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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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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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巴依几个回合连连遇险,红缨枪也险些被云琛砍断。又是一枪刺出,卡巴依仍是用生疏的汉语喊:“投降吧!九霄城已经被我们攻下了!李煜天活不了多久了!”
  云琛一恍神,心如被生生挖开一块。煜天——胸口巨震,如被重锤砸狠狠砸中。本是运用自如的御风剑也瞬间沉似千斤,再也抬不起来——卡巴依见机会来了,一枪直取云琛心口。
  枪上红缨,在风中兀自抖动,像是煜天临行前在他脖子上挂上的那块玉的红穗。保平安的,煜天当时笑着说。
  




8

8、神勇将御剑退敌兵 越胜王风尘识无心 。。。 
 
 
  云琛凝神,强忍身上剧痛一剑砍掉枪头,挺身又战。
  卡巴依被云琛的汹汹来势吓了一跳,红缨枪又被云琛斫断,云琛见时机一到,一蹬脚下白驹,御风剑出手,瞬乎已架到卡巴依脖颈之上。
  “下令,停战。”
  “停战!”卡巴依大呼。
  灵源士兵一见王爷被擒,都愣了神。卡巴依又喊一次:“停战!”
  平原之上传来矛枪剑戟先后落地之声。
  “给你个机会,”云琛低声道,“用你们的军师来换你。我让你们这些人回去。”
  卡巴依瞪大眼睛,似是不信条件如此优渥。
  “怎样?”
  “好!”
  “照我说的做。”
  卡巴依依着云琛的吩咐,将兵士都撤回城内,又叮嘱身边一个兵士去城内召呼风儿过来。
  一拨一拨的军队肃穆无声地撤进城里。残局已了,一场战争只如一台戏一般,城门渐渐关闭,宛如幕落。
  城门又打开,风起处,尘微扬,缓缓出现一个翠色绸衫,明眸皓齿的少年。衣带当风,宛如画中人,美得不沾染一丝红尘杂色。
  卡巴依和云琛两人同时一怔。少年走近,卡巴依先沉不住气,道:“你这一身越人打扮……”
  少年一瞥卡巴依,反问:“不就是要与云将军走的么?”又转过来向云琛见礼:“云将军……”
  云琛从旁拉了一匹马给呼风儿骑上,放了卡巴依,班师回城。
  “呼风儿……”云琛裹伤上药后,在帐内坐定,唤起这位“俘虏”的名字。
  少年一笑,道:“云将军如果叫得别扭,在下倒也有一越名,唤作风无心。云将军只用叫我无心便好。”
  云琛皱眉,对这奇诡之名颇感不以为然,又想开口,却被少年打断:“拿来。”
  “什么拿来?”
  “云将军不解之物。”
  云琛靠近少年,将手伸入怀中,“你看这——”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已架在了少年脖子上。
  “你何以知道我有不解之物要给你看?”
  “得巫蛊鬼道之术者,若不粗通天命,又怎混得一口饭吃?”少年也不惊慌,又款款续道,“我算来,城中之人性命已不长过一日。”
  “听闻灵源族人相亲友爱,何以会……”
  “何以会出现我这种败类?”少年一扬唇角,竟笑得天地都黯淡了色彩,“识时务者为俊杰。徒死无益。我虽略窥天命,却鲜说与外人知。就算说了,也是七分假,三分真,泄露天命,福寿不降。我何苦做这等傻事?何况,天命易见难改……”
  云琛面对面盯住他的眼。少年的眸子格外清亮,初见他时,精光内敛;这时灵气外露,更如朝日中的青青芳草。
  少年又笑,“不过云将军可以放心。将军所问之事,我知无不言。”
  云琛沉吟良久,才又探袖取出一羊皮制物。少年展开瞧了半晌,笑出了声:“好有意思的血咒。”说着,又把嘴唇贴到云琛耳边,细细讲说。
  云琛的脸色越发铁青,少年说完,云琛问道:“这种血咒……有解法么?”
  少年素手一扬,使出一招霞映河山,羊皮稳稳落在云琛手里。少年道:“在我看来,世人最可笑的问题就是‘可有解法’……中了毒的将死之人,其亲友挚爱还要问上一句‘可有解药’,人一死,不是什么毒都解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云将军未免贪心了些吧。不过,无心斗胆一问,这咒,可是应验了?”风无心低头冷笑一声,“想也知道,必是应验了。”
  云琛一语不发地向外走,掀开帐帘时又转头留下一句话:“嘴闭严些,我暂时不杀你。”
  营帐之外,早有一人在等。云琛刚一出来,一个兵士凑近道:“云将军可有吩咐。”
  云琛招手,“你来。”
  两人走到人烟稀疏的地方,那兵士开口问道:“琛儿,伤得重不重?”
  “无碍。”
  “怎样,那张羊皮上的怪文可有解?”
  云琛摇头,道:“呼风儿也不知晓其中缘由。”
  兵士装扮的人喟叹一声。云琛安慰道:“师父也不需着急,自然还有别的办法能弄明白……”
  “也只好如此了。琛儿,何以你今天竟放了那灵源的王爷回去?”
  暮霭之中,云琛的脸泛上了层层疲倦之色。他大致对师父讲述了他之计策,末了,又续道:“如若抓了卡巴依,受了他们的投降,这些降军无处可以安置。如若把他们贬为奴隶,恐怕到时又起事,成了我们的祸患。索性杀干净了。一了百了。”仿佛这四个字有什么使人解脱的魔力似的,云琛又喃喃道,“一了百了。”
  
