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飞歌醉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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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马飞歌醉碧霄-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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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声,右边那个麻脸妇人见我目不转睛,嗔道:“小姐,都是那个陌尘,把人扮得那么丑。”我笑着还在看他们两人的装扮,飞云忽然惊呼一声道:“呀,小姐,你受伤了?”
我不明所以,顺着她目光看去,才发觉自己的袖口上有着点点血迹,略一思索,就知是刚才扶马大人时沾上的。“小姐,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帮你看看。”飞云焦急万分,我忙安抚她道:“我没事,是别人的血。”
“别人的血?”龙栖拧紧了眉头,“怎么回事?”我定了定心神,将刚才发生之事简要地说了一遍,一时又让飞云去收拾一下,准备启程。飞云踟蹰地答应一声,刚抬脚要走,龙栖却伸手一拦道:“先别忙着走。融儿,你临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我支吾着道:“洛禛去雨花涧,我们也可以从雨花涧北上,顺道搭个伴而已。”“搭个伴?之前若不是他硬要掺和进来,怎会牵出这么多事端?眼下你已知道那些人的厉害,还要继续和他搭伴往火里闯?”龙栖的眸中已没有往日看我的温和,犹如春水覆冰,透着冷意,“你要去凤凰岭,我陪你;你要和他搭伴去雨花涧,除非能胜我一招半式。”
我望着他,久久未言也未动,飞云在边上打哈哈道:“小姐,你就先别去雨花涧了。龙栖,小姐重情义想帮人,你别……别逼她了。”正此时,洛禛从屋内背着包袱大步而出,见我们僵持,便停下道:“融儿不喜欢别人逼她。”
“融儿……”龙栖挑眉回头,忽然一把将我揽入怀内,“融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所喜所恶,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妻子……未过门的妻子……我双颊火烫,木楞在龙栖的怀里,洛禛则薄唇一抿,语声淡然而清晰,“融儿也是我的朋友。”
空气凝滞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我握住龙栖的手,微微挺直背脊柔声道:“龙栖,你也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么?”他收回目光,看着我一愣,我声音更柔,“你说过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可是雨花涧……”
“去雨花涧只是问马夫人两句话而已,会有什么事呢?”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暖意也随之弥漫于心,“融儿,如你所说,这未露面之人杀人不眨眼,我怕你再随着他追查下去,到时会有损伤。”说话时他冷冷瞥了洛禛一眼,我紧了紧他的手,柔婉道:“有你在,又有谁能伤到我?”
城门口人潮如涌,远远望将过去,守城的将士以及差役仍是尽忠职守地盯着每一个过往路人,尤其是对于出城之人,无论男女老幼,每个都会细细查问一番。我原以为他们知道县官被刺的消息后会自乱阵脚,见此情形,心下不由揣揣。虽说不必要的东西都已留在原处,金银等物皆以贴身秘藏,可若是给他们瞧出破绽……
我不由瞅了一眼手牵马匹的洛禛,“你真有把握能出去?”他回视我道:“你乖乖闭上眼睛,我们就能出去。”我瘪了瘪嘴,他又道:“你待会出去时就这样瘪着嘴,他们瞧了必不会起疑。”我怒瞪了他一眼,“你才像老公公呢,不瘪嘴就像。”这话才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老婆婆老公公,岂不是比成了一对?身侧龙栖轻咳一声,解了我的尴尬,“融儿,你也不嫌他身上臭,快走吧。”
也许是陌尘易容的手艺实在精巧,也许是龙栖的回答十分得宜,那些差役并未纠缠太久,搜了搜包袱便放我们三人出城。我暗暗长出一口气,在龙栖和飞云的扶持下缓步而行时,就听身后有人高声责问,“老头,做什么的?”
洛禛嘶哑着嗓子道:“回官爷,我是卖马的。”
“卖马?怎么这么晚才走?”
“人老了,总是这里病那里痛的,官爷你听听我这嗓子,十天半月都没好,刚在城里看了大夫,所以出来的晚了。”洛禛边说边咳嗽,那查问之人显得十分不耐烦,“你这马是怎么回事?”
“这是卖剩下的劣马。”
“劣马?”
“可不是,没人要只能牵回去。”
“我瞧着还行,就是脏些。”
洛禛答的十分爽快,“官爷好眼力,看上哪匹就牵去,价钱您瞧着给。”龙栖脚步一滞,我知他别的犹可,惟有小红马是心头好,忙悄悄扯扯他的衣袖,他低低嘟哝了一句,再抬脚时却又慢了几分。
“这匹红马,就是你左手那匹,牵来给我看看。”
洛禛答应着道:“官爷果然识货,这马我原想自个留着的,可惜它性子烈,我没本事制住它,要是官爷喜欢,我就白送给您。”“是么?”那人更是来了兴致,“制不住?我来试试。”
龙栖骤然顿住脚步,我的心也一下提到嗓子眼里,不知洛禛打得是什么主意。正不知该当何解时,就听人声混乱中那人大声叫嚷着,“快帮老子拉开,这马身上一股子臊臭味,又撩蹄子又咬人……”
“官爷,伤着没?我就说这马性子不好。”
“去去去,你也给我走远些,想熏死我哪?臭死人了!”
