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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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人生-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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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样的人生啊!我不由惊呆了。袁老师这些年竟然都是生活在矛盾和悔恨当中,一方面是自己爱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一方面却又是自己的道德良知,她纯洁的信念。两种完全水火不容的东西就这样填满了她病弱的身躯,火和水斗争着,拼斗着,一点点地消耗掉了她的生命。

我看了,我看了以后我眼泪下来。

我要把这些公之于众,我不能让袁老师的坚持随着她的生命而消逝。

这些都是闪光的东西,不光会给我,也会给所有的和我一样的在这个混乱年代迷惘的年轻人以希望。

希望。这是袁老师留给她的学生们,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财富。

2.100好想对你说爱你

陈沣看着我,好像是看一个怪物,他说:“哥们,你哭了。”

我揉揉眼睛不肯承认:“我哭了吗?只是有粒沙子钻到眼睛里了。”

陈沣不怀好意地靠近我:“那过来,哥给你吹吹。”

我连忙跳到一旁,骂道:“滚开,你丫口臭。”

陈沣哈哈大笑,我也笑了,从牢里见到他一直到现在,我其实一直都瞧不起这个流氓,但从现在开始,我感觉这流氓还不错。

好人,坏人,在这个混乱的社会里,谁还能分得清呢?也有什么意义去分呢?似乎这世界,只分为有钱人和穷人。所有的人,都在为那花花绿绿的钞票忙碌着。

陈沣走过来怕拍我的肩膀:“我也读过一年半的高中,学习不好我不怨恨别人,但如果这个一中能多有几个袁老师,我也许不会是个流氓。”他丢了烟头,用脚踩灭说:“你说要怎么办吧。我帮你。哥这些年没干过好事,但人不能总做一辈子坏事是不是?”

我们去找大鸟,大鸟已经睡了,他父母出钱给他在外面买了一栋楼,不过还没装修,只有一张床和满地的烟头。一个学生一个流氓还有一个警察,大鸟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袁老师的日记本全都复印了,我们抱着一摞子的复印纸来到了一中的校园里,教室的灯全都关着,静谧的校园漆黑一片,我们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张贴这些纸张,上面都是袁老师血泪的记忆。

有懊悔,有矛盾,有忏悔。一个真实的人就这么把自己的心坦露在她工作了几十年的校园,从她生命中最美丽的青年,那会她应该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和林玲,和孙小漫,和田春花,和平秋月一样漂亮,也和她们一样对着未来充满了理想。然后她慢慢老了,在讲坛上面对着每年都同样年轻的面孔,但是自己却老了。

在她的记忆中,这校园曾经有过无比平静的时刻。那个时候,校园里没有流氓,只有安心学习的学生。校园里的大树下,是拿着书本读着单词的学生,而不是光着膀子叼着烟卷一起打扑克的学生。

但是,在什么时候寂静的校园就变了呢?变得那么浮躁和混乱。学生在校园里不觉得安全,在教室里不觉得安全,甚至只有逃课,只有逃离了这个校园才觉得安全,或者,也去当流氓才会安全。

其实,这几千年古老的大地都已经变了。变得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变得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

我们三个贴完了所有东西,然后我们坐在一中围墙的下面吸烟,三个烟头在黑暗中闪烁,大鸟说:“我可是一个警察,陪你们干这个混账事情。”

我说:“你后悔了?”

大鸟说:“不,我只是觉得心跳的很厉害。”

陈沣笑:“操,你一定是害怕了。”

大鸟给了他一拳,骂道:“我怕个屁,我是觉得热血澎湃,我好像是干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我点头:“是很有意义,因为你们这两个流氓现在干的工作就是为了让这个学校以后不要再出产你们这样的流氓了。”

大鸟骂:“操,陈沣才是流氓,老子是警察。”

陈沣回骂:“你是穿着警服的流氓。奶奶的,当流氓很丢脸吗?你哪里能看到我这么正义,这么侠义的流氓?”

