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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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妖娆-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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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馨将她放在案上,抚了抚她的后背,“你可是走丢了?我送你回去?”

    那小狐将脑袋藏在自己的爪子下面,十分不乐意的样子。

    慕容馨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自己可以听得明白鱼虫走兽的话语,何故却听不到它的?

    她又凑近了几分,“你可是有什么想告诉我?”

    那小白狐将一双清亮的眸子从爪子底下露出来。

    慕容馨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它被困在这皮囊里,却一时并不想出来,不过它身上戴了锁铃,让它难以脱身且饱受痛苦

    她这才瞧见它脖子上,用极细的不知什么质地的线串着的一颗银铃,精巧绝伦晃动下却毫无声音。

    慕容馨的身后猛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妖孽早该被除掉了”慕容馨和那小狐都被吓了一跳。

    慕容馨转过头,身后立着的是方才驿站门口的那个女子,瞧着虽是安心的样子,可意态之间又绝不是她。此刻一双眸子透着狠厉,紧盯着案上的狐狸。

    在慕容馨尚未反应之际,那女子已迅速地将小狐捞在怀中,一手紧紧箍在它的脖颈之间。

    那小狐吃痛,嘤嘤出声,一双求救的眸子直望向慕容馨。

    “住手!”慕容馨斥道,就要上前将那小狐夺回。

    却见那女子面色一变,箍着小狐脖子的那只手仿佛骤然失了力气。小狐狸得脱,立时蹿至慕容馨的怀中。

    慕容馨这才看到屋子里何时又多了一人,一个男子立在门前,正缓缓将一柄剑从那女子的后背抽出。

    那女子颓然倒地,而那男子拎着犹沾着血珠的剑提步向慕容馨走来。

    慕容馨倒未觉得可怖,冷声道:“何故伤人!”

    澹台明眼瞅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敢伤了我的人,就只有这一条路。”

    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随意拂去肩头一瓣落叶。

    眼见着他已到了一剑之地,那小狐忽而在慕容馨的怀中立起,回身搂着慕容馨的脖子,似是撒娇般,却是将她护得妥妥帖帖。

    澹台明似是没料到,脚步停了下来。

    慕容馨低头在它耳边蹭了蹭,它才乖乖趴回她的怀中,“若说伤人,只怕你伤到它的更多。”她望向那男子。“它脖颈间的银铃时时刻刻令它煎熬,可是你替它戴上?”

    澹台明面庞微偏,外头已有侍从疾步进来,战战兢兢禀道:“此乃西岭门主亲自呈来,说是可助其恢复,之间并无第二人经手”

    “西岭,可以换一个门主了。”澹台明淡淡道。

    那侍从微不可察的一个哆嗦,迅速退出门去。

    他伸手将小狐抱了回去,指尖触及它颈间,细丝立断,银铃落地无声。

    那小狐紧绷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脑袋偎入他怀中再不动弹。

    澹台明眼中片刻分明的柔软,才抬眼道:“少白门向来不欠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姑娘可随时来寻我”说罢人已经出了门。

    慕容馨急忙俯身探看跌坐于地的女子,她身后紫色的衣衫尽染了血迹,伤势应是不轻,面上却仍清醒着。非但清醒着,一片荒凉的神色,仿佛根本觉不出伤处的疼痛。

    慕容馨将她的衣衫褪下半幅,强忍着晕眩,从自己随身的香囊里取了药丸碾碎,替她敷在伤口之上。

    心下正自惊异寻常人这般伤势恐怕早已神志不清,她何故仍执拗地端坐着,又有人在身后进了屋子。

    她寻思今夜她的屋里实在热闹,抬头看见素鲔一尘不染的外袍,已小心裹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侧首看向他,看不出分毫的情绪。他却仿佛守着极珍爱的东西,极小心地将受伤的女子抱起,出了门去。

    慕容馨将地上收拾干净才坐回案前,抬眼瞧那琉璃瓶,不觉心中一动。

    原本青翠的茎叶上,分明多了一颗浅朱色的花苞。

第65章 原形毕露() 
澹台明自小独眠,极厌恶与他人碰触。只是在有了它之后,才在榻前添了一张矮榻,铺了上好的裘毯,容它睡在身边。

    即便眼下宿在客栈,也丝毫不差。

    日暮时它走脱了,他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失措,那是他向来不允许自己出现的情绪。

