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自意,落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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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自意,落错去-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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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然接受不了。
但除了薄弱的预防,她无能为力。
或许诚如郑裕所说,在这种地方,健康不是一个人在乎的关注点。
隔壁临川县,被选为水坝工程的建造点,被国家培训基地所亲睐,若古福也有那扶起,便也能出了大山成为焦点。
生理需求保障了,才会关注再高层次。
可惜,虽说是隔壁,崎岖山路而去也要四个小时的路程。
夏然给小孩量了体温,从包里取了点药,嘱咐道:“没事的,虹姐,小勇只是有点中暑,煮姜水散散就好。”
“这群猴孩子,整天赤脚在火地上跑。”虹姐总算松了口气,接过药,说:“夏然,在家吃晚饭好了,有刚摘的麻叶,你肯定喜欢。”
诊所一般不收钱,县民们便常邀医生们过家里凑一餐饭。
“好啊好啊,夏姐姐在俺家吃饭。”头昏昏的小孩一听便拉住夏然衣角欢叫。
夏然浅笑拍拍他的小脑瓜。“好好,你别闹腾,先睡会。”小孩乖乖地拉起被角躺床上,却是睁着眼咕噜噜转。
虹姐出屋去拿晒干的花肉,夏然便也出去帮忙收衣物。
“荣叔叔还没回来吗?”
“他呀,那老头,可凑热闹去了!”
弹了下被子,半空星星点点灰尘悬浮,夏然挥了挥,转头问:“哦,可是谁要结婚了?”
虹姐皱皱眉,那熏肉熏得不够火候。“那倒不是。好像有什么当官的大人物,要来县里建什么。俺没搞明白,等老头子回来了问问他。”
“能上电视哩!”屋里小勇听见了,冲外头高声喊。
“能上电视也没你熊孩子的份。快点乖乖训教!”
“俺能挤个脸哩,就那个黑黑那个,照到了俺就上电视啦!”
“梦里去挤,小扁脸!”
夏然低笑。听虹姐和她小孩吵嘴总是欢乐。
若真能在古福县建什么工程,对经济来说应该是好的吧。不过这种平和的日子,就会产生波动。
晚饭的时候,荣叔叔没回来,倒是来了郑裕。
“郑医生,吃过饭没?来家吃哩?”虹姐忙去拿碗筷,添了满满凸起的米饭。
看来郑裕是个饭桶,已经人尽皆知。
“好啊好啊,还是虹姐最好。我饿了一天了,今天跑临川县拿药材了,回来发现都没人留我饭,悲惨啊。”郑裕装得感激涕零,毫无形象地扒了口饭。
郑裕学的中医,身上总绕着中药味,很有赤脚大夫的气息。
“是郑医生太能吃了,大家都怕了你吧。”夏然已经吃完,把菜推到他跟前。
“夏然,你怎么也欺负我?”郑裕的眉毛撇成八字一耸一耸,很是生动。
虹姐笑道:“不怕不怕,小郑,俺家种稻子的,以后就来家吃饭,管饱!”
“哎,爱死虹姐了!”又一大口扒拉落肚。
“啐,爱俺作甚。”虹姐望着两人,笑眯眯道:“爱夏然好了呗?小郑没结婚,夏然也是吧,你俩凑一对得了?”
夏然哭笑不得:“虹姐……”
“好呀好呀。”郑裕倒乐:“虹姐来做媒人,夏然就不好拒绝我啦。”
“看你猴急的。”虹姐笑:“这得问夏然可答应?”
