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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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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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猜错了心思,白白浪费自己三年好饭好菜不说,四娘这般情况,三年后行情是否还在,真是难说得很。

    她千方百计想从四娘嘴里打探点消息,谁知这四娘委实可恶,笑得含羞带怯意味深长,偏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叫她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这四娘如今倒真成了个烫手山芋,扔也扔不得,捧又捧不得。

    饶是她从业多年,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两全齐美的主意。

    春玉娘拧着眉头,正想心事呢。一个婢子沿着抄手回廊急急地走了过来,先行了礼,再禀道:“外面来了位夫人,有要事找玉娘。婢子已经请她在玉娘客室坐下了。”

    平康坊是男子们的娱乐场所,有夫人上门,别的院儿不知道,在春宅却是破天荒第一次。

    春玉娘随着婢子往外走,心里想着,莫不是因夫君流连春宅久不归家,寻上门来找她宅中的娘子晦气的?

    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却来寻不相干的人的不是,春玉娘一向瞧不起这样的女子。

    这平康坊,谁不知道,开门做的便是这迎来送往的生意。向来认钱不认人,有钱的都是客,生意人哪有赶客的?便真有不识相的寻上门来,她倒也不怕。

    天子脚下的合法营生,数十护院也不是吃素的。

    “什么了不得的急事儿,大清早的便赶了过来?不知道咱们平康坊的规矩还是怎么?”春玉娘有心挫挫来人的锐气,“好茶好点心伺侍着,先让她消消气罢。”

    她站在那里又看了半天,才施施然回了房。

    等在她房中的中年妇人,虽然穿着素净,头上甚少钗环,但端坐在那里,气度却很是不凡。

    再看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子,简单的湖水色长衫,看着却也不象是普通人家的侍从。

    春玉娘堆起满脸笑,赔了几个不是,在那妇人对面跪坐下来。

    她对男客一向颇有手段,接待女客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那些手段自然都用不上了。

    她一边装模作样的饮茶,一边等着那妇人先开口。

    看对方模样,并不是逞凶斗狠之人,打砸伤人之事,料想做不出来。

    春玉娘微微一笑。

    中年妇人倒也直率:“我家夫人,想向玉娘要一个人。”

    春玉娘心里说,果然,却又有些意外。

    果然,是来寻她院中娘子的晦气的。

    意外的是,原来这中年妇人,不过是个体面的仆妇。

    春玉娘装作不解其意:“这话奴却有些不明白。”

    中年仆妇也不多话,手一摆,身后的中年男子放下茶盏,从怀中掏出张银票,递给了春玉娘。

    春玉娘原本不以为然地轻笑着,待展开银票,一看上面的数字,唇角的肌肉不由一阵抽抽。

    她将银票放入怀中,轻咳一声,又捧起茶盏,连饮了好几口,才慢慢地道:“不知是奴的哪个女儿,这么幸运,竟能入了贵府夫人的眼?”

    中年仆妇淡淡地道:“春四娘。”

    春玉娘虽然刻意端着自己,一口茶仍差点没喷出来。

    “四四娘?”她一边用绢帕揩拭唇角,一边问。

    中年仆妇淡淡道:“春四娘。”

    春玉娘借轻拍胸口之机,感受了一下怀中银票的存在,好一会儿才道:“果然是四娘,贵府夫人真是有眼光。不是奴夸口,奴这个女儿,真正是才貌双全,见识胆略更非常人能及,奴一直说,她是奴几个女儿中,最有造化的”

    她心里却想,四娘还是个清倌儿,怎会就招惹上了什么夫人?这倒是奇怪了。

    春玉娘迅速盘算了一番,怀中的银票上的数字,实在惊人。四娘既志不在此道,强留于她,未必能为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没准到最后,母女俩还要反目成仇。

    重要的是,不知这位夫人是什么来头,与四娘反目事小,若得罪了京中的贵人,那可就不妙了。

    至于周国公,纵然他权势滔天,也不能不讲道理。他既未发一语,她怎知他腹中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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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贵府夫人真是有眼光。”春玉娘笑道,“这四娘来的时候虽然不长,却花费了奴不少心思。不说别的,只说她的吃穿用度”

    中年仆妇眉头一蹙,声音却很温和:“我家夫人待人宽厚,但最讨厌贪心之人。况且如今有要紧事儿,只想尽快带人走。假母若嫌钱少,这帐,不如连这银票一起交给帐房,留着与帐房慢慢算吧。我等却没心思听这些罗嗦话。若耽误了我家夫人的正事儿,我等自然要受责罚,你这宅子却也要小心了,怕不敢给你拆了还是怎地?”

