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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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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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质问我无从解释,只是一味的苦笑着向后退。心里却是为他的执著而震撼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他从年少时一直坚持至今,这么长久的追寻真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可城南的神算子为我卜出的卦辞上明明说妙莲还在世间,且我与她的缘份未尽仍有相见的机会。我本以为今日就是卦辞上说的那个机会,可妙莲你为什么还是记不起我来。”他低垂着头,失神的喃喃细语。
细若蚊吟的言语声重重的敲击在我的心上,敲碎了我的最后一丝幻梦。连他也找到人卜出冯润会回归本体的卦辞,看来我注定是要离开的。
只是不知道老天还愿意给我多长的时间,一个轮回又是多久,还来不来得及多给予拓跋宏一些温暖。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冯府的,只觉得眼前处处一片昏暗。当我正忧心忡忡的躺在榻上时,常氏兴高采烈的进来,拉起我的手满面笑容的对我道:“陛下午后遣人过来吩咐明日正式迎你回宫,急是急了些,不过听夙儿说陛下意欲封你为左昭仪。儿啊,你总算是熬出头来了,娘今日这心里头真高兴。”
莫不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想尽快见到他呢。剩下的时间宝贵,再不能浪费了。
虽没有常氏那般的好心情,但也不忍抚了她的好兴致。毕竟这段时间她对我的尽心照顾堪称无微不至,且再扮一次乖女儿陪她尽心一晚。
皇宫内的大部分宫室都是在旧有的地基上加以重建的,所以一路望过去新屋旧景错落有致别有一番滋味。
拓跋宏果真很忙,我歪在榻上挨到近天黑依旧没能见到他的人,一直陪着我的是元凯特地领来两个丫头,瘦弱高挑名唤季月的女孩始终冷淡有礼的静立在一边,另一位名唤紫云的,胖乎乎的脸蛋上有双灵动的大眼,乍看之下便知是活泼之人。
她见我长久的靠在榻上默不作声,好几次蠕动着嘴巴欲言又止,我倒不是不喜欢她们,真的是没心情与年轻的她们闲聊,或者应该说是一时间找不到可聊却又不让我心烦的话题。
“总算得空过来看你,折腾了大半日累了吧?”拓跋宏进来的时候我已迷迷糊糊入睡,缓缓睁开眼才发现外面已黑透,偌大的寝殿内只余下我与他。
“起来陪我吃些东西,她们说你还在等我用晚膳。”
“嗯!”两月未见他的面色有所好转却依旧清瘦,我在他的小心搀扶下起身,刚向前迈出没两步脚后跟不留神踩住及地的裙摆,猛的一个趔趄倒在他的怀中。
“总这么粗心,看来我得命那俩丫头随时跟在你左右。”拓跋宏拥着我无奈的摇头:“季月是我命侍卫总管调教出来护你安全的,紫云是云凯从宫仆中挑出来的。她们两个都挺机灵,可以为你所有。”
我微笑着仰头,凝眸细细看着他。“你呢,可又是整日忙得废寝忘食?”真想对他说不要那么心急,那些变革可以一步步慢慢来。
滑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因我知那些变革已在他心中谋划许久,而将魏国在他手中变得强大甚至一统天下一直都是支持他走过黑暗生活的唯一信念,他的急切我又怎会不理解。
“放心,元凯遵从你的吩咐盯得可紧。”他将我安置在矮榻上,端起碗筷放到我手中。故意板下脸沉声道:“你在冯府怎么也不好好休息,昨日我派去的人都没见到你。”
“只出去一次就被你给逮着,下次可不敢在你的眼皮底下走动了。”我笑道。
“你身子没大好,我不放心。”拓跋宏正色道:“如今洛阳处处仍在搬迁中没能安稳下来,街道拥挤人员混杂,等一切妥当之后我自会带着你到处看看的。”
“这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
他笑着点头,吃下一口菜后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兴奋的道:“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议事完毕我带你去看一处新成的宫殿,那处你一定喜欢。”
时值仲秋,午时的日头仍不容小觑,拓跋宏才走了一小段路已是满头大汗,我的鼻翼也渐渐沁出汗珠。元凯带着侍从们远远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小跑上来递递面巾酪浆什么的比我们更要辛苦。
拓跋宏先带着我去游览金墉宫西北角的华林园,它最初为曹魏明帝所建,一度奢华无比却因长期的战乱而毁。园中树木茂密,高耸入云,鸟雀在枝头上欢快的鸣叫着,由绿转黄的叶片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我与拓跋宏携手穿梭在草草修缮的林间小道上,争相辨认着一棵棵高大的树木。拐弯处一连几棵石榴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硕大的石榴压得一根根树枝弯下了腰。
我揉了揉眼上前仔细确认过后,忍不住惊叫出声:“哇,石榴居然可以长成这么大个,锦秋最爱吃这个了,可不可以摘一些下来让元凯辛苦一下送到任城王府去。”锦秋要看到了这么大的石榴还不乐得当下跳起来,我却一直觉得吃起来好麻烦。
“自然可以!”拓跋宏立即招元凯过来摘我指定的果子,他也在一旁不停的左右指点着,玩得不亦乐乎。
太久没见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为了让他多玩会儿我索性提议他给各亲王府也送些过去,于是我的那两个丫头也加入摘果子的行列,又一阵的忙乱。
华林园的地方很大,多处旧有的亭台楼阁早已破损不堪,园中还有一片大大的水池,池中也有亭台。拓跋宏似无意大肆翻修,只择了几处喜欢的地方改建,如今仍在修葺之中。
他担心我走太多路身子支持不住,只肯带着我沿着园子外围平坦的地方粗略游赏。
当我与拓跋宏坐下来歇息过后,正欲离开时。忽闻得一阵喧哗声由远而近,几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追逐嬉闹着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为首的那个身材肥胖步伐却相当的灵活,双手抓着一根长枝动作利索的挥舞着向前,同时灵巧的躲避着伙伴们的攻击。
当我后知后觉的认出那个小胖子为拓跋恂时,拓跋宏已面色凝重的走了过去,沉声道:“恂儿过来,朕有话问你?”
