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自意,落错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属自意,落错去-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是为什么,是男人变了还是她看走眼,不过几个月,却变成这般,好像分了岔,走不动了呢。
将飘远的思绪抓回,夏然在窗边沙发椅上坐下。
笔记本发出沉闷的电源不足提示音,夏然无意识地望过去。
这一望,便定住了。
屏幕显示的只不过是个打开的文件夹。
可文件夹里有一个文件,文件名是:检举信。
作者有话要说:
、终究过客
夏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房间里闷头撞响,在耳边嗡嗡低鸣。
屏幕上还有其它文件,“证据”,“金额清单”,“证词”……
每一个字,都那般触目惊心。
忽然间,什么想说的话都消失了。
什么沟通,什么挽回,好像讽刺。讽刺得夏然想笑。
夏宗礼斥责陆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更记得陆萍的眼泪让她心疼。
夏宗礼说,侯景南这个人,有傲气,有骨气,前程可观啊。
夏爸爸说,我必然会帮他,谁让他是我女儿的丈夫呢。
夏爸爸说,你俩好好过日子就好。我只求我女儿幸福。
好苦涩。
夏宗礼说这些的时候,可有预料到,他的女婿,竟然为了所谓前程,要把他一世声名都给毁了?
侯景南动谁都好,怎么能欺到夏宗礼头上?!
夏宗礼的信任与栽培,竟然生生养出只白眼狼!
夏然啊夏然,你到底是多有眼无珠?你怎么会想过,这个男人值得托付?
你怎么还想着妥协,想着雨过天晴可以一直走下去?
侯景南从浴室出来时,夏然坐在床边,昏暗壁灯下低垂着头。
瞥了眼未合上的笔记本,用毛巾胡乱擦过头发,侯景南光着膀子在夏然身旁坐下。
“想说什么?”侯景南拿过睡衣套上。
那是一套情侣睡衣。夏然偶尔也会穿,但两人好像从不曾同时穿过。
情侣的物件,到他们这里,那种浪漫总是被糟蹋。
“侯景南,我们离婚吧。”
声音有些发颤。
侯景南身体有些僵硬。套在头上的衣服还没穿过手臂,横在脖颈处遮住了五官。
夏然只是混乱,她本想好如何坦诚相谈。却没料到出口却成了“离婚”。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
伸展双手,睡衣滑落贴在还没完全擦干的身体上。
不是多长时间的空白,侯景南轻声说:“好。”
这是一场还不到180天的婚姻,开心幸福的日子有几天,没人能数得出。
走到头似乎是必然。
却没人料到,会在除夕前两天走向完结。
街上挂着艳红的灯笼与剪纸,每家每户喜笑颜开地购买年货,远在他乡的亲人折腾抢票赶回来团聚。
只有他们,在这个团圆的日子,破裂不堪。
这个年,过得死气沉沉。
侯父侯母都打过电话来,两人老人在电话里头声音颤抖,一个劲问是不是阿南亏待她,不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伊洋也打电话过来,只说了一句,我真的很讨厌你。
夏然喉咙堵塞,只能沉默。
陆萍知道后,破天荒的没有闹腾,只是挂了电话也没能回过神。
“这是命呀……”
除了一半共同财产,侯景南想把房子给夏然。夏然只觉得他这般太过仁至义尽,不肯要。何况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独立购买,更是他的栖身之所。
夏然搬走那天,侯景南不在。
或许不碰面,彼此都会舒服些。
东西寥寥无几,夏然环视了一圈,竟连回忆也零落得可怜。
蓝乐儿和纪如知道消息,都难以置信。
纪如没说什么,看着夏然叹气。
蓝乐儿在那笑:“我和程启没离成,你倒是悄无声息快过闪电。”
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夏爸爸。
“小然,你们想清楚了?”