我和大鸟对陈沣竖起了一个中指。

我这么干是无奈,我还能把袁老师的日记本交给谁呢?交给郑经仁的顶头上司唐一峰吗?他可是和郑经仁是蛇鼠一窝,我宁可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是啊,这么干很象是大侠,可我真的不希望我是一个大侠。当一个大侠或许很爽,很快意恩仇,但是大侠却在不停的破坏着规则,违背着法律。大侠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袁老师有一篇日记里曾经说,她理想中的社会,不需要大侠。

可是她说,她却在干着一个侠客的事情,偷偷地救济着贫穷的学生,偷偷地把丈夫收受的贿赂送回去,偷偷地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助需要帮助的学生。除去小说中那些大侠的飞檐走壁杀人放火,侠客要做的事情,她都做过。

可是她却不高兴,因为她不想当一个侠客,她只想当一个教师。教师。师的定义是,传道、授业、解惑。不光要授以学生以知识,还要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给予他们将来的希望,就算不能都成为栋梁之才,那也要让他们能成为堂堂正正的人。

吸光了最后一支烟,大鸟说:“我们走吧。”

然后他开始捡地上的烟头,把所有的烟头都捡起来,作为一个警察,他比我们要细心。

我们默默无言,忙碌到现在,这个夜晚就要过去了,太阳就要从东方生起,阳光会刺破黑暗。我希望这个日出具有象征意义。

第二天发生在一中的事情我没在场,据说当时学生们把郑经仁还有来参见追悼会的唐一峰都堵到了校长室里,后来怎么解决的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我正在睡觉,太阳都晒到我屁股了我还没醒,我做梦了,又梦到那个张进。

梦中的张进拿到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正是梦里的那个林玲去美国的那天。林玲找了一些要好的学生在一家酒店里摆了一桌告别宴。林玲请了张进,还有平秋月,还有贺大嘴。这应该是穗北市最为豪华的酒店了,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我曾经跟着张力男出入过很多豪华场所,但都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张进显然非常拘束,他穿着一双有着两个窟窿的回力篮球鞋。走在酒店光洁的地板上他都想把脚塞到怀里藏起来,一直等到坐到座位上把脚放到桌子下面这才略略心安。

张进的旁边坐的是平秋月。梦里的张进显然不像我一样看过平秋月洗澡,他似乎和平秋月都不是那么太熟。而且桌上的众人中他的话是最少的,其他的人都谈笑风生,只有张进,一个人拿着一杯饮料喝,眼神飘忽不定,只是偶尔偷偷地去看林玲。

那眼光中都是爱慕和忧伤,有着诗歌的味道,我能看出来。

因为我就是张进,我时而和他合二为一,我好像是在他的身体里,坐在那暗恋着林玲的人就是我,他的伤感我可以感知。时而我又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再观察他。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另一个人生,我只有静静观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几个同学一起吃饭聊天,过了一会儿,林玲说的那个未婚夫郑泰光来了。一脸的阳光和充满自信,谈吐文雅,幽默风趣,张进见到后自惭形秽。

郑泰光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叫大家随便,张进这才知道其实今天都是郑泰光请客。林玲看着郑泰光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平秋月开玩笑说林玲幸福过了头。

张进心里酸酸的,好像杯子里装的不是饮料是而是醋。等郑泰光走了以后贺大嘴就喊喝酒,张进莫名地答应了,而且喝了好多的酒,林玲和平秋月都惊讶地说:“没想到张进有这么好的酒量。”

张进喝过酒以后话也多了起来,会开林玲和平秋月的玩笑,说:“这点酒算啥?我可以把太平洋都喝到肚子里。”

说这话的时候张进意气风发,充满了自信,平秋月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疑惑地说:“张进,你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林玲也瞪着大眼睛一个劲地看张进,说:“是啊,张进,你确实好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张进说:“我就是我,我就是张进,我怎么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他又把一大杯酒都灌下肚子里去,然后说,酒不够,要继续要酒。

林玲说:“张进,你不能再喝了。”平秋叶也这样说,张进却说:“男人不喝酒活着象条狗,你们不让我喝酒,是想我是一条狗吗?”

于是林玲和平秋月都不再劝,张进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然后,他醉了,醉了以后的张进对着大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现在还象是另外一个人吗?”

大家都回答:“象!”

张进却说:“可是,可是我不是啊,我还是我自己。”他说着说着豪气上来,却是一下站起来来,拍着桌子大声说道:“如果能再活一次,我希望我变成另外一个张进!”

平秋月笑着说:“你都考上了清华了,全省都第一了,你还想变成什么样的张进?你这样还不满足啊?”

