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马进良与夏桑斗到紧要处,却见夏桑绕着他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马进良也不惧他,只是用左手剑格挡。
夏桑转到他身后,他并不跟着转身,只是右手剑护住后心。
堂内院中三剑相交声实在太快,已是上一声和下一声连成一片,再不是叮叮当当,已化成了连绵的长声。
旁边锦衣卫见马进良守多攻少,常言道久守必失,便有一人出来相助,那人赫然便是方才持长剑要与戊己剑派火拼的谭鲁子。
夏桑本就与马进良旗鼓相当,二人短时间内谁也拿不下谁,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谭鲁子一加入,夏桑马上捉襟见肘。
数息之后,却见夏桑格开谭鲁子的长剑迫退他数步,要回身劈向马进良时,却不防谭鲁子的长剑虽回,可剑尾的银穗扬起,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夏桑后背。
夏桑没预备,吃痛之下,那一剑便劈歪了。
马进良瞅准了时机,左手剑挑开夏桑兵刃,右手剑早顺势就割开了夏桑的喉咙,夏桑双目圆瞪,血流如柱,一代恶枭,就这么死了!
江湖众人虽然听锦衣卫说要就地正法,可多半还是不信的。但眼瞅着这赤城派掌门就这么三招两式的被人拿了吃饭家伙,心下有些兔死狐悲,便有人道:“夏桑便是罪大恶极,按律也应该由皇上御笔勾决,秋后处斩。你们如此滥用私刑,不怕报应么?”
马进良收剑后便听人叫嚣,森然一笑:“你是聋了吗?我方才已经说过,夏桑是皇爷御笔亲批,当场正法的人,你如此说,莫不是夏桑的同党?”
那人听他张嘴就是一顶大帽子扣过来,连忙噤声,不再言语。
孙旭见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让众人打扫院子,接着说道:“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夏桑的案子,只不过适逢其会,赶上了这袭杀朝廷命官家属的事情。
戊己剑派众人及余下众人听着!自今日起,所有江湖门派需得去本地官府登记造册,门下弟子田产一律不许瞒报,然后由地方官上报至西厂预备。若是在三月内不登记的,哼哼。。。。。。。”
这声哼哼被刻意拉了个长腔,又道:“以后在大明境内,须按我大明法度,不得滥杀,江湖不是某些人的避难所!”
这些人看周围这么多的锦衣卫手持刀剑,房顶上甚至还有些强弓硬弩,性命被人捏在手上,岂敢说个不字。想着等自己脱困之后再另当别论,只是没口子的应承这孙旭。
孙旭见他们似乎没太想后果,也不解释,便放了众人离开。
。。。。。。。。。。。。。。。。。。。。。。。。
半月后,庚金剑派驻地。
孙旭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早有庚金弟子上前拦住:“何人闯我庚金驻地?”
孙旭笑道:“你去报与余掌门,就说孙旭来访。”
几人对视一眼,说了声:“等着”,一人便去通禀了。
不多时,却见那余卓尔带着一帮子人下来,当中有人竟然越众先行,到孙旭面前便跪下,颤声道:“任白止多谢恩公!”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本来的世界里,昨日任白止父母会被害,偏偏昨天锦衣卫全城搜捕,任白止父母不仅没死,夏桑、牧深谷二人反倒伏诛,后来他们来了这里居住。
孙旭扶起他道:“任白止么?我知道的。莫谢我莫谢我,手刃你仇人的可是马档头。”
任白止坚定道:“恩公哪里话,若不是恩公,马档头岂会去衡山?恩公是恩公,马档头亦是恩公!”
孙旭点了点头,这时余卓尔众人已到这边,只见他似乎是让庚金全员出动来迎接自己了,笑着说:“余掌门,愈发地会捧人了!”
余卓尔听他这话似有些讽意,也不放在心上:“国舅爷此言却是冤枉,国舅爷神仙般的人物。那日一别,在下便日思夜想,盼着何日能再遇国舅,再得国舅耳提面命,不想今日国舅爷亲至,当真是蓬荜生辉!”说着开始介绍自己身后的一干人等。
他女儿余莉瑚在身后小声嘀咕道:“爹爹怎会如此惧怕此人?便是西门胜也不曾有这等威慑力吧。”
站她旁边的却是冷孤锋,那日金盆洗手大会,戊己剑派铩羽而归,柳二爷没死,屈海也没有现身;再往前因为要预备衡阳城之事,锦衣卫提前布置,所以便是采花贼也没敢在衡阳城露面,以致后面救辛水派师妹的事情也没有了,便没了给他面壁的处罚。
“小师妹慎言。听闻这位爷功力已臻化境,你这话若让他听了去,可是不妥,他可是一怒要杀人的主儿;不论武功,但论权势,他可是皇帝的表妻舅。据说新近叱咤风云的西厂暗地里都得听他调遣,师父如此礼遇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冷孤锋自然不似余莉瑚那样不懂江湖规矩,他虽瞧不起这位靠姻亲获得高位的人,可这国舅爷能来,是给庚金剑派面子,日后出门吹牛也是个资本。
“我们庚金剑派是国舅爷亲往致敬的所在,你们那劳什子某某派有这个待遇么?”