夏然但笑不语,摇着头。
“哎,可怜的我,又被抛弃了。”郑裕仰头长叹,低头猛扒饭。
郑裕其实比夏然还小两岁。一个对中医疯魔的医才。夏然问过他为何留下。郑裕说,两袖空空,只身漂泊,走哪落哪,但不生根。腻了便走,累了便停。
古福县的生活说苦不苦,只是很忙。半年内奔波于山野间,夏然的皮肤都罩上日光的色泽。
思念的人有很多,被思念的感动也很满。陆萍和夏爸爸交错着来电话,三天两次,有时候为了和夏然多说两句还会抢电话。
夏然无比想念二老,想念陆萍飘香的饭菜,想念夏爸爸可以揉捏的啤酒肚。
蓝乐儿冷战了许久,终于还是溶化在程启不止息的柔情中,连儿子小嘉都用上了。“妈妈,爸爸很爱你。”小嘉一句话,说得蓝乐儿痛哭流涕。程启抱住她,抵着头落泪。
纪如和夏然说的时候,两人一起唏嘘。为蓝乐儿的妥协,为程启的痴情。
夏爸爸曾说漏嘴,夏然离开不久,侯景南去了趟夏家,一手的补品还没放下,就被陆萍用扫把赶走了。夏然听得不是滋味,心里隐隐有根弦在颤动,却不知奏了什么曲。
至于那个比她小的大男孩……
夏然原本不想接他的电话,那蜂拥而来的短信却无法忽略。知道夏然在春节便远离,佟止峰沉默了许久。
那一瞬间他的难过,穿透了光缆深深传入夏然心中。
夏然总觉得,程启为了维护那一段感情,痛苦得心碎成渣。
而佟止峰,又是不是,也被她一再伤害得体无完肤呢。
月光泻落在地,窗外青蛙谱曲,蚊帐边盘绕着贪婪的蚊子。夏然睡不着,盯着白色月光发呆。
她没法像郑裕一般说走就走,随心而行。说她淡然,其实恰恰相反,她挂念的东西太多。
她未嫁,他未娶,就能凑成一对吗?
如果万事都简单地去想,是不是,没有逃避没有悲剧?
泥板地上微微反光,夏风拂过,床顶风扇吱呀吱呀转,夏然昏昏欲睡。
门被敲响时,夏然还以为入了梦。
夜灯显示十一点,县里人家十点就睡下。此刻来敲门,多半都是急诊,或许是脑炎发作。思及此,夏然稍微清醒,拍了拍脸蛋,赶走惺忪睡意。
“来了,等等。”
从压得严实的蚊帐里钻出来,撩着拖鞋,半跳着去开门。
“是谁病……”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夏然愕然地看着来人,顿时有种时空错位的浓雾感。
作者有话要说:
、陪伴重来(一)

很少见到夏然傻乎乎的表情。
看到第一眼,就想将她拥入怀。看她还能躲哪儿去。
“半年不见,忘记我了?”
周遭只有微弱的灯光,佟止峰的声音在走廊上轻微回响。夏然晃神,稍有掩饰地低下头再抬起。佟止峰往里蹭了一步,夏然让他进门,点亮灯管。
半夜若让人看见,难免会有些难以解释。
但佟止峰千里迢迢而来,夏然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
意外的来访者坐在椅子上,打量这算是家徒四壁的小单间。夏然回头,视线稍稍落在他身上。下巴胡子有点渣拉,还有难以掩盖的疲倦。
半年未见,好似有点变化,又好像没改变。
“你怎么来了?”夏然给他递了水和绿豆饼。
“来看你。”三个字脱口而出,佟止峰两口吞了饼,咧着嘴笑看她。“好久没见到你了,想得。”
还是那么习惯把肉麻当正经,夏然微微一笑。
“怎么来的?”
佟止峰饿坏了,把半打饼塞入肚子,才说:“坐拖拉车过来的。我下午来过一次了,回去后忍不住又过来。”
夏然不解。箱底还有方便面,她扯了两包出来。
“嘿嘿,”佟止峰哂笑:“我现在在临川县上班呢。”
“什么意思?”夏然心跳停了一拍,差点碰到水壶避烫伤手指。
“我来吧。”佟止峰扯开她的手,自己撕开包装袋,边注水边解释。“我现在是体育局的合同工,临川县不是新建了个培训基地嘛,我就被派遣下来了。今天陪领导过来视察,没能见到你。回去后耐不住,就又坐拖拉车过来了。”
“你知道我在这里?”
