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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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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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因我当初顾虑得太多才一直未能为洁儿讨回一个公道,又让你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苦。我不是没想过快意恩仇,可身在这个位置我真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缠在我腰间的双臂忽然加紧了力道,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边:“希妍,幸亏朕还有你!”
我不住的点头,心里因他的坦白而隐隐作痛:“陛下,我知道你的这个位置来之不易,做得也格外的劳心劳力。洁儿的事到此为止,我以后一定再不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这却是我永远也无法做到的。”
我默然,他的意有所指我怎会不明白:“陛下的心性善良,胸怀宽广,是我们寻常人所不能及的。”
“希妍,原来你也会这样说话。”他苦笑:“朕没你想的那般伟大,朕不也是默许了你的行为。”
“那你刚刚进门时怎么阴沉着一张脸,我差点以为你是过来抓我去严惩的。”见他的心情好转,我也跟着轻松起来。
“只因当时心中感慨过盛所致!”他缓缓道:“我虽很少料理后宫之事,但她们的品性我还是有所了解。袁贵人这也算是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我先前因怜她们为我育有的子嗣年纪尚幼,才一直隐忍未发。而这几年她们也等同于住在冷宫之中,我这才对她们分外宽容。”
似乎到头来依旧是我的错,正是因为我的意外存在才让他渐渐的冷落了后宫众女子,从而让他在心理上对她们有所亏欠。也是啊!与她们相比我毕竟是位后来者。
“我也是凡夫俗子,也食五谷杂粮,难免会徇私情。”拓跋宏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无奈道。
他说得没错,他有时处理事情的确有失偏颇。就如对待郑充华之父郑羲,他明知郑羲在做刺史时曾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却没有对他严加惩罚,而是在他的死后的谥号上咬文嚼字。
我初闻此事时对他的这个做法特别不以为然,后来才渐渐体味出他的无奈,太皇太后在时他手里没有实权。太皇太后人虽走了,但她的旧有势力仍旧盘踞于朝堂内外,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急切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朝堂,那些敏感的事情唯有先隐忍在心中。
在我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之后,李锦秋那边却传来坏消息。她的小孩掉了!消息是由拓跋宏告诉我的,而他也只是从任城王拓跋澄那儿知道了个大概。
我心下着急万分,却也只能困在永乐宫内团团转。拓跋宏见我如此担忧,便光明正大的带着我这个小侍从出了一次宫。
好在锦秋的情绪并不是太低落,偶尔甚至还能从她闲不下来的嘴中冒出一段笑话来。她乐观的状态让我放心不少,只是对流产的真实原因却是只字未提。恐也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吧,想来王府后院里的日子也是同样复杂的。



、十,风波(四)

随着时日的推移,天气逐渐转凉。才不过八月的深夜,偏北的平城已经稍微感觉到寒冷。
我小心的端着一盘新蒸好的桂花糕送至正在偏殿认真看折子的拓跋宏面前,柔亮的灯光下,他瘦削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单薄,严肃的表情更是分外的专注。清俊的面孔上散发出淡淡的蛊惑人心的光泽,我痴痴的望着他竟看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累了吧?先歇下来吃些点心,过会儿再看吧!”
待他放下折子,我立即绕到他身后双手捏在他的肩颈处缓慢按摩。可每次还未等我动作几下,手就被他给牢牢捉住。
“别忙乎了,陪我一起吃吧!”他先抓起一块放到自己的口中,急忙又抓起另一块塞给我。
“好不好吃,我的手艺有进步吧?”我万分期待的问,做这个是在江南时跟秀荷学的,这几日我可是在小厨房里试验了无数次才达到了可以拿得出手供人品尝的程度。刚刚出笼时元凯尝后直说味道不错,我自然有些沾沾自喜。
拓跋宏认真的点点头:“很好吃,香糯可口,就是偏甜腻。”
他不喜甜食,能连吃几块真的是挺给我面子的。近日见他为国事操劳过甚,很是担忧他的旧疾会因辛劳而发作,没办法只得每日守着他按时吃饭。
他对吃的要求不高,也跟太皇太后一样力求精简,更是没有什么偏好的菜色。看似一点也不挑,可却从来都不肯好好的去吃,真的让我这个监督的人很头疼。
“看完这些就可以休息了吧,时辰不早了。”我无奈的指着案几上小小的一叠折子,真的很想就这样蛮横的拉着他回房休息。可这样大胆的想法我也只敢放在心内,却不敢贸然动手。
“嗯,就快好了!”他怜惜的看着我柔声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也不忍看着你这样陪着我受累。”
等拓跋宏回到密室时已是子时,我一觉醒来窝在床榻里侧,手中正抓着一只墨绿的镯子。这是午后翻箱倒柜找东西时挖出来的,被我随手扔在了床榻上便忘记了,直到刚才翻身时支到手臂才又发现。
“一直未见你戴它,还以为是在洛阳时遗失了。”他看到我手中的手镯时的幽深的眼眸蓦然间变得晶亮,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连同镯子,感慨道:“这也是母妃的遗物,她留下的东西不多。”
难怪一直觉得眼熟,原来与那簪子是一对的。我不由得庆幸南下时没忘记把它给带着,在邺城时又幸运的没被弄丢。
“我原还以为它是——”半夜的神智有些迷糊,在他面前又太过放松。内心真实的想法不合时宜的突然泄漏,我急忙紧紧闭上嘴,当下恨不得咬掉自己多事的舌头。
心虚的偷偷瞄他一眼,却见神色如常的他漫不经心的追问道:“原以为什么?”