余莉瑚闻言不悦道:“大师哥,你又偷偷下山去喝酒了?”
见自己说漏了嘴,暴露了去酒馆喝酒听书,冷孤锋挠了挠头,憨笑道:“我这不是去刺探消息吗?”
第27章 独上庚金借紫气()
孙旭何等耳聪目明,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莞尔,跟余卓尔说:“余先生,贵派果然有些意思。”
余卓尔一听,顿时便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他门风家规极严,开口斥责冷孤锋二人道:“成何体统!还不给我噤声!”说完,朝国舅爷拱手:“不知国舅爷来此有何指教?余某从衡阳回来后,便将一应田产、弟子、门人造册登记去了,却不敢误了国舅爷吩咐的!”
他是个有眼力的,如今朝廷要强势入主江湖,那便意味着,只要不生事端,朝廷便不会为难你,这与他保存、壮大庚金剑派的目标不谋而合。他预感这场风雨绝对会让江湖势力重新洗牌,实力弱小的的门派会得到扶持,而那些传承日久的大派将会遭受打击。
毕竟一个均衡的江湖才是朝廷最想看到的。
想到这里,不禁瞄了一眼孙旭,而这场戏的主角便是这位爷了,几日不见,这位爷的气息愈发的飘渺了,想想他一斥便使得一位当时著名的好手丧命,以致戊己剑派至今都不敢在江湖上招摇,更加不敢小视。
孙旭闻言,笑道:“余先生,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相反,是来嘉奖贵派的。”说着递过一封文书,余卓尔接过来一看,上面盖着“锦衣卫”大印,翻看一看,大意便是余卓尔积极响应朝廷法令,杀贼有功,又是第一批登记造册的门派掌门,特给予百户之职,希望他能协助朝廷安定江湖云云。
以前的余卓尔看到这个,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但是自从柳二爷金盆洗手那日之后,他不断地听到江湖上哪家门派被西厂连根拔起,如今见到这文书,仿佛见到了护身符,当下双膝跪地:“多谢国舅爷抬举,国舅爷但有吩咐,卓尔万死不辞!”
一众庚金弟子和余夫人看到他如此,有些愕然。这位大名鼎鼎的余掌门平日里温文尔雅,今日怎会如此卑躬屈膝?当下看向孙旭的眼神有些忿忿。
孙旭扶起余卓尔,道:“余掌门既然如此说,那我还真有件小事劳你帮忙。”
余卓尔一滞,他这话不过是客气,他不会真的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吧?可话都说了,又硬着头皮道:“国舅爷何须道劳?吩咐便是。”
孙旭道:“听闻贵派的紫气心经威名赫赫,孙某想借来一阅。”
余卓尔尚未答话,旁边的夫人先沉不住气了,出声道:“国舅爷此言有些孟浪!这紫气心经历来便是我庚金掌门不传之秘,就连我夫妻二人亲密无间,莉瑚父女骨肉相连,均不曾见秘籍一字!”
孙旭也不恼,却道:“所以说我今日来不是闹事的,我若闹将起来,那紫气心经不是唾手可得?不过给你庚金留几分薄面罢了。”
那余莉瑚不知孙旭手段,听他说取紫气心经如同探囊取物,心下不屑,不顾刚才余卓尔不让她插嘴之训,出声道:“国舅爷如此神威,怎的不去灭了那为祸江湖的魔教?”
余卓尔一惊,赶紧过来赔罪道:“内子无状,冲撞了国舅爷,请国舅爷息怒!”又道:“国舅爷神功盖世,便是那西门胜也不及国舅爷万一,怎会看上这些许的养气功夫?我徒儿任白止家传引福剑章威力无比,先祖曾借此剑法横扫当世,若是国舅爷喜欢,我。。。。”
到了他这个份上,哪里不明白,什么正道、魔教,不过混口饭吃,若是哪一方越了雷池、过了界,另一方自然去拼命,可若是大家各安本位,井水不犯河水,谁会闲的没事干去冒那险?