佟止峰没立即应,盖上盖子焖面,把水壶放回原位后,直视夏然。“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你离婚了。”
他回家过年,不过一周时间。偶尔给夏然打电话,唯有浅浅两句。回校时,才惊觉梦中人离去,竟连只言片语也不留给他。
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他那般痴恋执着,却被夏然一再而三地拒之门外。无论他怎么做,夏然都不肯打开心扉为他留一缝隙。
很痛,却无法放弃。
去医院打听,才知道他不在的一周,天人团圆红火之日,她离婚,她离去。
越是隐藏情绪,越是说明被伤得深切。他居然不在她身边,独留她吞咽苦涩。
义无反顾地,他追了过来。
抱着怎样的期待,他并没深想。只要陪在她身边。
只要像现在,她在我眼前。
“你的学业呢?”
佟止峰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夏然的头,轻轻两下便收回,很自然。“没关系的,我这是社会实践。不参加国家队选拔,我就不用留在学校。”
“大肥没骂你?”夏然还记得那个大哥样子的男生。
“嘿嘿。”佟止峰讪笑。“骂得可惨,就差把我关禁闭了。”
“该。”夏然低笑。
浅谈间,轻易便抹去半年的疏离,轻易便把曾经衔接起来。和佟止峰说话,总有种清新的感觉,还像太阳,晒得身心暖洋洋。
佟止峰呼噜吃面,夏然便把席子拿出来铺地上,拿毛巾擦了擦。
“这席子前几天晒过,干净的。”
吃面声忽停,佟止峰盯着地上的席子,犹豫确认道:“这是给我起睡的?”
夏然跪在席上侧头仰望他:“你有别的地方睡吗?”
佟止峰下意识摇头,而后便埋头,咧着嘴边笑边吃。
夏然看他两眼,唇角也溢出笑意。
“浴室在外面,走廊尽头。”
“嘿,嗯。”
夏然看着佟止峰从背包里拿出替换的衣服,还有牙刷毛巾,准备得周全。
她笑而不语,佟止峰小心思被窥破,打哈哈忙钻浴室去。
用夏然的沐浴露洗了一个舒爽的澡,漆黑的走廊上只有一线灯光从门缝里泄出。那是为了他而守候的光亮。
推开门,地板席子上放了薄毯和凉枕,夏然靠在床头悠然地看书。
像是等候丈夫的妻子。
满室昏黄的灯光渗入温馨暧昧的气息。
有一种名为幸福与感动的东西,在体内流转。
这半年来的辛苦与执着,在这一刻,便得到最窝心的回报。
他所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夏然眼中有他,夏然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健硕的黑影杵在门口,夏然抬眼望去。
“你怎么……”望见佟止峰□□的上身,腹肌健美分明,夏然忙撇开眼,捂着嘴说不出话。
县里的男人一到夏天,个个都是赤着身子下田上岸,毫不避讳秀着肌肉在县里闲逛。见多也习惯了,可是佟止峰忽然也这般光着膀子,还就在她跟前,夏然慌了。
“把背心穿上。”维持侧开头的姿势,指了指他的背包。
她刚才有看见背心的。
“啊,”佟止峰愣了下,反应过来,语气里带上笑意。“抱歉抱歉,平时都在男人堆子里,习惯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佟止峰套上了背心。贴身的背心遮不住他发达的肌肉,臂膀两侧结实得让人想戳。夏然瞟了两眼,低头看书。
佟止峰坐在席子上凑近床沿,下巴搁在床板上盯着夏然看。
“夏然,你是不是害羞了?”佟止峰心情极其美好,夏然那难得一见的羞赧,让他心潮涌动。
回答他的,是夏然扯过床侧的毛巾扔他脸上。“擦干!”
