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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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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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夫人趁势劝皇后:“难得敏之一片孝心,媚娘你看?”

    皇后犹豫道:“政事繁忙,我不能久留,难得今日有闲,还是多陪陪姊姊的好。”

    武敏之不语。

    荣国夫人在一边劝道:“媚娘明日还要早朝,还是听敏之的,先去歇息吧,免得他两头牵挂。”

    皇后沉吟良久,终于道:“也好。”她举步欲走,又停了下来,“可真是累糊涂了,险些忘了,敏之,方才娘说,你去市坊寻名医了,不知可有消息?”

    武敏之黯然摇头。

    皇后道:“正巧,太医已为姊姊诊过脉了,此刻他正在小厨房,亲自守着婢女煎药。你大约还没见着他,正是与你私交甚笃的乔太医。不然,我也不能未与你商量,便擅自带了他同来。我的主意,敏之若无异议,不如让他留在府中为姊姊诊治,待姊姊大好了,再回宫不迟。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这话说得甚为客气,哪里有半分平时杀伐决断的威仪?

    武敏之想起她方才说的庆幸娘是病在自己府中的话,心中不觉又是一刺。

    他心里一片茫乱,无暇细想,躬身礼道:“敏之但凭皇后吩咐。”他虽面无表情,声音却不自觉地比平日温柔了些。

    皇后与荣国夫人脸上的喜色更甚。

    这喜色被武敏之看在眼里,心里不觉又是一刺。

    皇后正要移步,门外突然传来了宫婢的声音:“启禀皇后,窦内侍求见,此刻正在外厅候着呢。”

    都这般时辰了,莫非宫中出了大事?屋里三人虽未言语,却俱都一惊。

    皇后瞬时镇定下来:“传。”

    宫婢应了声是,领命去了。

    皇后命人进屋替她整衣,一边对荣国夫人与武敏之笑道:“原想多陪陪姊姊的,如今看来是不能了。我这皇后看着风光,实则难为啊。”说到最后一句,神色一黯。

    所幸窦内侍带来的是大好消息:行军道总管李懋公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好消息,大唐军队平定了高句丽,已在班师途中,圣人兴奋难耐,要皇后即刻回宫,共商献俘大计。

    皇后原本是要急着回宫的,此时知道了原委,反倒犹豫起来。她笑道:“平定高句丽是太宗文皇帝遗愿,如今总算得偿所愿,的确是天大的喜事。献俘虽是大事,不过,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圣上想是太过开心,竟又这般孩子气起来。窦内侍,你回宫复命,就说韩国夫人身体未见好转,我放心不下,今夜要陪着姊姊,明日再回宫商议不迟。”

    窦内侍应了一声,面上却露出了难色。他不敢违逆皇后,却又无法向圣人交差,只得偷偷用眼神向荣国夫人与武敏之求助。

    闻此喜讯,荣国夫人与武敏之精神也不觉一振。两人齐声劝皇后,当以国事为重,切莫让圣人久等。

    皇后犹豫半日,细细地叮嘱了武敏之一番,又回内室陪了韩国夫人少顷,终于启驾回宫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0、舒气() 
荣国夫人与武敏之候在国公府正门外,目送皇后一行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荣国夫人叹了一声,返身握住武敏之的手,另一只手轻拍着他的手背,低声感喟道:“我的儿,如何?你虽不言,我却很是知道,你素日总觉着你姨母表面仁厚,实则暗里藏奸,如今看来,她待你还有你娘,的确是一片真心哩。”

    武敏之抽回手,勉强笑道:“时辰不早,还请老夫人早些回房歇息。”

    荣国夫人还想说什么,武敏之手抚额头,蹙眉道:“孙儿头痛得厉害,恐不能陪老夫人了。请老夫人容孙儿先行告退。”

    荣国夫人一听这话便慌了,问长问短絮叨了半日,又一迭声要遣人去叫乔太医,武敏之不肯,咬定自己只是太过疲累,如今只想早点歇息。

    荣国夫人见他态度坚决,只得罢了。却坚持携了他的手,将他送回了房中,又仔细叮嘱了婢仆一番,要他们好生伺候,方才离开。

    武敏之是真的头痛,闭着双眼,思维却活跃得很。皇后与荣国夫人的那些话,纷乱地在脑子里进进出出。

    他一会儿冷笑:故意说与我听的吧,当我是傻子么?

    一会儿又茫然:那些话似乎有些道理,或许我真的错看了她?