“回官爷,老汉我成天与马为伴,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太好闻。”
那人骂骂咧咧道:“算了算了,谁高兴上去搜一搜?搜完了就让他快滚,这味道实在冲鼻。”
城外僻处,洛禛自去换过那身臭不可闻的布衣,龙栖则脱去小帽、挽起衣袖裤腿在小河边洗刷故意弄脏的马匹。此时已是夕阳斜照,他暗蓝色的长发如同水面般泛起光泽,少年时瘦削的身形因为经过军营的锤炼而变得结实挺拔,极具男子气概。许是知道我在看,龙栖回过头一笑,虽然他未洗去脸上妆容,可眼中那抹温柔仍令我不自禁地如鹿撞心头。
身后响起脚步声,我像得了救星般回头道:“飞云……”看清来人后我一怔,那人却道:“飞云说去问人要些热水。”“噢,”我淡淡应了声,忽然想起又道:“刚才说什么要白送小红马,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一弯嘴角,“这不是好好带出来了?”我冲他皱皱鼻,“你要真把它白送给那人,龙栖非找你算账不可。”
洛禛没说话,只是深深看着我。有红云飞上双颊,我不安地站开一些距离道:“你不趁此机会好好盘算一下往后的行事,光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什么主……”
“融儿,你同他真定了婚约?”
我瞥了远处龙栖一眼,双颊更如火烧,“关你什么事!”
洛禛没有再问,只垂目看着地上拉长的斜影,再抬头时嘴角上弯,似已万事在握。我好奇上前,看看地上又看看他,“平白无故,你笑什么?”他瞥了眼地上凑近的人影,颊边的酒窝更深,“关你什么事?”
林梢隐映夕阳残
一路风尘,为怕消息传得快,马夫人会因此匆忙赶回月华料理丧事,我们四人星夜兼程,终赶在第三日的近午时分到了雨花涧的入口。此处以水为脉,分隔两边高山,农户散居四处,比城里要多添了几分幽静。这时候正是农忙时节,田里还留有不少正在农作的村夫,稍作打听,我们便径直往东首那户人家走去。
青檐瓦墙,看样子这宅院才刚翻新不久,颇具气派,可朱红色的大门却是紧紧关闭,无人进出,仔细听去,甚至还能听见内中传出嘤嘤的哭泣声。洛禛皱了皱眉,飞云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消息先传到了?”我蹙眉,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停歇休息,难道还是比人晚了一步?
我嘱咐飞云牵马在不远处等候,洛禛则上前拍了拍门,许久之后,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谁呀?”来人四十岁上下,削瘦精干,看穿着打扮像是主事的管家,只是双目红肿,腰间绑着白布腰带,“你们是?”
看他这副模样,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洛禛如常施了一礼道:“我们受马大人所托,过来带句话给夫人。”“带话?”管事疑惑地看了我们几眼,“你们是哪里的人,老爷怎会让你们带话回来?”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彼此装扮都实在不像是衙门里的人,还是洛禛先解释道:“托大人的福,我之前在衙门里找了份打扫庭院的活,可惜人老了,这几年腰腿又不好,只好向大人辞行。大人体恤我,便多给我些银两让我好带着家人回乡,又听说我要路过此地,便让我带话回来与夫人。”
管事点头听完,“既如此,老丈便说与我听就是了。”洛禛稍稍打了个嗝愣,“大人吩咐要我当面说给夫人听的。”“夫人……唉,夫人怕是听不到了,”管事的眼圈更红,我惊讶道:“为什么?”他以手抚胸,掬出一把热泪,“夫人她已经故世了。”
“什么?”我惊讶出声,慌忙以手掩口,管事看我们缓缓道:“夫人素来体弱有心痛之症,近日操劳家事,又因时气不好,一时感染风寒引发了旧症,昨日请医时已说成虎狼之势,想不到晚上……晚上夫人就……”
管事以手掩面,我抬眼看向洛禛,他的眉头已扭紧成结,“人死不能复生,管事请节哀,”稍顿后他又道:“看来我们是晚来了一步,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人的话我还是要带到的。”
管事有些愕然,“这个……”我上前两步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要拜祭一下夫人,将大人所托之言在灵前一说,也算不负大人所托。”管事捻一捻须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吧,几位,请随我来。”洛禛当先而入,我刚想跟上,龙栖突然一拉我悄声道:“我们在这儿等着就是。”我微一迟疑,朝他摇了摇头,“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
入得大宅,仆役们身着孝服、面带凄色,正准备着丧葬用具,地上的落叶则因无人打扫而随风四处飘散。管事引着我们进了正堂设灵之处,香烟缭绕中就见一口还未合棺的棺材放于正中,走近时隐约可见马夫人的遗容。屋中并无亲眷守灵,许是怕我们见疑,管事边解释边抬手拭泪道:“夫人乃是独女,如今老爷身在月华,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昨夜忙乱了一场,今早已然不支病倒。”
他哀戚之情难掩,连我这无关之人看了都不禁有些心酸黯然,马大人被同伙刺死,如今他夫人又已身故,这一家眼看就是散了。正衣行礼后,我和龙栖都侧身向后退开几步,惟有洛禛绕到一边,似在端详着马夫人的面目。看他久久不言不动,我暗暗有些心急,如此不敬之举,他还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眼见管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刚想悄悄上前提醒洛禛一句,耳边忽听得一记重重的击掌声,门外随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响,回头时就见门口涌入十来个手拿刀剑、身穿护院服饰的壮汉,不由分说将我们围在中间。
“说,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究竟意欲何为?”管事似有了凭靠,眼中精光大盛,我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忙看向龙栖,却听洛禛慢声道:“我们就是来送信的,不知管事你招人前来是意欲何为?”