    春玉娘一向不怕恐吓,可一看这女子的神色,倒真不象是恐吓。

    她忙笑道:“娘子说的哪里话,奴不过是怕两位娘子干坐着无聊,说几句闲话解闷罢了。两位既然不喜欢听,那就罢了,当奴没说。二位若不嫌奴这茶粗陋,好歹饮上几口罢。奴这就打发人去让四娘先收拾收拾。她虽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奴到底也替她置了好些衣饰”

    中年仆妇冷声道:“用不着收拾了,我家夫人等着要人,半刻也不敢耽搁。”

    春玉娘眼珠子一转,忙站起身:“既如此,奴便失陪了,亲自去催催四娘。她做奴的女儿,时候虽然不长,但奴待她却真正是哎。”她掏出绢巾,不住地搵着眼睛,“二位稍候,奴这就去请四娘出来。”

    她对两人一礼,便匆匆退了出去。

    春四娘与绿珠正在窃窃的想主意,没想到春玉娘风一般闯了进来,倒唬了一跳。

    “恭喜我儿!贺喜我儿!娘一直说,我儿是个好福气的,果然没看走眼。我儿终身有靠,为娘的这颗心也算落到了实处。说起来,我儿能有此奇遇,也算不枉我厚待你这一场。”春玉娘大约是担心春四娘忘恩负义,特地提醒道。

    春四娘听得莫名其妙:“玉娘这话说得奇怪,听得我好生糊涂。近日玉娘看我,处处不顺眼,我正犯愁,要怎么才能讨好玉娘呢。不知,喜从何来?”

    春玉娘一拍掌:“哎哟,瞧我儿这话说的,为娘的怎会看你不顺眼?从第一次见你,就欢喜得什么似的,以后更是越看越欢喜。为娘待你一片苦心,我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好不让人伤心。不过,娘不怪你,是为娘的高兴糊涂了,忘了告诉我儿。我儿以为娘不知道,娘有什么不知道的?娘知道,我儿早忘了当时的话,如今一心只想着想离开春宅。娘自认从未亏待我儿,却不知道我儿究竟为了何故”

    她用绢巾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儿真是负了娘的一片苦心啊。”

    春四娘哭笑不得:“玉娘,这里也没旁人,有话你就直说罢。”演戏给谁看呢?

    春玉娘一甩绢巾,展颜笑道:“我儿就这么心急么?也罢,虽然你对不住我,我待你却是一如当日,从未变过的。恭喜我儿,今日有人上门,要为我儿赎身哩。”

    “玉娘开玩笑吧?”春四娘的心一阵狂跳,失望太多,只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奴不敢玩笑。”春玉娘面色一变,笑道,“我儿不是一直盼着有人为你赎身么,怎么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说起来,娘倒真是不明白了,当日不是我儿自己上赶着要进娘这门的么,说了那么些话,我儿忘了,娘可记得清楚明白着哩。我儿花言巧语不打紧,却骗得娘真是好苦。这才几日,我儿怎么就变了口风,哭着闹着要脱离这苦海了?是娘短了你的吃穿,还是怕娘这地儿脏,污了你的清名?我儿既然要走了,不如说得清楚,也好让娘看得明白。”

    春玉娘到底不忿,句句带刺。

    春四娘怔在了那里,没心情去还嘴。

    还是绿珠反应快,忙上前对春四娘道:“恭喜娘子。绿珠这就去替娘子收拾。”

    春四娘呃了一声,心里说不出是慌还是喜。

    “玉娘没有骗我,真有人为我赎身?”她犹豫地问。

    “娘何时骗过你?”春玉娘笑道,“倒是我儿,唉,骗得娘好苦。”敢这样骗她,就这样让走了,真是便宜了她。不过,算了,何必和银子过不去呢?

    “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春四娘还是不能相信。

    前辈们的自传中,最不缺的就是从天上掉下馅饼儿。在这之前,春玉娘也天天都在盼着天上掉馅饼,哪怕掉自己头上砸死自己,也是甘心。

    谁想等了这么久,馅饼没掉下来一个,打击倒是接踵而至,她早就不相信前辈们的自传了。

    偏在这个时候掉个馅饼下来,她难免要多想,怎会有这么碰巧的事儿?

