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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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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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德满心怨愤,呼号道:“云王爷,你刚才已许饶我一命……切记你的诺言……”
  云琛冷冷道:“我是许过诺。但是圣上可未曾应许。”
  “你……”李煜德已被带走,咒骂之语渐渐消弭无声。
  “太后受惊了。送太后回宫休息吧。”李煜天示意剩下侍卫送太后回宫。太后一行刚一走远,李煜天走近云家军两兵士,道:“至于你两人,朕必有重赏……”
  二人跪下谢恩,李煜天手中剑出,一招子落楸枰,剑尖星星点点,已砍下二人首级。
  “琛……”李煜天剑一掷,上前拥住云琛。
  云琛一招鱼游浅溪,不着痕迹地从李煜天两臂之间挣脱而出。李煜天正待一询原由,云琛已跪下叩首,正言道:“臣,恭贺圣上纳妃之喜。”
  
  




10

10、夜惊梦煜天剖心肺 察异状君臣探监牢 。。。 
 
 
  李煜天见云琛面露愠色,又拉云琛近怀,向他耳语道:“怎么,吃醋了?”李煜天细吻云琛耳垂,勾出一抹邪笑。
  云琛仍是不动,正色又语:“臣谨守君臣之礼,纲常伦理界限,臣越不得,亦不敢越。”
  李煜天仍是不怒,却又去咬云琛耳垂:“做得的,做不得的,我们都做过了。琛,你还要避着我么?”见云琛还是不为所动,李煜天竟撒其娇来,“琛,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你乖……”
  云琛抬头,苦笑道:“一直是多久?三个月?”原来越朝惯例,新帝即位之后先从权臣家中挑出五位女子,先选三位为贵妃。封后大典就在纳妃三月之后,剩下两位女子,一位母仪天下,赐冠为后;另一位则赏给云家王爷,封为王妃。
  “不要这样……好不好?琛,我们选择得了么?”李煜天又续道,“难道你觉得朕希望看着你与另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携手白头,描眉点黛,膝下儿孙环绕,其乐融融?”
  李煜天的语气颤抖起来:“朕宁肯你与朕,都断子绝孙……”
  云琛心一软,抱紧李煜天:“我……”
  “这个,就叫前世冤孽。怎么办呢,怎么办……”李煜天摸着云琛细顺的头发,语调竟凄厉起来,“我有天做梦,梦见你提着叛军首级,脸上,手上,白衣上,全是斑斑的血迹。胸膛上开了一个血口,鲜血汩汩地往外冒,还笑着跟我邀功说:‘煜天,煜天,我打了胜仗回来呢。’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灿烂……我捂着你的心口,让你别说了,你倒在我的怀里,说,煜天,好好做皇帝,我先走了。我抱着你,看见狱鬼来捉你,我好舍不得,就跟他们说,我送你一程。我就抱着你,跟着狱鬼一直走,走着走着,我身旁有个阴森的声音问我:‘你是谁?来干什么?’我转头去询声音的来源,你猜我看到什么,琛?”
  云琛抓紧李煜天的手。
  “阴司路旁边有一面大大的阴阳镜。我回头,看见我的胸前也是一个血窟窿,心不见了……不见了……”李煜天顿了顿,“琛。我的心没了。”
  简单的剖白,一字一句落下去,全都种在云琛心里。弹指之间被疯狂浇灌了的情爱,在长年累月日影不昭的修德殿里,滋生着,蔓延着,直到满殿都纷扬着情花馥郁的香气和淡淡血腥。
  李煜天的指尖点点划着云琛的脸,语气轻柔得近乎痴迷:“多想找人将这面目描摹下来。可惜就算付诸丹青,这文韬武略的英气,哪里留得住。”
  云琛主动把脸贴向李煜天。李煜天的吻也不再带着往日那急切的侵略性,一个一个,清清楚楚。
  就这么一场安安宁宁的欢爱。过程中最开心的那段时候,李煜天对他说:“真好。还有一世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平日里征战沙场,壮士身死,兄弟几亡,那几多壮怀激烈的日子,也未讨得云琛的一滴泪。今日的两情欢洽,似是勾起了云琛内心最平淡的祈望一样,圆圆滚滚,一行热泪延颊而下。他偷转过脸,趁着李煜天未加注意,一袖抹掉。
  余韵过后,李煜天就伏在云琛身上,倾耳在他唇边,听那沙场里九死一生的故事,想他箭不虚发的神貌,再看着蜷缩在他怀里温温顺顺的男子,心下一阵酥痒。
  这光景,真好。云琛心里默念。除却呼吸,便是爱情。
  次日早朝,各级将领分说战报战况,李煜天着令礼、吏二部评定功绩,升擢贬谪依个人战功调整。
  洪州井水已污,百姓难以安居。李煜天感念云家忠义肝胆,特命将洪州百姓分散在周边州郡,洪州则建成一座“英灵祠”,纪念所有为国捐躯矢石间的云家将士。
  二事议定后,正明殿又涌动起肃萧的气氛。
  云琛偷眼望一样李煜天,龙兖金丝绣,玉冠珍珠缀,锦衣华服下,抿起的唇角和铁青的脸色无声地表明九五之尊的愠怒。
  “昨日,”李煜天提高了音调,“朕的大哥,李煜德,强行闯宫,意图谋反,已被朕生擒。”李煜天顿了顿,“先帝赐封我‘德帝’称号,仁德先行,朕兄长如此,深感痛心。”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煜德犯上作乱,就算他是朕的大哥,朕也难开方便之门,这件事就让刑部去查吧。查清之后,方可断刑。朕累了,退朝吧。”
  朱漆色的宫门开启,李煜天风露立于连天阁之上,俯视群臣鱼贯而出。正凝望间,倏忽有人来报:“启禀圣上,叛臣李煜德已于天牢之中畏罪自杀。”
  李煜天一愣过后,脸上蓄起一层杀机,咬牙道:“速去宣云王爷。”
  
