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暖东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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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春暖东家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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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不醒的小姐出现,众人欣喜而归。夜色深沉,明月高悬,小姐悠悠转醒,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连夜将就她的刘管家撵走。众人气愤不已,却也不敢说什么,一早儿发现回来收拾包袱的刘管家,当即拦住不让走,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便有了刚刚那一幕,这也从侧面看出刘云管家手段高明,颇得人心

    四宜园中,四个丫鬟站在门外,不知所措:这都辰时三刻了,早过了卯时,为何小姐还不醒?沉香稳重,是丫鬟中最能摸准小姐脾气的,也是最得小姐赏识的,此时也疑惑不已。白芷依旧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在这两个时辰内,手里端的热水凉了就换,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平时最嬉闹的连翘,此时也乖乖闭嘴,眼睛一直盯着云端的房门。要数最不安的,还是半夏了,她照顾不力,弄丢了小姐,害得小姐在山上吃了不少苦头,裙子破了,胳膊青肿,脸上还有血,一副被人欺凌的样子,若是小姐打她骂她,自己心里还好受些,可是小姐什么话也不说,更让她愧疚了。如今久久未醒,莫不是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吧,毕竟姑娘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她们担心不已的云端,此时头枕胳膊,翘着二郎腿,躺床上发呆,好不无聊。

    其实云端刚至寅时就醒了,昨天睡得太长,夜里都没觉了。加上她睡觉一直习惯右侧卧,右臂却被那人捏的青肿,不能压迫,换了睡姿,不习惯就失眠了。云端知道,睡姿不适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被困桃林的经历。

    昨天她明明在桃林睡熟,一觉醒来却在自己的四宜园内,而救出自己的,竟然是一早负气出走的管家刘云。他一见云端,不再像早上那般没有理智,气急乱言,而是一脸忏悔,请求云端不计前嫌。她本就不在意,还以为刘云需要冷静好几天,暂时将杏林苑交给沉香打理,只是沉香心有余而力不足。刘云回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特意感谢刘云救助,并问他桃林受伤的男子在何处,云端还要给他缝针呢,野外条件有限,她当时只能止血,还未缝针,现在回到杏林苑,正好。

    而刘云却吞吞吐吐,声称自己在涂安寺后面发现她时,不曾有第二个人。

    这就奇怪了,她明明昏睡在桃林,为何被人发现在涂安寺后?明明两个人,为何非要说只有一个?她未时睡着,为何临近天黑被发现时仍然昏睡?自己不可能午睡四个时辰都不醒,那该是有人故意不让她醒,她才在夜色深沉时悠悠转醒。

    趁她睡着之时,费尽心思弄晕她的人是谁?那受箭伤的男子是否有人为他上药,他人又在哪儿?最没有可能出现在此的刘云却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他言语吞吐,眼神闪躲,有什么事瞒着她?为何自己被发现的地方是从未到过的涂安寺后,弄晕了不止,还要转移现场?

    种种疑问盘桓脑中,云端最终归结疑问:那桃林中的第三人到底是谁?是敌非友?

    一想到是敌人,云端刷一下子坐起身来,直冒冷汗,那自己为何还活着?铲草不除根吗?这个猜测暂且保留。

    云端转念一想,如果那个第三人是友非敌,自己身在涂安寺后,就能解释的通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样一想,云端愁郁了一晚上的脑袋总算能够放松了。

    心情愉悦地喊了一声,门外四人飞奔而入,劝道:“小姐,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第十一章绿杨庭院正秋千() 
由于四人贸然闯入,竟撞得紫檀木门破败,吱吱呀呀声响,终于随风落地,结束它短短一生的使命。

    木门砰然倒地,响声之大,惊醒了愣神的四人。沉香最先回过神来,迎着云端讶然无声询问的眼睛,轻声开口:“奴婢鲁莽,搅了小姐的清净,这就退下。”欠身退出之际,顺道拉扯呆滞疑惑,驻步不走的半夏。

    半夏不舍回头,带着探究,又看了一眼仅着中衣,姿势古怪的云端。

    云端亦是纳闷,自己练个太极,怎会有这么一出?修身养性被打断,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索性喊住她们四人。

    管家刘云听说此事,吩咐陈皮去找木匠,自己捏着山羊胡,一脸深意。

    云端收拾妥当,坐在四宜园内的紫藤花架下,那儿有一家秋千,是刘云命人扎下的,供她消遣玩耍的。今日倒是派上用场。秋千随着沉香的用力缓缓荡起,云端也腾空飞起来,跟着一起飞的,还有与姥爷一起荡秋千的美好回忆。

    不远处的凉亭下,白芷放下手中的绣活,怯生生抬头看了云端一眼,满是不解,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荡秋千时,是在妹妹的怂恿下,稀里糊涂哭完全程的。她本就胆子小,秋千荡起,脚离地那一刻,她吓坏了,满是高处不胜寒的恐惧,全然体会不到妹妹口中所说的腾云驾雾,愉悦轻松的快感,哭着求着要下去,毫无长姐风范,这事被妹妹笑话了好一阵子,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忆犹新。可是自家小姐头一次坐上这架秋千,为何如此安静呢?