    极力的掩饰之下,笼在袖子里的手竟微微颤着。

    如今将它寻回了,它却自顾自闷头睡着,丝毫的愧疚都没有。

    他却气不起来,靠在榻上看着它的睡颜。

    案上烛火微微晃了晃,他方回过神,顺手取了手边的书册翻看起来。

    另一只手将它朝自己拢了拢,又搁在它颈间那片云柔雾软中,舍不得离开。

    北境的战事,他本来没有太大的兴趣,北夏有足够的人手应付。

    这一趟,更多的是寻那样东西。能让他亲自出马寻的,这世间本也没有几样。

    这么想着,觉着拢着它的手中有些不同。

    原本柔顺的触感,竟变得细腻而柔滑,且十分的温暖。

    他一愣,缓缓移开了面前的书册。

    她就这么安静而慵懒地伏在他的身边,如漆的长发蜿蜒流转,将婀娜的却不着寸缕的身躯恰到好处的遮掩着。

    光洁而莹白的脖颈间,一道淡淡的红印。

    门外极轻微的声响,令他猛地惊醒,瞬间已将手边的锦毯扯过盖在她的身上。

    “少主,西岭的事已经妥了。新门主明日就可到任”门外有人压低声音道,很快又退远去了。

    澹台明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欲查看她的动静。

    手还未触及她的额前,她却一个翻身,轻车熟路地钻进自己的怀中。

    凝脂白玉般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掩在长发间的侧颜,每一道弯折回转之间,都是极其诱人的存在。

    他继续僵着,丝毫不敢乱动,生怕将眼前的幻景散了去。

    然而她的馨香和绵软的依赖太过真实,这绝不可能是虚幻的一场。

    轻罗睡得其实很辛苦,之前脖子里被戴上那个银铃,夜夜不得入眠,神魂仿佛被困住,浑身痛楚。

    而她不敢将那铃挣脱,她还不能变回原先的样子。

    澹台明对自己的意思,她看得清楚,可是这一切都不能继续下去。

    看到慕容馨的那一刻,她很自然地觉得那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果然银铃被顺利除去,而自己也暂时没有变回原样的危险

    她这么想着,就觉得有谁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眉间。

    澹台明一向喜欢在自己的鼻尖上描摹,此刻扰了自己的睡意,甚是恼人。

    她不觉晃了晃脑袋,就觉着有什么不太对,身子有些冷,比平素里要冷了许多。

    他的指尖凉凉的,仍停在她的眉侧,狐狸怎会有眉

    她有些迟疑,缓缓睁开了眼。

    几乎立刻,她意识到这很不妥。

    自己虽被毯子裹着,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而自己的手臂正在他的腰间,抱着他

    她克制住尖叫的冲动,极缓慢松开在他腰间的手,又极缓慢的坐起身,将身上的毯子又紧了紧。

    澹台明试图尽量将目光放在她的面上,然而余光里,她尚裸露在外的肩头,和垂散至腰间的乌发,仍是太过诱人的景色。

    她的神情尚有一丝迷蒙和惊讶,更多的是恐惧。

    他取了手边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后,“你在怕什么?”

    轻罗垂下眼,没有开口,如何能变回狐狸的样子,才是她眼下极焦虑的一件事。

    澹台明伸出手,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无暇的面庞仰视着自己,“你害怕我?你是想离开?”

    他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肌肤,“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同意,哪儿也去不了。即便是逃脱了,也会被我找到。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就是你要找的,你不用再去寻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令人信服的语气。

    而她的唇瓣柔嫩而饱满,令澹台明移不开目光。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手,“这一句,并不能说服我。”

    她的眸色里有了片刻的犹豫,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松开了紧紧裹着自己身体的毯子,闭上了双眼。

    澹台明并没有动,好看的东西他素来喜欢慢慢欣赏。

    她的双眸紧闭羽睫微颤,呼吸间极力掩饰地镇定。

    有什么触碰在自己的后背,她惊得抖了抖,睁眼却发现他重又将自己用外袍裹了起来,接着拍了拍他的身边,“再不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可”她有些惶恐,她不确定他的意思。

    他将她平素用的锦枕放在她平素最喜欢的地方,重又拿起方才的书卷翻看起来,再不多言。

    少顷,余光里看着她希希索索地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很是疲倦的缘故,没过多久已然酣睡。

    她习惯性地蜷着,渐渐地凑到他的身边,直到鼻尖碰到他支起的手臂才停住。

    他就这么看着,感觉着她轻浅的呼吸拂上自己的肌肤,他忽然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挺不错的

    隔了几进院子,屋子里的灯火仍亮着,樚溪坐在榻上,背朝着外面,挺得笔直。素鲔将换下的纱布收拾了,端了药盏回到榻前。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他才开口,“求不得的东西,你便是一直这么绷着念着,又有何用。你若是今日在这世上消失了,你觉得他会有半分在意么?”

