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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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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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四娘留心看着,杨八娘的眼睛在听到“月奴”两个字时,似乎又湿了。

    她定下心来,不管是不是韩国夫人的人,是武家的人,显然是无疑了。

    趁等绿珠,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番。

    现在她的处境是,韩国夫人vs武敏之vs春玉娘。

    选择了春玉娘,性命倒是无忧,逃不开春玉娘的黑手,贞洁不保却是一定的,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也是一定的。

    选择了杨八娘,若她是武敏之的人,自己自然是安全的。就算她是韩国夫人的人

    杨八娘看上去甚是和气,有没有可能,韩国夫人真是扶贫惜弱,不忍心见与自己女儿相似的人,流落青楼呢?

    春四娘的目光,在杨八娘与那中年男人之间扫了数十个来回。

    这两个人,一个弱柳扶风,一个文质彬彬,都不象是会对她拔刀相向的人。

    但是,杀手脸上,都不会写着杀手两个字是不是?

    外表文弱的才好,在你毫无戒备之时正好动手,保准一击即中。

    象李寻欢,看上去不也是个文弱书生?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没有人知道他的可怕。因为知道他可怕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连百晓生兵器榜上排名第一的上官金虹,也不能例外。

    她忍不住又想,若真要取自己性命,在春宅动手不是更合适?

    当然不能明着动手。

    比如让这中年男人冒充寻欢客,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等绿珠发现自己气绝身亡时,他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样,韩国夫人就能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毕竟人是在春宅死的,后面的麻烦事儿,就是春玉娘的了。

    要知道,大唐律法严明,那个留下千古感叹:“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名妓鱼玄机,就因为打杀婢子送了命。

    要自己的命前,先为自己赎身,韩国夫人这不是给自找麻烦吗?

    当然,把自己接进府中,然后不拘安个什么罪名,再名正言顺地失手杖毙,也是很方便的事儿。

    大户人家,婢仆成群,死个把丫头婢子,也许都算不得什么事儿。

    要真这样韩国夫人你才是穿越而来的吧,人都死了,要不要搞这么多花样?

    春四娘想得头疼,索性不去想了,迅速决定:赌了。

    赌了她还有一线生机,若留在这里,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她从绿珠手中接过月奴,抱在怀中,亲热地抚摸着月奴雪白的毛,见杨八娘一双眼睛望着月奴不放,装作什么也不知,对她笑道:“八娘,月奴很可爱是不是?”

    杨八娘的声音都有些哽了,直直地望着月奴:“是,很可爱。”

    春四娘抱着月奴递地这去:“八娘要不要抱抱?”

    月奴支起脑袋,看了杨八娘一眼,虽然没有大吼大叫,却也没有亲昵的表示,而是又缩回了春四娘怀里。

    “哎呀,这是什么宝贝?从哪里来的?”春玉娘眼睛都直了,隐约猜到是周国公送的,狐疑地望了杨八娘一眼,对春四娘就更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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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出城() 
“敢问八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春四娘掀起帘子往外张了一张。

    “醴泉。”杨八娘脸上的悲伤,更深了一层。

    醴泉?难道是要去昭陵?春四娘的心一阵狂跳。

    她想起了郑国夫人就葬在昭陵。

    她们带自己去昭陵干什么,代替魏国夫人,与郑国夫人母女同葬?

    一念及此,她的心好一阵怦怦乱跳。

    手抖抖地接过杨八娘递过来的茶,啜了好几口,才平复了些。

    见杨八娘面带关切望着自己,春四娘抿嘴对她笑了笑。

    低眉垂眸,如又笑了笑。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想得美。

    要知道,能陪葬昭陵,在这些古人眼里,可是件荣耀至极的事儿。

    郑国夫人能葬在昭陵已是二圣格外开恩,除了因她是李治的小老婆外,武后的姊姊这重身份,应该也帮了大忙。

    魏国夫人都没能葬在昭陵,自己不过是个小虾米,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带她去醴泉呢,山水迢迢,舟车劳顿,实在让人费解啊?

    郑国夫人要自己的命,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完全可以一根绳子勒死,就地掩埋了事儿。

    虽然,春四娘从心底里觉得,身为穿女,自己不应该死得这么卑微,但却不得不承认,事实很可能就是如此。

    莫非是夫人对她心怀歉疚,给予她的临终关怀?