    旁边生炉子熬药的连翘最粗心大意,这次就连她也感觉到异样,直晃晃不加掩饰地出声问白芷:“小姐真是个怪人,哪有人腾空离地如坐平地般安静?高兴就笑,害怕就哭,这一脸哀伤又是何意?”

    白芷心里有事,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问,险些害怕的呼出声,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小声答话:“沉香姐姐有分寸,不会惊着小姐的,莫说胡话,做好手头的即可。”

    连翘被人说教,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却听得半夏喊了一声,刘管家来了,这才乖乖闭嘴。

    云端也看见了,对着门口询问的刘云点了点头。

    刘云得到示意,这才带着几个匠人打扮的生人进来,修缮木门。看到云端脸色不好,以为她在为这事生气,当即摆出管家的架子来,出声训斥闯祸的四人:“你四人怎可这般鲁莽,不懂规矩。惊吓了小姐,还敢在这杵着?还不快都出去,自己领了罚?”

    惹得刘管家发怒,沉香四人乖乖放下手中的活计,跪地磕头。

    云端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刘云但笑不语。

    刘云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出声解释:“小姐心善,不计较这些。可丫鬟们若不管教,以后只怕会是得寸进尺,明知故犯。”莫不是笑自己多管闲事,手都伸到她园子里了吧?

    “云叔是管家,赏罚下人都是应该的,辛苦你了。”云端依旧坐在秋千架上,扫了一眼跪地请罪的沉香等人,又接着说:“只是今日之事也不全因她们,是我贪睡忘了时辰,她们为我着想,才会这般失了礼数,难得如此忠心为主,就让她们留在四宜园吧,左右我也习惯了她们侍候,不用再重新换人了。”

    跟在刘云身后进来的,还有四个小丫鬟,一听这话,也跟着跪下了,恳求留下她们。

    刘云还未开口,她又说:“我这人喜欢清静,确实不需要再添人手,云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四人,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必在我这里明珠蒙尘,还请云叔费神,另安排个地方吧。”

    沉香四人听见此话,各怀心思地看向她,其中数半夏最错愕,还以为小姐会借此机会将她赶出去……

    而刘云只是担心昨日之事重演,想添几个粗壮有力的丫鬟陪在她身边,却不想被她误会,是要换了沉香几人。不由苦笑,被人误会的感觉,真不是滋味啊。而小姐竟能不介意,他昨日那般出言顶撞,小姐大可以以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将他撵了出去,可是小姐非但没有这么做,还给他时间冷静,并嘱咐陈皮好生照顾自己。如此胸襟博大,若是男儿,定会成长为社稷之臣,国之栋梁。可惜了,可惜了,一个女子注定只能嫁与他人,操持家务,一身本领都给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云端并不晓得刘云此时的心理活动,若是知道,肯定会给他个大白眼,小瞧女人,如此迂腐不堪,白瞎他读遍圣贤书抑郁不得志,只能满腹笔墨交代在账本上。

    云端不理会众人此时所想,抬头望天,不知在对谁说话:“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就图个心安理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处处斤斤计较。人恒过,然后能改。放手大胆去做,不要害怕做错什么,即使错了,也不必懊恼悔恨,人生就是对对错错,错错对对,更何况有些事,待多年之后,再回头看时,对错已经无所谓了。”转头,冲着刘云笑:“云叔,你说是吗?”

    刘云大惊,为她那番话震惊,亦担忧,为她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忐忑:她知道了?

    “云叔不必多疑,我只是有感而发,无聊至极说的荒唐话罢了。倒是您,费心支开她们,所为何事?”为她修缮房门而已,随便派个人就可以,何必百忙之中,亲自过来?刚一进门,就找借口教训丫鬟,实则是想把她们都支开,恐怕是有什么话想说吧。云端不禁猜测,是否跟昨日之事有关?

