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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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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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秦晋勾结军器监的人,连这点最直接的好处都没有,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范长明吐了口浓痰,暗骂白白忙活了一通,刚想离去却突然省悟,没有立于勾结之处偏又勾结,这不就是最反常,最可疑之处吗?他忽然觉得,秦晋与这个身量高大魁梧的中年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通这个关节,范长明就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立时兴奋而又激动。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范长明的视野内,这不是监门将军边令诚的干儿子景佑吗?范长明怕被景佑撞见,被人觉察到可疑之处,便欲躲开他,可又见景佑似乎神色颇为紧张,并未注意到自己,几次张望之后,竟在便门处进入了军器监。

    这让范长明顿生狐疑,边令诚的干儿子景佑来军器监作甚,还鬼鬼祟祟的,再联系到之前那与秦晋有勾结的中年人也进了军器监,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难道是边令诚与秦晋通过军器监暗通款曲?范长明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更大的可能则是,景佑背着边令诚与秦晋勾勾搭搭。

    他猛然间想到,边令诚挨了板子后,口口声声说是遭人暗算,却对其中内情三缄其口,应当就是景佑与秦晋勾结之后的结果吧。

    想不到跟踪多日,终于有了结果。范长明忍不住发出了两声怪笑,然后又开始琢磨着,究竟如何做才能让秦晋在其中深受牵连。

    景佑这几日心中惴惴不安,干爹受了天子责罚,虽然没有找他的麻烦,但总觉得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早晚要暴露出来,而已边令诚处置人的手段,只怕他和堂弟都不会有好下场。

    在懊恼上了贼船的同时,却也没有任何半路退出的办法,姓郑的军器监丞总是明里暗里的一次次警告他,让他谨慎小心千万不要自乱了阵脚。

    现在,景佑得知了一则令他甚为宽心的消息,天子已经有意让边令诚道潼关去监军。只要边令诚离开了长安,那件偷龙转凤的事自然也就可以暂时避过了风头。

    他到军器监来,正是要将这则还没有正式对朝野公布的消息,提前告知郑显礼。

    郑显礼向来厌恶边令诚,又对跋扈的哥舒翰感官不好,让这两个人拧到一块去斗上一斗,当然乐见其成。但也隐隐担忧着,如果总这么你争我斗下去,对朝廷究竟是福是祸。

    与秦晋接触的多了,郑显礼在考虑问题时,已经不自觉的开始习惯于从全局为出发点延展开去。

    “好,此事,我也知悉。边令诚走了以后,你的压力也可减轻不少。”

    现在的景佑早就没了当初的威风,在郑显礼面前俯首帖耳,战战兢兢。

    “边将军看着好像喜怒外露人前,实则城府甚深,若是有意故禽欲纵,这,这可如何是好呢?”

    郑显礼思忖一阵道:“无凭无据,料得边令诚也不敢奈何于你,但有质问坚决否认就是!切不可左右反复。”

    见对方如此言之凿凿,景佑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到了这步田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舍弟刚刚从京兆府放出来,军器监的差事……”他拗不过堂弟的情面,还要为他保住这份既体面又能养家的差事。

    郑显礼笑道:“差事自然少不了令弟的,看在足下的份上,让他到军器监衙署来如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离间君与臣() 
崇业坊拥堵狭窄的街道上,日日堵的水泄不通, 各方官员像嗅到了鱼腥味的老猫一般,又纷纷赶来烧杨国忠的热灶。一辆四马轺车远远停在了坊门外,立刻有随从殷勤的随从挑起车门帘幕,只见一名瘦削猥琐的无须男子从车上下来。

    “干爹,杨相公府邸到了!”

    此人正是大宦官监门将军边令诚。边令诚看着眼前狭窄拥堵的坊门与坊内街道,眉头紧皱起来,暗叹一声,想不到堂堂宰相居然也沦落到了这般田地,在这种拥挤狭窄的小坊小宅内寄人篱下。

    “听说,杨相公寄居在虢国夫人府上?”

    一旁的小宦官又连忙殷勤的凑上来回答道:“回干爹话,正是如此。如果不是虢国夫人当初还买下了这处崇业坊的宅子,只怕他们杨氏一门都要露宿街头了呢!”

    小宦官的言语神情中充满了浓浓的幸灾乐祸,其实也不仅仅是他一人如此,但凡禁中内外,朝野上下,提起来杨国忠倒霉这件事,有哪一个不是暗自大呼痛快的。

    杨氏一门凭借裙带关系,显赫一时,杨家奴仆甚至敢当街鞭打公主,天子更是偏听偏向,这等荣宠与跋扈,世人妒忌者有之,仇恨者有之,偏偏就是没有鸣不平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边令诚立刻扳起了脸,训斥那小宦官。

    “临出来的时候说了多少遍,说话一定要先过过脑子,杨相公早晚要搬回永嘉坊去的,虽然现在还居住于此,那是为了照顾圣人体面,若以后再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以后就别跟在某身边了。”

    小宦官受了训斥,连忙低下头请罪。

    “儿子知错,请干爹责罚!”