  “昨日宫变,疑窦丛生。”云琛沉吟道,“李煜德何苦孤身犯险?就算他掐准我未班师回朝,却也应更谨慎才是。”
  “你昨日说他非先帝亲子,又是何因?”
  “我得胜之后,十分担忧李煜德和灵源联合,先带了一小支队伍急急赶回。赶到宫外,气氛一片诡谲。我又想到先皇立储时太后的奇怪表现,先闯宫擒了太后。向太后逼问,方知原来大皇子并非先皇亲生,是太后有孕之后嫁了先皇。”
  李煜天眉峰一挑,惊异道:“哦?”
  云琛续道:“就算大皇子狗急跳墙,却也没必要单人逼宫。我想,大皇子在九霄城中发展自己势力,时时刻刻受到你牵制,处处掣肘。万一这是他金蝉脱壳之计……”
  李煜天和云琛对望一眼,灵犀一通,两人异口同声道:“天牢!”
  二人骑马出宫,箭矢般嗖地向天牢飞去。天牢守将见圣驾骤临,茫然不知所措。李煜天也不废话,直接相问欲查李煜德尸首。
  天牢守卫称,李煜德是在狱中用衣带自缢身亡。二人去到停尸处,李煜天站在门边,不知凝神想些什么。
  “怎么,怕了?”云琛见李煜天未跟上来,问道。
  “朕是想……如果他真已逃遁,朕该如何应对。我又不能真昭告天下他非父皇亲生,如此一来,只能玷污皇家清誉。而他只需稳坐江湖间,时不时派上一两个绝世高手来刺杀朕,朕哪次不慎,一死,他就可以安稳出来,从容称帝……”
  “你怕么?”
  “不怕。只是觉得烦。”
  “云起风停,雨后虹降。世间万物,阴阳变化,虽是皆有定数,但福祸暗藏,安危难辨。兴许,这就是好事。”
  李煜天从他身后走过来,挽住他的腰,吻他的细发:“你不认真倒好。一认真起来,我心里总是被你撩拨得不知怎么好……”
  云琛用胳膊肘轻轻撞他,“别闹了。验尸。”
  二人蹲下,见李煜德颈上青紫虽触目惊心,但脸上痛苦表情却不甚明显。云琛略一思忖,将尸首浸入水槽之中,等了半时,尸身浮肿,云琛去摸李煜德的脸,一撕,揭下一张面具来。
  李煜天举火凑近,见状,眉头一锁道:“果然不是他。你去查查这人是谁。”
  云琛把李煜天揽在自己怀里,道:“嗯,你也别太担心。有我在。”
  李煜天闭了眼,用劲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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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花街柳巷罪臣逃遁 平地生波无心暗袭 。。。 
 
 
  “十巷朱灯映玉颜,惊鸿一瞥,人月两照,春水波澜起。”
  “千里相思尺牍寄,临帖挥泪,花影暗叠,唯留长相忆。”
  九霄城内,勾栏院里一条小巷蜿蜿蜒蜒,繁华的金屋华盖还是通到了破败人家。屋内一女子媚声婉调,唱出《长相忆》的上阕,但续接之声却出自于一名男子。夜晚听来,好不诡异。
  女子开了门,低声道:“您来了?”
  男子进屋掀过层层罗帐,进入一耳房内。耳房内金蟾啮锁,檀香缓升。堂后慢慢走出一人,男子见礼道:“此次多亏教主妙计。在下得以使出这金蝉脱壳之计。”
  堂后那人面貌甚是模糊,点了点头道:“你且逃去。京都里的事,我们自有人处理。”顿了顿,又道:“你不怀疑我的身份?”
  男子道:“煜德自知先帝李承盛非吾我亲父,但太后总是煜德亲母。她给我的信物,要我来找教主帮忙,总是没错的。不过煜德确想一睹教主真容。”
  那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玉瓶里的粉末涂在脸上,不一会,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李煜德盯着那张脸苦苦思索,感觉似曾熟悉,但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那人见到他的苦恼状,笑道:“你看这样如何。”说着,伸手将披散的头发束成官髻。
  李煜德大惊失色道:“竟是你……”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煜德把后半句生生压回肚里,又发问道:“那他……”
  那人伸出手去拨弄香炉,烟雾缭绕着那人指间,道:“你放心。不过我还有一事相询,你那替死鬼的面具做得倒真是好。不知是何人所为?”
  李煜天附上那人的耳,轻轻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末了,又不无忧虑道:“恐怕还有一事,您并不知晓。”李煜德又在那人耳边轻语几句。
  那人听闻,赫然震怒:“竟有这等事!”
  李煜德还待答话,门外却听得三声长,三声短的叩门之声。那人挥挥手,道:“你先去。这边的事,我来。”
  脆铃叮咚,健马长嘶,一架马车在夜色之下掩去。
  
