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灵珠的幽光,两者交相辉映。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不到一个手掌,近得两人的衣袍好似快要融为一体。
云玖面色不改,漆黑的双眸却闪过的一丝诧异。
这个叫阿隐的人,他的身体,好似有了些许变化。
音色尖细了许多,面上的轮廓变小了,眸中多了几分阴柔之色,肌肤也细腻了不少,就连这脉象也
莫非
云玖微微一笑。
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过,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前的人,不禁狐疑道:“你是?”
阿隐被他捏得冷汗直冒,嚷嚷着:“我说你这个扑克脸,难道不记得几个月前刘家村的大蜘蛛了吗?”
云玖细细思索了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阿隐撇撇嘴道:“当然是我啰,我才不像你这样多忘事的贵人!”
云玖不理阿隐的讽刺,继续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隐摊开另一手,嘟囔道:“你先把珠子还我。”
云玖不语,只是微微转动着发光的灵珠,缓缓将珠子没入衣袖中。
“等下,这颗珠子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出生时就一直戴着从未离身。”
见阿隐回得十分诚恳,云玖这才松开了手,将袖中的珠子丢还给了阿隐。
阿隐接了珠子立马收了起来,方才少年只是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就让她疼得嗷嗷直叫,可见此人功力之深,眼观整个归墟,按年龄和功力,也只有归墟的入室弟子有这个可能。
若是他不说实话,她是不可能安全离开这里,他既已是入室弟子,自然是对自己造不成威胁,既然如此,她何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阿隐想了会儿,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要参加论英会?”
阿隐点点头,哼哼道:“怎么?不行啊?”
云明走了过来,戏谑道:“瞧你这小身板连剑都握不住,怎么可能做我归墟弟子?”
云明的回答,让阿隐一时火热的心凉了半截,可接下来云玖的话让阿隐凉了的心又开始燃烧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
阿隐有些激动,心里不禁有些感激:这个扑克脸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只是”
云玖还没说完,云明便抢声道:“只是,要到梦里去做我归墟入室弟子!”
“你”
阿隐气得说不出话,不由反讽道:“有本事你来教呀!”
“呵你这招激将法可是用错人了。”云明一语点破阿隐心思,“就算我教了你,就你这榆木脑袋一时半会儿也领悟不了。”
“所以我就没有可能了?”
阿隐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实如此,他的功夫底子的确比其他人差了不少,只是心里的那股傲气让他无法妥协。
一旁的云玖忽然开了口:“也不是不可能。”
云玖的一席话再一次重燃了阿隐的希望之火。
他继续道:“既然你如此执着,不如去后厨那儿撞撞南墙,说不定能撞出个什么来。”
“什么?撞南墙?!”
“哈哈哈!”云明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而一旁阿隐脸色有些难看。
云玖的话语云淡风轻,却字里行间都在拿她寻开心。
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
阿隐气得直跺脚,“原来你也和云明师兄一样,都在笑话我!”
对阿隐的愤慨,云玖没有解释只是冷冷一笑:“你若是这样想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拜师的念头吧。”
阿隐被他这么一激,立马发下狠话:“谁说我不行,我一定能拜入归墟!”
云玖并未在意,只是轻笑:“话谁都能说,这做可就不一定了。”
云玖这毫不在意的样子,彻底把阿隐惹毛了,他指着云玖喊道:“我会取得头名,证明给你看!”
云玖微微抬头,像是对着夜幕下皓月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只见他长袍一挥,暗黑的衣袍随风扬起,瞬间消失在竹林之中。
见云玖走了,云明转身追了过去:“云玖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蹊径「上」()
阿隐十分懊恼;他以前不是很机灵吗?怎么面对那张扑克脸他就突然失去理智;还被他激得仓惶允了诺呢?
这一时之快是逞了;只是后果很严重
本来进头五名就好了;可如今变成要取头名
“拿头名!还不如杀了我”
自从那天夜里见了云明和云玖之后;阿隐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以至于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白天也精神不佳,这样反反复复持续了好几日。
由于心不在焉,就连练剑都频频出错;阿隐索性将长剑一扔,将自己锁在了卧室里“闭门思过”。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日,阿隐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如那个扑克脸所说的去撞撞南墙?”
阿隐打了个冷颤;像机器一般疯狂地甩头。
“那个扑克脸究竟是在捉弄我还是在捉弄我?”
