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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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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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见我久久也不接下她的话茬,讪笑道:“瞧娘这都说了些什么,你还病着呢!那些事也要等以后在慢慢计议,对吧,润儿?”
我略带不情愿的点头,这个常氏还是那么的胆小又贪心。既然她对我的关怀掺杂着想法,那我也就不必心有不安了。这样最好,我本就不愿与冯家牵扯太多。
“娘知道你素来爱清静就吩咐丫头们守在了门外,若有什么需要叫一声便可。你这一路舟车劳顿,身子又受了伤,要好好歇息才是。”
末了,常氏又坚持喂我喝下一碗汤,替我掖好被角之后才退了出去。
常氏派给我的几个丫头做事都极为细心谨慎,只是一个个都板着脸不苟言笑,实在无趣。加之内心也下意识的想与冯家划开距离,便不曾用心与她们结交。



、十四,南征(六)

日日重复着锦衣玉食的慵懒生活,身子在静养中大有起色。待到六月底时,已能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上一小段路。弯腰却仍是困难,僵硬的身子根本无法弯下一点点。
午后太医含蓄的提及,恢复腰部柔韧性的希望渺茫。也就是说我以后大概就只能这样直挺挺的走着,连俯身行个礼也难。这在现代倒没什么,可在这个随时都得跪拜的古代我真不愿这么特立独行。
以前不是一直抱怨礼节繁琐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我自嘲的笑了笑,随手抓起一把鱼食撒到莲花池中。
池中的各色鱼儿顿时聚集到一处争相抢食,大的在中间横冲直撞,小的在外围伺机而动。先抢到的将食一口吞下迅速游开,片刻过后又游回来继续加入战局。
也有几只凑在一起昂着头抢得不亦乐乎,而大部分闻风而动赶过来的小鱼儿们则盲目的在鱼群聚集处胡乱游窜。水面上不时鱼身翻滚,溅起水花一片,池中央碧绿的莲叶也在它们的胡乱撞击之下不停的左右摇摆。
“姐姐可真有雅兴,害弟弟足足兜了一大圈子才找到。”冯夙捧着一大盘西瓜过来,红澄澄的瓜瓤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
“哪儿来的?”大热天里能有冰块的地方可不多,只是他不该这样特地送来的。
“任城王妃特地遣人送来给姐姐享用的,这任城王妃对姐姐还真是不错啊,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不忘给姐姐送一份。”冯夙放下盘子在我身边坐下,双腿支在了栏杆上,单薄的绸布衣领半敞着露出小块热红的皮肤,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一边抹着汗,一边念叨道:“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我们这些习惯了平城寒冷的人哪受得了这份热罪,这不已经有很多人嚷嚷着要回去避暑呢!”
北方人怕热我是知道的,偏今年的伏天又分外的热,真是连老天也在考验拓跋宏。自到冯府之后,我所得到的他那边的消息基本都是从锦秋那儿转来的。
听说他甫回京便召群臣商议禁绝鲜卑语,这应该是禁着鲜卑服装的后继之举。幸好他这次下诏时不像上次那样一刀切,三十岁以上的口音很难一下子改变,可以慢慢来,而三十岁以下及在朝廷上供职的坚决不允许再用鲜卑语。若有违背的,当即降黜。
我以后世人的眼光,对他的改革自然有些无法接受的地方,不过我也理解他的抱负与为难,只是真心的希望他能顺利的达成心中所愿。
“你不是刚从平城过来,难不成也想回去?”我问冯夙,真有些替拓跋宏感到担忧,却又毫无办法。
“说说而已,哪敢真回去啊,那边的人还正往这边迁呢!”他干脆扯起衣襟当扇子,不停的抖动的。
那就好,至少那些心里不乐意迁都汉化的人碍于拓跋宏的帝王威严眼下还不敢轻举妄动,我真的很不愿见到他的改革遭遇暴力反抗事件。
看着冯夙漫不经心的咬着西瓜,随口将瓜子吐到池中逗鱼,我无奈得直摇头。常氏的忧心没有错,他的确被养成了游手好闲的贵公子。“你也该收收心,把时间多花些在正事上面。不要整日跟那群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都有家有室的还让娘一直为你操心!”