  一旬过后,李煜天接到一封密报,勃然大怒,宣胜王入宫觐见。
  云琛入修德殿,见李煜天已屏退侍从,也不行礼,拿过他放在案几之上的密报迅速开始读起来。阅完放回原处,道:“寻常百姓,顾忌的只有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鲜理这‘烟雨皇朝换几家’的事,可这封书信,不仅写你矫诏弑父,私夺兄长皇位,更言你残暴成性,罔顾百姓性命,将百姓斥为‘愚民’,欲图百姓血汗而兴建宫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纷飞,于你不利。”
  “一定又是我大哥干的好事。现在找他,不比大海捞针简单多少。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我想来,一是去查他替死鬼的身份,不过这人是要落在我们手里的,线索不会太多;二是找擅长易容术的江湖人士,此处应是一个突破口。太后是线索三,这可就要麻烦你,去逼问出李煜德究竟是谁所出,先皇何以知情却仍要庇护……”
  云琛领命。
  半日之后,云琛回报。
  李煜天停了改奏章的朱笔,问道:“怎样,可有眉目?”
  太后久居华宫,锦衣玉食,又怎惊得起威胁恫吓。云琛暗想。但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地变换了一会儿,才道:“眉目是有些了……只是……”
  李煜天追问:“怎么?”
  云琛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他是我哥。”
  
  李煜天一愣,即道:“那你这是差些大义灭亲啊。”
  云琛站着不动。一双眸子星火璀璨,精光乍露,不肯答李煜天的话。
  李煜天凝视云琛,也是一脸戒备沉重神色。他了解眼前这人对他的心意,但却不了解他别的心思。
  “云王爷,你何苦要试探我。”李煜天语气之中尽是讥嘲之意,“你希望我怎样?生气猜忌?向你追问解释?你等着看我的反应,不就是因为你设想的我,会因此生疑而疏远你!是,我不信你在先,但是现在我把一颗心抛出来了,你呢?”
  “我……”
  “我倒是想知道,云王爷作战疆场之时,又怎么长了一对千里眼顺风耳,知道我纳了妃,还是你根本就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来监视我!”
  云琛扫了李煜天一眼,还如平素一样,悲喜两相忘,淡然依旧。
  李煜天一语出口,才觉得话说重了,但这时两人之间剑拔弩张,道歉的话堵在胸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从来,什么奢望都没有。”云琛笑笑,“哪怕在沙场上醉卧红尘生死间的时候,心里小小的一点祈愿,也只是你能记得我这个人罢了。予求予取,向来你说了算。你想坐拥天下,我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四夷臣服,我跨马出征;你要我,我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你要臣子,我鞠躬尽瘁;你要情人,我就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丑态全摆在你眼前,好让你知道……”云琛扭过脸去,“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煜德只是臣下表哥。太后进宫之前,与臣舅凌展风相好,但先皇宅心仁厚,不忍太后见弃,还是纳太后入宫,保全太后一条性命。臣下所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圣上无其它吩咐,臣下告退。”
  作礼跪拜,云琛告退。
  李煜天苦笑,立即宣了丞相赵玉溪,命其委派有司官员详查已故门下省司长凌展风。赵玉溪正欲领命离开,李煜天又加了一句:“查到和云家有关的,就绕过去。”
  这又怎可。赵玉溪的谏言压在嘴边,却在殿下阶前抬眼仰看李煜天的时候,又吞了回去。
  紫绛色袍服里的天下之主,唇边浮起一层阴鸷之色。
  
  九霄城越胜王府邸。
  啪。
  云琛左脸上浮起一大块红肿。云琛师父虽扇了他一巴掌,胸前仍起起伏伏,怒气未消。
  云琛一撩衫摆,跪拜道:“师父息怒。”
  “如果我未得知此事,你究竟要瞒到何时?你难道忘了云……云老王爷去世前的遗言?云老王爷一抔血泪黄土未干,你却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你这逆子当得痛快,你也该顾念一下为师,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临终托孤的云王爷!”老者狠狠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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