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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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梦-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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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康熙帝就没有旁人了么?康熙抛弃了你,你就不活了吗?对我的许诺都忘了么?难道我平日的一颗心都白操了吗?你若有个好歹,剩我一人,你叫我孤孤单单如何活得下去!”

    我越想越哀伤痛楚,惶惶无计,惟有哀哀痛哭,只哭得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除了悲伤就是流泪,我已经被康熙虐的身心俱疲。似乎,我总在安慰十三,我会说的劝慰话都说完了,我这里已经技穷词尽了,可十三的苦还没到尽头。我的心境一下子老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我已经熬不下去了。可是,康熙似乎还玩得正带劲。可见,皇帝并不是人人能做得的。

    我整个人心力憔悴,心智昏聩,除了呆坐就是发呆。给饭就吃,梳洗全由人代劳服侍,真真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我的放纵,彻底激怒师父,这天我正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蚂蚁打架,师父带着小满、二丫头、小鱼儿、小朵儿来了,“思盈,你过来,师父有话要说。”

    我依言起身走近师父:“思盈聆听师父教诲。”

    “师父没什么好教诲你的。不过来与你说一声,我明天要回江南去了,他们四人我没法子带着,小满、二丫头是你岳家人,你再没心情也要对他们照顾照顾,小鱼儿、小朵儿两兄妹是你买的人,你要么自己接着照管,要么由师父帮你处理了,或卖或是送他们回他们父亲身边都好。反正我再也不耐烦帮你照管了。这都是你的责任,师父明天就走,时间紧迫,何去何从你快点拿个主意。晚了,恐怕师父就没法帮你这最后一个忙了。”

    我闻言吃惊的看向师父:“师父要回江南?您不要我们了?四爷知道么?”

    小朵儿在我问话的同时扑向我,抱着我的腿哭倒在地:“姐姐千万不要卖了我,也不要送我回爹爹那里,他一定又会再把我给买了。小朵儿听话,我现在已经会吊衣裤褊了,不信你去问张妈妈,她今天还夸我聪明肯学,我以后还会学会做很多事情。姐姐,求求你,留下我,我死也不回去。”

    二丫头连忙哄劝着小朵儿:“小朵儿别哭了,姐姐最心善了,决不会卖你的,也断不会送你回去。”二丫头劝着说着,自己也抹起了眼泪。

    她们说的可怜,哭得凄惨,心疼的我也泪如雨下,哽咽难言。我搂搂小朵儿:“朵儿放心,姐姐讨饭也绝不会卖你。”

    师父等小朵儿住了声儿;才又继续叙说:“正是四爷让我走的,十三爷病入膏肓,眼见不起,四爷黯然失魂,心灰意冷,说我即便有经天维地之才,留此也无有用处了,打发我明日还乡去了。”

    四爷怎会如此行事?我万难相信,口不择言的怪罪师父:“师父您怎么不劝劝四爷?您怎么能放弃?四爷怎可如此行事?他怎么能灰心?连您们也不讲信义抛弃十三,十三将来要指靠谁呢?”

    师父显然被我的胡言乱语气的不轻,手指着我不怒反笑:“你好,真不错,是师父的错,没把你教好,让你这样不知好歹,胡乱怨人。不说反省反省自己,还倒打一耙,你这话透着奇怪,我们怎么不讲信义了?四爷也是人,不是神,他怎么就不能灰心?许你与十三爷放纵,就不许四爷与我灰心吗?”

    我见师父动气,慌了手脚,怯怯的拉着师父的衣袖摇晃:“师父,你是说笑的吧!”

    “师父几时开过玩笑?四爷还送了我五千两银子做安家费,现在房中,不信自各看去。”

    师父房中果然有几箱东西,师父的药箱衣箱都已收拾停当,李卫那小子眼圈红红的,显然偷偷哭过。见我来了,眨巴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睛求我:“思盈姐,你劝劝师父,好好的干嘛要走呢?”

    我欲哭无泪,他们真的决定散伙了,冷面王如果放弃夺位;历史岂不要重写?这样一来十三不但在熙朝难以翻身,就是改朝换代也落不了个好,毒蛇九敢公然在大街上掳我,焉不知将来他当了道,会嚣张到什么地步。到那时十三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大不了一死,或许就回现代了。十三一家该如何存活?只怕十三想平平安安善终也成奢望了!