    边令诚满意的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次暂且记下,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说罢,边令诚一甩袍袖,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堆里。

    边令诚自认与那些烧热灶的官员们不同,毕竟他是天子的近臣,又马上要赴潼关监军,于情于理自己主动示好,以杨国忠的处境和才智都要加以拉拢才是。

    跟随边令诚的宦官随从们本想驱散堵在坊内狭窄街道上的人群,但边令诚出于低调的考虑,还是三下两下挤了进去。

    小宦官在门房处递了帖子,不一会功夫就见府门大开,杨国忠倒履相迎。

    见到杨国忠亲自出面,边令诚心知今日之事便已经成了一半。

    两个人互道寒暄之余,便相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把臂进入府中。

    待在会客厅堂各自落座之后,有婢女奉上了刚刚熬煮好的茶汤,杨国忠这才殷切的笑道:“将军大驾光临,杨某蓬荜生辉啊!”

    边令诚也客气了一句:“杨相公严重了,承蒙相公热情款待,是边某的荣幸才是。”

    紧接着,边令诚的话锋一转,就提到了他即将赴潼关监军的差事上。

    “边某**潼关监军,不知相公可有吩咐?”

    杨国忠却顾左右而言他,“将军蒙圣恩,又身具赫赫战功,于兵事上何用杨某多加置喙?”

    “唉!实话说吧!”

    边令诚常常叹息了一声。

    “哥舒翰嚣张跋扈,嫉贤妒能,边某怕只怕这一去,就步了田建业的后尘啊!”

    田建业本是杨国忠安排在哥舒翰身边的钉子,但是哥舒翰却凭借着天子对他的信重,直接以贪墨粮饷为由,一刀将他宰了。这也是杨国忠与哥舒翰数次交锋中,第一次落了下风。

    只不过,杨国忠还没等再有反击之举,便遭到了秦晋的突然上书弹劾,然后命运急转直下,被狼狈的罢相。最终竟让哥舒翰白白的捡了个大便宜。

    “哥舒翰嫉贤妒能,排挤同僚是出了名的,远的便不说了,只说安思顺与高仙芝,哪一个不是被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案氏兄弟已经被他整治的家破人亡,让人看了如何不心寒啊……”

    没等杨国忠说话,边令诚又继续数落着哥舒翰的种种劣迹,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才端起了案上的茶汤,大大灌了一口,然后将茶碗重重顿在案头。

    杨国忠却笑道:“天子用其能,你我还是知趣些好,否则忤逆了天子,雷霆之怒又岂是你我能够承受的?”

    边令诚的话说的看起来很坦诚,杨国忠便也交了几句心里话,这些的确是是他心中所想。天子现在用的是哥舒翰的带兵之能,这一点至少应该在天子看来无人可以替代,也正是这种无可替代性,才促使了哥舒翰有公然杀掉田建业的胆子。

    边令诚却摇摇头,“杨相公此言差矣,若说上元节前天子的确可独用其能,但今时今日,以天子的一系列举措,难道还看不出其中的深意吗?”

    边令诚一番话说的虽然颇为隐晦,但其中所透露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

    ……

    满意的离开了崇业坊的杨国忠府邸,边令诚又回到了他的宫外私邸,在离京赴任之前,他已经用不着到禁中当值。

    刚刚坐了下来,连座榻还没捂热,便有家奴禀报。

    “将军,那个姓范的田舍翁又来了!要不要轰走?”

    听到是他,范长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几日他被此人聒噪的不行,便开始屡屡避见,不过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就像见识见识这厮究竟又有甚馊主意。

    “不用了,领他进来!”

    片刻之后,范长明拖着一身破旧的布袍出现在了边令诚的面前。

    边令诚也不与他客套,甚至连坐都没让他坐,便直接问道:“今日求见,所为何事啊?”

    范长明自家破人亡以后已经见惯了冷眼与鄙视,因此对边令诚明显的冷遇并不在意,而是双目炯炯放光的说道:“下走发现了一桩大事,与将军深有牵连!”

    边令诚混不在意的晃着脑袋,范长明这个人在他面前说大话已经不是一次了,就拿第一次求见那次来说吧,说什么密信掉包是秦晋做的幕后主使,说穿了还不是让他为其在火中取栗吗?

    “下走今日见到了景佑!”