佟止峰止不住低笑,乖乖揉了两把头发,嘴上依旧挑逗:“这毛巾有夏然的味道。”
“擦脚的。”
“……”
熄灯,平躺。田里的青蛙□□还在争相叫嚷,月光已经移了位,落在床板上。
佟止峰侧过身,不眨眼睛定定注视床上蚊帐之后的身影。
空气极其轻缓的流动,散发点点安心的味道。
悬了半年的担忧终于消失了。最后一次见夏然,是在那和风店里。那时候他将夏然拥在怀里,无助地看着悲伤与难过侵扰着她。
在这里,夏然是开心的。无论曾经有多难堪。现在她是开心的,就够了。
他因此而幸福。
“夏然。”我好想你。
“嗯?”
“小然。”我还是那么爱你。
“嗯。”
“小然。”
“嗯。”
“晚安。”
“安。”
“以后我会陪你的。”
一夜无梦,两人睡得恬静。
夏然起得早,佟止峰惺忪睁眼,迷迷糊糊地跟着起床。
“周末你不用上班吧?继续睡就行。”
佟止峰闭着眼摇头。“我陪你去。”
不甚清醒的傻乎乎样,还有浓厚的鼻音。夏然从他身旁跨过,抓了抓他凌乱的发顶。
佟止峰却突然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头顶作怪的手,柔柔嫩嫩的触感,让他完全清醒了。捏着细嫩的柔荑,顺着夏然的力气坐起身。
不舍地放开手,打着哈欠顺手摸过洗具往门外走。
这一层住宿就只有五个医生。若是谁遇到佟止峰,或是见他从夏然房间里走出去,必然引人遐想。
夏然看着大男孩那迷糊样,终究没有说什么,俯身收拾。
虹姐正在堆蒸笼,内屋小勇睡得身子扭成麻花。
“虹姐,能多蒸两个馒头吗?”
虹姐从浓厚白烟后面探头。“早啊,夏然。多两个馒头是吧,行啊。”
“谢谢虹姐。昨晚来了个朋友,我带他来家这吃早饭。”
“没事没事。俩馒头,有啥好客气的。”
交待完,夏然上楼。楼梯口撞见两位医生,齐声问:“小夏,那是你男朋友?”
这两位同来的医生原本不是在市立医院工作,并不知道夏然曾结过婚。
“不是,朋友而已。”清浅打了个招呼,夏然轻巧否认。
“哦,朋友啊。”两位医生对视一眼,富有深意地笑了。“我们先去诊所了,你慢慢来,不急。”
“嗯,辛苦了。”总会有些人误会。夏然无奈,也无计可施。
楼上,佟止峰已经梳洗好,换过衣服。昨晚的背心被汗浸透了,他清洗过,正挂在走廊外和夏然的衣物一起飘扬。
“刚才见到你两个同事了。”夏然进门,佟止峰便自动禀报。
“嗯。”
“我说我是你朋友,对吧?”
夏然好笑,故意不看他:“不然你想说什么?”
“咳哼。”佟止峰抖抖眉毛,心里偷乐,嘴上没敢说。
“哟,夏然今天多了位跟班。”
“这是夏医生的朋友吗?”
佟止峰还没进诊所,就被诊所外等候的县民高度关注了。
夏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朋友”在古福县有多一层意思,便是男女朋友。
佟止峰也不知懂还是不懂,大咧咧地笑道:“是啊,我是小然的朋友。”
郑裕摆着摊在替村民量血压,酸溜溜揶揄:“原来夏然你有朋友了呀,难怪昨天拒绝我了,害我一夜不能成眠。”
“啥子?郑医生你被夏然不要啊?”
“老克家的闺女,不是成天给小郑你送饭嘛?你跟人家姑娘得了!”老医生也插嘴。
话题焦点瞬间移到郑裕身上,夏然给佟止峰使眼色,忙钻进诊所里去。
“小夏,这么快就过来了?还想着给你放天假呢。”刚才在楼梯口遇见的俩医生又趁机打趣。
病人们回头,便都了然了。“哦,夏医生的朋友来了呀。长得可真俊。”
这样的误解与取笑,这段时间都断不了的了。
佟止峰来者不拒,笑眯眯站在夏然身旁,以护花使者自居。
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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