    “你们怎么这样不负责任?”我又一次失了分寸,喊叫出声。

    “我们应该对谁负责吗?你们自己都不对自己负责,我们凭什么对你们负责?你倒说说理由?”师父冷言反问我。

    “我。。。师父,求您了,不要抛下我们!”我被师父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无奈只有拉着师父的衣袖哀哀的哭泣。

    师父长叹一声:“不是师父抛弃你,是你自己抛弃自己!你如此萎靡不振,放任自己,你自己说说看,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你死去得父亲吗?令尊一生清廉,拼着一死,就是要直刺官场的昏聩,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你呢?不思进取,自怨自艾。你也对不起师父我十几年对你的教导与栽培,枉费我教给你满腹诗书,韬略筹谋。更对不起压上身家性命,帮你报仇的十三爷与四爷。最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这些年来吃得苦,受过得罪。也辜负了这群相信你的弟弟妹妹们,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叫他们又去靠谁?你醒醒吧,好好想想吧!”

    是呀,我这样怨天忧人,不但与事无补;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一身还担着弟弟妹妹们生机,如果让奸人得志,我爹爹岂不白死?到时候,或许我想好死也不能够了。师父骂得对,想想我这些时日都干了些什么?我哪有资格责备别人?我悔恨难当;拉着师父哀哀哭泣:“师父我错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该怎么办呢?师父你教教我。”

    师父见我哭得可怜,不得不出言安慰我:“唉,怕了你,有时真叫人恨的咬牙,还不忍心与你生气,好啦,别再哭了,师父都让你哭乱神了,若叫你父母知道你这个样子,不知该心疼成怎样了。你若愿意振作起来,师父有法子令四爷改变初衷,回心转意。”

    “可是,师父,四爷那样刚毅果敢的一个人,已然下了决心,如何轻易能够改得了心气?”

    “苏秦当得六国宰相,难道师父我就说不动一个四爷吗?”

    师父一贯谦逊低调,难得像今天这样自负一次。这都是我的过错,使一贯话说三分的师父破了功。看起来师父依然宠我,比宠弟弟小满更胜几分,我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破涕而笑。

思盈进府() 
师父依然宠我,我心中阵阵窃喜,含泪而笑。

    师父摇头大发感慨:“又哭又笑,你何日方能长大!看来,是时候把你这个麻烦泼出去了。师父我也好省省心。”见我发愣,不耐烦了:“怎么?不跟我去见四爷?”

    “现在就去?”

    “现在不去,难道等着明天回了江南再去吗?”

    李卫招呼人抬了箱笼,到了四爷书房院外,守院门的太监一声通报,四爷破例迎了出来,看见箱笼一愣:“怎么?任先生嫌少?”

    “四爷说笑了,五千两银子,是一个亲王半年的俸禄,够一普通大家庭吃喝一辈子了,一个教书先生劳碌一辈子恐怕也挣不来这个数,怎会嫌少?况且,此乃四爷所赠,任某又怎敢嫌弃呀。”师父抱拳施礼,侃侃而谈。

    四爷一指箱笼:“那先生这是何意?”

    “任某乃圣人弟子,平生做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言而有信。现在虽不是任某毁约,但终归是没有达成目的,无功焉敢受禄?所以,虽知四爷是一番好意,任某还是愧不敢领,原物奉还。”

    “先生这是在指责我胤禛言而无信?”四爷的脸色一下子冷如冰寒似铁。眼神森森,犹如地狱之光,让人不寒而栗,胆颤心惊。

    师父坦然相向,笑而摇头:“任某一介酸儒,身无功名,蒙王爷不弃,聘为西席,只有感恩之心,哪里会取笑王爷?不过,任某虽然不才,却觉得王爷您过于谨慎保守,也有些妄自菲薄了,生生将大好功业拱手让人。”

    四爷闻言眼里的寒光渐退,脸色顿时缓和下来,略略躬身一请:“请先生书房叙话。”又回头低声吩咐随侍的高无庸:“守好院门,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书院一步,违者仗毙。”

    “仗毙”两字入耳,我心头猛跳,慌忙左右打量,那李卫不愧为四爷心腹,懂得高低进退,早已不知躲哪去了,就剩我一人傻傻的呆立着,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正在惶恐之间,四爷出现在门口:“看来我不亲自请你。你是不会进来的罗。”

    见四爷与师父还没有茶水,我提壶与他们斟上,然后自然的站在师父身后。

    四爷咳嗽几声:“先生刚才说我过于谨慎保守,我何尝愿意妄自菲薄?可是,形式逼人,现日今老十四如日中天;老八他们拉帮结派,排除异己,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老三也是推波逐浪,伺机而动。太子又骄奢淫逸,不知图强,只知贪财享乐。皇阿玛日见老迈,被他们哄骗的行事有些不明所以。老十三这次无端被骂被关,就是很好的例子。怎不叫人失望。老八他们之所以要对老十三下手,就是因为要打击我,说到底,老十三落到今天的田地,是我害了他。”