“二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唠叨,真烦人!”他皱着眉看我一眼,起身将手中的瓜皮抛得老远,然后转过身不再言语。
“娘也是为你好,如今爹和大哥都不在了,家里的事还能指望谁去。等过些时日大嫂也要带着儿女从平城过来,娘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肯定忙不过来,你要多帮娘分担一些才是。”随便他能不能听进去,既然答应了常氏,该做的我还是会去做。
“大嫂那人太古板无趣了,她们那群姐妹里面也就彭城有趣些,可惜嫁给了刘昶那老东西,真是糟蹋了一朵鲜花。”冯夙背对着我小声念叨,言语里满是愤愤不平。
我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随他去了。
七月末,当我已经能独自在院子里走动时,拓跋宏正式遣宦官双三念持书来冯府慰问,征询什么时候可以接我回宫。其实我的身体状况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只是必要的过场。
常氏对此分外的兴奋,连走路也似轻飘飘的,可她又时不时的在我面前表现出母子分离的不舍,对我自然更是百般的小心呵护。
冯夙依旧隔几日才在府里露一次面,尽管说教了他好几次,仍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许因他与冯润为至亲兄妹,感情倒是自然亲厚。
因应下拓跋宏八月初入宫,所以想在入宫之前与锦秋见上一面。都快一年没见,分外的想念她。她如今可是拖家带口兼忙着自己的事业,理应我这个闲得发慌的人登门拜访才是。
才刚跨进崭新的任城王府大门还没向前迈出几步,得到通报的锦秋已经从里面飞奔过来,她的身后还远远的跟着位正挥舞着双手迈着蹒跚步子的小不点。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幸好今日我在家。”原本的姑娘发式改梳成正式的妇人髻,还真有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只可惜已为人母的她那聒噪的性子仍是一点未变。
“别提了,足足花了我两天时间才做通那位对我紧张至极的娘亲的工作得以放我出来。”我仔细看了眼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小不点,笑着问:“当妈的感觉如何,这一年你可清减不少。”
她低头一把揪起抱住她大腿正嚷嚷着试图往上攀爬的小不点,用手指着我对小人儿道:“乖宝儿,叫阿姨。”
小家伙似乎一点也不怕生,歪着脑袋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我,口齿清晰的叫道:“姨,姨!”才叫完便伸出白嫩嫩肉乎乎的手臂朝着我挥舞着要我抱。
“不会吧,你怎么教宝儿的,对陌生人这么热情。”我拒绝不了他不依不挠的热情,伸手将他接过了。
可爱的宝儿才到我怀中便吧唧一下在我的面颊上留了一大摊口水,两只不安份的小手不停的揪揪我的头发,抓抓我的衣服。
锦秋也是大为惊奇:“今日真是怪了,上次给他换了个贴身照顾他的侍女,差不多闹了半个月才适应。”
难道我对小孩特别有亲和力,以前怎么没发觉。抱着不停的扭动着身子的小宝儿对初愈的我来说还真有些吃力,才一会儿便有些支持不住。
锦秋很快便意识到,她一把抱回宝儿,不顾小家伙的哇哇大叫将小家伙扔到丫环手中。“你也真是的,之前伤了那么重也不好好休息,想见面我去找你不就成了,若是觉得冯府不方便聊天,找个离冯府近的酒肆也行。这小子缠人得很,都是他爹给娇惯出来的。又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锦秋提及拓跋澄时言语间虽有诸多不满,表情却是甜蜜的,可见近来她们夫妻的感情相当不错。也算是苦尽甘来,得之不易啊!
她转身吩咐小丫头带着正吵闹个不停的宝儿到园子里去玩耍,然后扶着我进她的房间硬是让我在卧榻上躺下。
“我特地过来当然也是为了见宝儿!怎么没见到素黎香、羽弗灵那两丫头,你该不会是把她们给嫁出去了吧?”那两位忠心的小跟班不在还这是让我有些好奇。
“若是真能将她们成功嫁出去,那我倒开心了,可惜一直都没能帮她们找到合适的对像。她们俩的年纪在这个十四岁便成家的年代已经算是剩女当中的剩女,给人家做填房都嫌老的,要想让她们得到幸福还真有些困难啊。”锦秋坐在我的脚头,双手抱膝背靠着墙显得有些无奈。
“两个月前我在城南洛河的南岸开了家酒肆生意还不错,我不太放心留宝儿独自在家,大多时候都是让素黎香扮男装去打理的。”
“不错吗,刚迁过来就抢占到地盘,现今洛阳的达官贵人云集,你的生意又怎么会差。”她的烂主意向来不少,酒肆虽有些俗套,若能做出特色来还是可以赚个满钵的。
“我出马哪会有失手的时候,只可惜那间酒肆的大股东是拓跋禧,一想到赚到的钱还要分他一部分我的心就好疼。”她夸张的捂住胸口,无奈的道:“都怪拓跋澄手头拔不出几个钱来,任城家的祖产都被老太婆攥在手里紧紧的根本没我觊觎的份。没办法才拉他来投资的,真搞不懂那家伙堂堂一介有权有势的王爷怎么就那么贪财,居然跟我锱铢必较。”
“等将来赚足了把他一脚踢开便是,我相信你有办法对付他的。”我笑着安慰郁闷得直抓头的锦秋,还真没想到她会去拉拓跋禧合伙。若是我在倒是可以让拓跋宏先支持她一些的,也真是难为她了。“那云珠去哪儿了,怎么也没见到?”
