。”李德算摸着胡子叹气。李厨娘听得更是心疼:“哎哟,就黄小子那身板,也不知挨得住吗?小春呐,你给他带点药酒去吧。”南风应下:“好,我明日一定给他带。”远远听着的胖掌柜哼哼鼻子,“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人,瞎操那份儿心干嘛,都不要工钱了是吧?”三人住了嘴,各归各位准备干活。李德算路过胖掌柜跟前,甩甩袖子,眼睛斜睨了掌柜那圆滚滚的肚子一眼,哼起了调儿:“吃饱了撑的哟……”“你!”胖掌柜气愤,指着李德算背影半天,却憋不出句话来,甩脸子走人了。
“噗——先生真能气人。”南风再也憋不住的笑了。“再能气人,还不是有被别人气着的这天。你教黄阅那小崽子好好养伤,年轻人这么早就落下个腰背的毛病,后半辈子有得他受的。”李德算在柜台下翻腾半天,总算摸出个小瓷瓶儿来。“这是先生我从朋友那里得来的好东西,舒筋活血镇痛疗伤,功效甚好,明儿你一并带给他。”“唉,好。”李德算交待完人就要回屋。“等等先生。”“嗯?还有何事?
“我想给黄阅一并捎带点胡记板栗,烦先生待会儿锁门了。”“我把门锁了,你待会儿咋进来?”话落,李德算想明白了。胡记的板栗,比寻常家的都贵上那么一成,但偏偏供不应求。稍晚些去,都是没有了的。李德算皱起眉头,“那你也犯不着在那儿等一宿吧。”南风无奈的笑,“明儿不还得早早的来照顾店里吗?”
“唉,亏得你有这份心,不枉那小子平时待你这么好。不过……你也烦不着非要胡记的板栗,我知道有家的,他准保也爱吃。”“嗯?哪家的?”
李德算意味深长的笑了:“明儿赶早我捎带些生的回来,你找空给他炒炒。你炒的他想必喜欢。”南风原本迟疑,他炒的板栗那跟胡记的就不是同一层的味道。然而李德算拿话堵他:“送人予礼,贵在心诚二字。”
他拒绝不了了。
 “小哥,来碗打卤面。”未时,有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南风瞅着来人笑得惊喜。王浩源答得温柔:“吃面。嗯……还有看人。”“……成!我给你叫去。”跳着脚,南风就跑向了厨房。啊……又脸红了。
 “你老这么看着我,我快吃不下去了。”王浩源无奈的罢了筷子。南风埋头:“啊!对不起!”“呵,你老说对不起干嘛呀?不怪你。”言罢,宠溺地摸上南风的脑袋。“哦……谢谢。”“嗯?谢我什么?”“前些日子你不是送我东西了吗?我忘了跟你说谢了。”
哦,那些笔墨纸砚?
粗布的帽子摸着扎手,王浩源索性摘了那人的帽子,直接摸头。“你早说过了啊。”“是吗?”南风疑惑。从领口里拽出红线吊着的玉环出来,“我怎么不记得了。”玉环色泽温润,碧玉通透,雕刻也极为讲究。王浩源瞧得眼前一亮:“这谁送你的?可真漂亮?”南风惊讶:“咦?不是你送的吗?”“我?我可送不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可先生说是白马书生……”白马书生,可不只王浩源一个呀。
南风心头一跳,他认识的书生里,除了王浩源和小无赖,还能有谁。
“啧,猪脑子!”南风气急一下子伸手砸了自己脑袋。“唉唉……”王浩源拉住人,“你这是做什么?想什么不通要自残?”“我我……这东西是黄阅送的!”“黄阅?”“嗯。”
李德算说,送人予礼,贵在心诚。南风突然觉得没道理了,作为收礼的人,总之他觉得,难以心安。他把脖子上的玉环摘下,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再戴上了。
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呢?他曾经也问过黄阅。而那个人却打诨着蒙过去了。记得那人刚来的时候说,“那我不管,你叫我哥哥吧,叫哥哥的话,哥哥可以疼你。”莫不是真想跟他做结义兄弟不成?……是这样吗?南风越想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捂着被子里连连呻#吟。“黄阅……”
黄中德来的时候,黄阅手中最后一根签正好丢尽了竹筒里。“哼,小兔崽子,把你关在祠堂里还不知悔改。”黄阅别过头,对黄中德的话充耳不闻。“枉子康来给你求情,我看就你这模样,不如就在祠堂里老死算了。”黄中德甩了袖子,背过身去,气得人绷得老直。徐瑶无奈,悄悄挪过去,扯了扯黄阅,“大丈夫能屈能伸,难道你真要在这祠堂里待一辈子?”“……”“啧,兄弟我可给你求了整整一夜的情啊,你就看在我面儿上给老黄低头认个错不行吗?”黄阅无奈,深吸口气,“……唔……错了!”