  大军过洪州。洪州城内,血流成河,尸身叠嶂。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淡,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一过洪州,宛似鬼城。风无心随口轻诵《吊古战场文》,语调虽不见慨然,马踏风声之中传来或高或低的吟诵,听来诡异非常。
  “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你不就是想诵这两句?我替你诵。”云琛跨骑马上,信手甩鞭,似是毫不在意。
  “你杀这么多人,晚上全化了厉鬼找你。他们不会瞑目的……”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恶毒。
  云琛淡然道:“族人惨死,踏马于其尸上,你又何其忍心?”
  少年皱皱眉,眉峰聚处微露愁态,足令见者为之动容。但云琛却视若无睹。风无心见云琛神态,一抖衫角,道:“我只担心他们的血,脏了我的衣。”
  “我很好奇,传闻你精通巫蛊鬼神之术,又为军师,何以如此受轻?我只一说,卡巴依答应得倒快。”
  “自古贤能难胜亲。这道理,云王爷不懂?昨日已言,我晓天命,但所说多为胡言乱语。至于这个军师,哪里又有王爷受重?”
  云琛点头,策马驰远。
  风无心静静凝立,口中如有所诉。
  死灵无生,狱鬼有察。
  如有应验,愿献魂心。
  无心诚乞。 
  
  三月击狂虏,离乡柳未青。十月返乡归,千树已凋敝。
  云琛想着这民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出兵一月,虽然前面节节失利,但自从洪州城一战之后,大军势如破竹。后在梁州,云琛暗地联络了边城守军,前后夹击,斩灵源族族长于马下。好在兵士劳损不多,耗时也不久,尚算功德圆满。
  成德二十三年,戡乱。
  云琛站在峰峦高耸处,俯察河山相牵,环环转转,云生崖后,松立日边。
  “无怪世间多少人钻营阿谀,都只为那一官半职。站得稍稍高一些,可以看到的景象,着实不同。”风无心不知什么时候也挨近他身边来。崖上风大,少年还是一身翠色绸衫,微觉寒冷,便躲在了云琛身后。
  “云王爷未免太高兴了些吧?”风无心眉峰一挑,眼波横生,“当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说什么?”云琛猛地回头。
  风无心缓缓踱着步下崖。衫摆被风吹张,像是一只欲翩翩飞舞的蝶。
  云琛呆立,风无心却又回头停住:“我是说云将军壮怀得意,却有些瞻前不顾后。将士埋骨黄沙,英灵自会回来找你;一战虽胜,百姓交赋纳税,苦不堪言,内心自会怨恨你;云王爷日后必是逐鹿中原的大人物,天下之争,未必唯你和李煜天……”又是一笑,“我说的够多了。云将军自己参悟吧。”
  云琛突然警醒。风无心所述三条警告,第一条鬼神之说,多为无稽之谈,暂且忽略;第二条是有关国家长治久安之计,但只要减免赋税,也好解决;第三条……才是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李煜德若要起兵,此时的确是最佳时机。
  正思绪混乱间,崖上又上来一士兵报:“启禀将军,朝廷信函已到。”
  云琛接过,急忙拆封,却不先去看他的密报,先去翻李煜天圣旨。看到煜天字迹沉稳,文法流畅,心下稍稍宽慰。细看内容,李煜天大略讲李煜德最近确实颇有异动,但都在他监视范围之下;又说听闻战事顺利,望云琛早日凯旋,可早日大摆庆功宴,君臣共举杯一醉。下面照例画了一个戴着帝冠的笑脸。
  一个醉字,也写得格外缠绵。
  云琛的心里暖流涌动。
  小天心里,还是有我的。他暗想。
  云琛又拆密函,轻轻翻看。脸色却阴沉下来。
  