    提起景佑,边令诚眉毛忍不住挑了两下。

    “如何?”

    “景佑去了军器监,而军器监现在掌事的是军器监丞叫郑显礼,想必将军对这个人不陌生吧!”

    “谁?”

    边令诚腾的从座榻上弹了起来,脸色已然变的极坏。

    “郑显礼!”

    “竟然是他!”

    郑显礼其人边令诚当然认识,不但认识还很熟悉。此人曾是封常清身边的马夫,粗通文墨,后来由于跟在封常清身边屡屡有功,便被擢升为九品的镇将。

    不过后来封常清在洛阳兵败以后,此人的消息就已经下落不明,孰料竟做了军器监丞。

    其实,也不怪边令诚一直不知道郑显礼的消息。自打秦晋道长安以后,郑显礼便知道自己与封常清之间的关系,可能会为秦晋带来麻烦,所以便刻意低调的起来,甚至主动要求秦晋将他列在向天子请赏的名单之外。

    “据下走所知,这郑显礼与秦晋的关系颇近,剩下的不用下走多说,将军自当想的明白通透。”

    边令诚死死盯着范长明,咬牙切齿问道:“你刚才所言可是当真?”

    “字字句句都没有虚言,若说了一句假话,将下走不得好死,五雷轰顶!”

    真不真,边令诚也断不会因为范长明的一句狠毒的誓言就偏听偏信,他肯定会派人去暗中调查的。但是,自从密信掉包事件以后,他就一直在怀疑景佑,怀疑是他搞的鬼。只是因为这在情理上说不通,找不到合适的动机,又以为景佑一向的为人,这才没有深究下去。

    想不到,景佑竟与郑显礼与秦晋有着秘密勾搭的行径。

    此时此刻,他已经动了杀心,不论范长明所言是否属实,都不能再……

    “将军切勿感情用事,若杀了景佑,岂非白白葬送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边令诚恨声道:“某生平最狠遭人背弃,若是你的义子有此不孝之举又当如何?”

    “自然是杀了也难解心头只恨!但是,将军可曾想过,将计就计呢?”

    “将计就计?”

    范长明的话让边令诚先是一愣,继而又似乎有所感悟。

    “可否明言?”

    见边令诚已经被引入了话题,范长明很是得意的一笑,然后才一五一十答道:“秦晋小竖子用景佑埋在将军身边做奸细,难道将军就不能反过来,让他将秦晋那小竖子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是说反间计?”

    边令诚顿时大有茅塞顿开之感,扎巴着眼睛直瞪着范长明,想不到这田舍翁并非是个一无是处的妄人,这等建议正和他的心思。同时他又暗自摇头,只可惜这是个心怀仇恨的老人,此人做一切事情之可能是围绕着不共戴天之仇,而不会真正的为他甘心效力,否则收入幕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呢!

    范长明欣然点头,着许多天来的辛苦与努力终于换来的一丁点的曙光,有了边令诚的合作,他相信,自己将很快会挖出秦晋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负荆戏码足() 
大明宫内,大唐天子李隆基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玩物,听着程元振在汇报着他在坊市间听到的关于朝廷的议论,同时又频频点着头,似乎心情还不错。

    “不要只顾着拣好听的说,百姓们不可能都说朕的好,说说那些不好的!”

    程元振的脸上挤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

    “圣人这却是难为奴婢了,长安坊市间的百姓们哪个不称颂圣天子英明神武?天下野无遗贤……若要说几句不好的,除非,除非让奴婢欺君!”

    李隆基哈哈一笑,“好,朕就不为难你了。”

    程元振迟疑着却没有停止说话,“倒是有件令奴婢心有不忍之事,不知当不当说!”

    李隆基心情大好,舒展了一下身子,痛快下令:“说!有甚当说不当说的,朕都听着呢!”

    “既然圣人有旨,奴婢可就说了。”程元振顿了一下,才又道:“奴婢前几日到杨相公府邸传达敕书的时候,见到崇业坊内狭窄破败,坊内的地沟里充斥着屎尿,掩了口鼻臭气还能熏得人喘不上气,几十口子人都挤在一个三进的小宅里。虽说杨相公是受了圣人的贬斥,但想到这些,奴婢还是心有不忍……”

    李隆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贵妃的音容笑貌立时就塞满了他的脑袋,杨国忠在时的种种好处,也一桩桩浮现在眼前。

    现在的中书令韦见素虽然素有影子宰相之称,但他当了在想以后,所做的,可并非事事顺着天子的心意。这在李林甫与杨国忠在位时,是没有出现过的。

    但他很快又寒了脸,问道:“杨国忠可有怨言?”

    程元振见机很快,便麻利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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