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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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下-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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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巴海应邀前来,满腹狐疑地问:“不知冯学士有何赐教?”

    冯铨道:“将军之前欲求我家二女,奈何那孩子没有福分。老夫尚有幼女待字闺中,不知将军可愿与吾家共联姻好?”

    乌巴海不知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想起那时捞在怀里的少女,也有些意动,问道:“不知小姐芳龄几许?”

    冯铨答道:“过年便十三了。”

    乌巴海心想,那不是才十二岁,要爷等到几时,因而道:“容在下考虑几日。”

    冯铨听他回答,气得七窍生烟。他自认为就算蘅娘要嫁满洲,与宗室王公才算般配,眼下退而求其次,这小子居然还敢拿乔!他心中不快,便只送至厅外。

    乌巴海走到冯宅外院照壁处,听有一娇娇弱弱的声音唤:“公子!”回头一看,见是那冯家的小姐,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冯蘅方才便在窗下偷听他与父亲的交谈,初时欢欣,可听他拒绝,眼泪便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不知怎的就追了出来,可见着人了,又不晓得该说什么。

    乌巴海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问道:“冯小姐明日可得闲?”

    是日,英额尔岱派人接钱昭过府,侍女们忙着收拾箱笼,太监则往来搬抬装车,院内外一时人声嘈杂。

    钱昭望着多铎,无奈叹气道:“你何必赶来凑这热闹?”

    多铎牵了她手,道:“我送你过去。还有些话想说。”

    钱昭见他似心事重重,便拉他穿过竹夹道,进了粉墙环绕空落落的一个院子。院中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钱昭道:“陪我下一局棋吧。”

    马上有太监捧来棋盘棋盒,侍女在石凳上铺好絮了棉的锦垫。

    两人落座后,钱昭屏退了左右。多铎向齐布琛望了一眼,他便带着侍卫都退了出去,将小院围了起来。

    摆好了座子,多铎一向先手执白,下了第一步,问:“园子有段日子不能回了,我找人给你看着,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纳采送来的四匹马,还在圈里养着,你着人好生照料。”钱昭随之跟了一子,又道,“你不是有话说么?”

    多铎想了想道:“豪格刚上了奏报,说‘川寇悉平’。”

    钱昭提子的手顿了顿,道:“肃亲王要回京了?”

    “嗯。”他点头,就知道她一点就通,无须废话解释。

    刚入十月,虽未下雪,已是寒意逼人,钱昭捧着茶,从盏壁上汲取暖意,见他沉默,也不催促,两人在棋盘上交手数回,只闻落子的“啪嗒”声响。

    多铎斟酌良久,终于开口道:“眼下时机正好……我哥太在意他。”

    这两句说得没头没脑,钱昭却立刻明白了,挑眉问:“摄政王与你商议了?”

    “有些话何须说。”多铎回道,“要行事就干脆痛快,每每诸多顾忌!”这种抱怨也只能与她倾诉。

    钱昭沉吟片刻,却道:“以前我也这般想,如今倒是明白摄政王为何谨慎。”

    多铎抬头望着她问:“你是不信能控住局势?”

    钱昭回道:“军权在握,何事不可为,有没有把握你自然比我清楚。只不过,摄政王所图为大,若有倾覆天下大业之虞,他便不愿冒险。”

    他冷笑道:“宝座上的人何曾对天下大业有一分一毫助益!正位是人心所向。”

    “人心么……”钱昭微微一笑,问道,“你以为摄政王掌一切生死赏罚大权,人人视之当然是因为什么?”

    多铎神色肃然,捞起一枚棋子,盯着棋盘道:“你说。”

    钱昭便继续道:“因为不管宝座上的人是否摆设,却是一切法理所在,所有王公臣僚都曾誓之效忠,摄政王也不例外。记得顺治元年十月今上登基诏书提及摄政王,是这么说的‘各处征伐,皆叔父倡谋出奇。攻城必克,野战必胜。叔父幼而正直,义无隐情,体国忠贞,助成大业。辅朕登极佐理朕躬,历思功德高于周公。’若是忽然之间,周公不做了,你叫下面的人作何想?”

    她记性极好,诏书中的句子信手拈来,竟是一字不错。多铎望着她,等她说下去,她于是道:“我猜泰半之人无所适从。弄得不好,便是分崩离析。”

    多铎皱眉问道:“照你这么说,此事不可为了?”

    钱昭摇头,回道:“已是骑虎难下,哪还有退路,不能更进一步,恐怕就是灭顶之灾。此事难就难在名正言顺,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故而不能操之过急。我若是王上,必然每日寝食难安。”

    听她说得凶险,他心中不知为何反而隐隐兴奋,握住她一只手,问道:“咱们都在这一条船上,要是翻了就一块儿玩完,你怕是不怕?”

    钱昭笑答道:“怕。可不是很有趣么?”

    多铎知她大约跟自己一样跃跃欲试,心里既高兴又畅快,把她手攥在掌心捏了捏,发觉五指冰凉,问道:“冷么?”