    一会儿又想:就算真是故意说与我听的,她身为皇后,自己不过是她的臣子,她如此这般,到底是一片苦心

    他的脑子里似乎有无数个小人在交战,各说各话,各有各理,自己却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信哪一个。

    到最后,他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终算赶跑了在脑子里混战的那些小人。

    他倒了杯茶,浅啜了好几囗。

    无论如何,娘离宫回府的时候,的确是好好的。这期间,她素未与外头的人接触。

    皇后的那句诘问涌上心头。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两年前,圣人抱着月娘痛哭。他虽未发一语,可圣人的诘问,正是他心底的诘问。

    的确,如皇后所言,若今次,娘是病在宫中,圣人会不会发出与皇后同样的诘问?自己呢?

    他不知道答案。

    他定定神,打起精神,命人去请了乔太医过来。与乔太医一番交谈后,他的心里更乱了。

    送走了乔太医,他呆坐半晌,突然想起春四娘还等在后园子里,忙放下茶盏,提了盏灯笼,搌退了欲跟上来的婢仆,独自一人急急地向后园子方向走去。

    魄渊迎上来,接过武敏之手中的灯笼,另一只手掀开了车帘。幽暗的烛光下,春四娘背靠车厢壁,怀抱月奴,头一点一点地正打盹。

    她的右脸上,银质面具泛着冷清的光。另半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凝脂般的脸颊上留下了浓重的阴影。月奴蜷缩着身子,呼噜呼噜地,睡得比她舒服多了。

    武敏之眼神复杂,默默地看了她半日。

    “咚”地一声,暗夜里听着分外响亮,是春四娘的头重重地撞在了车厢壁上。她哎呦一声,倒是痛醒了。只是还不是很清醒,一双妙目迷迷瞪瞪地望着武敏之,涣散的眼神好一会儿才聚拢。

    她瞪圆了眼睛,似乎很是惊讶,又搞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眉头一皱,面色迷惑地从月娘肚子下抽出一只手,直直地向武敏之脸上摸来。

    武敏之猝不及防,脸颊被她结结实实摸了一把。他眉头一皱,忙后退了两步。

    “武如日,是你么?”春四娘梦幻般喃喃道。

    她突然眼神一滞,醒过了神来,象被人扼住了脖子般“呃”了一声,苦了脸噘着嘴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不住,我睡迷糊了,认错了人。”她尴尬地解释道。

    “四娘请下车,皇后已移驾回宫,家母”武敏之知她无心冒犯,所以并不计较,而是直奔主题。

    他声音一哽,乔太医与他多年好友,说得坦率,母亲的病,是多年沉疴,因平时硬撑着所以看不出症状,延误了医治,如今虽然看着才发作,却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改。不过是因心愿未了而吊着一口气罢了。纵然如此,大限已至,不过这两日罢了。

    “请四娘随我前来。”

    春四娘抱起月奴,慌慌地下了车。武敏之命魄渊仍守在这里,自己亲自挑了灯笼在前面带路。

    为抄近路,他并未带她走抄手回廊,而是分花拂柳,在曲折蜿蜒高低起伏的园中小径上穿行。

    一路上月色冷清,灯笼里原本微弱的烛光,隔了层薄纱,更是昏暗,聊胜于无罢了。

    举目望去,隐约可见树影婆娑,花木葱茏,亭台楼阁,假山湖泊。收回目光,却看不清脚下的路。

    春四娘抱着月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武敏之身后。她虽然极尽小心,仍数次踩住了他的袍摆,或者撞在他的身上。

    月奴被撞过来甩过去的,早不乐意了。当春四娘与武敏之两个人再一次撞在一起并险些跌倒在地时,它终于不能忍受了,愤怒地吠叫了一声,用力挣开了春四娘的手,噌地跳到了地上,跑到了武敏之脚边。一看春四娘的脸色,犹豫半日,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她的脚边,只是再也不肯让她抱了。

    春四娘呲牙裂嘴地对它挥了挥拳头。这一次月奴坚决不肯让步,僵持到最后,索性很高傲地抬起下巴,欣赏天上的月亮去了。

    春四娘讪讪地直起身子,正撞上武敏之的眼睛。她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些近视,喔,我的眼神不太好。”

    武敏之叹了一声,将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朝上伸至春四娘面前。那姿势之优雅,那指形之优美,那掌心之柔软,那触感之温暖,让春四娘的心好一阵狂跳。她很是懊恼,手不由缩了缩。她的手因为长期在木杆上摩擦,虽各种保养,仍不免粗糙。与他的手比,真是自惭形秽。

    春四娘偷偷望了武敏之一眼,摇曳的烛光中,他的脸显得阴睛不定。

    还好,他专注赶路,似乎并未嫌弃她的手手感不好。

    她曾经无数次被武如日牵了手同行。这次刚将自己的手放入武敏之掌心,便知他绝不是武如日。因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不同在何处,她也说不上来。至少,她从来没有担心过武如日嫌弃自己的手粗。因早有预感,她似乎并未觉得伤心,反倒舒了囗气。