    就象那些死刑犯,临死前问一声“你有什么心愿,我们尽量满足?”

    郑国夫人既不是穿女,又不知道她是穿女,当然更不知道她是一个热爱大唐的穿女,怎么会想到送她一个昭陵游呢?

    也许,是虑及在天子脚下取人性命太过惹眼,昭陵所在的九嵕山,倒真是个杀人灭迹的好地方。

    无亲无故,人地生疏,若自己真死于非命,青山中随便找个地方一扔,还真是人神不知。

    一念及此,春四娘的背上细细密密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若郑国夫人坐在她对面,她一定会象小鹿一样扑闪着大眼睛,望了她说:“夫人啊,你与我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呢?”

    郑国夫人所担心的,不过是因自己与魏国夫人长相相似,怕触动二圣的心病,影响她儿子的前程罢了。

    自己若离开了长安,与二圣永无碰面的机会,这一切不就解决了吗。

    可惜,郑国夫人死了,春四娘将小鹿一样的目光转向了杨八娘。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八娘你看着就是心善之人,何必枉添杀孽呢?

    这番意思自己一定要寻个时机,与她说个清楚明白。

    郑国夫人的贴身婢子,自然应该是熟悉魏国夫人的。说不准,魏国夫人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好歹总有几分情份在吧?

    杨八娘先时只顾想自己的心事,此时回过神来,见春四娘紧盯着自己,脸色很是诡异,不觉一怔。

    想起夫人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突然明白过来。

    “四娘放心。”她对春四娘一笑。

    春四娘被看穿心事,却不肯承认,只哈哈笑道:“八娘这话好生奇怪,夫人救我脱离了苦海,我正感激不尽呢。就算夫人想要我的命,我也绝无怨言,哪里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杨八娘看她一眼,慢慢地道:“当日夫人因在病中,乍见四娘,受了惊吓,一时情急,方致失态,事后好生后悔。四娘莫怪。”

    春四娘紧盯着杨八娘,没有说话。

    杨八娘叹了一声:“夫人不过是护子心切临终前几日,夫人想见四娘,得知四娘已经离开了府中,想着四娘许是被吓住了,长吁短叹了好久。”

    春四娘看了她半日,又问:“还请八娘告诉我,夫人让我去醴泉,究竟为了什么?”

    杨八娘的眸色一黯,沉默许久,才道:“四娘年纪尚轻轻,自然不知,作娘亲的一片苦心。”

    她望着春四娘,神色甚是恳切:“夫人不过是想请四娘,看在与大郎这难得的情份的份儿上,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春四娘不动声色地问。

    杨八娘倒也坦率:“夫人不过是个寻常的母亲,怎知身后事?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大郎,留下了话说,四娘为人甚是伶俐,要四娘费心多看着大郎,见机行事便是。”

    停了停,她又道:“我家老夫人说了,如果四娘办事妥当,定不会亏待于你。”

    春四娘看了杨八娘半日,确定她不象虚言哄骗,悬了这许久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到了实处。

    回过神来之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近日的表现,就是传说中的被害妄想症么?

    也是,将来,她若写自传,也不过是一本历史穿越小说,而不是武侠小说。

    哪里来的那么多武林高手?

    况且,郑国夫人真要她的命,也用不了武林高手出马,杨八娘一人,顶多再加上坐在前面的中年男子,都不用车夫帮忙,一根绳子就足够了。

    得知自己性命无虞,她暗自得意,果然赌对了。若不是碍于郑国夫人热孝中,她都要哼上一曲儿了。

    马车出了城门,便停了下来。

    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车的右左两侧,各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素衣婢子立在车前,一见春四娘下车,便急急地迎了上来。

    月奴一见婢子,激动得简直不行,在春四娘怀里探出身子,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又是汪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看得春四娘都醋了,作势在它头上敲了一下。

    婢子的目光从月奴身上移到了春四娘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初一见过娘子。”婢子对春四娘一礼,然后便殷勤地扶住了春四娘。