    她的身子晃了晃,不复之前的挺拔,并未出声。

    素鲔将药盏放下,走至门口临离开前才道:“我知你不愿我在这里,那你,自己把药喝了,早些歇息。你的伤”

    他没说的下去,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现在面上的神情,提步出了屋子。

    听见木门吱呀阖上,她才颓然伏在榻上,疼痛一寸寸一厘厘蔓延游走,锥心刺骨。

    求不得?原是自己的东西,怎会是求不得?他不过是一时想不起来彼时身边的自己。待一切明了,所谓的误会也就烟散了。

    彼时,彼时的过往,她点点滴滴分分毫毫不曾淡忘。

第66章 少白旧事之一() 
少白门究竟有多庞大,无人知晓。

    樚溪知道的也只是少白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而那个地方在何处,她也再不曾寻到过。

    最初的记忆就是始于那里,之后是如何离开的那里,她也没有了半分记忆。少白门不希望她记住的事情,她半点也不会想起,这一点她一向很清楚。

    不过她对澹台明的心思,是个例外。她非但记得清楚,还是分分刻骨。

    那处山间并没有名字,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若非有门主授意,也绝难踏出一步。

    她的记忆中,那里四季如春宛若仙境。然而即便是那里最芳菲的佳景,也难及他彼时极浅的一个笑容。

    少白门门主的选拔历来残酷,候选之人自幼时就住在谷中。不过是一群七八岁的孩子,独自住在山谷中最荒僻的地方。除了每日极为冷血而残酷的训练,互相之间并不能说话,也决不允许产生任何的感情和牵连。

    樚溪彼时也不过稍长他们几岁,却是他们的箭术师父。她自己如何会精善射箭,又是如何被带入谷中,这些记忆早已被抹去。她所能想到的最最开始的那一幕,就是第一次看到这群少年。

    那日正是谷中松月八重樱盛放的时节,十七个少年皆白衣束发立于重重花树间,手执墨弓,面上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冷肃。

    樚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他腰间的玉牌上刻着他的名字,澹台明。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右臂处的衣衫隐隐看到嫣红的血迹,应是前几日训练时受的伤。在这里,受伤并不允许医治,挺不住的自然就被淘汰出局,再不知去向。

    那处伤应是不轻,他握着箭弩的手微微颤抖着,手背爆出的青筋清晰可见。可他的面上却未显出半分痛楚的意思,眸光牢牢地锁在远处的箭靶之上。

    墨弓乃玄铁打造,沉重无比,寻常练武之人根本无法拿起。

    对于这群少年来说,更是极为困难。然而连弓弩都举不起,如何习射?很快就会在选考之中被同伴射杀,这个道理他们自小就明白。从起初的百来个同伴,到今日的十七个,那些消失的面孔,他们犹历历在目。

    今日需三箭入靶心,否则将有极酷厉的惩罚等着他们。

    一个多时辰过去,竟还无人可以将弓弩举起。

    樚溪不自觉地,一直在关注他。他手臂上的伤,几乎注定了他今日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她觉得会从他的面上看到一些沮丧或是气恼,他身边的同伴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耐,他却没有。

    他执拗地用受伤的那只手臂托举弓弩,红色早已浸透了他的外衫,很快半个身子都覆在殷红之下,他的眉间竟都不曾皱起,仿佛那些疼痛与自己无关。

    黄昏的时候,林间只余了他一人。其余的同伴都已三箭上靶,离开了。日落时,他若再不能做到,这一夜必须去寒室中静坐。

    樚溪以为他会放弃,将弓弩交还,自己去领罚,他却始终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一次次试图将手中的弓弩举起,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新尝试

    他的脸色更为苍白,樚溪知道他已经失血太多,这样下去估计是过不了今日,终于没忍住,走到他的面前。

    “你今日失败,去领罚。”她道。

    他的目光仍在远处的靶上,“还有半个时辰,我还没有败。”

    樚溪将自己手中的弓弩举起,只一箭,他的靶穿心而过应声而倒,激起一地乱红。

    她这才缓缓回头对着他道:“现在,你败了。”

    所谓寒室,不过是岩壁上凿出的深洞,山体内有不知多少年岁的冰䂂石,异常寒冷,寻常人只怕连半个时辰都待不住。

    樚溪在洞口立了很久,此时已是后半夜,她不知自己怎的就会走到这里。她与这个少年不过相遇一日不到,是什么将自己引至此处。

    寒室内比她想的还要寒冷,他盘腿坐在正中的一块巨大岩石之上,上衣已被除去,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很远就可以看到。

    樚溪走到他的面前,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的双眼紧闭,身子却是执拗地挺着,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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