“陛下得先保证听了之后不发龙威我才敢说。”我小心翼翼的讨要保证。
他爽快道:“但说无妨,我决不生气。”
“当时大哥给我这个镯子时,因它与始平王的一幅字放在了同一个盒子内,我便以为是始平王送的,所以也不甚在意。今日若不是寻东西时翻了出来,它还不知要待在那些包裹里多久呢。”其实如今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对他说的,我们都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
他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又轻笑道:“真看不出彦和也懂得假公济私!”
我稍稍紧张的心情随着他的轻松复又平静,心内顿时溢出满满的喜悦,情不自禁的蹭到他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他是真的完全释怀了,能这样真好。
“傻瓜。”他伸指轻弹我的额头,另一手帮我将镯子戴上。柔声道:“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我们都忘了吧!如今你都心甘情愿为我幽居于此,我怎会不明了你对我的情。再过几日便是母妃的忌日,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出宫去她的墓前祭拜一番了。”
世人都觉他待母亲一族李家太薄,其实我觉得他是在心底里维护李家的,他那四位表兄一个个眼高手低,并没有做官的才能,就是给了他们一官半职怕也只会让他们卷入事端之中无故丢了性命,还不如让他们赋闲在家过安心日子来得实在。只是各人的价值取向不同,看法自然也不会一样。
八月二十五拓跋宏在明堂举行“敬老礼”,宰相尉元,大鸿胪卿游明根两位老臣均建议他用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等的那些儒家思想来治理国家。拓跋宏深以为然,其实这两年他自己已经是在以身作则,从坚持为太皇太后守孝,对待众位弟弟关怀备至便可以看出。
如今看来拓跋宏已是下定决心要用汉人那套成熟的思想来让国家发展得繁荣昌盛,同时也想借此来减少鲜卑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很快便又到了太皇太后的两周年祭,拓跋宏自然是亲率众臣浩浩荡荡车驾至永固陵拜祭。只因需在那边逗留几日,他又不放心将我一人独留宫中,所以我也得以混在大批的侍从队伍中,有幸见识了一番天子出宫时盛大的仪仗队伍。
拜祭仪式隆重而又严肃,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比的难耐。直到傍晚时分拓跋宏才命众臣先行回城,独留下任城王陪同。而之前这差不多整整一日的时间,我一直默立在人群之中远远的看着他在太皇太后的墓西哀哀悲哭。
虽然离得远,并听不到他嘶哑的声音,但我的心总是随着他不断抖动的身子痛如刀绞。
我实在不忍看到他如此伤心伤身,可我却也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痛哭悼念对他有抚育之恩的祖母的。他曾对我说过他对太皇太后的那些恨在亲眼看着太皇太后的棺木封起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既然在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做,死了自然就更不会去追究了。
我却是不如他这般宽容,换做是我自己,虽不至于开坟鞭尸,但是绝不会再过来看她一眼的,更不要说什么哀哭悼念。
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早晨到黄昏滴水未进,已是虚弱得不成样子。我心急如焚却又什么也不能做,好不容易挨到夜深,那些不相干的人终于都退了出去,急忙拎着早已准备好的醴酪奔到他身边。
“饿坏了吧?快喝一点。”我掏出帕子心疼的轻轻擦拭他泪痕交错的面孔,只见他的面色惨白,唇色乌青发紫,不知是饥饿还是寒冷让他的身子禁不住的颤抖着。
我的鼻子控制不住渐渐泛酸,急忙别开眼,泪水顺着面颊悄悄滑落。见他依旧不动,我哽咽道:“你的胃禁不起这样挨饿的,现下没人还是快吃一点吧!”