这几年魔教风平浪静,不过几个有堂主、香主为非作歹,大家能惩治的惩治,惩治不了的也都不了了之,你看哪个人不是嘴上喊打喊杀,有几个真的跑去魔教总坛了的?不过哄哄门派弟子,让他们不敢懈怠而已,做不得真。
孙旭笑吟吟地说:“余先生,你不老实,你庚金紫气心经名号岂是妄传?那劳什子引福剑章在下可是不屑一顾的。你那紫气心经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发功之人脸上满布紫气,故有“紫气”之称。”
孙旭又自顾自的背诵起来:“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
才念几句,便被满脸震惊的余卓尔阻止了:“国舅爷怎知紫气心经?”
“这却不须余先生费心了。余先生也不必急着拒绝,我还有一份礼物送上,那时余先生再抉择不迟!”
余卓尔有些惊疑不定,自己这紫气心法源自浩祖师,乃是一门道家养气秘法。传说中若是能修炼到极致,可以举霞飞升。但是余卓尔修炼这么久,除了容颜能比旁人衰老的慢一些,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这内力积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倒使用之时特别损耗。
而这门内功进境又十分缓慢,他修炼三十载还尚在第三层徘徊,按历代祖师所述这门内功越往后耗费时间越长,哪有人能够摸得最高境界?举霞飞升在余卓尔看来,不过是历代华山祖师给他们的纸上画饼、指处青梅,鞭策他们用心学武之用而已。
余妇人见丈夫愣神半饷,悄悄用肘碰了碰他,余卓尔回神,连忙道:“山野之人,哪敢当国舅爷大礼?”
“余掌门,你庚金有一绝好的去处,空冥洞,烦你带我前去。”
“国舅爷,那空冥洞是本门犯事弟子静思己过之地,怎能让您去那里?”
“余先生,我那桩大礼却就在空冥洞上。”
余卓尔见他坚持,不好再推,只得散了众弟子,只带自己夫人女儿与大弟子冷孤锋,引着孙旭往那空冥洞去。
一路无言。
片刻后,几人便到了玉女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危崖上有个山洞,是庚金剑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
此地本来草木清华,景色极幽,可这洞附近却是个例外,自来相传此洞是玉女发钗上的一颗珍珠。
当年庚金剑派的祖师以此山洞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
众人进了山洞,孙旭却径直看向那块刻着“白清悠”三个大字的石壁,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叹了口气。
见众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才过来跟众人说道:“方今天下,能让我入眼的,也就一个白清悠了。”顿了顿,看了眼余卓尔:“若是有了紫气心经,他也不配我入眼了。”
余卓尔有些不知所措,这国舅爷如此看重紫气心经,要不要顺势给他算了,此人实力太过恐怖,已非凡人。
当下刚要开口,却听孙旭又道:“余先生,你等且去那边,劈开那边石壁,我的礼物就放在那里面!”
那厢冷孤锋有些看不过去了,戏言道:“国舅爷岂不是强人所难?这石壁又不是豆腐,哪能以我等之力就劈开的?若是国舅爷想,不妨请几个石匠,刀劈斧凿,总有破开石壁的一日。”
第28章 各取所需有秘法()
孙旭将目光移在了冷孤锋身上,思绪一晃:
因为此前在衡阳城内遇到锦衣卫大肆搜捕,田伯光并未敢在衡阳停留,所以冷孤锋也没能遇上辛水派师妹;既然没遇到辛水派师妹、田伯光,这因结交匪类而让他思过的由头便免了。冷孤锋、余莉瑚依旧是青梅竹马,二人依旧是两情相悦。
而那被收入余卓尔门墙的任白止却乍逢大变——此前衡阳巨变,任白止父母并未惨死,大仇人夏桑反倒死在衡阳,连牧深谷也被锦衣卫打退了,任白止没有遇到一系列的变故,他的世界观还没崩塌。
早就在衡阳时,其父任震江便大彻大悟,知道怀璧其罪,若是这引福剑章一直在自己这边,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宁,索性将其所藏之处告知了西厂一众人,西厂人马自然去取走了。没了这引福剑章的加持,老谋深算的余卓尔岂会把女儿给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任白止?
孙旭叹气,心下暗道:“冷孤锋啊冷孤锋,你却不知你面前这人虽然让你没了许多机遇,可是给了你最大的幸福。”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回话,只是屈起右手中指,轻轻一弹,发出了“嗤”的一声,随后被孙旭所指的石壁便随着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听到后,不断往后退,但听得砰砰之声不绝,石头不住地滚落,洞中烟尘弥漫。
过了一会儿,烟雾消散,众人再往那里看时,却见石壁后当真别有洞天,看向孙旭觉得愈发神秘莫测了。
“这山洞看着由来已久,这位爷是怎么知道的?常听人言,厂卫缇骑能将天下事一一呈报御前,便是你昨日在哪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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