    自己也觉得这口气舒得实在莫名其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91、紧张() 
权贵阶层的宅院的确大。

    春四娘觉得腿脚都有些酸了,又进了一重院门。

    穿过庭院,上了几级台阶,由正厅转入偏厅,入了内室,室内馨香扑鼻,也不知是药香还是熏香。

    行至床榻前,武敏之终于停住了步子,将她推至榻前,才松开了她的手。

    屋子里光线更暗,好容易适应了房中的阴暗,待看清躺在床上的人的面容后,春四娘心里不由一酸。

    那人瘦得几无人形,双眸紧闭,也不知道是魇住了,还是陷在昏迷中,嘴唇一直在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段时间母亲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武敏之早已习惯了。他对春四娘苦涩一笑,转回头望着母亲,轻声道:“母亲一直在唤月娘的名字。”

    他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春四娘。春四娘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她低了头,正要来一句“保证完成任务”之类的话轻松下气氛,话未出口,便觉得双肩一沉。

    春四娘有些无措地抬起眼睛,看见了武敏之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眼眸深处掩饰不了的恐惧。

    他并不说话,只是重重地握住春四娘的双肩。他那么用力,似乎怕春四娘临阵逃脱一般。春四娘痛得呲了呲牙,一看他的神色,忙又忍住了。

    “有劳四娘了。”终于,他哑声道。

    春四娘点点头,她到底没忍住,伸出抱住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放心。”

    武敏之僵僵地任由春四娘抱着,就在她欲放开他时,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她,跟着头一磕,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颈窝里。他抱得那么紧,似乎要把春四娘嵌进他的身子里。他的脸那么凉,春四娘感觉得到他冰凉的唇在自己的颈间颤抖。连唇间的气息,似乎也带着凉意。

    她没来由地湿了眼睛,轻抚着他的后背,努力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别担心,有我呢。”

    待他终于平静了些,她微笑道:“去吧,告诉令慈,不,告诉娘,月娘看她来了。”

    她有些佩服自己的转换自如。

    武敏之犹豫地看了春四娘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春四娘含笑的面容,让他心里顿觉一松。

    他望了她半日,终于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跪了下去,将嘴凑近母亲耳边,轻声唤道:“母亲!母亲!娘!娘!”

    他一刻不停地呼唤着,固执而又绝望。终于,他母亲轻哼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娘,娘,你醒了。”武敏之握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先是迷茫地望着他,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孩儿,你方才唤的是什么?你唤我什么?你再唤一遍娘听听。”

    “娘!”武敏之的声音哽住了。

    母亲眼睛一亮,轻轻笑了起来:“娘?孩儿终于肯唤我娘了。真好听,孩儿,你再唤我,你再唤我一声”

    武敏之唤了数声娘,又道:“娘,是孩儿不孝,孩儿不该”

    母亲掩住了他的嘴:“谁敢说我孩儿不孝?娘儿知道,孩儿是个好孩子。是娘对不住孩儿”她的目光往武敏之身后一扫,落在了春四娘身上,一怔之后,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春四娘原本担心,他母亲乍一看到死去两年的女儿出现在面前,会不会被吓得昏死过去。还好,她也许真是病得糊涂了,只是哆嗦着嘴唇,伸出手指颤颤地指向了自己。

    “孩儿,那那那是她么?果真是她么?孩儿你告诉娘,娘可是在做梦?”她激动得气中喘吁吁,语无伦次。

    春四娘与武敏之对视一眼,武敏之的眼神尚有犹疑,她已经上前一步,握住了他母亲的另一只手:“娘,是我。”

    他母亲挣开武敏之的手,颤抖地抚摸着春四娘的脸,喃喃地道:“是你,真的是你?娘不是在做梦吧?孩儿你告诉娘,娘不是在做梦。”

    春四娘娇嗔道:“娘,是我,月娘好好地在你面前呢,怎会是梦?”

    他母亲仍觉得不放心,转头望向了武敏之:“孩儿,你告诉娘,娘可是在做梦?不不,孩儿,你不要说话,你一开口,吓着了月娘,娘就会醒了,娘不要醒”

    看样子她认为自己是在做梦,春四娘也不解释,而是弯腰抄起月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抱在胸前。

    他母亲的目光落在月奴身上,眼睛不由一亮。她伸出手想要去摸摸月奴,月奴低呜一声,一个劲儿地往春四娘怀里躲。

    他母亲有些伤感,却也放心了,“是月娘,果真是月娘。娘的月娘回来了。娘要好好看看月娘。月娘,让娘看看”她的手在春四娘的脸上摸索着,停在了那张面具上,“孩儿,你这是”

    “娘,月娘没事儿,这是阿兄送我的新奇面具,据说是西域来的,如今长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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