    师父淡笑摇头:“四爷说的确是事实,但是,焉知四爷就没有被皇上欣赏的地方。四爷的的优势之一在于会办理政务,懂得国计民生。优势之二在于行事刚毅果断,公事公办,不偏不倚,绝不姑息,只求与国与民有利,有刷新吏治的宏图大志。优势三在于四爷是除太子外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也是除太子外皇上亲自教养的皇子。”

    四爷摇头苦笑:“先生别忘了,十四弟与我是一母同胞,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再者,我虽得皇阿玛亲自教养,但是,皇阿玛上却送了‘喜怒无常’四字与我。”

    “四爷别小看母家的贵贱,康熙帝并不是不喜欢八爷,不喜欢就不会封王封爵了。可是为何又不让八爷当太子呢?一半是因为八爷一味收买人心,施政过宽,不利于江山社稷。另一半的原因就是皇上认为八爷的母家身份低贱,当不得母仪天下的尊荣。

    至于说十四爷,皇上对于他的宠爱,因为他与十三爷是当今小阿哥中难得的文武全才。皇上喜欢他的直率与明快,敢说敢当的豪情。但是王爷在皇上心中又有十四爷所不能及的优势,四爷曾是佟皇后的养子,四爷相当于是佟家外孙,四爷别忘了,佟家也是皇上的外祖家。这分感情比其他的皇子又深了一层。况且,这些年来,四爷哪次不是在紧要关头为皇上分忧解难。越来越为皇上所倚重。所以说,王爷如果坚持下去至少有五成的胜算,十三爷还有东山再起之日。眼下的苦也算没百受。倘若王爷就此放弃,不但大好的江山与王爷无缘,以王爷平日做事不留情面,八爷党一旦得势,王爷想善终只怕也不能够了。更别说十三爷将来的命运了。”

    “就算先生说的都对,可是,先生别忘了,这中间还夹着太子呢!”四爷听了师父的分析,虽然频频点头,可还是说出了一个致命的阻力。

    师父闻言,不答反问:“四爷学富五车,熟知历史,我想请教四爷,哪朝哪代,有废黜过的太子当过君王?”

    见四爷沉思,师父接着分析:“皆因为,太子一旦被拘被废,他就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试问,一个被臣民瞧不起的君王将如何管理他的国家呢?更何况,我们这位太子爷复位后,荒淫奢侈更胜先前,康熙爷是亘古少有的明君,他怎么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开创的江山交给太子这种无才无德之人?我算就那太子必定会再次被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四爷激动起来;敲得桌沿砰砰直响:“你说,太子如果修德上进,局面何至于此?真叫人痛心。”

    我见那四爷眼中隐隐有泪,心中感慨,冷面王心中其实并不希望兄弟反目,后来之所以那般狠辣,大概也是身在其位,不得不为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四爷不必为他惋惜。”见四爷伤感,师父婉言劝慰。

    四爷沉默片刻又闷闷的发话:“可是,老八他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老十四管着兵部。是要人有人,要兵有兵。我一贯以孤臣自居,所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我一人孤掌难鸣,能干什么呢?十三弟病入膏肓,一心求死,我心里疼都疼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去想那些长远之事,现下,只要十三弟病能好转,我就什么也不求了。”冷面王越说越激动,起身走来走去,也不避人,大手掌抹着眼泪。引得我也心酸难忍,泪如泉涌,哽咽出声。

    师父劝说冷面王坐下,又示意我为冷面王递帕子擦脸,冷面王边擦脸边不好意思的表白: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让先生见笑了。”

    师父却起身对四爷躬身一礼:“无情未必真豪杰,有情方是大丈夫!四爷真乃至诚君子真英雄!任某敬佩还来不及,怎会见笑!四爷多虑了!”

    冷面王谦逊的笑笑,与师父把手而坐:“师父过奖了!只是十三弟如此状况实在是让人忧心。”

    “十三爷的病情虽然凶险,但是,据我的观察,那十三爷并无早殇之相,他与四爷缘分极深,断不会就此陨落。不过,他自己如果一心求死,神仙也难救了。”

    “先生是说,只要十三弟配合治疗,病体完全可以痊愈?”冷面王喜出望外,一把拉住师父的胳膊连连追问。

    师父点头复又摇头:“虽说病有救,但是命能不能救,还要看他自己。现在看来,康熙爷的厌恶见弃对十三爷来说是个灭顶之灾,十三爷心如死灰,毫无求生的念头,纵有仙丹,也难奏效。”

    冷面王掌击书桌声声发狠:“如果十三弟有个三长两短,看我能饶过他们哪个?将来十三弟所受的一切,我定要在他们身上找补回来,总要让他们抵个够本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师父插话说:“这些都是后话,当前最要紧的是,要让十三爷振作起来。”

    冷面王泄气的说:“振作起来?谈何容易?十三弟那样心高气傲之人,如何受得了如此不堪的评价?我骂过他,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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