想起“撞南墙”这三个字是从那位表情淡漠的云玖口中说出;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出,阿隐就哭笑不得。
如果真是捉弄。他宁可认为那句话是出自六师兄云明之口。
云玖捉弄他的理由阿隐想不出。或者说;云玖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捉弄他的理由。
他虽然会情绪激动可他却不傻;即使那个扑克脸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不知不觉;阿隐的耳旁传来一阵一阵的嘟嘟声。
他抬眼一瞧;才发觉自己已经神游到后厨了。
看来;果然自己还是逃不过后厨的南墙啊
阿隐游离的眼神开始在四周乱逛。
宽敞的院子;翠绿的杨柳树,灰白的屋舍,还有在屋子里大刀霍斧地忙碌着师傅们;以及屋舍旁那一堵砖红色的墙。
许是心理作用;在那一堵颇为鲜艳的墙上,阿隐的目光愣是停留了好一会儿。
他长呼一口气,如同案板上嘟嘟作响的菜刀一般七上八下,他抬起脚小心翼翼地朝墙边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他伸手在摸了摸,墙面粗糙又冰冷将阿隐细嫩的肌肤硌得生疼,这堵墙摸上去和普通的墙并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里头有什么东西?”
他摊开双手伏在墙上,准备用力推墙,还没使劲就被一个粗犷的声音喝止了:“住手!”
一个手拿菜刀的系着白色围裙的大叔跑了出来:“小兄弟你在干什么?”
“没没没没干什么!”
阿隐吓得立刻松了手,连着退了几步。
他哆嗦得指着大叔手里明晃晃地菜刀劝道:“王师师傅,你你别激动,有有话好好说!”
“原来是阿隐啊,你跑到这里来干哈呀?”
大叔会意,立马将菜刀放了下来,一脸严肃:“不是王师傅说你,那堵墙可千万碰不得!”
这位拿着菜刀的王师傅是后厨的掌厨,平日里与阿隐私交甚好,没事与阿隐讨论菜谱,这三个月以来归墟新出的菜样都是阿隐和王师傅想出的。
王师傅这么正经的一说,阿隐有些不明白了:“这堵墙怎么了?为什么碰不得啊?”
王师傅见此,拉着阿隐走到一处远离红墙的角落,低声说道:“我跟你说,这堵墙后面住着一位大人物,除了一日三餐,平日里就喜欢躲在红墙后边睡大觉,你可别犯浑扰了他清修。”
躲在红墙后边睡觉?
阿隐呵呵一笑:这个后厨可是个噪音制造区,躲到这里睡觉还真是个人才,不过我还在真想知道这个人才是何许人也。
阿隐带着兴趣继续追问:“那个大人物是谁啊,怎么喜欢跑到后厨这种地方睡觉?”
说起这事,王师傅就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愁容道:“自从三个月前我和你研究出那个红烧肉,这位屋新长老就赖在后厨不走了,非要每天第一个吃到不可。这就算了,我们厨房是啥地方呀,天天锅碗瓢盆声音吵都吵死人,他还非要来这儿睡觉,我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地干着活,生怕吵到那位祖宗,哎呦!可愁死我了。”
王师傅的长叹和他那满脸的愁容,加上这件轶事,让阿隐莫明觉得滑稽好笑。
原来后墙住着的是归墟轻功最好的长老屋新,不过这屋新长老的嗜好居然是美食,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后厨这么嘈杂的地方,居然还能安定自若的睡着大觉,也真是一位奇人。
不过,阿隐还没笑出声,笑音就卡在嗓子眼里。
只见他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立马有了主意,他不紧不慢地问道:“王师傅,你可知道屋新长老大概是什么时辰醒?”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每个饭点前半个时辰左右吧。”
阿隐点点头,一脸狡黠:“王师傅你别着急,我有办法让这位屋新长老乖乖搬出你们后厨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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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内,一排排暖黄色的竹架堆放各色书籍,午后阳光穿过小窗洒在竹架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整个书阁暖意融融。
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少年从窗边慢慢走过,在木色的地板上投下一个修长的身影,他走近一个书架边,拿出几本积着细细灰尘的书籍。
他长长吹了口气,书籍上的扬起的尘埃如细雨般在空中洒落。
泛黄的书页重见天日,书页中的黑字如尘封的记忆,被翻看的人一一记起。
他细细看着,时而淡漠时而蹙眉,修长的指节在暖阳的映衬下更加白皙透亮。
过了许久,少年的身旁出现了一位身着青蓝长袍的男子。
他柔声问道:“云玖,可有找到?”