拓跋恂正玩得尽兴呢,乍闻父亲的声音立即被吓得惊慌失色,丢下手中的树枝欲拔腿就逃,不知旁边的小孩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不情愿的走了过来跪下。
“儿臣拜见父皇!”
“为何不在东宫跟着太傅好好学习,却跑到这里来胡闹?”拓跋宏气得脸色发白,举起的手不住的抖动着。“给朕抬起头来回话,朕赐给你的汉服哪儿去了,怎么又穿旧衣。”
拓跋恂半昂着头,倔强的撇撇嘴嘟喃道:“儿臣不喜汉服,穿上走起来束手束脚的。”
“不便于你在园子嬉戏是不是?你若是跟着太傅认真念书就该明白父皇为何颁下这道诏令。”拓跋宏垂下头,一闪而过的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无奈,又有几许悲哀。
作为他未来接班人的太子不但一点也不理解他现下正努力的变革,且公然与之反抗,也不怪他会如斯伤心。
“太傅午后告假,让儿臣自习功课,儿臣看了好一会儿书觉得瞌睡难耐才到园子里来的。”拓跋恂将头低下,小声解释:“儿臣这就回去做功课。”
拓跋宏狠狠的瞪儿子一眼,松开握紧的拳头长叹一声道:“也罢,朕今日且不罚你,你回去好好看书,明日午后到清徽堂来朕要仔细考你功课。”
“儿臣遵命!儿臣告退!”拓跋恂领命后立即露出痛苦的表情,爬起身时肥胖的脸蛋上缀满汗珠。
“等等!”拓跋宏退后几步扶我上前,沉声命令道:“过来见过母妃!”
“儿臣拜见母妃!”刚爬起来又要跪下的小胖子的动作里明显有着不情愿,碍于父亲正在气头上又不敢太表现出来,模样有些滑稽。
我忍着笑上前搀扶:“太子殿下快快请起!”
“好了,回去念书吧!”拓跋宏厌厌的挥手责令拓跋恂退下,小胖子临走时迅速白了我一眼,匆匆跑开。



、十五,缘尽(二)

拓跋恂离开后,拓跋宏的心情明显低落。我好几次尝试着挑起话题,却都提不起他的兴致,只得小心劝慰道:“恂儿还小,贪玩也是天性。”
拓跋宏叹道:“不小了,我在他这个年纪若是还跟他一样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想来也是我太过大意,这两年来对他们几个一直疏于管教,却不曾想清儿与太傅将他教养成这样。”
养不教,父之过。可他一直以来为变革忙得焦头烂额,又计划着南征,时间常恨不得掰开来用,又怎能怪他。如今朝中新旧势力并存,正是相互对抗的时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结果一定很严重,想到此我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心里显然是明白的,所以才会如此的忧虑。好在恂儿还小,他又正当年轻。
“好了,你也别太自责了,若是觉得以前做得不够从今日起认真教导他就是。”不愿见他一直沉溺在闷闷不乐当中,于是笑着道:“你昨日提起的那个宫室在哪儿,我可是等不及想看看。”
拓跋宏带着我在一处高大庄严的宫殿停下,没进正殿而是直接沿着走边的连廊往内走。很快便有一条弯曲细长的溪涧映入眼帘,哗啦啦的水流声愉悦的响震着。
溪涧的尽头是一不规则形的小池塘,池塘边上绿树成荫。我信步走过去在池边的石块上坐下,元凯扬手撒出大把鱼食到池中,满池的鱼儿顿时欢快的跳跃起来争相抢食。
“这所宫殿的每一处景致都富有寓意,那条弯曲的溪涧取义为天道曲折而成,万物没有滞积。”拓跋宏挨着我身边坐下,耐心的解释:“池中的鱼儿取的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而这池曰洗烦池。”
“洗去烦恼的池子,好名字,我喜欢!”忍不住拍手称道!忽然想起多年前与锦秋同游拙政园导游不时的细心介绍每一处建筑的取义,小到一处滑石铺成的地面都有含义,我与锦秋还便狠狠的批判了一番古人的迂腐迷信。
今日却是真心的希望这些好的寓意能让他多一份自信,对自己未来的道路更有信心。
“喜欢便多来坐坐,顺便帮我喂鱼。”拓跋宏笑道:“来年在池里栽上荷花,那便与莲宫的那个相似了。”
池塘的后面有一坐朝南的大殿,匾额上题名为观德殿。绕过观德殿后面是三间简陋的平房,过份的灰白惨淡与脑海中残存的华林园的美丽的景致大相冲突。
“与你在江南时住的嵇扬家的房舍相比如何,有没一些相像?”拓跋宏扶着我在屋子门口停下,推开门领着我往里走。“此处我取名为凝闲堂,取夫子闲居之意。”