“就知道你按捺不住会问的,所以故意没在信中告诉你。”她迅速从颓败的神情中走出来,得意洋洋的道:“她的事我已经按你的要顺利安排好了,迁过来的时候我带着云珠特地从邺城经过,然后以做生意缺帮手的名义将王庆带来了洛阳。我看那王庆也是个明白人,对我很是感激不尽,真让我挺惭愧的。”
“行了,说重点。”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若是让她自我陶醉下去,一时半会儿是拔不出来的。
“哪有托人做事的连话也不让人说清楚的!”她愤愤不平的道:“我看云珠刺绣的手艺精湛,所以在城南给他们开了家成衣铺子,专门制作高档精品女装。由王庆负责打理生意,云珠负责把关制作工艺以及质量。”
“这个安排不错吧,完美的夫妻二人店。至于他们二人将来的感情发展如何就要看当事人的意愿了,我顶多也就从旁助把力。云珠那儿这几日有些忙不过来,我让羽弗灵帮她去了,顺便让羽弗灵跟着云珠学汉话。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跟着拓跋澄鸡同鸭讲的学会了所谓的汉话,否则到了这把年纪还得再学门外语,光想想就头疼。”
她皱眉的样子立时逗得我哈哈大笑,跟她相比我是多么的幸运,几种方言在脑袋中能自动转换。笑完之后我急忙起身递了杯水给她:“成衣铺子该不会也是由拓跋禧投资的吧,我想单靠王庆是拿不出来的。”
“那是自然,王庆只出了一小部分,大部分是我找拓跋勰讨的。云珠当时拎着个小包袱就过来了,我看着觉得挺凄惨的。那笔钱权当是云珠这些年来在始平王府工作的酬劳吧!拓跋勰倒是个爽快人,我才找他谈过,第二日便派人将钱送了过来,比我提的数目还多一些。”
我知道锦秋纯粹只是为了帮云珠一把,可内心却不由自主对拓跋勰感到愧疚。“数目若是大的话以后赚了钱再还给他一些,尽管他不缺钱,可他也没真欠云珠什么,我们不该责难他。”
“也许人家巴不得用这笔钱买个心理安慰呢,我看他的性子有点优柔寡断,偏生在了皇家。”锦秋对自己的眼光相当的笃定,她轻叹一声道:“听说你就快入宫了,咱们姐妹虽然离得不远,想要见上一面还真不容易。”
“放心吧,想你的时候我就想办法溜出来。”一时间各自都有些伤感,我有我的担忧,她的眼眸中也似有着急于掩饰的忧虑。
宝儿缠人的功夫果真厉害,我停留在任城王府内的大半时间都是在他乐此不疲的胡搅蛮缠下度过的。
末了,他居然硬是要跟着我走,气得锦秋连连拍他好几下屁股,揍得他一个劲的哇哇大叫,扑倒在刚回来的拓跋澄怀中哭闹着不肯罢休。我立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来,赶紧趁着混乱离开。



、十五,缘尽(一)

粗粗落成的街道上人潮如织,异常热闹。我不顾随从的极力反对徒步随着人流缓慢的走着,难得出门一趟,并不想错过感受热闹的机会。
拓跋宏的禁令虽下,大街上仍是有小部分人着夹领小袖的鲜卑服,大声说着鲜卑语。诏令实施得并不彻底是可以理解的,想要改掉自小养成的习惯自然相当的困难,只怕拓跋宏还要付出加倍加倍的努力才能完成他心中所愿。
如何才能将一个旧的文明快速顺利的过渡到先进的文明真是一项艰难的课题,也许他所用的方法不够正确,但他真的已经很用心。我知道他很多时候是别无选择的,所以才分外的为他而心疼。
正低头沉思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这位姑娘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转回身,抬头才发现是一位衣着寒酸却容貌俊秀的男子,白皙的皮肤上泛着大片大片的红,眸光与我对视时神情异常激动。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这人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得微笑着问:“不知公子贸然唤奴家有何事,奴家并不识得公子。”
他简短的诧异过后,又仔细的将我打量一番,失望的情绪顿时表露无遗。但仍是道:“只需耽搁姑娘片刻功夫!”
“那好吧!”我也注意到了四周已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并不想与他在人群中继续聊下去。
待我安抚好几位随从跟着他到一处空寂的巷子口站定,他忽然紧紧盯住我的眼眸怀着万分期待的表情急切的道:“在下想说的话不多,仅此一句。妙莲,你是不是真的还不曾记起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大吃一惊。蓦然间记起枯草丛间那个不停的哀泣着的执著少年。他的名字很特别,我仍记得。
“你可是高菩萨?”
“妙莲,你记起我了是不是?”他闻言立即惊喜的向我靠近。
我连连退后几步,摇头道:“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你的妙莲,我只是忽然想起曾经在城东的冯府家庙见过你。”
“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冯家的妙莲,为什么总是不肯与我相认。”他的情绪忽然间变得很激动,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面对质问我无从解释,只是一味的苦笑着向后退。心里却是为他的执著而震撼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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