云玖摇摇头,沉声道:“这书里的确谈到世间大多数的奇珍异宝,只不过能在月光下散发五色的灵珠却没有任何记载。”
男子微微一笑,细润却带着一丝慵懒:“打算继续?”
云玖合上一本,抬手又将另一本打开翻看:“也只能这样了。”
男子悠声道:“第一次见你如此执着,倒也有趣。”
云玖不语,低头继续翻找。直到将最后一本翻完,云玖依旧一无所获,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师兄,低声询问道:“云觅师兄,你见多识广,可知还有何处能查到灵珠的记载?”
云玖虽是随口一问,却是问对了人。
归墟派里论博学多才当属三弟子云觅,他乃是归墟的嗜书狂人,成日醉心于内功心法、武学秘籍以至于整日泡在藏书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云觅细细一想,有了主意,缓声道:“说到奇珍异宝,天下就属临安城最多。只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是进不去皇宫,不过据我所知,天机楼里却藏着一本能窥探世间万物的天书,你何不去那儿碰一碰运气?”
“说得也是,我这就准备一下。”
云玖起身,将方才翻看的几本书籍放回了书架。
他向云觅拜别,随后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蹊径「中」()
旭日刚从枝头爬出;就有一个身影抱着一团东西;偷偷摸摸地朝后厨的方向跑去。
刚近巳时;炊烟渐起;不知不觉无色无味的空气掺杂了一股特殊的清香;萦绕着整个后厨。
这股香气时有时无;清淡却不油腻;让人充满着食欲。
砖红色泥墙一面紧靠后厨,另一面则是一片宽敞的草地。
已过初夏,地上的草儿长得越发的油亮翠绿。
绿油油的草地上正躺着一个身着天青长袍;胡子花白的小老头。
小老头将头倚在一颗杨柳下正打着呼噜闭眼酣睡。
老头睡得正香却不老实,只见他将二郎腿高高翘起,撩起宽大却有些破烂的长袍;别在腰间葱黄色的酒葫芦隐约可见。
香气渐渐飘到了小老头的鼻中;刚刚还鼾声如雷,这会儿呼噜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头的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却醒了。
他吧唧着嘴好似在寻找美食;再用鼻子使劲地嗅了嗅;四肢也跟着醒了过来;他顺着香气慢慢爬了起来;闻着香味的源地一晃一晃地寻了过去。
“砰!”
老头硬生生撞上了红墙;向后一仰,摔到了地上。
“哎呦”
老头这下彻底醒了,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松了松筋骨。
“这后厨房又在做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老头用力拍了拍长袍上的尘土;纵身一跃就翻过了红墙,飞到了后厨。
“王大厨,你又在做啥好吃的,怎么这么香啊?”
老头三步并两步跳到了厨房,开始在厨房里翻找起来。
王师傅见老头又来扫荡,吓得立马扔掉菜刀,惊惶跑到老头跟前好言劝道:“长老呀,这还没到饭点,你怎么就来了?”
见王师傅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老头有点不高兴了:“我说王师傅,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你说一个做菜的大厨,不做红烧肉就算了,怎么可以背着我偷偷做好吃的?”
王师傅被老头这么一说,有点哭笑不得了。
按理说,他这个大厨是为大家服务的,可是三个月前,自从王师傅做出飘香四溢的红烧肉,就立马轰动了整个归墟。平日里开着小灶的弟子们,纷纷丢了碗筷眼巴巴地跑到后厨来吃饭。
这一来二去,就连山下的农夫都知道归墟的红烧肉了。
这屋新长老抢不过个个身强体魄的小弟子,索性将家搬到红墙外,成日里赖在厨房,只要红烧肉一出锅,屋新就将它吃了个精光,以至于后来归墟众弟子怨声载道,甚至一些不明内因的弟子向屋立投诉王师傅中饱私囊,将红烧肉据为己有。
为此,即使王师傅气得捶胸顿足,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连红烧肉都不敢做了,现在怎么可能还去研究其他美味的菜肴?
他苦着眉头劝着屋新:“长老你别找了,那香味真的不是从我这里来的。”
小老头一脸不满:“你可别骗我了,我鼻子灵得很,这香味分明是从你这后厨飘来的。”
见解释无果,王师傅索性让开道,一副大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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