    她的殷勤不似装出来的。

    她的目光,既热切又惊讶,从看见春四娘始,便粘在了她的身上。

    春四娘望望月奴,又望望初一,心里早明白了**分。

    她的目光,让春四娘想起了绿珠。想起绿珠,心里便是一暖。想起初一可能的身份,心里又是一动。

    春四娘对初一露出了万里他乡遇故知般,熟稔而亲近的笑容。

    初一的眼睛更亮了。

    春四娘又露出会心的表情,轻轻地握了握初一的手。

    初一突然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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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心酸() 
春四娘觉得差不多了,望着初一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城门。

    这一次她是真的叹息了。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开远门外。

    她似乎看见了数月前的自己,遥遥地对现在的自己看了过来。

    想起自己费尽心机,好容易进了城,担惊受怕了这许久,没想到,户口问题始终未能得到解决,武如日沓无踪迹,自己却又被逼着出了城。

    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这特么真的不是玩她?

    换了前辈们,穿越这么久,石榴群下的高富帅,只怕都要从开远门排到通远门了吧?

    同为穿女,她与前辈们比,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头脑清醒四肢灵活,而且没想着傍谁靠谁,一心要自立更生奋发图强,可她这穿越之路,咋就这么难呢?

    若苍天化作人形,她一定会化身咆哮马,拚命摇着他的双肩问上十万个为什么。

    “娘子。”初一轻声提醒她,该上车了,“还要赶路呢。”

    春四娘仰起脸,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刚出城门,空气中,犹带着京都的气息。

    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嗅得到这气息,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长安。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要由头来过,纵然有机会,她实在没了当初的勇气。

    春四娘一时只觉万念俱灰。

    若不是记得自己是身穿,她都有撞墙而亡,以结束这次穿越之旅的冲动了。

    “娘子!”初一被春四娘万念俱灰的样子吓住了。

    春四娘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初一,而是欲哭无泪地向远处望去。

    京郊一片银装素裹,是她的家乡渝州,难得一见的景象。

    她记得那一年随乔之仪到西安,第一次遇上大雪,她欢呼雀跃地奔向雪中,天真烂漫得跟个七八岁的孩童似的,就差在雪地中打滚了。

    当年想起的是红楼梦中,贾宝玉栊翠俺乞红梅,十二钗雪中吃鹿肉联诗。此时此刻,心情灰败,看不出这雪景有什么好不说。想的也是王熙凤的尸体被裹在破芦席中拖行,还有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贾宝玉,渐行渐远的背影。

    真正是落了片茫茫大雪真干净!

    “你可曾去过昭陵吗?”在车上,她问初一。

    初一摇了摇头。

    她到过昭陵。

    高速,西安到昭陵,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距离。

    可这是古代,没有高速,官道虽不算难走,但下了雪,到底路滑难行,交通工具又是马车。

    “这一路,只怕”春四娘靠在车厢壁上,愁苦着脸,这一刻真正是跟斗败了的公鸡没两样。

    “娘子放心。”初一替她倒了盏茶。

    春四娘捧着茶盏,这不是她第一次乘坐国公府的马车,但有闲心四下打量,却是第一次。

    这辆马车,不及武敏之常坐的那辆豪华,但车厢却宽敞得多,坐得舒服不说,便要四仰八叉地躺下来,也不成问题。

    车厢中烧着炭炉子,炉子上煮着茶。不知道是炭还是茶,缭缭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里。

    春四娘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香气入脾,她烦闷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脑子也清明了些。

    这一轻松一清明,就想起了一些事儿。

    她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借咳嗽掩住嘴,另一只手掀开一线窗帘,让冷风灌了些进来。

    这些“没见识的”四个字在心里打了个转,虽然初一听不见,仍觉得有些心虚。到如今,她身为穿女的优越感,已经约等于零了。

    这些古人,没有化学知识,若取暖弄成了烧炭,可就不好玩儿了。

    “娘子可是受不住这炭气?”初一见春四娘久久不肯放下车帘,不由关切地问道。

    春四娘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事儿需要好好想想,所以想吹吹冷风,保持头脑清醒。不过这炭气”她努力用初一能听懂的语言道,“的确有身子弱的禁不住这炭气。我听说过有人吸多了炭气,无声无息地就去了的。”

    看初一变了脸色,她忙解释:“主要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我是说,门窗关得太严实,炭气排不出去,积得太多”

    初一听懂了,便笑了:“娘子放心。”她拿起夹碳的钳子,轻轻敲了敲案几,“下面有烟道,早上出门前刚疏通过了,不会有事儿的。”

    果然没见识,不过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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