 “……哼!”黄中德转过身来,鄙夷的瞧了黄阅一眼,“朽木不可雕!”说罢,人就气冲冲地走了。
 “嘿!这老小子!”黄阅挣扎着要起来,“我都认错了,还骂我!要不看在你是我姑父的面儿上,我早就……”徐瑶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他笑。黄阅被看得发怵,“你……这么看着我看什么?”“呵,折腾,再折腾?他能答应放人就不错了。你这小子死强什么呀?”徐瑶一巴掌拍上黄阅的屁股。“嗷!”挨打的人毫不客气的叫了出来。“你谋杀呀?!奶奶的……”
 “黄阅?”猫似的声音,黄阅再耳熟不过。
 “嘿,小春?”黄阅又复活过来,浑然忘记了方才被徐瑶一巴掌拍上伤口的痛苦。“你怎么来了?”“来看你呀。”南风走了进来,提着个食盒。
一旁的徐瑶惊讶的看着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他是谁?”南风止步,这才注意到这儿还有个徐瑶。黄阅伸长身子勾住三步之遥的南风,“你站过来呀。给你介绍,这是小春,这位呢……我书童。”徐瑶一脚踹过去,“说谁是你书童啊?”黄阅摸摸被踹的大腿,对徐瑶的话置若罔闻,一脸春风的冲南风笑:“嘻嘻,小春你今儿带了什么好吃的来啊?”“哦哦……”被黄阅一提醒,南风才想起自己手里的东西,“给你带了板栗。”“真的?!是胡记的吗?”南风笑:“你先尝尝吧。”南风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从客栈到书院,赶路赶得鼻头上都冒着密密的汗,黄阅看在眼里,不自知的就拿袖子去抹南风鼻头上的汗。“瞧你这汗……”南风仰起头,笑,脸颊微红,“不碍事。”
南风近在黄阅咫尺,瞧着这人的样子,黄阅想起前一夜的话来。“我是。我是断袖。”而他……是吗?
黄阅的模样,祠堂里的第三人尽数看在眼里。徐瑶眼皮直抽抽,心里好一阵翻腾,我的老天爷,不是吧?
“喂,这些给你,你快滚吧!小爷我待会儿自己回去。”黄阅捧起一捧板栗给徐瑶,下了逐客令。徐瑶僵着手接过,捧着那一捧板栗老鼠一样跑了。“呵?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准是尿急的。”
 板栗不是胡记的。黄阅尝了一颗就知道了。“怎么样?”南风问,目光却异常的期待。黄阅立时拿起下一颗,“好吃!”南风满眼欣喜:“真的?我害怕你嫌弃呢。我这也是头一回炒……”“什?唔……咳咳咳……”“啊!快快!喝点水。”包了一口板栗的黄阅急着说话,却不想被呛着了。“咳咳……是你,是你炒的?”“嘿……还成吧?”黄阅亮着一双眼睛,激动的拽住了南风的胳膊:“成!当然成了!要知道是你炒得,我先前就不分给徐瑶那小子了。”南风被夸得脸红,“行了,你先多吃点饭吧。菜都是李大娘炒的,一定合你胃口。”“嗯。”
 “小春啊……”“嗯?”“你怎么想着给我炒板栗啊?”本来盯着孔子像发呆的南风想起了那块玉环。从怀里将玉环掏出来,“想谢谢你。”背着南风扒饭的人没瞧见玉环,“什么呀?”“这个……”视野里一绿,黄阅后靠了靠脑袋,瞧清了眼前的东西。
 “你为什么会送我这个东西?”
 “咕咚”黄阅咽下嘴里的饭菜。想说觉得好看,从市集上顺手买回来了,但自己已经有了一块就送给你……可一转头,才发现南风的眼神有些较真。黄阅不由得说了真话,“你还生我气的那回,我瞧你眼睛一直盯着我腰间的那块玉不放。我以为你很想要。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一块。小春,你不会生气吧?小春你别生气,我要惹你生气了,你就骂我吧,打我也成……”
 “黄阅。”“嗯?”“我比你大。”“……是啊。”“所以再怎么样,结义的话,我要是哥哥才行。”
 “啊?”黄阅长大了嘴。不明状况。南风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是想跟我结为兄弟才对我这么好的?”
谁想跟你结为兄弟?黄阅心中咆哮。“我是想跟你……”
 “黄阅!你要的酒我给你带回来……了……”
秦洋?来得不是时候。






第11章 生辰(一)
“先前那是?”秦洋何等机敏,先前这一室的氛围,在门口已觉得不对劲。
黄阅接过酒壶自顾闷上两口。“喂,帮个忙。”黄阅嬉皮笑脸开来。“徐瑶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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