9

9、夺权篡位朝中生变 见轻受辱君王灭口 。。。 
 
 
  午后的修德殿内,日光灿乱。阳光颇有点晃眼,李煜天置了笔,闭目静养。
  静谧之处,往往思念丛生。
  但今天的静,格外不正常。
  李煜天一睁眼,被浓烈的阳光晃了晃眼,才觉异样,于是悄无声息从案几之下摸出一把剑。
  顷刻之间,李煜天闻声而动,起身一跃躲在龙椅背后。暗器破空,嗤嗤之声不绝,全打到了龙椅上。最后一枚,李煜天挥剑挡格,出手一招星月横陈才勉强躲过。
  殿外一人推开大门。
  李煜德见到李煜天,不由得笑出声来:“皇上此时动作形态,真是颇类丧家之犬。不知父皇见了,会是什么想法。”
  李煜天冷笑一声,并不动作。
  “或者说,云王爷见了,心内又是什么想法?”李煜德笑着逼近,“为兄这一招‘调虎离山’,皇上可还受用?”
  李煜德一对怨毒的眼睛盯住李煜天。
  “啊,差点忘了你还在疑惑。你分明派人追查我与军队中人的联络,恐怕你刚才还以为自己高枕无忧吧?其实我若想夺权,何苦发动兵变那么愚蠢。先皇圣恩,只留下我们这两个孩子。只要把你心腹的云琛调开,把你杀了,帝位不自然就是我的?伪造一封圣旨装作你宣我入殿,再买通几个内侍,又有何难?至于你的云琛,哈。”李煜德得意一笑,“大军至少三天才回九霄,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是不是说你,嗯,小天?”李煜德已走近李煜天身畔,耳语道:“他是这样叫你的吧。”
  李煜天猛地拔剑挺刺,李煜德冷笑,身形一退,拔剑抵挡。二人都不说话,剑来剑往,寒光泠泠。对了几十招,李煜天进招不慎,被李煜德一剑挑飞了剑,倒在地上。
  李煜天抬头,死死对上李煜德,正要说话,李煜德颈后一阵劲风杀到,脖子一凉,心叫不妙,一回头,云琛手上的铁莲子还闪着光泽。
  “此暗器名为铁莲子。莲子上涂毒,毒名穿肠化骨。”云琛冷笑。
  李煜德剑指李煜天,狠毒道:“解药。”
  “快死的人,可是王爷您。”云琛道,“你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王爷?”
  李煜德丝毫不担心,笃定言道:“他的命在你心里,难道不是比天重?换我一命,不枉了。”见云琛仍无动心迹象,李煜德心念电转,道:“不如我们换个说法。云将军,若你肯助我登上帝位,你仍是王爷。而我剑下这个人,就交由你处置,怎样?”
  云琛仍然沉默。
  李煜德用剑尖戳戳李煜天,语道:“你心中想的,不就是日日夜夜拥这人入怀?云王爷,时机绝佳,聪明人应当懂得把握。”
  云琛分神去看李煜天,李煜天眉宇之间不露半缕畏惧。倔强的表情,不屈的神态,一一落进云琛眼里。 
  “李煜德。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云琛轻叹一口气,“若我有心,篡位夺权,你的命是我的。他的人也是我的。
  “我之所以不愿如此,是因为我要的是他的心意。不是他的人。”
  李煜德脸色逐渐狰狞起来:“你既然这么在意他,那就用解药换他的命来!”
  “怎么,王爷你还以为你稳操胜券么?”云琛拍拍手,“带上来。”
  殿后两个兵士挟持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上殿。
  李煜德眼中显露杀机,狠狠道:“你别以为用这个女人就威胁得了我!”
  “儿子为了富贵荣华竟可以连母亲的命都不要。大皇子你当真是好毒的心。不过,若是加上太后知晓的秘密呢?”
  “你……”
  云琛不顾眼前怒火中烧的李煜德,柔声道:“煜天,你以后都不必叫他大哥了。”
  “哦?此话何解?”李煜天与云琛一唱一和。
  云琛道:“这李煜德,虽是太后之子,可不是先皇之子。”
  淑贤太后羞愧地低下头。李煜德怒火更炽。李煜天听闻此语,先是一惊,又嘲笑道:“朕的好大哥,原来你出身高贵,皇弟倒是不知。”
  云琛不动声色走近,道:“王爷且释兵刃。我可饶你一命。”
  李煜德猛然惊觉云琛已走近身畔,大叫:“你别……”“过来”二字还没出口,云琛铁莲子又出手,李煜德兵刃落地。李煜天本就全神戒备,见李煜德兵刃脱手,翻身打滚,单手抢剑,一剑迫住李煜德。翻手之间,攻守之势全异。
  李煜德身上毒性也已发作,觉得四肢百骸都仿似有虫子在钻,痒得满地打滚,口中不断哀求到:“解药……解药……”
  云琛扬手,一小包药粉已落在李煜德怀里。李煜德迫不及待地吞下,又打滚几下,身上痛痒得以缓解。
  沉默之间,一队守卫业已入殿,见到李煜天急忙叩守道:“属下来迟,望圣上见谅。”
  李煜天剑指李煜德,道:“你们都见到了,大皇子意图谋反,被吾所擒。”众侍卫叩头称是,“带下去吧。把他关入天牢,好好看守。”
  李煜德满心怨愤,呼号道:“云王爷,你刚才已许饶我一命……切记你的诺言……”
  云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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