“嗯。”
“虽然我知道你很理智……可是,小然,能告诉爸,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
“不说就算了,爸只是觉得景南是个不错的孩子……”
“爸。”夏然打断他,下一句话出口,却说得酸涩困难:“检举你的人……是他。”
夏宗礼愣了愣。
“原来是这样啊……”
“爸,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
“……下乡。”
夏爸爸舍不得,很舍不得。摸摸女儿的头,无声走了出去。
夏然仰头在窗边站了会,拖过被子覆盖头顶,将人缩进被窝里。
浮生若前世梦一场。
梦醒时分,似乎无得亦无失。这该是庆幸还是哀伤。
医疗下乡,市立医院分派去的都是穷乡僻壤荒凉贫穷之地。夏宗礼婉转地表达了几次,他不愿让他的女儿去受那种苦。
穷养儿富养女。夏宗礼把夏然当心尖宝贝,半生积蓄都挥霍在养女儿的温室上。陆萍也曾说过他溺爱,奈何夏宗礼甘之如饴。
从小未曾独自出远门,如今却要漂荡到千里之外的C城自力更生。夏宗礼千个万个舍不得。
夏然说:“爸,对不起。”
先斩后奏。夏然早就报了名。
于是夏宗礼再不舍,都只能压在心底,任她女儿往外飞。
陆萍没反对,连续几夜都在给夏然收拾,满满当当的药品营养品。怕乡村没法充电,还去科技展买了一块太阳能充电器,以便随时能打电话以解思念。
“离开也好,这边熟人碎言碎语的,小然听了不舒服。我的女儿,我不忍她去受苦,可我更不忍她得去承受精神压力。”夏宗礼靠在床头抽烟,陆萍在黑暗中偎着他,给他宽慰。
“小然会这样,说到底也是我的错。”陆萍想着说着,嗓子渐渐沙哑。“当初要不是我说侯景南那个人好,要不是我催着小然结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结婚就不结婚呗,我们养着她就好呗。”
黑暗中蛰伏的红色烟头被熄灭,夏宗礼缓缓吐气,伸手揽过陆萍,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继成方离去不久,医院又一批人话别。
院长开了桌,欢送下乡的队伍。那一晚医生护士又喝高了,小婷抱着夏然泪眼扑簌。
要走那天,夏然不让夏爸爸送,坚持乘坐公交车去医院门口集合。
狠了狠心,不看两老浓厚的不舍之情,夏然走出了那个不曾离开过的家。
她想默默离开。
花坛边却响起喇叭鸣叫声。
那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小车。侯景南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行李,放入后车厢。
“最后一次,我送你去。”侯景南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刘海,若有似无,有些痒。
夏然犹豫了两秒,钻进副驾座。
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而契然,独留音乐绕耳,有隐隐的舒心。
因为舒服而慵懒。这样美好的感觉,为何却是在分手之后才能回归。
夏然侧过脸看男人,堂而皇之地打量。
侯景南感觉得到她的视线,唇角微微抿起。
男人的脸部线条刚毅,眼神犀利冷淡,面对她却曾溢满温柔。
夏然其实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或许就像蓝乐儿所说的,有爱情基地的婚姻都会被柴米油盐所折断。更何况是没有爱情的虚假婚姻呢。
她有爱过这个男人吗?
这个男人又曾对她真正动过心吗?
夏然轻笑,撇开眼。又不是怀春少女的年龄,何必再想这些呢。毕竟都走到尽头了。
小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侯景南才转过头看她,视线在她脸上流连,说:“古福县还算是比较好的,我曾经去过,民风淳朴,水电供应都好,你不会太受苦。”
夏然微笑,点头。
“那里昼夜温差比较大,注意保暖。后山那里偶尔会有点山体滑坡,你尽量别过去。夜晚可以在高坡那看星空,很清澄的繁星,你会喜欢的。”
夏然依然微笑,心里却荡开了波。
侯景南第一次,这般和她细细交待。以前的侯景南行住间照顾着她,从不会像老妈子一样唠叨这些。
是因为以后无法亲自照顾,所以只能用语言表达吗?
这是何必呢。
“谢谢。”夏然在他停顿之际抢了话。“我会照顾自己。你不用这样。你……不用觉得愧疚。”
两人的视线交缠,侯景南的眼睛深邃得让人想逃避。
侯景南点点头,顿了顿,俯过身,将夏然抱住。
夏然愣住,不知该不该挣脱。
耳边有温润的呼吸。“小然,我很喜欢你。可是……”那是让夏然觉得蛊惑的声线,她曾经迷恋这胜似播音员的嗓音。
还有彼此肌肤相贴的温暖。
夏然伸手,虚虚回抱他一下。
“谢谢你。再见了。”
后面未说出口的那半句,夏然很清楚。
我很喜欢你,可是,你比不上权势对我重要。
夏然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侯景南的视线。
侯景南记起他们刚领结婚证的那天,夏然也是在他面前,决绝而匆忙地离去。
她似乎,总是不会注意到,身后他在守望。
夏然走近那诉离别有些哀伤的同事。该说离别的,都说了。终究是,该走了。
她知道,有个人,她还没道别。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按下发送键。