    钱昭回道:“茶凉了。”

第五十九章 (上)() 
这日天气晴好,乌巴海候着时辰出门,刚走到胡同口便被挡着了。与封道的是护军搭话,发现竟是本旗的,便闲聊起来。

    “咦,你竟是骁骑营的?没见马,还以为是护军。”对方自报了家门,乌巴海惊异道。

    那军士叹了口气道:“今日领的差也就是值守净道,说来轻省,有人路过,挡下就是。”

    乌巴海低声问:“做什么这路不让走了?没听说皇上要出巡。”

    那军士回道:“是豫亲王今日往公府下聘,听说这叫‘大征’。”

    “纳征”?乌巴海有些狐疑,皱眉问:“还有多久能完事儿?”

    军士瞥了他一眼问:“您赶着出门?”

    乌巴海回道:“是啊,订了一门亲事,今儿上女家送帖拜访。”

    “恭喜恭喜!”军士忙笑着拱手,心中却想,定亲还有自个上门的主儿,也不知是真是假,便道,“这面送聘的仪仗还没来,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过不完。东城的大道都给封了,不过您要是着急,还是从胡同后边绕着走走看。”

    乌巴海心道,这就干脆不用试了,肯定过不去。心中不满,嘴上却不能对辅政叔王有什么抱怨,叹了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在这看看热闹成么?”

    那军士道:“这倒不禁。喜庆事儿多些人瞧才好么不是。”又问,“兄弟也是武职吧,在哪高就?”

    乌巴海回道:“哦,我是前锋营的。”

    所谓前锋营,是八旗中的精锐,仅从满洲、蒙古固山中挑选,每佐领两名,总计也就一千七百人。那军士瞧他不过二十上下,肃然起敬道:“年轻有为,失敬!”

    “哪里哪里。”乌巴海笑着回礼,看远处旗旌招展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忙道,“哎,前导来了。”

    抵达冯宅已快中午,见未来岳丈面露不悦,便解释道:“不巧遇见豫亲王纳征的仪仗,封锁道路,故而来晚了。并非小子不守约,学士莫怪。”

    冯铨闻言脸色稍霁,他也知道两白旗所在东城今日必然热闹,于是点头道:“嗯,须怪不得你。”

    乌巴海那时约了冯蘅私会,原是为了打听“二小姐”的生死下落,没想到冯蘅的回答与其父如出一辙,虽十分失望,也不能将这冯家幼女撂在一旁,客套应酬几句之后觉得倒也投契。于是一来二去,便看对了眼,觉得年纪虽小些,他耐心等两年也不是不成,当即就应了冯家这门亲事。

    他见冯铨神色稍缓,松了口气,捧茶道:“豫王府今日的排场可真够大的,聘礼的箱笼不下百抬。”

    冯铨吹着茶道:“礼单曾递到礼部,我瞧了一眼,真金白银,花费巨万。豫亲王身份贵重,迎娶福晋那是大喜,又是从公府出嫁,当然要一等一的排场。”

    乌巴海不以为然地道:“又不真是尚书之女,这般铺张,唉——”其实谁不知那位福晋来历,何况阿哥都养下了。这场婚礼便是当做笑话一样被期待,可随着这个“笑话”越来越郑重而昂贵,流言的风向似乎又变了味。

    因已定了姻亲名分,冯铨对乌巴海说话也少了些顾忌,道:“若真是公女,皇后也做得了。这回大征下聘,以礼部侍郎为使节,听说豫亲王还抱怨,原是打算让礼部尚书与侍郎为正副使。”

    乌巴海张口结舌,半晌道:“这也太过了吧。”

    冯铨摆手道:“哎,往后切不可如此说话,那位福晋……不简单。豫亲王今后是朝廷股肱,摄政王都不反对这门婚事,其余人等怎可枉作评价。”

    乌巴海心想也是这个理,他这位岳父虽然人品并不值得说,可望风向的本事却是一流。于是打定了主意闭紧嘴巴,可对那位豫亲王福晋倒是越发好奇了。

    钱昭整月忙于婚事,眼见迎亲还有几日,不禁有种解脱的快意。可就在这紧要的时候,多铎竟不顾脸面跑来公府见她。

    也不知他有什么事儿,到底不能闭门不见,只能请进来坐炕上说话。

    他一进屋便将服侍的人都赶了出去,钱昭见小七睡得正熟,无须奶娘照顾,便也没说什么。

    她瞧他一脸郁色,笑问道:“什么事儿不顺心?”

    多铎回道:“衙门里那些人叫爷头疼,老头儿也不肯帮衬!”

    钱昭心道,大约是叫阳奉阴违的官油子欺负了,才一个多月,合该有段相互磨砺日子,也不奇怪。于是安慰道:“换谁刚接手还不得摸摸门道。我还想问你呢,尚书之妻是不是你七兄饶余郡王的长女?”