张进却不回答平秋月,而是盯着林玲看,盯着那张美丽青春的脸看,他很想借着酒劲对她大声说:我爱你。

但是他喉咙里发出咕咕的艰难声响,大张了几次嘴巴,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醉倒了,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杯子落到了地上,啪,一下碎了。

……………(二卷完)

3.101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考上大学很容易,对我而言只需要考四科就可以有个录取的成绩。但上大学却很不容易,我需要从张村坐小面包到穗北北站,然后打个小三轮到穗北南站,再从南站坐长途汽车去省城,之后坐火车经过一天一夜到北京转车,再坐火车三天三夜才能到达西南那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陈沣,王安,还有弱女姐都会跟我去上大学,所以我是一个很牛逼的大学新生,有一个流氓保镖,有一个半吊子文人当顾问,还有一个亲爱的姐姐当保姆。现在这三个人都在我和弱女姐住的那个院子里等我,我们下午将坐客车去省城,赶今天晚间开往北京的火车。

我从张村告别父母回到穗北,天竟然飘起细雨来。我在车站打了一个小三轮,坐在三轮车肮脏的遮雨棚下面侧着头看雾蒙蒙天,很诗意地想今天真是一个告别的日子。

北方的九月已经很凉,再加之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我却还穿着单衣服。凉风从我的裤脚吹上来一直吹到我的裤裆里,里面的东西遇到冷风就缩成了它能缩到的最小体积,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这东西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现在正下雨,虽然够潮湿,但却不够温暖。

前面是红灯,车夫用力地把车停下。雨飘在他的雨衣上稀疏地流下,好像一把刷子,把雨衣上原本的泥泞都清洗干净。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路边有一个女人,穿着风衣在路上走,拎着一个比她的身体还要大的大包,长长的头发被风撩起混着细雨贴她的脸上。她停下身,把那个大包放到脚上,腾出手来,把头发从脸上顺去,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我身子一震。

绿灯来了,车夫扶着车把站起身,用自身的重力启动车子,三轮车吱呀呀地向前走,有几滴雨飘进来落到我脸上,我伸手把它们擦去,雨滴好像是我的泪水。

雨天很诗意,也很伤感。尤其是看到一个诗意并且伤感的人。

我回转头想不去看她,但是她却看到了我。

她没有喊我,就是怔怔地站在那看我。车子慢慢启动越来越快,我离她越来越远,她张了张嘴巴,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她不再看我,弯腰去拎那个大包。

似乎是心不在焉,她脚下一滑,摔坐在雨地中。

她坐在地上,抬头向我的方向看来。

前面就是一个转弯,转过去她就不会再见到我。但我终于大喊了一声停!车夫急刹车,回头诧异地看我。

我把钱塞给他,跳下车,向雨地上那个身影跑过去。

走到她面前我拉起她,她仰着脸怔怔地看我,雨水落在她脸上,她眨了眨眼睛,之后,脸上多了两滴雨水,不过,却是热的。

我不明白田春花这样的文学青年为啥都喜欢些伤感的东西,好像一掉眼泪,叹息忧伤那就是距离文学更近一样,所以她们总找个机会哭哭啼啼的,现在抱着我,田春花就开哭,呜呜咽咽地哭,把雨都哭得更大了。

田春花穿的风衣原本遮住了她胸前的硕大,但抱住我后,我胸前又传来了熟悉的饱满感,想着这两个没有被衣服遮住的样子,我实在无法和田春花的忧伤同步。所以这个时刻我不是她的知音,我略略弯下腰一手拎起了地上那个大包,虽然体积很大,但是不重,估计是些衣被。然后另一支手拍拍她的背,打断她忧伤的情绪,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田春花说:“我住这附近。”

我点头,拎着东西就走,她挎着我的胳膊不肯分开,如同一个情侣。一走一动之间胳膊上传来她胸前柔软的硬度,好像嗅到了女人的味道,我裤裆里原本缩成一团的东西舒展开来,在风雨中抬起了头。

这是田春花的新家,就在她要上班的四小旁边,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了,教语文,会与文学有联系。这房间比原来大很多,起码有个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收拾得干净利索。我把那个大包放到地上,说:“我该走了。”

田春花抱住我说:“我不让你走。”

我知道留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有些抗拒但又有些期待,对待我这个三年的女同学,我始终都有着这样矛盾的感觉。我贪婪于她身体的饱满,其实又会暗地里鄙视她所谓的文学,我觉得她是扭捏作态。我感动于她对我的感情,我不怀疑这感情的热烈,但我又会矛盾于这情感的纯粹,文学青年有时候所追求的,其实只是一种能让他们伤感的状态。他们沉醉于那伤感中,并以之为美。

田春花抱住我的脖子开始吻我,热呼呼地气息喷在我脸上,她说:“张进,再陪我一次吧,你走了,我们就见不到了。”

她从我的一边唇角吻到另一边唇角,非常细致和用心,轻微闭着眼睛,睫毛都在颤动。我则瞪着眼睛看她,雨水冲洗掉了她脸上的脂粉,让今天的田春花有了一种往日没有的清新,我好像都不认识她了。处女时候的她看着妖艳,就算她只是一个高中生,但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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