    “哎呀,我儿怎么了?以前何等爽快的一个人,如今怎地竟如此婆妈起来?可是想起当初,觉得对不住娘,又念及娘对你的好,舍不得走了么?”春玉娘找机会就想刺春四娘一句。

    这句话提醒了春四娘,以前瞧着春玉娘还好,如今真是,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透着老鸨子相,

    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先离开了这里再说,免得看了春玉娘生厌。

    “多谢玉娘。”她淡淡地笑着,“玉娘待我恩重如山,我定不会忘记你对我的照顾。”

    春玉娘的眼睛一直粘在绿珠身上,明明怕绿珠收了她的东西让春四娘带走,嘴上却劝得分外殷勤:“我儿倒不带多两身衣物?还有这些首饰,尽可以拣喜欢的带几件走。咱们好歹母女一场,自然望你风风光光离开。你若这么素净着走了,别人不知道,定以为是奴悭吝哩。”

    春四娘抿嘴笑道:“玉娘多虑了,玉娘的为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绿珠,不用收拾了,玉娘养了我这许久,哪能再让她破费?有两件换洗衣服便够了。其余的,统统全不要,留给后来的妹子吧。”

    春玉娘眉开眼笑道:"我儿说得是,买你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娘虽然不知,但只看一个仆妇的穿着,已是不俗,比普通家庭的主妇还要强上几分。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人家。我儿这一出去,可是掉福窝里了,哪里就差了你穿的戴的了。咱们这里的粗笨不堪,只配赏府上的下人罢了。"

    都不知道买我去是干什么的,也许就是添个下人而已,说这些话干什么呢?

    春四娘望住春玉娘,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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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赌了() 
春玉娘却抹起泪来:“我儿好造化,为娘的本该高兴的。只是你我的缘份也忒浅了些,白让娘操了这许久的心。你这一走,娘真是舍不得啊。”

    春四娘笑道:“罢了,玉娘,我还是早些走罢。若你哭坏了身子,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春玉娘转悲为喜,拍手笑道:“瞧我儿急的。不过,不怕我儿多心,有这样的际遇,原该早些走的。我虽舍不得你,却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春四娘站起身,抱住了绿珠,绿珠眼泪花花的,却一直笑着:“娘子保重。”

    春四娘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有机会,我一定接你出去。只是现在,我自己也是前途未卜,虽有此心,却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能理解。”

    绿珠点头笑道:“娘子勿须为绿珠操心。绿珠从小在这里长大,只怕离了这里,未必习惯。”

    春四娘知她是为了安慰自己,紧紧地抱了抱她,也不多话,只说了两个字:“珍重。”

    她去抱春玉娘的时候,春玉娘大约没想到自己也有这待遇,身子不由一僵。

    “谢谢你玉娘!我也没看走眼,你的确是个奇女子。没有你当日收留之恩,我哪有今日?你,珍重!”她松开春玉娘,退后两步,郑重地对她一礼。

    其实春四娘很想问问春玉娘,到底将自己卖了多少银子,最好好好奚落她一番,出尽胸中这口恶气。

    最终决定还是算了。

    春玉娘吃的就是这行饭,又不是慈善家,所做所为,原本再正常不过。

    她还是要感谢春玉娘的。而且,今日一别,虽说是后会无期,但毕竟同在长安,还是好聚好散的好。

    虽然她这一走,从此天高海阔,后会无期,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恼春玉娘。

    前辈们的自传里,多的是快意恩仇。春四娘从职场上得来的经验,却是千万不要得罪前上司。

    因为山不转水转,前上司很可能成为你的定时炸弹。

    春玉娘望着春四娘,神情有些讪讪的。

    春玉娘陪着春四娘来到自己的房间,绿珠抱着春四娘的小包袱跟在后面。

    屋子里的中年妇人,见她们进来,先与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站了起来。

    她携住春四娘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知何故,眼睛突然就湿了。

    却笑道:“你就是四娘?”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沉吟着含笑点头道,“果然是个标致孩子。”

    戴着面具也能看出自己是个标致孩子,这妇人的眼光,春四娘真是好生佩服。

    “娘子之恩,四娘没齿难忘。只不知娘子如何称呼?”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感激之色,同时对中年妇人一礼。

    中年妇人脸上的笑更深了,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也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四娘要谢,就谢我家夫人罢。说起来,我家夫人一向扶贫惜弱”她说得淡然,春四娘心中有鬼,听到“夫人”二字,一下子就想起了韩国夫人,心里一滞,脸上的笑容跟着便是一僵。

    “奴姓杨,四娘唤奴八娘便好。”中年妇人注意到春四娘变了脸色,她握住春四娘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春四娘想起来,韩国夫人的母亲就是姓杨的。

    莫非是韩国夫人的人么?

    “八娘稍等。”春四娘心中警惕,脸上却神色不变,转头若无其事地吩咐绿珠,“绿珠,月奴呢?”

    绿珠此时有些昏头,一听春四娘提起月奴,忍不住低低地呀了一声。

    “娘子请稍候。”绿珠匆匆地去了。

    春四娘留心看着,杨八娘的眼睛在听到“月奴”两个字时,似乎又湿了。

    她定下心来,不管是不是韩国夫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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