这段混乱的日子里,佟止峰在家过年。她没告诉他离婚的事,也没有告诉他离别的事。
她的剧情是分离,他的剧情是团圆。
他们本不属于同个维度。
她选择离开,就是为了让一切归零。
佟止峰也好,侯景南也好,都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既然是过客,就别在彼此舞台中霸占太多的戏份。否则,只会再次沦落到心伤分离的下场。
她注定,此一生,踽踽独行。
作者有话要说:
、说开始

算上夏然,一同到C城下乡的只有四人。
原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古福县闭塞落后,嵌在哪座山的犄角旮旯,一年只能在春节沐浴一次。待到目的地,医生们舒了口气。虽是偏僻,但远处梯田延绵,近处小铺林立,平矮楼房歪斜排列,远比预料的要好些。
县长带着群众在大道上迎接,热情得让医师们诚惶诚恐。
大城市的人衣着光鲜皮肤细嫩,县里人甚是好奇,推挤着不好意思上前,大人小孩睁着大眼一个劲打量。
恰逢政府补贴,新建了平房,刚好能安置四位医生。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一张鸭仔铺,一席桌倚,一方布衣柜,便是全部。洗浴还得到每一层的公共间。
窄小零落,但简简单单。
夏然整理好行李,站在窗边望出去,刚好能眺望翠绿清新的梯田,有清爽夏天的气息。
原本并没有多大的期待,这般看来,倒是宛若重生。
县里的诊所,清减得可怜。铁盖罩下的大棚,分隔几间,墙上贴挂几张破旧的器官图,墙边和架上安有小型的医疗器械。
除了妇幼科独立出来,其他的科系全部糅杂,两个万能的老医生照顾着全县民生老病死。
还有第三位医生郑裕,去年下乡后自愿留下,一身的中药味,诊所后面晒满他的中草药。
一同事笑着说,这还真是发派边疆开垦新田来了。原来的城市,随便一个私人诊所,都比这大气。
村民协助把小巴上的器械都搬进大棚里,还有一些珍贵的药,医生们不放心,都自己跑多几遍一箱箱地轻提慢放。
三位医生看着那些崭新的器械和稀罕药物,眼睛闪闪发亮。
收拾了一下午,县长请吃了一餐饭,睡了一个不太舒服的觉,天还蒙蒙亮,夏然便起身往公共间去。
另几位医生已经在洗脸刷牙,看到夏然进来,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忍不住又去挠身上那极痒的每一处,黑眼圈都挂在眼睛下。
C城在南方,三月初,县民已经穿短袖打赤膊。农田里的百鸟千虫欢聚一堂。
待夏然几人去到诊所,大棚下已经热热闹闹挤满了县民。
“城里的医生来了!”
不知谁喊了句,便炸开了锅。
好不容易把县民安置好,在诊所外等候,一人一人轮流进入。
老医生对几人苦笑:“器械药物跟不上,很多病我们都诊不了。”
郑裕乐哈哈:“你们可真电视里才有的白衣天使了!”
南方潮湿,县民不太懂得注重卫生,挤门外的妇女们多是来问那难以启齿的妇科问题。
粗壮的农夫背着锄具,成天在半山腰耕田,偶尔遇到山体滑坡,筋断骨折常有。原本治疗粗糙,落下风湿萎缩,严重的从此瘫痪。
产科更是跟不上,古福县女人体格小,生孩子要经受异常的折磨。夏然不曾想过,现代医疗之下还有如此之多的一尸两命。
问题有很多,解决却只能缓慢而行。
夏然给每一户农家发了号码,约定就诊时间与次序。
宣传势在必行,还得分男女老少,逐门逐户地讲解。
若是病情严重的,夏然他们便将人送到城里的医院检查治疗。颠簸出城就要大半天。
而就算重病,因为那天价治疗费,县民多是情愿放弃,听天由命。
“夏医生,俺们那点庄稼,给俺家狗子留着用的,这啥病啥病的,俺不懂,也甭治,活多长就多长。”
这是夏然听得最多的话,听得心都酸软。
乐意看医生,却不乐意治。
城里的医生推着夏然往外走。“小夏啊,我知道你们看病免费,可也不能这么办是不?三天两头往这儿来,我们这儿资源也有限,急病的可是还后头排着队哩!得了病他们也不愿治,小夏你就省点心歇歇得不?”
口音太重有些难懂,夏然努力听了许久才听清,心里拔凉拔凉。
郑裕陪她走的这一遭,知她单纯,便劝:“无愧于心便是了。你觉得生命重要,对他们来说却是未必。医生是布施希望,在无能所为的时候,给他们希望,有时比健康更重要。”
夏然慢慢听着,无法反驳。
作为一个神经内科医生,夏然到古福县,有更重要的使命。
说不清是饮食抑或遗传的缘故,古福县常有县民发热恶心疼痛,严重的话呼吸衰竭,半身不遂。发烧在古福县来说犹如死神来临,人心惶惶,却是没人知晓原因,没人懂得防治。
夏然见到的第一个病人,突然在她面前趴地上痉挛抽搐,吓得医生们全耸起身撞乱桌子。
验了血清和尿液,夏然才敢说是脑炎。
物理降温,人工呼吸,能教的夏然都教了。
但是脑炎不用药是不行的,还有遗留一生的后遗症。
死亡率不算高的疾病,在古福县这,便几乎成了丧心病狂的绝症。
夏然和县委提过,带病人出山就诊,或进一批疫苗。
“这不是开玩笑嘛夏小姐。不说政府没拨款,就是拨了款,首先也不会用在这方面。多少年古福都这样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你们大城市里来的人不懂呀。”
那确实只是夏然无知的愿想,个中纠葛利益权衡,她并非全然不懂。
政府安排她下乡,为病人找到了病症,却因为贫穷受限,要她生生看着病人在她眼前经受折磨,一点点虚弱后死去。
夏然接受不了。
但除了薄弱的预防,她无能为力。
或许诚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