屋子内的陈设极尽简单,真有陋室的味道。“你可真想得出来,人家是大隐隐于市,你却是在皇宫内隐居。可惜你总是那么忙,一年又有几日能做到真正的闲居,放下一切烦心事静下心来喝喝茗汁、下下棋、栽花籍田。”
我叹道,像又如何,只不过取个意境而已。我何尝不知这样的生活也是他心中向往,只是肩负重担的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扶着我在卧榻上躺下,颇无奈的道:“能住上几夜也是好的,后面还有茅茨堂,我意欲以身作则以此警示众臣远离骄奢,就不知是否有用。”
他对贪官的整治也算严厉,但与心中所想的还有段距离,当然不一样的社会里,所谓的标准自是不一样的。
“我喜欢这个小小的凝闲堂,它一点不像其它宫殿那么空荡荡的,有点家的味道。”难怪他昨日会兴冲冲的来告诉我,这处宫室真的很合我意,可这儿却不是后妃该居住的地方。
拓跋宏看出我眼中流露出的惋惜,急忙道:“若是喜欢就先在这边住下,等清儿她们搬过来了再住回去也不迟。”
紧接着拓跋宏又依据古礼中的制度下诏,去长尺,废大斗,改重秤,颁行全国。同时诏令在洛阳城内设立国子学、太学、四门小学,一项项的改革紧锣密鼓的推出。
九月初冯清率领六宫以及部分官员全部迁到洛阳,至此迁都的行动算是正式宣告结束。随着冯清的到来原本空寂冷清的后宫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懒散的我也被迫变得勤奋。
清晨仍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我,已坐在铜镜前面由着紫云为我梳洗打扮,只为了应付每日的必修课,到冯清的宫殿中请早安。尽管很不喜欢,可是为了实现自己先前的决心,也为了让拓跋宏省心,我真的不介意没得懒觉睡。
冯清一直都不喜欢冯润,确切的说是看不起,早在冯家家庙第一次会面时便已察觉,而如今的她对我似乎又多了几分敌视。
“娘娘,是要用这支步摇吗?”紫云惊喜的从妆奁中取出一支精美炫目的金步摇举到我眼前。
“不!”许是刚才愣神目光一直无意识的盯在了这支拓跋宏新送给我的头饰上,以至于让小丫头误会,我挑出一支颜色黯淡的钗递给她:“用这支吧!”
紫云接过钗后迅速垂下眼帘,撅起嘴角露出失望的表情。这小丫头在想些什么我岂会不知,只是我一后来者与后宫内那群女子本已格格不入,若再将自己装扮得那么亮眼,怕更是会被她们拒之门外。
匆匆赶至冯清居住的大殿,郁闷的发现自己依旧是最后到达的一位,拓跋宏的后宫人数不算多,但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数十位,此刻大殿内你一言我一语的绝对可以用热闹来形容。
“皇后娘娘晨安!”缓步走至冯清面前微微俯身,按制我的这个礼是不合规矩的,只怪我的身子真的很难做到对她毕恭毕敬,且拓跋宏一早便在私底下与她打过招呼,她当时是默许了的。
“免礼!”端坐在上位的冯清面无表情的抬手示意我坐下,原本和乐的交谈声在我到来之后戛然而止,静默的氛围之下有人目光低垂若有所思,有人偷偷用眼睛的余光左右张望着,愣是没一个人肯主动开口。
面对此景我真不知该哭还是笑,想不到短短十来天的功夫我的影响力居然变得如此之大。
最终还是冯清打破了沉默的僵局,继续讨论起内宫的一些琐碎小事。我努力了几次想主动参与她们的话题,可挨到最后还是没想到该如何插上嘴才不显得突兀。
想来也真是滑稽,当年我极力想避开这个圈子的时候,它似乎还是乐于接受我的,洁儿为了拉拢我融入也曾付出不懈的努力。可如今当我主动加入它时,它却明显的要将我拒之门外。
那些熟悉的旧识,罗夫人身子时常不好,很少参加这个晨会。高贵人为了照顾生病的拓跋怀,暂留在了平城。袁贵人神志模糊,终日安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内,郑充华更是如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那些我不熟悉的,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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