“不哭,我这就吃!”拓跋宏抬起头艰难的说道,他嘶哑不堪的声音如木锯般凌迟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心底里真的很不愿他这样虐待自己的身子,可我却不能阻止他做守孝的表率,甚至于他的这个举动在李锦秋或是其他某些人看来还是无比迂腐可笑的。
“真佩服你们,都饿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执手相看泪眼,赶紧过来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吧!”扮成男装的锦秋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后,手里还抱着一大包点心。
我盯着拓跋宏将一小罐醴酪慢慢喝下去,才一边默默抽泣,一边吃着锦秋送过来的点心。
拓跋宏吃完虚弱的靠在草堆上静静的看着我欲言又止,却听锦秋忽然低声道:“陛下,您也哭一天了,肯定累坏了。要不就先歇歇吧,反正那些史官们也都回去了。我看希妍她是巴不得替你在这边哀哭的,或者您去歇着,我跟希妍在这边轮流替你哭着好了,这深更半夜的谁又能分辨得出来哭声具体是谁的。”
站在锦秋身后的任城王拓跋澄闻言立即惊跳起来,直气得两眼发白,青筋暴露。他厉声斥责道:“我说李锦秋,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在陛下面前居然也敢胡说八道。”
只见拓跋澄奋力将莫名其妙的锦秋拖至一边,急忙向拓跋宏低头认罪:“陛下莫听她胡言乱语,她素来口无遮拦惯了又不懂礼法,臣回去定会好好教训她一番,还望陛下能饶恕他的大不敬之罪。”
拓跋宏轻叹一声:“王叔多虑了,现下没有外人,不碍事的。朕明白锦秋姑娘这是心疼她的姐妹,她说得也没错,朕该掉的眼泪也掉尽了。”
看着锦秋惊慌失措过后复又平静的表情,加之她先前的那一通言语我禁不住破涕为笑,拓跋宏也随着我轻笑出声。我还真的得好好谢谢锦秋,若不是有她的这一番话,我还真不知道拓跋宏今日会伤心到什么时候。
隔日依旧驻足在墓室旁边哀悼了整日,这也就是所谓的善始善终吧,拓跋宏做事一向认真,他既然决意做守孝的表率自然会坚持做到底。所以我又像木头一般立在他的身后不远处默默的陪伴了他一日,直到第三日午后他才撇下一干侍从与我,还有任城王跟锦秋四人一起去灵泉池边游玩。
灵泉池的风景还算秀丽,当然是比不上江南的柔美。灵泉池的后面建有供休息的行宫灵泉宫,当年太皇太后来视察陵墓修建进度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这座行宫内。
其实与其说是来查看陵墓的修建进度,还不如说是在那森冷的皇宫里呆腻了出来散散心的。这儿离平城也近,来回很方便。
灵泉宫正殿的前面有一块空旷的场地,正对着灵泉池的一侧。据锦秋说太和十三年永固陵竣工之时,魏国在这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祝会。她那天亲眼见到拓跋宏效仿古人彩衣娱亲,在灵泉池边大跳舞,只可惜那么盛大滑稽的君臣共舞画面我却未能亲眼看到。



、十,风波(五)

与拓跋宏厮守的日子不觉过得飞快,转眼太和十七年匆匆而至。年前十月底的时候大哥冯诞被拓跋宏任命为宰相,冯家在朝堂内外依旧是荣宠相当。
其实这些与我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冯家所有人当中,除了洁儿,也只剩下这位大哥算得上是我在这边的亲人。
回宫以后也曾偷偷躲在屏风后面看过他,还是原来那般敦厚的模样。听说他做起事情来也是兢兢业业,虽没有多大的才能,却也能将拓跋宏交给他的任务认真的完成,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却是无害的。
除夕那夜拓跋宏在新落成的太极殿内宴请宗亲,因仍在孝期之内,自是很枯燥无味。不过随便它热闹与否,我却是肯定不能参加的。
刚过午,我便借用任城王府送任城王过来赴宫宴的马车溜到任城王府与锦秋团聚,这些自然也是在拓跋宏默许之下进行的。
锦秋依旧是疯疯癫癫的老样子,见我一到便直嚷嚷着要吃火锅。她说那样才热闹,才特别富有节日的氛围。可她又嫌人少,最后我们又派人去始平王府上将源云珠给请了过来。
已经足足一年没见到那个曾与我相依为命,情同姐妹的丫头了,还真的挺想她的。
“喂!我问你,为什么刚才你见到我的时候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怎么见到云珠时却死死的搂着她不放。你这可是明显的偏心啊,咱们姐妹那么多年了,居然连个热情的拥抱也舍不得给。”锦秋一手高举长勺,双目愤愤不平的瞪视着我与源云珠。
她倒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每日上蹿下跳,将她的任城王府连带着隔壁的近邻咸阳王府搞得整日鸡犬不宁。
源云珠对着锦秋浅浅一福身,笑道:“锦秋姑娘依旧率性直爽,真让奴婢倍感亲切。奴婢与我家姑娘只因久未相见才难得亲近一回,而锦秋姑娘与我家姑娘的情谊早已无需溢于言表,自是我等无法相比的。”
锦秋闻言顿时垮下肩膀,她一边用手中的长勺搅动着锅内的蔬菜,嘴中啧啧称赞道:“还是云珠会说话,真不愧是温文有礼,儒雅俊秀的始平王爷府内的人,跟你一比我们这主仆三个还真是粗俗不堪。”
“姑娘只管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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