“你们别以为我伤心之下就好唬弄,老爷已遇刺身亡,哪里还有话要你们带过来?”
我脸上一白,他怎么知道马大人已死,难道正像飞云所说,消息比我们早一步传到了?
洛禛似是毫不在意那些环伺在侧的壮汉,只对着管事道:“管事是听谁所说?可知大人是几时遇刺?”
“大人三日前在衙门后院的书房遇刺,消息已传得满城皆是,自然也能传到这儿。”
“管事既然知道是三日前,那么我们这些行路慢的,恐怕所带的是大人最后所托。”
“最后所托……快说,大人说了什么?”
洛禛不疾不徐,“这个我自然会说,不过先请管事告诉我,你是何时知道这个消息的?”管事微微一怔后道:“一个时辰前,有个穿白衣的年轻人带着老爷的腰牌前来,他说他是老爷的属下,有至关重要之事要告诉夫人。我将夫人故去之事告诉了他,他便将老爷遭遇不测的事说了出来。”
我眼前一亮,带着腰牌要见夫人,穿白衣……果然比我们早了一步,要是我们能再快一些,说不定就能看见此人的真面目了。洛禛问道:“他说完就走了?”
“他与你们相同,非要进来凭吊一番才走的。”
我和洛禛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更深信几分,那人进来分明也是要查探一下马夫人是否真的已经身故。“那他走时是往什么方向走的?”我急切问道,管事却只冷冷道:“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没答我,老爷究竟有什么话要你们带过来?”
“马大人说……”我望向洛禛,他接口道:“‘回’。”
“回?回是什么意思?”
“我们只管带话,至于其中之意就不用我们去猜了吧?”说着洛禛整理了一下衣摆,“话已带到,我们就先告辞了。”他扫了我和龙栖一眼,我们自然跟上,只是刚走出一步,那些人已然逼近,“走可以,只要你们出示老爷的信物。”
“信物?”
管事寒声道:“凡老爷有话要传,必会让人带一件所用之物过来,以辨真假。我方才见你们的模样已觉不像,这会儿你们又拿不出信物,看来那个年轻人所说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强硬道,“难道他说的就是真的了?”
“他说老爷临死前将腰牌给他,让他速速赶来要夫人小心防范;他还说那日刺死老爷的凶手虽已逃走,可他已经知道他们是谁。”
“是谁?”
“别以为我们身在雨花涧就不清楚月华城的事,自打秦天行被人勒死于鸣鹤楼,月华城就没太平过,接二连三的闹出事端。杀人、劫牢、毙铁铺头于家中,这回又害死了老爷,”管事突然用手指住我们,声色俱厉,“你们这几个恶人,以为易了容就没人能认得出?看今日我怎么拿下你们,为老爷报仇!”
我气极反笑,我们几个倒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了?还未等我出言辩驳,管事已一挥手往后一退,那些手舞刀剑之人便蜂拥而上,劈头盖脑的打了过来。这些护院的武功虽然不算上乘,可攻防之间进退有度,连横默契,显是演练过不少时候,再加上洛禛和龙栖并无性命相搏之意,一时缠斗,虽不致落到下风,想要脱身却也是不易。
这时管事又在圈外咋呼道:“看来那人没说错,你们几个的身手绝非普通人等,还说什么是衙门做工的?伙计们,老爷夫人平日待我们不薄,今日可不能放了他们!“他这一说,那些人挥舞刀剑的气势更盛。我武功不如人,手上也无兵刃相助,只能在圈中左右躲闪。这边刚躲过一棍,那头已有风声入耳,我一激灵,凭着本能堪堪沉腰侧身,刀尖擦着肩头而过时,我已感到背后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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