    刘云被人点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昨日小姐受尽苦楚,本该在家好生休养的,偏偏四宜园要修缮,打扰了清静。而今日巳时二刻,既明先生在涂安寺里讲经礼佛,为人解答心中困惑,这是信徒们有生之年不可错过的,也是最后一次听见先生讲经了。老奴想着在既明先生处为小姐求个救命良方,辟邪佑身,消去小姐身上的煞气,去除连日来的霉运。可又一想,小姐刚在涂安山受了惊吓,此时故地重游,只恐再添烦恼,伤心伤神。这才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云端一听此话,正中下怀,心中暗喜,却是欲擒故纵,假意推脱:“云叔也知我不想再去那伤心之地,又为何强求?即是此生难得,那准你们半天假,了了心愿吧。”

    主子都不去,他们怎敢去?刚才还有些雀跃的沉香等人不免有些失望。

    刘云也晓得这是强人所难,可是他是真心想请那位先生指点迷津,为云端指一条活路,况且江都显贵今日都会来,这种场合怎能少了徐文呢?若是求得他将杏林苑过户,冠上云姓,那云端岂不是名正言顺的杏林苑主人了?刘云不得不承认,过户一事已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不再是工作,而是为了他的清白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证明的,一个男人的尊严。

    “云叔昨日出现在涂安寺,就是为了此事吗?”云端突然说起此事,刘云明显楞了一下。

    “是……”是也不是,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这可就有意思了。

第十二章强龙偏压地头蛇() 
华夏朝信奉佛教的历史由来已久,从开国伊始繁衍至今,三百年风雨飘摇,屹立不倒,发展到现在佛寺遍布,人人向佛,可见其影响深远,深入人心。

    蜿蜒蛇行的山道上,一辆辆马车首尾相接,缓缓而行,速度之慢,竟让杏林苑的马车一直在山脚待了两个时辰,才堪堪前行二十步,可见此次朝圣场面之盛大,信徒之虔诚。

    马车内,沉香第三十九次检查包袱里的东西,需要捐的香油钱、供奉佛祖的贡品、祈愿用的香囊……明明都已经烂熟于心的,此时却再一次细细检查,神情庄重,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云端看破不点破,依旧闭目养神,她是“被逼无奈”才随众人上山的,怎可如她们一般虔诚激动?

    忽然,安静祥和的气氛被一阵喧闹声打破。

    刘云下车前去探查,回来说与他们听:“金陵来的诚意伯夫人的马车撞到了江都太守府朱老夫人的马车,两家似是有什么过节,一言不合,竟不顾脸面,当众闹得不可开交。堵了道,谁也过不了,最后还是济世堂的徐文徐神医出面调解,这才罢了。”这语气,怎么有丝幸灾乐祸呢?

    沉香听后,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这两家也算是高门大户,怎这般无礼,佛门重地也敢任意乱来,不怕惊扰了神灵?

    这时耳边传来一句天籁之音,抚平了她内心的躁动。

    “心诚则灵,宽恕他们,佛祖会记着你的好,听见你心底最深处的祷告,一一实现。”

    乌鸟私情,愿乞终养。沉香孝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祈愿佛祖保佑她苦命的娘王婶,身体健康,安度余生。眼下又有人不敬佛祖,大声喧哗,若是惹恼了佛祖清净,怪罪信徒们可怎么办?关乎她的祈福,种种担忧浮上心头,令沉稳如水的沉香也乱了分寸,经人这么一提醒,这才收起失态,抬头去看不知何时醒来的小姐云端。

    “奴婢该死,扰了小姐的好梦,小姐勿怪。”沉香低头说话,还是有一些气愤。

    云端没有理会,表示自己不在意。其实在听见“诚意伯夫人”这五字时就已经醒了,有些怀疑,她真的只是烧香礼佛,听人讲经的?

    “云叔,这诚意伯夫人是何许人也,竟然敢冲撞太守府老夫人的马车?”无头苍蝇似得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接打听。

    刘云没有多想,只当她没见过世面,出言相告:“这诚意伯虽无实权,却与当朝右相阮佃夫各娶范氏姐妹,成了连襟亲戚。范氏一族先前也只是个没落寒门,为了五斗米,将这大范氏嫁给当初还只是一介寒衣的阮佃夫,而小范氏嫁给了诚意伯陶山,作了续弦。姐夫阮佃夫凭着小姨子的关系,攀上诚意伯这一高枝,成为世子之师,一路水涨船,熙宁八年,成为当朝右相,小范氏功不可没。”

    云端听了,不免唏嘘,难怪这小范氏如此嚣张,靠山雄厚,当然敢强龙偏压地头蛇了。江都太守府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丫鬟出身的陶华生母温姨娘了。可能是占着“陶华”的身子,一想起温姨娘,云端有些压抑,心里难受。

    她掀开帘子透风,往外面望了一眼,好家伙,乌泱泱一片人,眼看这窄窄的山道都快盛不下了,还有人往山上挤。已经快巳时了,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干脆弃车徒步上山,或者扬尘骑马,或者等路顺通,独独不见掉转车头,下山回家的。而这些车马轿子,个比个的豪华大气,哪有吃斋念佛之人的素雅节俭?没想到她云端在离家二里外的涂安山上,倒是长了见识,见了世面。朱门酒肉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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