    多铎道:“是啊,英额尔岱是多罗额驸,这怎么了?”

    钱昭睨着他小声道:“平白矮了两辈,你说怎么了!”

    多铎瞧她那微微嘟嘴抱怨的娇俏模样,心中一动,拽了她就往架子床与落地罩间的空档挤了进去。

    那地方狭小,塞了两人,便只得贴合在一块儿。钱昭见这阴暗角落,不知他要做什么,隐隐有些着慌,惊问:“你做什么?”

    他一臂将她圈住,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下按去。

第五十九章 (中)() 
钱昭差点跳起来,涨红了一张脸轻斥道:“你恶心死了!”

    多铎紧紧攥住她那只手,却接着之前的话题一本正经地道:“之前哪辈儿不用管,嫁给我以后也没长辈需要侍奉,侄儿侄孙倒是多得很。”

    钱昭听了这话心道,继子也不少,再过两年继祖母也做得了。转念又觉得寻思这些不是时候,被他困在这儿又羞又窘,挣也挣不脱,只得道:“别吵醒了小七。”

    他往她身上拱了拱,蹭到她耳边道:“他睡得熟着呢。咱们轻点儿。”

    她推着他道:“待会有人来了,你先走吧,回去折腾谁都行。”

    多铎哪里听她的,他最近一面公事忙得焦头烂额,一面还得操心婚礼的排场仪注,寻欢作乐的心思就淡了,期间倒是也叫泰芬服侍了两回,总觉得不得劲儿。眼下捧着她的脸,对着那双水雾濛濛的眼,心头却火热起来,把她压在木板壁上,一手掐在她胸前,道:“我只想你,都大半个月没见了……”

    说得跟一直茹素似的,钱昭心中不以为然,却知敌不过他气力,只能仰头求恳道:“再等三日好不好?”

    他稍稍松开她,哑声道:“那,你亲亲我。”

    钱昭望着他的眼,犹豫片刻,咬了咬牙,一手攀住他的肩膀便依上去,含住他的唇轻轻吮啃。

    她如此好说话让他喜出望外,托着她的后颈,配合着她的节奏浅吻轻尝,直到她轻“嗯”了声闭上眼,方才嘬住她的舌狠缠上去。

    钱昭不消一会儿便知道上当了,这混蛋哪里还收得住,不依着他恐怕待会儿更要丢丑。她既恨且怒,又不敢狠咬,怕嘴唇破了皮沦为笑柄,只能在他小臂上掐了两下,挣脱出来,努力调匀气息道:“别胡来!”

    他感觉她贴在他胸膛的手滑下去,瞬间屏住了呼吸。

    钱昭心中抗拒,不肯与他对视,低着头道:“工部盛京修陵的请款你先别理,听尚书说起,恐怕里头有些猫腻。”

    他喉头滚动,往她耳朵里吐着热乎乎的浊气,道:“嘘嘘,乖乖心肝儿,这时候别说那些事。”

    “那说什么?”她脸上发烫,咬牙问。

    他被她骤然间没轻没重地一握,“嗷”地低嚎了一声,道:“下手忒狠了,还没过门就想守寡么。”说着包住她的手指导步调缓急。

    钱昭恨他口没遮拦,怒道:“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他忽觉心头酸软,下巴搁在她肩窝里道:“是我说错话了。”侧头瞧她耳朵红通通的,戴的一对南珠耳坠,圆润纤小,之前觉得十分可爱,此时却觉得碍事,动手摘了扔到床架子与帐幔之间,含了含耳珠道,“昭昭,咱们在一块儿多久了?”

    她想了想回道:“两年了吧。”

    他似乎惊诧地道:“啊,有两年了么……”

    等他终于畅快,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他犹自抱住她问:“你想不想,要不要我帮你……”

    钱昭横他一眼打断道:“你闭嘴!”于是他只好缄口不言。她丢了他一条帕子让他自个清理,自己则急忙奔到盆架边,将手浸入冰凉的水中搓洗。

    多铎整理干净走出来,还想温存一番,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对他道:“你赶紧走吧。接嫁妆的事儿安排妥当了。”

    他目的达成顿觉神清气爽,心想着三日后就能见了,也不再惹她,便答应着去了。

    钱昭总觉得不自在,吩咐人又端了热水来洗手。歇了没一会儿,公府的管事叫妇差进来禀告,说摄政王府接七阿哥的人来了,她忙又命奶娘嬷嬷们将行李归置好。

    正乱着,那妇差却趋前又道,是摄政王亲自驾临,召她一见。

第五十九章 (下)() 
英额尔岱的继妻是□□哈赤第七子饶余郡王阿巴泰的长女,封号多罗格格,论辈分是多尔衮的侄女,她听闻身为摄政王的叔父来,但见丈夫不过出府迎候,没多大一会儿便又回转来,奇怪地问道:“王上这么快就回去了?”

    英额尔岱道:“主子是来接七阿哥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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